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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乌似乎提前就知道森林里小木屋的存在，还和那个来历不明的古怪男人认识，但是在见到的时候又很惊讶，不像是提前有过约定或交接。
更吊诡的就是伯纳德还能感受到某个时间停滞的状态，那时候他不能动，火苗不再噼啪作响，徐徐的微风也静默了。
但是乌乌和那个男人的头上却有交谈的声音，音调很奇怪，韵律却很好听，似乎自成一个派系，不太像欧罗巴大陆的语系。
乌乌头顶着一只看起来就很可爱的小白猫，身上的毛发顺滑漂亮，长得圆滚滚的身形，眼睛是甜甜的蜜糖色。
而那个脑子有点不正常的男人则顶着一个灌满鱼的透明缸子，虽然里面的鱼只有一条，但是长得又肥又蠢，一条就足够灌满整只缸子，够几十个人吃一顿的。
即便就这样，那只漂亮的小猫还是一个劲地盯着蠢鱼看，眼睛都快直了。
伯纳德心里气得要命，蠢鱼有什么好看的？吃那条鱼没准还会影响智商的！
听不懂乌乌和蠢鱼的话，但是从乌乌的表现和态度观察，伯纳德觉得他们是想让自己保持昏迷，或许还有之后的什么事情发生。
他现在也的确觉得浑身乏力，明明很快就能够缓解的轻微毒素，却让他感到终日昏昏欲睡，处于半昏迷状态，只能逮到空隙勉强撑着给部署发布指令。
不管做什么，伯纳德总觉得周围有什么条条框框把他罩在下面，无形地限制着他，冥冥之中将他引向某个既定的结局。
就像之前他莫名被继母夺权，一路被追杀着逃入这片森林，又误打误撞地来到小木屋门前，仿佛都是预定好的宿命，是他被驱使着走的一条必经之路。
伯纳德微微掀开眼皮，从缝隙中偷看正无聊地把玩他头发的小鹿妖，鼓着一张秾丽漂亮的小脸，手指在乌黑浓密的发丝中穿插，愈发显得纤细白皙，细嫩的指尖仿佛会被粗粝的头发磨红。
少年的头上趴着一只毛绒绒的小猫，慵懒地卷起身子卧着，身后蓬松的大尾巴晃来晃去，让人忍不住去摸摸，在捏捏那粉嫩嫩的爪垫。
把猫猫欺负得炸毛，再慢慢哄得顺毛，再欺负欺负，再哄一哄。
没别的，就是好玩。
伯纳德早上的时候已经耗费了大半的精力，即使看着心痒也只能微微动弹指尖。
世上的一切都是那么古板无趣，好像曾经演练过千万个来回，直到闯入了这样懵懂漂亮的小鹿，才在他的世界中撕开一个豁口，从此掌握真正的人生。
暨乌对于主角的觉醒毫无所察，他蜷缩着身子睡在伯纳德旁边，意识却跑到精神域中扒拉他的毛线团玩。
光屏上代表白马王子的位置到处乱晃，有时候都跑出去剧情范围的地图了，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把昏迷的伯纳德救起来呀？
而且伯纳德好像把整块肉都嚼碎了咽下去，到时候该怎么当场表演吐苹果原地复活的戏份呢？
想到这里小毛团的尾巴也晃不动了，愁得猫猫都快掉毛了。
而这时伯纳德忽然恢复了些力气，他轻轻地咳嗽几声，立刻把旁边的暨乌惊得差点跳起来。
他抬起手，又很快失去力气，落在暨乌露出的小腿上，手指颤动着抓了抓那奶糕似的软肉，余下滑腻、微凉的玉石般的触感。
小鹿妖睁着那双乌溜溜的圆眼，巴巴地盯着伯纳德看，仿佛他是什么稀罕宝贝，期期艾艾地询问他的状况：“你…你醒了呀？现在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还没等到伯纳德阻止，暨乌光着脚跳到地上，雪白的足背踩在灰扑扑的地上，就像名贵珍珠落在沙子里面一样可惜。
他跑到桌子边，费力地从沉重的茶壶中倒出一碗水，再小心地捧着盛满水的碗递给伯纳德。
伯纳德本来就没什么力气，被暨乌硬推一碗水差点洒在床上，好在最后暨乌还是稳住了平衡，没有把床单弄湿。
碗中的水盛得太满了，轻轻一晃就要洒出来，暨乌低着头喝了一口，又赶紧把碗往伯纳德嘴边凑。
刚喝过水的唇肉上泛着层水光，颜色殷红，如同碾碎的桃花瓣，小小的唇珠坠着，像是颗血滴。
伯纳德垂着眼睛不着痕迹地看了下暨乌喝过的碗边——在另一侧的位置，还特意调换了方向。
