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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杀死三个；最后，敖意临死之前爆发，又带走三个。
护山大阵破是破了，可这一波破阵，横断山联盟的死伤不可谓不惨烈。含糊的算一算，可能去了一半的战力。
夜深事后，仇花卉站在云舟边上，手扶着船舷，怔怔地看着窗外的黑暗，面无表情。
想要统一横断山脉，她做了很多，付出了很多，也有心里准备。她知道会很难，会死很多人。可是，当死的人太多时，那么多尸骨无存的死在她面前时，她终于还是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了。
想象中的死人和亲眼看到的死人，到底还是不同。
她想，为了灭道剑门，死这么多人，值得吗？
她想，灭了道剑门还要灭无垠剑宗，又会死多少人？
她想，需不需要现在撤军，挽回一些损失？
她想，如果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她想，现在回去，重新构思秦然所说的三宗鼎立，重新维持三宗鼎立，还可不可以？
她想……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她或许想了很多，或许什么也没想。
她只是看着黑暗，看着地下尸体成堆，陷入了迷茫。
死的人太多了，她没想过会死这么多人，于是她有点害怕，有点迟疑，有点想退缩……
「谷主……」孙亦成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你在想什么呢？」
仇花卉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孙亦成走到她身边，跟着她的视线往云舟下的空地看去。
云舟下方正对着的位置，正是道剑门外的小集市。
这是一个供以道剑门门人或者其他宗门弟子或者散修交易修行资源的地方。
随着时间发展，这里俨然变成了一个有一条街的小村镇。镇中间一条平坦的石板路，两边修建有摆摊用的平台，平台之后，又修建有草屋甚至木屋。
以往时候，不论白天黑夜，下方都应当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或交易或争执或闲逛，总之，人都不在少数。甚至有人住在小集市中。
但现在……
街道上，草屋上，木屋上，石台上，到处都是血，到处都是残肢，到处都是尸体，已经变成了人间炼狱。
孙亦成看着，叹息一声，但没有更多的表示。
「道剑门为什么不投降？」仇花卉突然出声问道。
凭空听到这个问题，孙亦成不由得愣了愣，他偏头看仇花卉，在这个美艳的谷主眼里看到了不忍。
他回头，看向黑暗中的尸体，缓缓出声：
「应该是骨头太贱了！投降芝参谷，只需要尊芝参谷为主，就不会发生战争。然后就会得到海量修行资源。我们得一个名，他们得一个实，是双赢的事情。但他们就是贱。
「他们不是看不懂，至少秦然看得清清楚楚，他从一开始就看到了结尾，但他就是贱。他上蹿下跳，挑起来战火，非要打得两败俱伤才算数，让无垠剑宗白白得了便宜。」
「贱？」仇花卉轻轻摇头，叹道，「人格，气节，尊严，道心……诸如此类。」
这些东西孙亦成都没有，他不好评价，只沉默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仇花卉问道，「如果我们现在撤军会怎么样？」
还是问出来了。
孙亦成看着黑暗中的血，笑起来，赞道：「谷主真是人美心善。
」
跟现在社会夸人是老实人一样，在修行世界夸人人美心善，不是很褒义，特别的，在尸山血海前夸始作俑者人美心善。
芝参谷谷主怎么会蠢？她听得明白，偏头冷冷的看了孙亦成一眼。
