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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哈伊尔说:“我想是的。我们应当如此。”
想了想,他补充道:“昨天晚上我遇到一个欺负老人的坏蛋,他就倒了霉,走着走着脚底下的窨井盖就消失了,今天早上,听说他淹死在了下水道里。”
亚伦被他逗乐了,竖起一根手指:“要是我来干,可不会这么便宜地放过他。我最讨厌欺负老人和女人的家伙,我要给他下毒,要让他摔断骨头再帮他接起来,看起来没什么毛病,甚至也许比以往更挺拔些,但是一到阴雨天就像一万根针往骨头里钻,维克菲尔德的天气最适合干这事,而我还要收他的三倍诊金,哈哈!”
米哈伊尔认真地说:“下次我会注意的。”
“你真不会说谎。”亚伦说,“看得出来,小时候没人给你讲故事。”
米哈伊尔自嘲地笑了笑:“又或许我是在故事里长大的。”
亚伦愣了一下,踮起脚抬起手,拍拍他的脸颊,假装不在意:“别傻啦,米沙,你才没有长大呢。长大是件很不好的事,会变得像我一样。”
“可总有人骗我。”米哈伊尔说。
“我也总是骗人,遇到你之前都是靠骗人过活的。叫他们来找我试试,看谁骗过谁!”亚伦说,“更何况,你答应我的,不再长大了。你是我的米哈伊尔,你知道吗,米沙,谁来伤害你,我有权砍掉他的头!”
米哈伊尔笑出了声,解下“贞洁祭祷”,拆开白布,单膝跪下将她递给亚伦。亚伦一下子就明白了,干咳两声,拿剑柄在他肩膀上点了两下,将这把没有剑鞘的仪式剑插在地上,趴在上面,对着米哈伊尔的脸胡诌起来:
“好啊,现在,你是爱德华兹侯爵的骑士长了,米哈伊尔·伊万诺维奇·库帕拉。谁敢在我的地盘上招摇撞骗、欺负好人,你就把他砍成碎片,这是我的主意。当然,你也理当享有城堡的薪金和食宿,不过现在因为这样那样的意外事故,老爷我很穷,你暂且只能跟我分享一张床。”
“有一张床,您真是太慷慨啦!”米哈伊尔惊喜地说,“我带来了床帏,这把剑可以挂在墙上装饰我们的房间。”
亚伦眨眨眼睛,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推了推眼镜,凑到他面前,问:“‘光辉少女’呢?”
米哈伊尔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颇为愉快地说:“就是这个,我杀了一群吃人的坏蛋,把她留在那边警告其他坏蛋。”
亚伦后退一步,拔起“贞洁祭祷”递给他,有些沮丧:“对不起。”
米哈伊尔垂着手没接,昂首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对不起。”亚伦看着夹在指缝里的剑尖,低低地重复了一遍,“……没能阻止玛格丽特。”
“那是我的责任。”米哈伊尔理所当然地说,“我搞砸了,雅兰堡的一切。”
“不。并非如此……或者说正因如此。”亚伦说,“谁都可以杀玛格丽特,没人比我更清楚吸血鬼有多容易进入那个深渊。但不可以是那时的玛格丽特,她就像是我,对吗?不应该让你流无辜人的血,雅兰堡死再多人也和你无关。——为什么我总是让你痛苦?”
