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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飞卿和虞照对视一眼,虞照前仰后合,大声狂笑;左飞卿亦是莞尔,一抹笑意凝在嘴角,虽为男子,却有一种奇美。
二人一个狂笑不禁,一个讥笑淡然。谷神通却似一无所觉,背负双手,笑着注视地上的一只蚂蚁。蚂蚁羸弱细小,背上一只死苍蝇比其大了数倍,蚂蚁拖拽吃力,停停走走,行走极慢。
众人见他神色奇特,均觉诧异,虞照亦收了笑,目视这生平大敌,露出好奇之色。谷神通注视片刻,忽地叹道:“小小蝼蚁,朝生暮死,却为一只死姆所累,唉,上天造物,再也残忍不过。”
说罢弯腰,轻轻将蚂蚁背上的死蝇拈走,妈蚁失去拖拽目标,茫然打了个转,纤足齐动,一溜烟爬远了。谷神通慢慢直起身来,叹道:“不错,索性放下,岂不更好?”说到这里,他目视虞、左三人,脸上带着深深倦意,“蚂蚁担负的只不过是一只死蝇,我们武学中人,背负的却是武功。说起来,武功与这死苍蝇又有什么分别?一且有了武功,便要争胜负,要争胜负,就要伤人,伤了人,便有仇恨,有了仇恨,便起报复。浮生百年,弹指即过,一旦有了武功,便多出无穷的负累,比这负蝇的蚂蚁还要疲惫。既然疲累,何不放下?”
仙碧哼了一声,冷冷说道:“谷岛王此言差矣,你劝别人放下,自己怎么放不下?”
咎神通流露一丝苦笑,淡淡说道:“别人不放下,我又怎么放得下?”左飞卿道:“既然都放不下,那也没法子。”
“不错。”虞照也道,“仇恨也罢,报复也罢,练了武功,躲也躲不开的。”谷神通微微皱眉,望了望天,忽道:“要起风了。”
这句话如飞来横峰,虞、左、仙三人只一愣,忽觉凉意漫生,一阵微风扑面而来。谷神通指着附近一棵大树,淡淡说道:“这棵大树,会被吹落六片叶子。”说着微风转急,树上沙沙有声,荡荡悠悠,飘落六片树叶。三人吃了一惊,左飞卿骇然寻思:“这人练了什么神通,竟能洞悉天地玄机?若真让他说中,平白折了我方威风。”当即暗捏功诀,施展呼风之法,欲要引取飞动树,摇落众叶,好让谷神通无法说中。
不料心法才动,谷神通已转过头来,眼中含笑,扬起食指徐徐点出。不知为何,左飞卿只觉那一指虽慢,却正正刺入“周流风劲”最为薄弱的地方,他连运两次风劲,均是不能让开破绽,一时不及多想,飘身向后疾退。
谷神通微微一笑,大大跨出一步,那一指突然转快,瞬息之间,距离左飞卿的眉心不过数寸。
白光迸射,猫叫尖利。谷神通足下土壤拱起,化为一圈土墙,缚住他的双脚。谷神通聰了一声,头也不回,反手虚抓,将射来的那条雷音电龙抓住,电龙宛如活物,劈劈啪啪,在他手中扭曲几下,突然消灭无影。
谷神通漫不经意,一步踏上墙头,土墙尚未拱到最高,忽又平复如初。“喵。”北落师门发出一声惨叫,仙碧真气混乱,似被一脚踏散,俏脸“刷”地惨白,忽觉肩头一痛,左飞卿白发飘飘,拽着她生生提起,掠向半空。
“下来!”谷神通一声轻喝,左飞卿还没看清,左腿足颈一痛,已被谷神通一把攥住。一股真气透脉而入,直冲丹田,左飞卿双颊涨红,几乎沁出血来。
“咄!”虞照手臂伸长,拿住了左飞卿的右脚足棵。刹那间,左飞卿的白发冲天而起,谷神通虎口剧震,不觉咦了一声,徐徐收回手去。
左飞卿凌空提着仙碧,仙碧踏着虞照肩头,虞照则握着左飞卿的足踝,三人连接成环,势如玩耍杂技。仙碧低声道:“当心,这人神通奇怪,似能看穿咱们的真气。虞照,你还记得么,谷缜说过,他爹的武功叫做‘天子望气,谈笑杀人’。”
谷神通背负双手,静静打量三人,脸上的倦容挥之不去。他玄功通神,百丈方圆落叶可闻,听了这话,不觉一笑,说道,“‘天子望气,淡笑杀人’,那倒是抬举谷某人了。”说着迈开步子,跨出一步,这一步漫不经意,跨过丈许。
虞照随他迈进,飘退丈余,三人姿态如故,左飞卿的脸上火红渐退,慢慢回复雪白本色。
