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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米哈伊尔又歪了歪头。亚伦笑起来:
“他的确向你隐瞒了一些重要的、换成我也不会想要你知道的秘密。首先,他没有取代亚撒利亚,他就是亚撒利亚本人。在第三圣战初期,西希家杀死教皇后陨落于大运河,米迦要去为他收尸。亚撒利亚和‘铜蛇’亚伦为引开追兵而盗取了‘贤者之石’,逃去凯撒港口,想要坐船去齐格弗里德联邦。当时的追杀者中只有一名圣徒,即使是罗林斯,在受封之前都没有用处,然而‘铜蛇’死在了凯撒港口,烈阳城几乎没有伤亡就带回了贤者之石。后来米迦也确认伊桑就是亚撒利亚,他们没有交流,但是事实是非常明确的。”
“这个叛徒!”米哈伊尔不可思议地叫起来,“要是反对,一开始就不要和铜蛇一起啊!这种欺骗又算什么?无耻、怯懦的行径!”
“只有你才会对敌人这么诚实,米沙。”亚伦的这句话有点微妙的阴阳怪气,“在烈阳城的时候,我见过他。我很庆幸当初陪你去查莱克的是罗林斯而不是他,因为他一定会认出我来。”
米哈伊尔脸上不知是刻意还是原本就有的天真茫然的神情一点点凝固了。
亚伦说:“小心石头。——罗林斯只是为了他自己。不管亚巴顿人如何记录他们的历史,‘亚巴顿’这一邪神是切实存在过的,现今依旧在密特拉里面,而罗林斯得到了祂的神启。”
“罗林斯,不,亚伦,你要为他辩护吗?”米哈伊尔咽了口口水,甩甩脑袋,咬起了嘴唇,“不,我该知道的……除此之外,当时他有什么能力接触圣骸的秘密?没有圣徒会告诉他的。而因为知道了这个秘密,他才成为了圣徒,是这样吗,亚伦?”
“是啊,米沙,你还是很聪明的,爱和信任蒙蔽了你。”亚伦一抬手他就弯下了腰,于是亚伦摸了摸他的脑袋,低落了一瞬,又平缓地回忆起来,“罗林斯去黑牢的次数不多,基本上都是为了处理我的失控;伊莎贝拉会在我状态不错的时候来看看。克里斯汀死之前,有一次罗林斯跟我说了这么一段话:‘不管这场战争如何结束,我们都已经赢得了对你们的战争。就算你们能活着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你们的话。好事之徒可能会怀疑、讨论和研究,但我们会毁掉所有证据'2',而你们是切切实实的吸血鬼。’——米哈伊尔,深呼吸,深呼吸,松开拳头——小心点,我们还在攒钱,要坐列车去誓约城看女王的水晶宫!”
“他已经死了。”米哈伊尔闷闷地说。亚伦一手按在他的头顶,笑道:“是啊,所以我们不说他,说说伊桑吧。”
“我觉得也不会是什么愉快的话题。不过我想知道。”
“好任性啊,米沙,你是联邦哪一国的公主?——好啦,伊桑和罗林斯不一样,他经常过来,阻止一些不必要的虐待,还会为我们疗伤,然后每一次都要解释一遍我们遭受那些的必要性。老实说,我觉得他比罗林斯愚蠢多了,也比伊莎贝拉可怕多了。你敢相信吗,米哈伊尔,在克里斯汀死后,他还来向我道歉,希望我能够节哀;如果生气的话,可以处理掉相关责任人员,但是为了所有人的幸福,他的计划绝不会停止。”
米哈伊尔一手被他牵着,空着的那只手却紧握着:“什么计划重要到让一群圣徒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勾当?”
亚伦轻快地提了提药箱,带着点莫名的怀念,闭上左眼仰望林叶间泄露的、带着点死者般的青灰的晴空:
“如果只是按照他的设想,倒也算不上丧心病狂。——那个计划的名字就叫做‘地上天国’。你见过坎迪·凯恩了,她有跟你说过她所游历的‘地上天国’吗?”