孙亦成只当不知道，他在黑暗中缓缓出声，与仇花卉仔细阐述：
「前面两场战斗，因为道剑门成守势，又得益于秦然的阴谋诡计，他们死伤很少。但，也有百余修士了。其中有两个天骄弟子，一个战力为化神的阵灵。
「至于我们，死伤可以用惨重一词来形容。死了差不多有一千多修士了。其中元婴修士十几个，金丹修士数百，筑基弟子……
「虽然其中只有很少一部分是芝参谷的修士。但其实芝参谷也死了不少。其他宗门死的死，伤的伤，很难计算了。」
说着死人，说着死在脚下的一条条生命，他语气平淡，
「有战争，有人受伤有人死……双方早已有了不可调和的血海深仇了。
「谷主，战争一起，直如山峦崩塌，早已没有回头的路了。」
他语气变得有了起伏，
「你想知道我们撤军会怎样？我告诉你会怎样。
「秦然会第一时间查明我们撤军的真伪、内情，而后会以最快的速度展开报复。报复，疯狂的报复，不择手段的报复。
「难道秦然在芝参谷造成惨案，谷主这么快就忘了吗？被这样一个人盯着，如果撤军，那么此次所有参加战争的宗门，都将不得安宁……直到覆灭！」
仇花卉静静地听着，听到后面，她闭上了眼睛。
好一会，她再睁开眼，眼里没了任何情感，冰冷得像一个修士、上位者。
她分开红润双唇，冷声吩咐道：「明日进道剑门。按原计划封锁道剑门……」
说完，她加一句，「不计一切代价，斩杀秦然！！」
第二天，横断山联盟的云舟向前进发，撞碎变成了黑色玻璃的道剑门护山大阵，来到了道剑门内部。
但是，当黑色的阵法屏障哗啦啦碎去，显露出内里的道剑门时，横断山联盟的人才发现，里面还有一层屏障！
道剑门是依照宗门下的灵脉建宗的，所以，虽说他们宗门的主体是五座山峰，但五座山峰外还是有相当大的空旷地方。
护山大阵是把外门空旷的地方也包裹在其中的。
现在，护山大阵碎了，内里，除掉空旷的地方，五座主要的山峰，还被一道屏障包裹着。
一道屏障，一道由黑白剑气交织而成的山河图！
横断山联盟的人齐齐抬头看，看到道剑门正上方，高空处，悬浮着一把剑，剑的正上方，凭空盘坐着一个人。
那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身着雪白衣裳，自有一股风流气度。
那剑三尺四长，剑柄黑色，剑身白色，像是书画山河的笔，像是道图中的阴阳双鱼。
人叫路君行，剑叫山河剑。
第461章 开天无垠
一人一剑，叫整个横断山联盟的修士都不敢再向前半步。
人的名，树的影。
秦然用一场芝参谷惨案换来一个千面毒君的「雅号」，叫整个仙遗之地的人都知道他的毒、他的阴。
路君行则用一把剑叫仙遗之地的人记住他，他也有一个雅号，叫，同境无敌。
朴实无华的四个字。却可以从这四个字后面看到无数个故事，无数个血与泪交织而成的挑战失败。
路君行修行至今四十几年，从道剑门到仙遗之地，经历无数次战斗，同一个大境界击败他的，没有，一个都没有。
（李诗音那次，水都放了一整个天海域了。不算战斗，也不会有人认为那是一场战斗……除了李诗音的脑残粉。）
他筑基后，筑基期没有敌手，他结丹后，金丹期没有敌手，他化婴后，元婴期没有敌手。
就是这样朴实无华且枯燥。
所以不像秦然，芝参谷惨案前没有人认识他，路君行是绝世天才，是剑道第一人，整个仙遗之地他都逛过，整个仙遗之地他都打过，整个仙遗之地不认识他的，很少。
当看清楚高空中的人后，横断山联盟整个队伍，包括云舟，都齐齐地后退了。
一退就是丈许距离，不自觉退了一丈。
空中路君行睁开眼睛，向下方看一眼，看到这一幕，笑起来，朗声道：
「小师叔说，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有朋友特意从很远的地方跑来赴死，不正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他又很有礼貌的问，「你们喜欢怎么死？」
