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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谷神通气机一动,破绽顿生,三人不约而同一起出手。刹那间,白影破空,电龙怒吼,北落师门一双瞳子,发出幽幽苈芒。
谷神通却如未觉,目光凝在和尚身上,对手神通行将及身,才将身子一侧。三人心头陡沉,均是生出怪异感受。左飞卿的“驭风诀”、虞照的“雷音电龙”,仙碧的“乱神”,三大绝学,无论虚实,全都撞上了一堵软墙,随着谷神通逍遥一转,均被轻轻弹开。
这古怪念头还没消灭,忽听谷神通一声长笑,襟袖飞扬,拳掌挥洒而出。他的招式全无定规,有如行云流水,又似拈花斗草,看似漫不经心,其实无不妙合天理。三人攻他,全无一隙可入’他攻三人,却如天坠山崩。三人的阵势合而复开,开而复合,几度行将崩溃,所幸风雷相薄,往往能于绝境中生出潜力,屡屡扭转败势,勉力支持。
谷神通潇洒破敌,谷萍儿在一旁瞧得舒服,忍不住笑道:“赢爷爷,我知道你见识最多,且说一说,爹爹这神通怎么练成的?我知道了,也好照着修炼。”
蠃万城冷笑一声,说道:“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东岛传了三百多年,高手也出了不少,‘镜天’花镜圆号称无敌,可是年代太远,老夫也没亲眼见过。但你老爹的神通,老夫敢打赌,三百年来,东岛之内,几乎无人可及。”
“这话我爱听。”谷萍儿先是一喜,继而撅嘴,“难道这三百年中,东岛的高手都是吃干饭的吗?”
“不是这样说。”赢万城轻轻摇头,“别的神通,天资足够,勤奋刻苦,总有练成之曰。这个‘天子望气术’,勤奋天资固不可少,但要当真练成,却需有极大的运气。”
“运气?”谷萍儿微感诧异,“什么运气?“赢万城将手杖一顿,徐徐说道:“萍丫头,你知道屠龙术的故事么?”
“知道!”谷萍儿笑嘻嘻说道,“朱漫平为了学屠龙之术,倾家荡产,花了整整三年,结果练成之后,发觉世间竟然无龙可屠,这门手艺算是白学了。”
“不错。”蠃万城点了点头,“屠龙之术所以无用,只因为无龙可屠,但若有龙可屠,这一门本事岂不可以大放异彩?‘天子望气术’之所以能够练成,全是因为这天地间出现了一条惊天动地的真龙。”
“真龙?”谷萍儿一转念,忽地脸色发白,“你说万归藏?”赢万城默不傲声,望天半晌,叹道:“萍丫头,你爹爹这一身本领,实在是万归藏逼出来的,若无当年的万归藏,便无今日的谷神通。”
忽听“轰隆”一声,二人同时一惊’转眼望去,浑和尚木然而立,宁不空却手握一把枯枝,侧耳凝听,忽一扬手,一根枯枝如电射出。浑和尚头也不回,反袖一拂,火光迸闪。
宁不空大喝一声,双手齐施,接二连三发出枯枝,浑和尚却是随意挥洒,拳挥袖舞,将“木霹雳”一一扫开,他的身周火雨缤纷,飘洒不尽。众人看得骇然,三祖寺众僧更是惊奇,心想这浑和尚终日聋哑愚钝,在寺内劈柴为生,寺中任何沙弥杂役均可恣意欺辱。万不料这展弱老僧身怀如此神通,当真不可思议。在场的僧人中,十有八九轻贱过浑和尚,念起往事,无不追悔莫及,要不是碍于叶梵的神威,早就撒开两腿,各自逃命去了。
赢万城瞧得白眉连耸,沉吟道:“奇怪了,这和尚的‘大金刚神力’是个真的。”谷萍儿奇道:“难道他也是金刚传人?”赢万城不答,苦思半晌,一拍额头,高叫道:“我想起来了,老夫年少之时,金刚门的大苦尊者曾来东岛拜访,身旁随了一个中年僧人,又聋又哑,对他十分恭谨。当时岛王问起,大苦尊者说道,这聋哑僧本是六安县的镖师,被仇家陷害,割舌穿耳,垂危之际,大苦尊者凑巧路过,将他救了下来。聋哑汉子事后看破世情,又想报答大师的恩惠,执意遁入空门,屈身为仆。想起来,眼下这位就是那聋哑僧了。”
说到这儿,他盯着浑和尚,心中十分疑惑:“如今已过六十余年,大苦尊者以后,金刚一派已传两代。算起来,老和尚的年纪当在百岁开外。”
“赢爷爷!“谷萍儿好奇发问,“人说大金刚神力一脉单传,今天怎么冒出这么多传人?谁是真的,谁又是假的?”赢万城冷冷一笑:“学了‘大金刚神力’就是金刚传人么?不见得吧!”谷萍儿道:“怎么不见得?难道金刚一派还有别的神通?”