谷神通目视三人,微微笑道:“风雷相薄,后土灵枢,风、雷二主真气融合,竟有互扪催生的妙处。再以地部土劲为枢纽,转化风、电二劲,去其戻气,令其浑成,如此相钔融,委实不易克制。”他目视三人,神态闲适淡然,有如观花赏月。那三人却是汗如咖厂,只觉谷神通的目光射来,直入灵魂深处。
谷神通又笑道:“雷帝子性情刚明,却流于鲁莽,以至于武功宏大有余,细微不足。风君侯性情淡泊,但留恋细处,进取不足,惯于避实击虚,不能险中求胜。至于仙碧,总想事事求全,面面俱到,往往不能当机立断。世人生而有性,性化精神,精神化气,你三人是什么性情,练出的真气也就是什么性情,攻其心则破其气,破其气则攻其心…”他口中谈笑,步步进逼,对面的三人却是步步后退,可又不敢变化当前的姿态。他三人均是当世高手,见识极高,一交手就知端倪,谷神通的“天子望气术”神奇奥妙,能因对手的性情克制其真气,又能因对手的真气攻其性情中的破绽,这么循环反复,直到将对方的真气心志尽数攻破。
所幸虞、左性情真气均能互补强弱,仙碧又善于兼顾折中,恰能将两人性情真气中的相克部分化去。是故三人始终连在一处,性情真气自成循环,但若姿态一变,气机生变,以谷神通的厉害,立时便有败亡之患。
三人之中,虞照既要承受二人之重,又要抗衡谷神通的目光,退到第十步的时候,以他的惊世神力,竟也微微喘息起来。
忽听梵唱声悠悠传来,谷神通驻足皱眉,掉头望去,远道上来了一众僧人,有老有少,其中一名高大老僧足不点地,飞奔近前,指着姚晴喝道:“好妖妇,果然是你!”
一声喝罢,但见姚晴闭眼不动,当她有意漠视,心中更怒,喝道:“妖妇,你伤了人,不做声就算了吗?”见姚晴仍不理睬,翻手一掌拍了过去。
谷缜遥遥看见,吃了一惊,姚晴六识被封,形同一具空壳,无法抵挡外力。正惊急,忽见青衫一闪,沈秀越过众人,一拳打出。
拳掌相交,和尚身子的脸上腾起一股血气,沈秀也倒退两步,厉声道:“哪儿来的野和尚?胆敢胡乱伤人。”老僧也觉吃惊,挺身说道:“老衲三祖寺监寺性明,你是哪儿来的小辈?接我一掌,本领不弱,不妨报上姓名绰号。”
“原来是三祖寺的秃驴。”沈秀冷笑道,“小爷姓沈,名秀,绰号你祖宗。”姚晴在三祖寺大闹一场,用“恶鬼刺”伤了不少僧人,刺上本有奇毒,非她本人不能解救。性觉等人一筹莫展,将姚晴恨到极点,下令寺中僧人满山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恰好沈舟虚从嘉平馆来此,被三袓寺的僧人瞧见,眼尖的发现“妖女”就在队中,当即火速窠报。性觉闻报,尽率寺内好手,赶来天柱峰前。
性明火暴性子,一见仇敌,就以武力相向,听了沈秀的话,更是勃然大怒,左用“雕龙爪”,右使“一神拳”,他身形高大,拳爪齐出,声势惊人。
沈秀这些日子受尽了屈辱,憋了一肚皮怨气,正愁无处发泄,见状叫声“来得好”,展开“星罗散手”,“刷刷刷”一轮急攻,杀得性明应接不暇。
三袓寺的“镇魔六绝”本由“大金刚神力”化来,力大功沉,变化灵巧非其所长,遇上“星罗散手”,好比遇上克星。性明东支西拙,斗到间深处,忽听沈秀叫一声“着”,左胸剧痛,吃了一指。性明闪身后退,不料沈秀绕到身后,“噗”的一声,后心又着一掌。性明喉头发甜,向前跌出,蹿出时使一招“虎尾脚”,如风侧踢,沈秀闷哼一声,忽地跳开。
性明趁势转身,前后中招处疼痛难忍,所幸护体神功甚强,并未遭受重伤。慌忙横掌于胸,默默盯着沈秀,见他捂着左膝一跛一跛,心知必是自己败中求胜,脚风扫中了他的膝盖。
性明惊喜不胜,纵身上前,一爪拿出。眼看得手,忽见沈秀面露诡笑,性明心头咯噔一下,不及变招,沈秀身法变快,左手撩开性明五指,右手食、中二指并拢,点中他乳下的“期门”穴。
性明久在寺庙,未谙尘世诡诈,万不料沈秀诈伤诱敌,中指处一阵剧痛,登时瘫倒在地。沈秀下手绝不容情,一手点穴,一手扬起,拍向性明天灵。这时忽听有人喝道:“闪开。”劲风扑面,沈秀气闭眼花,只得闪身避让,定眼一看,一个瘦削老僧立在性明身旁,注视自己,神色惊疑,沈秀怒道:“老贼秃,你又是谁?”
