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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两刻钟后。
吴奇再次回来。
阿锦嗅了嗅:“你身上好香哦,涂了香粉么?阿姐不喜欢涂脂抹粉的男人哦……”
吴奇脸皮抽了抽:“带路。”
……
长安天牢,「紫微囹圄」一间密闭牢狱之中。
敖姝坐在墙角,她手指沾了伤口的血,在粗粝的墙上又画下一笔。
整个墙壁上已画满了一道道紫色血痕。
这些紫色痕迹,绘出了一副略显惊悚的珉水图。
门外忽然传来脚步声。
“一刻钟。”
狱卒道。
脑袋大的洞再次开启,强光照进来,让敖姝忍不住用手遮住眼。
“阿姐。”阿锦终于看到了龙女身上的伤,一脸悲伤。
“好久不见,你还是很好看嘛。”
这次却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洞口显出那张许久不见的道士的面庞。
他将一个碗递进来,温声道:“我给你做了碗面,趁热吃。”
敖姝理了理头发,这才接过那一碗面。
她用筷子夹了一点面,只吃了一口,她忽然感觉到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心情都变得轻松了起来。
这个道士……
“这是什么面?”
“葱油面。”
吴奇笑道:“准确说,是我的神通「布膳天下」,葱油面所蕴含的神通之力,就是简简单单的放松。你是第一个尝,希望喜欢。”
第348章 「俎龙孙」
吴奇渡过天劫后,想到龙女身陷囹圄,于是索性准备做一道菜去。
如今做菜已变成了神通「布膳天下」,他也可以试试到底效果如何。
因此耗费了近两刻钟回浮云观厨房忙碌。
炸了葱油,又做了面,吴奇这才用三爪奁装好一路赶来。
老实说,吴奇看到敖姝的第一眼是非常吃惊的。
她肩上、手臂、手指都多了许多伤口,似乎遭利器割伤过,一个根正苗红的元婴大修士,拯救了剑南道并对消除蝗祸起到至关重要之人,竟然遭到了这般刑罚?
吴奇心情变得阴沉起来。
看来在大唐天子眼里,这些似乎都不算什么。
帝王心术,不可以常理置之。
不过,哪怕被施以刑罚,敖姝脸上显出深深疲倦,但她那股气还在,依旧是面容沉静,不怒不悲。仿佛这一切都不算什么。
唯有吃葱油面时,她脸上稍微舒缓下来,显出女子的柔和弧度,仿佛放下了心防片刻。
一墙之隔。
吴奇只能通过那个不大的洞,看到敖姝慢条斯理吃面的模样。
她细长的手指上有一道道血痕,手腕和手掌也有不少血痂,仿佛一直没有彻底好。
吴奇低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身上有这么多伤口?”
敖姝用手帕擦了擦唇角:“小事。”
“不知道我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吴奇给她依旧端着的态度气笑了:“你再这样说,我扭头就走。”
“……”
戢水龙女停顿了片刻,这才缓缓开口:“御史大夫程芝,上奏道我乃天魔,而非婆娑世界修行者,多年隐瞒,不知图谋,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说,请天子将我下天牢。”
“天子准了。”
她放下筷子:“很好吃,谢谢。”
“你不是珉水龙王之女么?怎么又和天魔扯上关系了?”吴奇不解:“这都有人信?”
“我的确是天魔之身。”
“哈?”
敖姝缓缓解下腰带,撩开裙衫,背对吴奇露出里面雪白的女性躯体。
吴奇瞳孔猛地一缩。
他看得清楚,敖姝原本细腻的背脊皮肤上却布满了一条条伤口,那些伤口犹如蜈蚣一般,毁掉了光滑如玉的女性酮体之美。
“我并非被大唐施刑,而是本身如此,我大半个躯体已是天魔「俎龙孙」,它是一种特殊的天魔,会不断割下自己的肉吃掉,它也只对自己的肉感兴趣。”
“从与它融合以来,我身上的肉都在不断失去又长出来,这是事实。”
敖姝缓缓拉拢衣衫,重新系住腰带,又变回了端庄的模样。
吴奇恍然。
难怪敖姝身材明明婀娜有致,纤秾合度,但总是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连锁骨和手臂都不怎么露出过,十分保守。大唐民风开放,女子穿着也多样而奔放,敖姝这一身总显得老气沉沉,让人忽略了她原本身线。
吴奇猛地又想到:“你有一部分躯体是天魔……难道珉水龙王的妻子是一名天魔?”
