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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怎么可能?!
秦纵分明是为他而死的男后,而非踏破皇宫的叛军!
他已经做好准备,除去裴家人只是开始。往后,其他起义的力量,殷玄也全部不会放过。
可现在,手中急报,让他大脑“嗡嗡”作响,只觉得自己计划的一切都被打乱。
过了不知多久,他终于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喃喃说:“是了。阿纵历来孝顺,也许他是受人逼迫。”
殷玄头脑倏忽清晰。
他无法接受“秦纵深恨自己”的答案,又必须面对青年正率军朝自己攻来的事实。两者相加,他找到了这样一个答案。
“定是如此。”殷玄又念一遍,说服自己。接下来,才是下令应对战情。
他像是又回到了前世最后的时候。人人都说裴钦为父报仇,都说他这昏君该受诛杀。从前他无计可施,只能硬着头皮,不去理会,现在却不同。
毕竟是活了两倍的人,对战场上的状况,他纵是没见过,也听过一些。这会儿布下的命令,还算有条有理。
金鳞卫是皇帝亲兵不错,京城内外的禁军却并非仅有金鳞卫。
仅这一项,就有十万士卒。这会儿被殷玄留下三万,拱卫京城。另外七万,则被他派往前线。
冬去春来,战事激昂!
不过,这个“激昂”,仅仅是对秦纵一方来说。
他们势如破竹,短短数月,就已经占据从边关到山西的大片就土地。而朝廷军队节节败退,那新加入的七万禁军非但不曾成为制胜法宝,反倒因人数大大增加,打乱了前线原有布置。
这是殷玄此前未曾想到的结果。他情绪更糟,就连“秦纵定是不情不愿,这会儿正想着从中逃脱,与朕相会”一类内心活动,也不能让殷玄心情好转些许。
还是得应对战事。
殷玄打起精神,轻点起己方少得可怜的人手。而在见到某个名字的时候,他眼前微亮。
上辈子,正是此人计谋百出,阻拦了裴家军队最长时候!
殷玄大手一挥,将人调出。
他全然不曾想过,时日不同,自己要用的人是否也有不同。
就和当初的袁丽娘一样。前世入宫争宠的袁丽娘,已有十七八岁年纪。手段更成熟,心态也更沉稳。但还苏明渊案发时的袁丽娘,不过十四岁年纪,手段心性皆有青稚,若非方顺着实太好对付,殷玄的计划,就连前半段也不可能成功。
而现在,殷玄下令,朝臣自然接旨。
他摩拳擦掌,预备找个地方,施展自己的“妙计”。
一旬之后,天气愈热。秦家军来到一座城池之前,意外地并未遇到抵抗,但也不曾收到降书。
只见城中百姓推开城门,迎面告知:他们这儿的父母官,早就在听闻秦家军靠近的时候,就慌不择路地出逃。除此之外,城中住户也多有离去。留下的人,都是想走,又不能走的。
他们商量之后,认为秦家军仁和,纪律严明,并不会伤害自己。既然如此,不妨开城去迎。
在秦纵面前说这话的,是一个讲起话来颤颤巍巍、须发皆白的老者。
除了他以外,一同出现的,还有盲眼的妇人,瘸腿的中年男人……就像老人所说,都是战乱发生时,被留到最后的人。
秦纵从他们身上看出许多绝望、苦涩。哪怕他将人扶起,柔声说过,他们不必忧心,秦家军绝不伤及手无寸铁的百姓,也依然没给他们半分安慰。
秦纵看在眼里,也有些不懂。
他绷着警惕心思,让手下军队入城休整时一样勿要放松。但除了过于空寂之外,这座城池的确没什么不同。
秦纵亲自带人,在其中转了一圈。他确定,不曾有朝廷的军队隐藏其中。
难道那些人的态度真的只是出于对战乱、对被抛却的恐惧吗?好像也说得通……
秦纵正在思索,忽然察觉地动。
不对劲。
有什么大规模的活动正在发生。而除去秦家军外,能有“大规模活动”的人不做他想!
秦纵拉起缰绳,朝城门方向奔去!
骏马来到城墙之下,竟是直接奔腾而上。
须臾,秦纵与他的马一起出现在城墙上,看着远方将整座城围起的朝廷军队。
这种规模的调军,不会是突然发生,而是早有准备。
秦纵深吸一口气,倒是不惧。
一路走来,无论守城还是攻城,各样战斗他都进行过无数次。如今虽然状况明显不对,但他不会退缩。
他直接吩咐下去,让休整中的大军重新整装,集合起来,随自己出城。
然而命令传出,得到的回复,却让秦纵惊诧。
不过半晚,入城的军队,竟然十有八‘九都开始腹痛。
“腹痛?”他不可思议,再度询问。
“是。”传话亲兵答道,“将军,当真要出城吗?”
秦纵听在耳中,面色铁青。
他终于知道,这座古怪城池之中藏着什么阴谋!
数万大军同时出事,除了有人下毒之外,不做他想。
可光是下毒,仍有不够。
能同时让这么多人中招,那毒药怕不是被下入水源。
再联想到白日迎自己一行人汝城的老弱病残,不必讯问,秦纵已经想明结果。
他们为什么那么害怕?自然是担心事情败露,自己被愤怒的秦家军斩杀在此。
更进一步去想,他们多半是知道城中水源被污染。但是,依然不得不按照某个人的吩咐去做。
为什么?