他像是渴极了，大口大口地喝着碗中的水，几乎一滴都没剩下。
然而暨乌把碗收到储物柜中，没有再给伯纳德喝水。
他趴在伯纳德躺着的床边，颤颤着抬起乌泱泱的睫毛，敛起一片幽深的水光。
说出来的话却让伯纳德摸不着头脑：“你不能再喝水了，再喝水就会很麻烦。”
“为什么？”
暨乌用力抓着自己的手指，似乎是有点羞。耻，但还是在伯纳德好奇的目光中给出了答案。
“因为你长得太高、太大了。要是喝多了水，想去厕所，我都扶不动你。”
第28章 小麋鹿
伯纳德被暨乌的话当场怔住了；他很想解释说自己每天早晨都可以起来解决，但转过头来却想到什么，没有那么说。
他反而微微勾起嘴角，用两根指头捏住了暨乌绵软白皙的小脸蛋；眼睛中凝着层不堪忍耐的焦急与无措；更深层次的却是隐隐的笑意：“那可怎么办呢？我现在就有点想方便了。”
暨乌下意识朝远处躲了躲；把自己的脸从魔爪中拯救出来；然而上面还是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他的人形是很容易留下痕迹的体质，只是看着吓人，本身倒不觉得有多疼。
伯纳德很满意地看到那双明亮动人的猫儿眼骤然放大；乌溜溜的眼珠乱转，小精灵惊疑不定地盯着他看。
可接下来懵懂的视线逐渐下移；让伯纳德感到某处莫名的灼热。
他听见乌乌磕磕绊绊地说：“那你…你能不能先忍一会儿；等大鱼回来之后再背你出去。”
“大鱼？”
听到这个很明显的亲昵外号的称呼，伯纳德眉头紧紧皱起。
“大鱼；大鱼就是齐格肖艾壬呀；你不觉得他身上有种很香的鱼腥味吗？”
暨乌解释之后，伯纳德的脸色更沉下来几分，他早就怀疑暨乌和那个男人提早认识，说不定还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
更何况鱼腥味有什么好闻的？
乌乌什么都好，就是这对气味的爱好有点不好。
等他养好了伤，就去河边抓很多很多新鲜的大鱼回来做给乌乌吃；天天吃，顿顿吃，吃到伤为止；让乌乌闻到鱼腥味就想吐。
那个名字稀奇古怪的男人，长得更是一言难尽。
像是圆规画成的眼睛；极其死板地瞪着，平常一眨也不眨，就像餐桌上死不瞑目的炖鱼。
话说他吃了那么多毒蘑菇，为什么还没死呢？
伯纳德有些疑惑地想着。
“我打猎回来啦！”
这时栅栏外传来余扉咋咋呼呼的叫喊声。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拖着一大袋东西闯进屋子里，像是刚捕猎回来的狮子，手中拎着袋子的两边，用力把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在地上。
余扉大手一挥，非常骄傲地对躺在床上的暨乌和伯纳德说：“想吃什么，随便挑。”
暨乌兴奋地从床上跳下来，哒哒哒跑到门口，蹲在地上在一大堆东西里面挑挑拣拣。
“有小鱼仔欸~”他拿起一袋零食，仔细看了看包装上的说明，更加开心地说：“还是糖醋味儿的！”
“这瓶是柠檬水，这是小酸奶，还有芝士味的饼干…”
最后暨乌从旁边又拎起来一大袋白色包装，奇怪地问余扉：“你为什么要拿一袋大米回来？”
余扉老脸一红，有点不好意思地用脚蹭蹭地面：“这不是好久没吃大米了嘛，我就把东北同事送的特产拿过来了，呆会用来煮粥喝。”
暨乌突然回过味来：“系统里的东西不是不能拿到副本世界吗？而且只能作用于维护局的员工。那伯纳德该吃什么好呢？”
“没关系。”余扉满不在乎，他乐呵呵地打开一包芥末味的薯片，一边吃一边解释道：“我刚才收到主系统的通知，说是副本世界的主角团早就觉醒了，可以开始准备灵魂碎片回收的事宜。”
“而且为了弥补副本世界出现的大量bug，他们破格给我们开放了权限，让我们能够把系统商城的东西带到副本中来，还可以作用于npc身上。”
薯片的碎屑从他的嘴中漏出来，在地上撒了一圈，看得伯纳德直皱眉。
“哦对。”余扉一拍脑门，又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颗药丸。
他解释说：“这个是解毒药丸，你让主角吃了，应该就可以恢复正常。”