米哈伊尔摸索着摆正他的脸颊,微笑着说:“因为我爱你,你也爱我。爱之存在所造的不是恨,而正是痛苦。爱和痛苦就是为彼此所造的亚当和夏娃,只有合二为一的时候才是完整的。”
亚伦吓到了:“你为什么要明白这些呢?如果没有苹果,你拥有的爱和快乐就都是纯粹的。”
米哈伊尔说:“那我就永远快乐。”
亚伦一言不发,米哈伊尔继续说:
“你和我信仰同一位天父,那么你就知道,最初的最初,亚当和夏娃都是快乐的,只有快乐。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他们不愁吃喝,赤身裸体,在伊甸园里玩乐度日。太阳神庇佑他们,给他们丰足的食物与和平的环境,祂为祂的孩子们的家园抵御混沌中想要毁灭一切的邪神。有一日,密特拉被多神围攻,有一个魔鬼变成祂的模样闯入伊甸园,假装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亚当和夏娃除了爱什么都不知道,但那一刻他们感受到了痛苦。
“他们跪在魔鬼身边哭,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哭是什么。魔鬼告诉他们,只要吃掉园中的金苹果,他们就可以得到足够帮助祂的力量。女人的爱更加浓烈,所以夏娃先吃了,还叫亚当也去吃,实际上那是密特拉的右眼。亚当和夏娃的确得到了力量和智慧,但那是以祂的重伤为代价的。魔鬼哈哈大笑着离去,留下明白了一切的两人在地上哭泣哀嚎。
“他们不知道父亲怎么样了,但他们也不仅仅知道爱、痛苦和恨,他们学会了羞耻与悔过,于是离开伊甸园,进入蛮荒的人世,成了所有人类的祖先。他们生养众多,承受在贫瘠的土地里劳作啃食的痛苦和生产的痛苦,这种痛苦世代延续,衍生出形形色色的苦难。除了后来父神忍不住来探望、帮助祂的孩子们时所订立的神职人员,所有拥有奇异力量的人类都是偷盗者,都是伤害父神的罪人,这就是数千年来猎杀巫师的缘由。一开始亚当和夏娃也只是想帮助父神,所以就像那样,我们总要吃下那个苹果的,亚伦,这就是我们的原罪。”
这个衣衫朴素的年轻人依然是烈阳城的大祭司长,教皇也无权逾越。因此,沉默许久,亚伦才开口,却是说起了似乎毫不相干的一段往事。
“我还记得……在查莱克的时候。你来找我,总是穿着漂亮的衣服,头发干干净净,笑起来像个真正的天使。你总是带着‘光辉少女’,又把她丢在门口,或者离我很远的地方。”亚伦轻声说,“那个时候我想……我必须离开。因为其实你已经知道了,但是不想承认。你是世界上最聪明却最善良的人,米哈伊尔,你不该是一个天使,你不能成日侍奉父神左右、无休无止地唱赞美诗,我却想为你这么做。你应当是人,我只要知道世界上竟然还有你这样的人活着,就不会堕落到底。只有你是不可以欺骗不应当利用的,因为如果世界上只剩下最后一个愿意饶恕我的人,一定是你。”
亚伦干瘦的手掌贴在他柔软光洁的脸颊上,眷恋地看着他,好像凡人临终前留恋自己的一生:
“你为我的过犯受害,为我的罪孽压伤。'3'”
米哈伊尔温暖的手掌摸索着攀上他的肩头,神情恬淡,仿佛教堂中播撒圣灵的雕像:
“因你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你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3'”
米哈伊尔说完就亲吻他的额头,而亚伦在那之后去亲吻他的嘴唇,说:
“我错过了你的两个生日,米沙。”
“没关系,我很高兴。”米哈伊尔微微骗过脑袋,笑着说,“况且,今年我们会有一个最好的圣诞节。——对了,我提前买了圣诞礼物,教会发行的《加尔文福音书》,你介意吗?”
“写什么的?”
“说是医学历史和技术,还有很多医学常识和防疫律法。”
“那很不错。”亚伦咧开嘴,扶了扶方片眼镜,“阿诺德祖父会为我骄傲的。”
他站直了,仰头望向维克菲尔德雾气朦胧、交织着橙色夕阳和紫色暮霭的天空,拿“贞洁祭祷”充当手杖,有力地朝着领地挥舞剑尖:
“我们就住在这儿,直到有人来找麻烦。我要把你喂得饱饱的,米沙,以前翡翠城有一户人家做的奶油特别好吃,可惜已经不在了。”
“克里斯汀呢?”