“那倒没有!”赢万城顿了一顿,“金刚门传了六代,无一不是禅林巨擘、旷世人杰,又岂会被叶梵这小子三拳两脚打倒?至于这聋哑僧么,不过是一介老仆,因为侍奉两代金刚传人,凑巧学了点儿大金刚神力,虽有神通,说到佛门境界,比起两位主子差得远了。”叶梵远远听见,满心不是滋味,大声说道:“他二人若不是金刚传人,谁又是金刚传人?哼,不妨叫来分个高下?若是叫不来,金刚一派就算绝了种,断了根,从今往后,江湖除名。“这时巨响忽歇,宁不空枯枝告罄,阴着脸阵阵喘息。浑和尚却一抬足,走到叶梵身前,微微一笑,伸出食指,在地上写了一行大字:“金刚传人,命数天定,正眼法藏,横绝古今。”银钩铁划,入土寸许。
叶梵一怔,忽地笑道:“正眼法藏,横绝古今?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不过奇怪,―说你被人穿了两耳,怎么还能听见老子说话?”
浑和尚笑了笑,续写道:“耳不闻而心聪,口不言而心辦,鼻不嗅而心香,眼不见而神明。”叶梵狂悖狠毒,悟性却是极高,要不然也不能将“鲸息功”练到这个地步。见这字迹,直觉大有文章,略一沉吟,点头道:“听说佛门六通中有一门‘他心通’,想来和尚你耳朵听不见,心里却明白我的意思。”
浑和尚点了点头,又写道:“檀越根性不弱,可惜戻气太重,还望慈悲为怀,放过三祖寺的僧众。”叶梵冷笑道:“老子言出必践。老和尚放心,说好了接一掌走一个,老子决不打第二掌。”说着双手叉腰,哈哈大笑。
浑和尚白眉一挑,又写道:“既如此,和尚代这钱僧人迎接足下的掌力。”写罢缓缓起身,注视叶梵,一双老眼淡淡有神。
叶梵回头一数,笑道:“二十一个和尚,二十一掌,老和尚,你可想好了?”浑和尚白眉下压,徐徐点了点头。
众僧无不动容。三祖寺中佛法败坏,道德无存,众僧大多欺辱过浑和尚,故而私心猜度:“这和尚心记前仇,必会报复。”万不料浑和尚风骨高峻,以德报怨,众僧一面惊喜,一面不胜疑惑。
叶梵一跷大拇指,赞道:“好和尚,如你所愿。”双肩一耸,并不出掌,反而足尖点地,绕?!浑和尚奔走起来。
浑和尚一掌直竖,一掌横胸,低眉垂目,宛然入定,任由叶梵越转越快,渐渐形影模糊,仿佛化身百人,见者无不骇异:“‘九变龙王’以身法称雄东岛,而今看来,‘不漏海眼’
也小逸多让。”
忽听一记闷响,悠长震耳,叶梵身影忽凝,托地向后跳出,脸色阴沉,呼吸微微急促。沐和尚却是姿态不变,脸上的血红一闪而没。
叶梵目视浑和尚,忽而笑道:“一十三掌,十三个和尚。”众僧闻言,恍然大悟,原凇瞬息之间,二人已对了一十三掌,只是叶梵出手太快,十三掌浑如一掌,掌力交接也人密集,听来仿佛只有一声。
叶梵随手指点,点出十三个和尚。脱身的僧人侥幸者有之,感佩者有之,欺辱过浑和尚的更是多有惭愧,一时乱哄哄的均不走开,都想观看结果。
叶梵点人时,故意留下几个性字辈老僧,点完了人,大声说道:“还剩九掌,老和尚当心了。”吐一口气,沉身运掌,身形一纵,双掌推出。
这一掌是他平生绝学,包含“六大奇劲”的诸般变化,一掌之中,前后劲力十重,每一重各不相同,或外放,或内收,或旋转,或直击,重叠相生,极难化解。是以论到威力,十三掌加起来也不如这一掌凌厉。
浑和尚竖掌于胸,“夺”的一声,二掌相交,浑和尚身子倏晃,一股紫气直透眉梢。“还剩八掌。”叶梵不进反退,双掌圏转,呼地拍出。浑和尚举手一拦,却退了半步,忽地面如血染。但不容他喘息,叶梵第三掌呼地拍来。浑和尚横臂一拦,“咔嚓”,小臂齐肘而折。
众僧一片哗然,均想浑和尚纵使不敌叶梵,也不至于如此不济。叶梵也是面露惊疑,敛掌直起身来,高叫:“老和尚,你怎地只守不攻,瞧不起人吗?”