米哈伊尔瘪起了嘴,亚伦回过头,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少年说:“你在查莱克的时候答应要讲给我听,说是我什么时候想听都行。”
亚伦心虚地说:“你没问嘛。”
“可我很想知道啊,你第一天晚上就知道。”米哈伊尔理直气壮地说,“你明知道……知道我只是因为别的事忘记了。”
“什么呀,说得清楚点,米沙。”
“我喜欢你。”米哈伊尔凑过去,“白天的时候,我来找你,总是被你耍的团团转。好吧,也许你没有想糊弄我,可你看得出来!我没有想别的。晚上回到修道院,我也会想到你……”
“米沙,米沙。”亚伦捧着他的脸,却往后推了推,“让我接着说,否则要是我忘记这回事,你就又失去听到这个故事的机会了。”
米哈伊尔竟然认真地权衡了一番,勉强同意。
亚伦眯着眼睛回忆:
“坎迪·凯恩说她去过地上天国。不是教会或者任何一个国家想要建成的地方,而是一片真正的土地。大众流传的说法是,从齐格弗里德联邦的格拉佐夫港口出发,一路向南穿越‘无尽之海’,经受住各种灾难和枯燥的考验,就能抵达地上天国。但坎迪·凯恩走的是另一条路。
“第三圣战前夕,她遭到教会追杀,从联邦最东南处的悬崖跳了下去。那处悬崖是世界上除去烈阳城的西奈山以外最高的地方,下面就是‘飓风海域’的边缘,因此被称为‘世界的尽头’。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她抵达了地上天国。
“她在那里度过了整整九年。一开始,她的法力失效,也没有钱,但是当地人热心地照料她、帮助她甚至怜悯她,给她式样奇特、在夏天露出膝盖和手臂的衣服和舒适的鞋子,送她去上学。用着奇怪的语言文字的男人、女人甚至性别不明的人们接纳她一起学习、劳动、玩乐、享用营养丰富的美食,任何一个普通人的生活都比伊里斯的国王更舒适便捷。
“她一开始怀疑过,但人们没有图谋过她任何东西,那是一个人人平等、没有压迫和剥削的世界。她告诉我:‘吸烟、饮酒、吃饭等等在那里已经不再是联合的手段,不再是联系的手段。人与人之间的兄弟情谊在他们那里不是空话,而是真情。'3'’
“她越是在那里生活,就越是急切地想要回来。在地上天国,像打捞月亮石那样危险的工作可以全部交给机器,人们只需要待在安全的地方欣赏海上风光就行。她申请到一艘小船,又花了整整三年航行,遭遇了一次海上风暴之后,发现自己身处飓风海域边缘,此后就直接在联邦的苍白海岸登陆。那时候,距离西希家的死亡已经过了十二年。
“回来之后,她满怀信心,想要借助习得的知识把这个世界也改造成让每个人都获得幸福的地方。但是在真正的地上天国的生活消磨了她的敏锐,她忘记去怀疑同伴了——联系了曾经和西希家同一战线的亚撒利亚之后,她被教会抓获了。她原本以为幸运的是,亚撒利亚翻脸太快,没来得及获得地上天国的知识。但他其实只是出于太阳神爱子的傲慢对人类的知识不屑一顾,又的确对南方的地上天国心生向往,而那成了我们的灾殃的开端。”
说到这里,亚伦温和地问道:“你有什么疑问吗,米沙?我可以为你解答。”
米哈伊尔睁大了眼睛,那对熔金般的瞳孔仿佛注视着他:“在第三圣战之后、蒸汽机诞生之前,教会有过持续一百年的‘神权复兴’。在那时,密特拉王朝繁荣无比,人们需要承担的工作很少,回报却很高,矿石、粮食和器具源源不断地流入邻国,为教会换回财富与名声,烈阳城是真正的流奶与蜜之地。但那繁荣遭到了吸血鬼的破坏,以崔斯坦·哈代和阿什利·迪布瓦为首的吸血鬼大军在大地上肆虐,摧毁教堂、掠食百姓。教会付出了极大代价平乱,也因此元气大伤,诺伦和伊里斯趁势崛起……直到我的出生。”
顿了顿,他闭上眼睛,轻轻地问道:“伊桑……亚撒利亚用人造吸血鬼作为教会的内燃机,是吗?罗林斯是不可能成功的,他是发起者,但伊莎贝拉和亚撒利亚才是主导者。他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他的妻子和儿女,但是一旦计划泄露,这就是与圣城和迦南人无关的、亚巴顿人的阴谋。”
“真聪明,米沙。”林间沙沙的微风中,亚伦闭上眼睛笑道,“我们是教会的基石。新的神意钟楼的每一块石头都沾着我和我的亲人们的血,你亲吻过它吗,米沙?”