“克里斯汀已经死了,你是我的米哈伊尔。”
米哈伊尔沉默了。他感到奇怪,因为自己并不羞愧。按他所受的教导,他该为此时的快乐羞愧,去向神忏悔,但他一点都不。他变成一个坏人了吗?应该也没有,因为亚伦这么喜欢他。
亚伦看着他,一手贴着他的脸,一手摘下领口的绿宝石,贴到他的嘴唇上:“米沙,米沙,祝福我吧。”
米哈伊尔闭上眼睛,说:“我祝福你,亚伦·扬·爱德华兹。我希望你健康、平安、幸福、快乐。我希望你永远和我在一起,直到我们在永恒的死亡之中合二为一。”
亚伦大笑起来,冰凉的手抚过他的脸颊,转身大步迈向悬崖,一脚踩在城垣上,用力地将他十六岁的生日礼物朝着天空抛出。米哈伊尔还没来得及听见水声,亚伦已经再次转过来,翻过杂乱的废墟,跑去那棵梧桐树底下,在行李箱中翻出了哈利的骨灰盒。
米哈伊尔转回头去,听见亚伦像猎豹一样敏捷地翻过一堆石头,跟他借了小刀,然后跪下去,在长满杂草和“红色米迦”的土地上挖了一个深坑,甚至挖到了地基的石头。他将哈利的骨灰盒放在坑底,凝视许久,填上石块和泥土。
亚伦支起一边膝盖,望着这片断壁残垣,喃喃道:
“公主殿下,我送哈利回来了。”
铃铛山上的花草树木轻轻地迎风摇曳,回应他的问候。
在斜前方,夕阳正缓缓沉入远处黑色的丛林与群山,天空像烧热的煤炭,往寒冷的大地倾泻最后的温暖。
一周后,在距离翡翠城废墟八百米外的镜湖边,出现了一间小小的木屋。很少有人知道那是个诊所,里面的家具高得离谱,如果要从柜子里拿什么药材,鬼影一样瘦长刻薄的诺伦医生得踮起脚,比狗熊还要高大的亚巴顿少年却会弯下腰。
同一时间,诺伦西北部发生了一场持续了整整一周的火灾。所有的农田都被火焰吞没,田野上方黑烟滚滚。但是在火灾结束后,绝望的农民和农场主们发现他们的农作物没有受到一点烧伤,挖开土层之后,地底下挤满了硕大新鲜的果实。
瘟疫结束了。
作者有话说:
又到了我最爱的发明历史环节(不是)
'3'以赛亚书53:5哪知他为我们的过犯受害,为我们的罪孽压伤。因你受的刑罚,我们得平安;因你受的鞭伤,我们得医治。
下面将开展时光大法,最粗长的一章,随便的日常和糖()
第148章 31九份梦想(1)
“谢谢您,爱德华兹医生。”
夏普子爵小姐趴在床上,手里捧着一个暖炉。浑浊的玻璃窗上贴满细密朦胧的春雨,壁炉熊熊燃烧,屋内却没有多暖和。但是,子爵小姐在满屋子荷荷芭、玫瑰、天竺葵和快乐鼠尾草的精油香味中不经意地扭动了一下,薄薄的丝绸布料便从肩头滑落,露出细嫩柔软的肩膀和脊背。
亚伦转过身去,在女仆端来的铜盆里仔细地洗手,收起精油瓶子,戴好手套,严肃地嘱咐道:
“这几天的最高气温才九度,您刚刚做完按摩,出了汗,更不能着凉,否则得不偿失。晚上泡澡的时候不要用太多香料,水温不要太高,时间不能超过一刻钟……”
夏普小姐翻了个白眼,扭过头去,把脸埋在了枕头里。亚伦视而不见,扶了扶眼镜,说:“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夏普小姐。”
“哎哎,”子爵小姐坐起来,抓起被子遮住胸口,无赖地撒起娇来,“我还想留您用晚餐呢。”
亚伦为这个不省心的病人叹了口气,单手扶着一张椅子,说:
“已经下午六点了,小姐,您究竟记不记得我的建议?八点太晚了,至少提前一小时。要是您不愿意遵医嘱,就没有叫我来调理身体的必要了。”
女人抄起枕头往他脸上砸,被他单手捉住,递给女仆。
乔伊斯·夏普子爵小姐,今年二十一岁,有一头维克菲尔德人典型的棕褐色波浪卷发,和一双深绿色的、某些时刻颇具狼性的妩媚眼睛。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双亡,继承了包括这栋小楼在内的一笔遗产,但由于早年的花销过于奢靡,这几年竟打着子爵小姐的名头,给来来往往的大人物们做起了情妇,除了不健康点,倒也过得有滋有味。这事知道的人不多,至少给她跑腿的维克多是不知道的,不然也不至于热心地给她的女仆介绍亚伦。乔伊斯不跟维克多打交道,但后者在这几年里辛勤工作,积累了很好的信用,所以现在,她放心地调戏起了他介绍的青年医生。
女人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以前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英俊强壮、家财万贯的倒霉年轻人,其他在这栋楼里进进出出或者鬼鬼祟祟约在旅馆与她会面的臭男人则是她眼里的肥猪,路上面色愁苦、眼神空洞的工人是死猪,但偏偏就会对这个又穷脾气还臭的医生心生怜爱。正是怜爱,并且,因此尤其喜欢戏弄他。
丢完枕头,子爵小姐才想到自己不规律的经期和难以忍受的痛经,老老实实回去趴满半小时。这是亚伦第三次上门服务,乔伊斯已经离不开他了。按摩的时候,医生的手指有力地陷进她柔嫩的肌肤,床都发出危险而暧昧的嘎嘎声响,但一点也不痛。上一次,亚伦在她的背上点燃了九堆草药,她都没觉得难受。这位医生不放血也不说好话,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