他说完，便有一个人从云舟飞起来，飞到半空，与路君行齐平，冷声道：「路君行，你不必得意！今日，或许是你死也说不一定！」
路君行定眼一看，正是无垠剑宗的当代第一，步天铭。
他施施然站起来，与步天铭抱拳一礼，依旧笑眯眯的：「步兄，好久不见。今天你这么嚣张，是这些天又习练了新的剑法吗？」
步天铭凝出本命剑，回道：「上次你赢不过是侥幸罢了！又何须新的剑法？
「当然，我确实有一式新的剑法……你今天一定会死在我的剑下。」
路君行闻言，连连摇头，道：「小师叔说的果然没错。
「小师叔说，无垠剑宗派来横断山联盟的，都是无垠剑宗的弃子，用来敷衍芝参谷的。你失了剑心，再无进步的可能，于无垠剑宗已经没有价值了，无垠剑宗便要你来道剑门送死。」
他忍不住叹道，「无垠剑宗，可敬，可悲啊！」
无垠剑宗是怎样的，步天铭再清楚不过了，不需要路君来说。他知道自己现在是怎样的处境。
但路君行直接说出来，还是让他有些破防。
「哼！」他冷声道，「少呈口舌之利了！
「我今天定会打破心魔，心境重圆，再复无上剑骨。我修为将再涨一层，剑宗将奉我为上座！」
他说完，不欲再言，一剑向前，带着无垠剑气，一剑刺破了山河剑形成的剑气屏障。
轻轻松松，一剑刺破。
「山河剑，也不过如此！」
他不屑道一声，收剑回去，站在剑气屏障前。
「是吗？」路君行看着步天铭，笑着邀请，「步兄可否越过剑幕来。」
「你这剑气屏障不过尔尔，进与不进都无所谓。」步天铭道，「你自出来与我战，休要呈地利！」
「哈哈哈……」路君行仰天大笑，笑着摇头。
方才步天铭携满剑无垠剑气刺入他的山河剑幕。无垠剑气在刺入剑幕的时候被山河剑气全数搅乱，刺进
山河剑幕者，只是一把光秃秃的剑而已。幸而本命剑结实，步天铭还能把自己的剑拔出去。
路君行所笑的，是步天铭此人。
上次在无垠剑宗相遇时，步天铭虽然阴骘、桀骜，但到底有些傲气在的，也敢对他出剑，也确实想向他夺去同辈无敌的名头。
但现在再看步天铭，却能发现此人的傲气完全没有了，阴骘桀骜只剩下阴了。
阴一点苟一点其实也什么大不了的，小师叔就是这样，但步天铭这样，确实是因为剑骨折了、剑心没了。
心气没了，人就没了。其他修士还好，但剑修体修这种需要近身战斗的职业，没了心气，便再无寸进的可能。
剑修没剑骨没剑心，不就是一个会用剑的傀儡吗？
路君行因此而笑。
……就算秦然那么猥琐，但他该有的傲气还是有的。
笑罢，路君行看着步天铭道：「便是出去与你一战又如何？我路君行在，道剑门就在。
「只是，现在的你，已经不配了。」
步天铭脸色阴得可怕，他体内法力涌动，气势节节攀升，仿佛要将路君行万剑穿心一样。
「也罢……」看着步天铭的样子，路君行又道，「看你可怜，我便赏你一剑吧！」
看他可怜？
赏……赏他一剑？
步天铭眼里隐隐有血色了，他已经出离了愤怒。他强大的修为激起的强大气势，强大的势引动天地异变。
他卷来狂风，卷来云层。
黑云压着天空，远空中有一线出现，浅浅淡淡的一线仿佛天地初开时，劈开混沌的那一线。
无垠剑法，无边无垠！无边无垠者，混沌也！
劈开混沌那一线，正是无边无垠之剑。
无垠剑法，开天剑法！！
「可惜……」路君行惋惜，「有形而无神！」
剑法很好，格局很大，但剑修很垃圾。
他并起双指，剑一样往前斩，斩出一道剑气，剑气黑白交融，于一道剑气中勾勒出一整个山河。
这一整个山河向步天铭斩去。
步天铭持剑相对，远处黑云下的混沌一线瞬间来到他剑下，被他一剑斩出，向路君行的山河剑气斩去。
开天之无垠剑气要将那山河一剑劈开！
剑气交错而过，开天无垠劈斩在山河剑幕上，消失在山河剑幕中。
山河剑气斩到步天铭身上，穿过步天铭，向远处扩散，将步天铭引动的天气异象一一抚平，将此处山河变为原本的样子。
「下一个。」路君行视线略过步天铭，看向云舟上。
云舟上的人看向步天铭，步天铭慢慢分成整齐的两半，从空中落下去了。
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