老僧沉声说道:“我乃三祖寺住持性觉。”性觉见在场众人一个个气宇不凡,心中已自犯疑,再见沈秀武功,更是无比吃惊。他眼光老辣,见了沈舟虚的气度,便觉他比沈秀来头更大,当即转身施礼:“敢问先生尊号?”
沈舟虚笑道:“在下沈舟虚,叨扰宝山,十分惭愧。”性觉脸色丕变,吃惊道:“天算先生?”沈舟虚又指远处,笑道:“那是‘不漏海眼’,那是‘九变龙王’,着灰衫的是‘雷帝子’,白衣的是‘风君侯’,红衣的姑娘是地部仙碧,至于那位宽袍大袖的先生,就是东岛之王谷神通了。”
性觉听得脸色发白,支吾道:“善哉善哉,东岛西城在此相会,真叫贫僧意想不到。”说罢瞧了姚晴一眼,低声说,“天算先生,敝寺的僧众被这个姑娘的毒刺所伤,情状甚惨,若不救治,怕是有死无生。”
沈秀冷笑道:“他们的死活与我们何干?当世高手在此交锋,你若识趣的,快快滚回去,以免殃及池鱼。”
性觉目光一转,扫过场上,但见谷神通负着手,与虞照、左飞卿遥相对峙,不觉心想:“尔岛西城虽然厉害,但二虎相争,必有一伤。我且坐观成败,只需情势一乱,便将这妖女夺走。”心念及此,笑道:“老衲久处荒山野寺,难得一见高人,今日有幸目睹高人聚会,岂非平生至福?贫僧也不贪心,只求远远瞧一眼就好。”
说到这里,忽见沈舟虚目光飘来,性觉顿觉心思尽被看穿,心头一跳,强笑一笑。力欲带众僧退到一旁,不料叶梵与虞照胜负未分,对手突然离去,自己势又不能与岛王负抢对手。正觉气闷,忽见这群和尚鬼鬼祟祟,心中不快,扬声叫道:“有什么好看的?这是我二派了断仇怨,无关之人不得驻留,若要留下,先接叶某一掌。”性觉一皱眉,故作吃惊道:“叶施主一代高手,贫僧闻名久矣,何以如此蛮横?”
“我蛮横又怎样?”叶梵冷笑道,“大和尚,要么留下,要么接我一掌,二选一,你看着办!”性觉大为尴尬,“不漏海眼”名动八表,他早有耳闻,自忖全力应对,还能接他一掌,可是其他僧人,绝无这个能耐。
心念数转,性觉寻思:“被那妖女一闹,伤残不少,若再惹翻‘不漏海眼’,只怕三祖寺要闹得个全军覆没。”想着叹了口气,说道:“走吧。”
正要转身,忽听一个声音冷笑道:“好没出息,你性觉也算半个金刚门人,竟被这东岛小竖一句话吓得逃之夭夭,白白弱了历代袓师的威名。”
叶梵浓眉怒挑,转眼望去,远处走来一名缁衣老僧,枯瘦高颀,双颊深陷,看似瘦弱,可是目光如炬,凛凛逼人。
性觉识出性海,心中不觉奇怪:“几日不见这厮,怎么一来就口出大言?”当下淡淡说道:“性海师弟,这几日你不在寺内,又去哪儿了?不告离寺,可是犯了戒规。”
性海笑道:“贫僧不告离寺,不过禁闭一日。方丈师兄有仇不报,放纵仇敌,又当受什么处分?”
性觉见他笑容可掬,不似往日病恹恹的神气,心中的疑惑又添了几分,说道:“我怎么有仇不报,放纵仇敌了?”性海道:“这妖女大闹三袓寺,伤我弟子无数,算不算仇敌?“性觉道:“自然算的。”性海又说:“既是仇敌,你放着仇敌不顾,率众离开,算不算有仇不报,故意纵敌?”性觉摇头道:“时有进退,势有强弱,今日是东岛西城了结旧怨,我三祖寺不宜掺杂其间,待其了结旧怨,再捉妖女不迟。”
性海灰白的眉毛向上一挑,忽地纵声长笑,笑声洪劲,震得众人耳中嗡嗡鸣响。三袓寺群僧无不变色,叶梵也是玻了皱眉头。
性海忽地扬声说道:“东岛如何,西城又如何?只需金刚一怒,先覆东岛,再破西城。”此言一出,场中死寂,数十道目光射向性海,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