浑和尚随手将断臂接上,双手合十,仍是微笑。叶梵目透怒色,冷冷道:“好。”双眼陡张,第四掌拍出。浑和尚双拳齐拦,忽地口角一颤,淌出血来。
众僧见他吐血,一阵哄然,心中更是迷惑极了,不知道浑和尚为何宁肯受伤,也不还击。叶梵注视浑和尚,冷冷道:“老和尚,你冉若只守不攻,性命可是不保。”
浑和尚抹去口角鲜血,屈下一膝,写道:“若是全力攻守,两败俱伤。我本救人,奈何伤人?”
叶梵脸一沉,厉声道:“和尚,你不全力相拼,就是瞧我不起。”浑和尚笑笑,并不回应,叶梵喝道:“老和尚,我瞧你撑到几时?”竖掌如刀,徐徐斩来,掌缘四周,竟无一丝风声。蠃万城脸色微变,脱口道:“裂海斩!”话未说完,浑和尚双臂向上一拦,身子猛地一震,倒退两步,站定时脸色惨灰,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叶梵不禁动容,沉声道:“老和尚,你真不怕死?”浑和尚摇了摇头,伸出五个指头,目光扫去,望着剩下的五个僧人。
场上安静“来,众僧一个个睁大双眼,瞪着聋哑老僧,身子因为紧张,微微发起抖来。忽听一声大吼,有如伤虎哀啸。叶梵转眼望去,虞照踉跄后退,面如白纸,左飞卿从天上飘落,肩头一点血迹慢慢扩大。再瞧谷神通,倦容如故,左手拎着北落师门,右手食指如锥,抵在仙碧喉间。北落师门桀骜不驯,四爪乱抓乱舞,奈何颈皮被制,任它如何反抗,也是摆脱不了。
叶梵自诩岛王传人,平生以谷神通为偶像,见他打败西城三大高手,自己却制服不了一个无名老僧,心里十分恼火,长吸一口气,双掌微沉,徐徐推出。掌力所至,浑和尚瘦小的身子仿佛纸鸢抛起,远远跌出两丈,口鼻流血,挣扎不起。
叶梵收势吐气,转过身来,盯着性觉等人冷笑:“很好,还剩四个,都是首脑,一个一个来…”话未说完,忽见众僧目现奇光,盯着自己身后,叶梵心头微沉,转身一瞧,浑和尚抖索索爬了起来,满脸是血,一步步走了上来。
叶梵的心中一阵恍懷,怒道:“老和尚,这群臭和尚没一个好货,你何苦为了他们死不认输?”浑和尚仍是笑笑。叶梵盯了浑和尚片刻,点头道:“很好,你要舍身成仁,我成全你就是了。”
浑和尚伤势沉重,别说四掌,一掌也会送命。施妙妙瞧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向谷神通说道:“岛主还请下令,让叶梵罢手。”
谷神通一皱眉,摇头道:“妙妙,你不知道这位大师的苦心。”施妙妙奇道:“什么苦心?“谷神通叹道:“你听说过‘割肉喂鹰’、‘舍身饲虎’么?”施妙妙逝:“这都是佛门典故,但与眼下有什么相干?”
谷神通叹道:“这两个故事,均是佛门大圣为了点化众生,甘愿将自身付与饿鹰猛虎,任其撕裂吞噬。而今三祖寺佛法衰微,禅风不振,寺内僧众沉迷于名利贪欲,不知本来,不明大道。是故眼下这位高僧,趁此机会以自身性命为赌注,效仿先圣,点化这群迷途弟子。至于这些僧人能否明白他的苦心,那就难说得很了。”
这一番活有如晨钟暮鼓,一字一句敲在众僧心头,尚未脱难的性觉、性明、性智、性海四人均是变色,低头默想,回顾平生,脸上的神色明暗不定。
施妙妙忍不住说道:“岛王再不阻止,这位大师会死的。”谷神通摇头道:“这位大师勘破妙谛,生死又算什么?我让叶梵停手不难,但如此,三袓寺众执迷如故,这位大师岂非前功尽弃?”
浑大师忽地转过身来,冲谷神通合十微笑,谷神通点头示意,幽幽叹道:“生命诚然可贵,大师还请三思。”浑大师只是一笑,凝立不动。
施妙妙年少情热,不解佛理几微,听了半天,只觉这道理不可理喻,暗暗嘟起小嘴,心想:“岛王真不惝,,这位大师菩萨心肠,怎能见死不救?哼,你若不救,我来救,叶梵再出手,我就用‘千鳞’射他。”将银鲤扣在指间,睁大妙目,凝注叶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