作者有话说:
米沙:老头子不讲武德(鄙视)(X)
'2'参考西蒙·维森塔尔《刽子手就在我们中间》,对于党卫军发言的回忆
'3'改自《马克思恩格斯文集》,原文:吸烟、饮酒、吃饭等等在那里已经不再是联合的手段,不再是联系的手段。交往、联合以及仍然以交往为目的的叙谈,对他们来说是充分的;人与人之间的兄弟情谊在他们那里不是空话,而是真情,并且他们那由于劳动而变得坚实的形象向我们放射出人类崇高精神之光。
地上天国差不多就那个,来自东方的神秘力量。jpg这个居然是有依据的,法国社会主义者艾·卡贝在《基督教真谛》中认为,gczy社会就是地上天国。虽然设定时没想那么多也不知道这茬,但最近看到了就还是备注一下ORZ
第157章 31九份梦想(10)
米哈伊尔鲁莽地弯下腰低下头,第一下碰到了他的鼻子,第三下才找到他的嘴唇。
亚伦忽地掉了一颗眼泪。
手提箱咚的一声落地,他踮起脚,双臂环抱米哈伊尔的颈项,贪婪地吸吮那双年轻鲜活、带着少女般的馨香的嘴唇。被他咬出的伤口已经愈合,他却依旧怜惜地舔了舔上面残留的血,好像米哈伊尔还在痛一样。少年的反应却比他更热情,米哈伊尔答应为他停下,于是永远都和十六岁时一样热烈地燃烧。
亚伦说:
“我恨他,我恨阿诺德·加尔文·爱德华兹。他为伊莎贝拉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徒劳的自我感动,可是他考虑过我们吗?哪怕对他来说伊莎贝拉是个好人,教会也是正确的,那诺伦人呢?他为什么要把灾难的钥匙交给誓约城和烈阳城?我们难道是他一个人的后代吗?我们的祖母,哈代伯爵小姐得到的爱与尊重是那么虚伪的、他预先送出的赔偿吗?”
他摘下眼镜,米哈伊尔擦掉他右眼渗出的泪水。他说:
“要真的是神把我们吃掉了,我也没有那么多怨言。可吃掉我们的是坐在誓约城里的人,是守护烈阳城的人,甚至是坎迪·凯恩。——天啊,米沙,我求你原谅我,但是具体的事实我现在没法告诉你,我比你想的软弱许多。”
“没有关系,我原谅你。”米哈伊尔微笑着捧着他的脸,骨节修长的双手温暖而可靠,“无论在烈阳城发生过什么,都绝不是你的错。所以再软弱一点也没关系,你可以依靠我。我做你的丰收祭司和太阳骑士,谁想伤害你,我要像对待罗林斯那样,打烂他全身的每一块骨头。”
亚伦被他的话镇住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说:“别……别说这样的话,米沙,我……”
“我不说谎。”米哈伊尔认真地弯着腰,“我会这么做,就该这么说。”
“那很痛的。”亚伦笑着揉了揉他的脸,满足地说,“别那么做,好不好,米沙?让我来干。你不要和别人一样……米沙!”
米哈伊尔的脸一下子白了,亚伦急忙解释:“我没有,我不记得有被那样对待过,没什么意义,对吧?好米沙,我说的是乔伊斯,虽然没那么严重,不过……”
米哈伊尔抿着嘴唇,举着眼睛的手僵在半空中,居然因为他的辩解生气了。亚伦不再安慰他,因为越说他越要不高兴,就拎起箱子,牵着他的腰带往镜湖边上走,两匹军马就跟在后头。
镜湖相当广阔,这会儿到了下午,铃铛山的阴影也到了另一边,整片湖面波光粼粼,靠近悬崖之处的长出了苔藓的城垣残骸显出一种辉煌的意味来。节日的集市在靠近城区的岸边,亚伦牵着米哈伊尔,找到福克斯还了马,含糊其辞地聊了几句乔伊斯的事,又遇上了维克多兄妹,花两便士给米哈伊尔买了杯柠檬水。
米哈伊尔喝着不怎么新鲜的柠檬水,拖着脚步跟在亚伦后面。马戏团和乐队、耶布斯人的琴声、鼓声、歌声混在一起,叫原本就拥挤的人群更加嘈杂。亚伦牵着他去临时搭建的木偶剧场排队买票,却被告知一刻钟前刚好卖完里面的座位,要看就只能站着了。不远处,彩色帆布围起来的马戏团场地中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和掌声,米哈伊尔好奇地伸了伸脖子,又低下了头。
亚伦抓抓头发,说:
“你还没逛过这样的集市吧,米沙?没了木偶戏,咱们可以去那边凑凑热闹。”
米哈伊尔哼哼着不置可否,亚伦看出来他是被柠檬水酸到了,又去给他买了一份棉花糖。包着头巾的妇女灵巧地用刀尖挑起一根细丝般的糖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