珉水龙王可是个真汉子,连天魔也能成亲的么?
也不知道那天魔有多美……
“胡说八道什么!”
敖姝原本心里的一点好感又化作生气:“我本龙族,只是后来发生了变故……”
经她说起,吴奇才知道。
事情要从太岁幽王袭击珉水龙宫那时说起,当时敖姝之弟虬须妖王被幽王策反,想要夺取龙宫神枢,然后遭珉水龙王的埋伏,导致太岁幽王不得不撤退。
期间,虬须妖王却与敖姝激烈交战,敖姝虽然将叛徒的弟弟斩杀,但也被虬须妖王以幽冥之气侵染重伤,身体溃烂了大半,在这种腐蚀不可逆转。
龙王为救女儿,取出了龙宫里存放的天魔「俎龙孙」。
「俎龙孙」这一天魔具有吞噬自我的毁灭欲望,它最初本是一粒指头大小的干涸种子,一旦与其他生灵共生就会复苏,以其他生灵的血肉为食,连入共生者五脏六腑乃至骨血之中,直到彻底将其吸干吮透为止。然后陷入下一段沉睡,等待下一个有缘人。
在其凶残的本性之下,却有着一种奇妙能力:为了确保共生者能源源不断榨干生命力,提供最多的肉,它会帮助其迅速修复躯魄损伤。
「俎龙孙」是一种双刃剑,但这种能力的珍贵毋庸置疑。
于是从那以后,敖姝便成了「俎龙孙」共生之躯,用天魔之力吞噬了幽冥之气,她也付出的以自身为对方血肉口粮的代价。
天魔被认为是等同幽鬼的危险物,一直被大唐禁止,并且拘捕收容,三教虽然偷偷储备,但很少直接张扬过市。
珉水龙宫里,也只有龙王和龙女两人知晓这一点。
“……只是此事一向保密,不对外人言。”
敖姝脸色平静,外面的光照在她略显苍白的脸上,拉长了身后影子,显得有无比孤独。
吴奇立即领悟:“也就是说,那程芝,也是被人特意提醒了这一点。”
太子与妄周私下协定,敖姝天魔之躯……这两桩辛秘,偏偏都被这位御史大夫洞悉。
“幽王在背后透露情报?”
吴奇皱眉。
“只有这个可能,珉水之战,太岁亲历,她想必看出了端倪。”
敖姝颔首:“以布局内外、有序发难的手法来看,应该是太岁幽王所主导。”
吴奇也有点头疼。
简单的离间,极致的杀伤。
自古以来,坚固堡垒都最容易内部破裂。
偏偏太岁这么两手,都是货真价实,大唐朝廷不得不做出反应,天子处理太子,关押龙女,既是必要,也要做给天下人看。
时机也恰到好处。
压制御使大夫程芝的魏征去世,执掌监幽卫的杜如晦重病,天子一下失去了两个重要支撑,朝廷文官格局已变,下面是否还和天子一条心,很难说。
怀疑是最可怕的毒药,一旦开了头,信任就很难继续。
心生怀疑的君王,手握大唐国运,如今就是这天下间最危险的人物。
敖姝言简意赅:“帮我一个忙,我送你一枚龙相九天神丹。”
“怎么帮?”
“你去找画圣吴道子先生,阿锦,将那个给他。”
阿锦哦了一声,从袖子里取了一个小茶盏:“这个么?”