在说伯纳德的时候，余扉毫不避讳地用主角来称呼，完全不在意对方的表现，破罐子破摔之后一点都没有之前小心翼翼的感觉了。
看到余扉这么明目张胆，暨乌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伯纳德的反应，发现对方自始至终都非常平静，似乎对眼前的一切毫不意外。
？？？
他身为副本世界土著居民的好奇心呢？
暨乌接过余扉塞给他的大药丸，奇怪地问：“你怎么不自己给他呢？”
余扉用眼神瞟瞟伯纳德，示意暨乌：“你看他像是会接受的样子吗？”
躺在床上的主角还正一脸不忿地盯着他看呢，他都怕自己过去挨顿打。
解毒丸是好大一颗黑色的药丸，足足快有乒乓球那么大，当时余扉在吃的时候差点没被噎死。
暨乌双手捧着大药丸，凑过去用鼻尖嗅嗅，甜腻醇香的气味顿时涌入鼻腔。
大药丸的外壳包裹着一层绵密的枣泥，香甜甘美的味道顿时吸引住好几天没有吃甜品的暨乌。
红艳艳的小舌趁着暨乌不注意伸出来舔了下枣泥壳，深红棕色的药丸上留下一块很明显的湿迹。
怎么可以这样？
暨乌轻轻用齿关碰了下不听话的舌头以示惩罚，欲盖弥彰地偷偷用指尖擦上面的水痕。
他故意晾了阵子，等水渍干涸之后，才慢吞吞地把药丸捧给躺在床上的伯纳德。
坐在床边借助身高优势看穿一切的伯纳德：“……”
他手掌很大，在暨乌手心占据小半区域的大药丸，换了只手拿就显得小了很多，可以轻易被捏在几根指头之间。
伯纳德拿到药丸也不急着吃，他靠在墙面边坐着，许是由于毒素未清理干净的缘故，动作还有些迟缓。
他慢条斯理地把药丸上的枣泥壳一点点剥落，露出里面黝黑发亮的苦涩内芯。
“给你。”
伯纳德朝暨乌摊开掌心，里面放着两片薄薄的药丸外皮，散发着草药混合了蜂蜜红枣的清香。
他看到暨乌馋馋的样子，眼巴巴地盯着药丸上的一层枣泥，却只敢舔舔外皮解馋，可乖可乖的样子，就想着扒下来给暨乌吃。
伯纳德以为暨乌会很开心地接过来吃。
却没想到小鹿妖登时眼睛一亮，凑到伯纳德手心里就开始呼哧哧地吃，像只才刚断奶不久的小猫。
主世界里面，暨乌用原型在数据维护局蹭吃蹭喝，早就习惯被人类喂食的动作。
他手脚并用爬上拼在一起的大床，像只猫似的团在伯纳德边上，心安理得地接受投喂。
雪艳的小脸在伯纳德手掌的衬托下显得更小了，粉粉白白的一片，几乎晃花了他的眼睛。
他甚至能感受到贴在自己手心的皮肤多么细腻柔滑，就像刚刚冒出来的花苞的嫩芽，娇艳脆弱，好像只要稍微合拢五指，就会被粗糙的指腹刮伤、磨红。
此刻的伯纳德仿佛有种错觉，不仅是小精灵在他手心里吃了点枣泥碎片，而是他正掌控着、手握着这朵漂亮娇美的花。
手心划过的触感很奇怪，细滑、湿润、潮热，一触即分又五次三番地重来。
伯纳德垂眼就能看见，埋在他手心里的小馋猫正专心致志地吃着枣泥碎片，浓密卷翘的睫羽不时扇动，犹如振翅欲飞的蝶。
睫毛颤一下，他的心尖也跟着颤。
一枚药丸上的枣泥不多，暨乌吃了几口就吃光了，他又意犹未尽地舔了下伯纳德手上剩余的残渣。
余扉早在他把脸埋在伯纳德手里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
只要他没看见，就是没发生。
来自一条默默催眠自己的咸鱼。
要不是心理素质强大，他早就辞职了。
社畜咸鱼的生活，就是躺平，就是佛系，就是浑水摸鱼，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等伯纳德完全恢复了气力，暨乌掏出了测试灵魂波动的仪器，放在他的太阳穴边上提取波动数段，之后让7021上传到主系统中。
很快他们就得到了主系统的回应，确认伯纳德确实与暨乌在【海的女儿】副本收集到的灵魂碎片同出本源。
暨乌把手搭在伯纳德的肩膀上，他的眼睛是在欧罗巴大陆很少见的，纯正的乌黑，据说只有在遥远的东方大陆才会有这样漂亮颜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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