“对。”
敖姝看向吴奇:“你拿着这个茶盏,去找吴道子先生,其他不用管,他什么都会明白。不过这件事只能你去做,其他人都不可信。”
“懂了。”
吴奇接过茶盏。陶制茶盏,上无花纹,完全是集市里到处都有的大路货。
“包在我身上。”
与此同时,狱卒冷冷说:“时间到。”
吴奇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长安的外墙边,旁边就是三门之一的安化门。
「紫微囹圄」与这座王城连成一体,只要得到器灵允许,任何地方都能进入天牢。来时阿锦一路带路,吴奇马不停蹄就进来了。
他还从未来过这座大唐首都,说是找画圣吴道子,倒是毫无头绪。
好在阿锦显然来过多次。
“吴道子先生,在国子监。”少女说:“道长,我们去国子监就能找到。”
“带路。”
吴奇示意。
第349章 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长安一百零八坊,国子监坐北朝南,位于太极宫外不远的修德坊。从安化门进去,要一路往北,绕过皇城,然后往西走到头,就是修德坊。
安化门前,吴奇这位修士被监幽卫照例盘问了一遍,出示身份证明的武当符又签押之后才允许进入。
都城里人来人往,大多数都衣着言谈讲究,过半之数都是锦衣绸缎,有三成都有仆从侍女跟随,由此可见长安之富庶。
此前许叔静就感叹过,天子脚下那是权贵扎堆之地,此外就是大唐各路商贾大亨之居所,像他那样的小官,根本买不起京城的房子,租赁也极其昂贵。
也有一些平头百姓,但大都是祖辈居住长安的本地人,或是祖上荣光家道中落,沿途却没看到什么乞者,也没看到流浪汉或难民。
这方面成都府就远远不如了。
虽然同为九府之一,但两都和其他七府的差距,比九府和其他州府的差距还要大。
吴奇一边感叹,一边留意打探。
“店家,这馒头怎么卖?”
“四枚铜钱一个,十枚铜钱三个。来几个?”馒头小贩道。
“来三个。”
吴奇将馒头放入三爪奁,又问:“店家,现在馒头这么贵了么?”
他记得,成都府的馒头价格是五枚铜钱两个,没想京城还要更贵。
“五钱两个?那是好几年前的价格啰。”小贩摇摇头:“没出虫灾那会儿,长安五钱能买三个呢,馒头和炊饼,长安和洛阳是大唐最便宜的了。人多啊,人多,买的多,粮食多,利润薄,也能做。”
“现在不行,几年前蝗灾毁了河南和河北的粮仓,价格一下子就高了。”
“但就算是高了,咱这长安的馒头,还是比其他地儿都便宜……并州太原馒头五钱一个,岐州凤翔那边六钱一个,也就江陵好一点。”
他也不满道:“你嫌贵我还嫌贵呢。”
吴奇哑然。
却是忘了蝗灾这一茬。
蝗祸虽然被遏制,但光是河南河北一带的损失,会一直延续数年。河南河北又是产粮区,对整个大唐的粮食价格都产生了冲击,自然物价居高不下。
“咱这都算好的……你一看就是外地富贵人家少爷,带着这位小姐出门,没怎么自己买过东西对吧?我不会看错的。”
小贩来了话头:“现在有的地方,粮食被米商囤积,价格高得要命,朝廷正到处处理这事。都怪幽鬼和蝗灾,太平日子还没过多少年,又让大伙儿都不好过……”
吴奇点点头:“多谢。”
“这位少爷。”小贩看他英俊,又很客气,不由也提醒道:“你是外地人,请小心些……”
他压低嗓门:“咱这皇城底下贵人多,纨绔子弟也多,小心不要惹到那些监幽卫,不然被关到牢里去,就麻烦了。”
“在下知道了,多谢提点。”
吴奇抱拳。
对方咧嘴一笑:“我也是看你知书达理,看起来正派,不想你吃了亏。”
忽然,旁边响起一阵马蹄声。
小贩一下将吴奇拉到旁边,脸色不好看。
几名军官打扮的人纵马过街,挥舞马鞭,引得周围人一阵左右躲避,十分狼狈,有几个摊子甚至都被弄翻在地。
小贩这才说:“看到了吧?那就是监幽卫,肯定又有谁倒霉了……唉……”
吴奇正要继续赶路,忽然听到后面一阵哭声。
“别打我爹,别打我爹。”
吴奇靠过去。
但见此前那几名监幽卫军官,手持皮鞭,正在鞭笞一个身材枯瘦的中年人。
他们口中骂道:“竟敢当街乞讨!谁允许你乞讨的!”
中年人颤颤巍巍,在地上蜷成一团,口中闷哼着,额头和手臂上都是血痕。
有个半大少年带着哭腔,想要过去保护自己父亲,结果一鞭子打来。
鞭子即将落在他脸上时,忽然一下子断裂开来。
军官一愣:“谁!哪个妖人,竟敢在皇城下作祟!”
“监幽卫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吴奇一步迈出:“你们司都尉是谁?”
那领头的军官一愣,也小心起来:“阁下是?”
“你们司都尉是哪位?还是说,鞭笞殴打乞者是中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