很简单。那些在他们口中“逃走”的人,恐怕并非真的逃离,而是正被谁捏在手上,成为把柄。
这一招何其狠绝,何其阴毒。
“将城门关好。对,将白日那些人寻来。”秦纵咬牙吩咐。
因他的要求,老者很快被带到他面前,面目惨然。
秦纵看他,从老者面上看出许多挣扎痛楚。
秦纵也不废话,径自开口:“城门已关,只是不知,还有没有其他方式能够入城?”
他只怕还有什么密道。但老者摇摇头,嗓音发哑,说:“未有。”
秦纵:“那……”
老者:“城中粮食已经被他们运走,粒米不剩。”
秦纵面色微沉。
老者又说:“小将军多半已经猜到。此处水源受污,那些人说了,要我们一个都不能从这里离开!”
秦纵:“‘那些人’?”
老者说:“正是朝中来人。”
秦纵未再开口。
猜想得到证实,情况比想象中更糟。
秦家军连夜开会。现在,喝了毒水的士卒们显然无法作战。但若说等他们康复,一来城中无药,二来,他们的粮草恐怕也坚持不了多少时候。
摆在秦家军面前的,是一盘死棋。
第90章 双重生(29)
秦纵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但他更知道;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咬牙支撑。
一旦投降,自己或许还好说; 可跟他一同的父母、叔伯; 乃至下方士卒; 以殷玄的睚眦必报; 定然下场凄凉。
然而、然而——
还有什么办法?
明灯耀耀,照亮在场每个人的面孔。
当所有出路都被堵死; 诸多议论之后,诸人哑口无言。
他们还是无法相信。昨日此时,秦家军尚且踌躇满志。到现在; 却被拉入如此境地。
也不怪他们莽撞。谁能想到,朝廷竟有人能以一城人为质,再使出污染水源这种鬼蜮伎俩。纵真让秦家兵败,落在史书上的,仍会是千古骂名。
一片静默,只听得滴漏作响。
秦纵的视线有些失焦。过了许久; 他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盯着的某个方向上,有一杯茶。
秦纵一个激灵。
他蓦地开口; 说:“阿父、阿娘,诸位叔伯。你们进城之后,可有喝过此处的水?”
话音出口,诸人怔忡。
赵勇不太确定地转头; 看向旁侧一个中年汉子,说:“老胡,你一进城; 便直接寻了口井,对否?”
那汉子面皮抽动一下,道:“是有此事!”一顿,“莫非那口井里的水是好的?!”
“非也。”秦纵眼前微亮,“既在水源下毒,他们就不会有这种疏漏!”
“是了,这么说来,我也曾喝过些茶水。”
“还有我。”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没事?
一群武将面面相觑。到最后,一起看向第一个提出这个异常的秦纵。
“实不相瞒。”秦纵只觉得自己心跳的速度都加快很多,近乎恍神,说,“当日李卓在酒水中下蒙汗药,我便提起,为诸位叔伯泡的茶水来路不凡。正是因为那茶,你我才为中李卓的招数。”
赵勇心直口快,道:“还有多少茶叶?咱们速速泡给城中将士!”
诸人眼中闪烁起希望,秦纵却摇头,说:“已经无了。”
赵勇一愣,秦纵则道:“我是想到,既然过了这么久时日,茶水的功效却始终有效。是不是说,我们身上,本身就带有解药?”
李明月瞳仁一缩,听明白儿子的意思。
身上带着解药,又要如何给诸士卒服用?自是损毁自身,来为十数万士卒解毒!
李明月心头大乱,本能喝道:“阿纵,不可!”
秦纵反问:“有何不可?”
说着,他拔出短刀。
自陆青将这把刀赠予他,数百个日夜,秦纵始终将它带在身上。
他习惯了刀鞘的纹路,习惯了打磨它时的手感,也习惯用它捅穿敌人身体时的轻响。
现在,他挽起自己衣袖,用这把锋锐无比的刀,割破自己手臂。
鲜血自伤口涌出,汩汩落在器皿当中。
当血积满器皿底部、开始增加之后,秦纵的面色逐渐发白。
他神色却坚定,要在自己身上割开第二道伤口。
见状,秦戎劈手从他手上拿过短刀。
秦纵来不及开口,就见秦戎同样划破自己手臂。
他怔然片刻,随即动容:“阿父……”
秦戎之后,又有赵勇、胡钰等人。不知不觉,短刀已经在众人手中轮过一遍,器皿也逐渐被鲜血覆满。
到最后,短刀来到李明月手上。
无人相劝。和此前无数次上战场杀敌一样,李明月也割开手臂,看鲜血涌出。
当夜,这些鲜血被倒入城中各个井口。
平心而论,没有任何有一个人能肯定,这一招真的有用。
但这已经是现状之下,秦纵等人能想到的最好解法。
到天亮时,虚弱的士卒们被搀扶着,喝下一口口冰凉的井水。
鲜血已经被稀释,落在他们口中,至多有轻微的铁锈味,却不至于尝出里面究竟有什么。
所有武将手臂齐刷刷被包扎起,焦急地在城中巡视。
究竟有用否?士卒们恢复了否?
秦戎、李明月是亲眼见过神仙的人,心头尚能稍松。但在赵勇、胡钰等人看来,秦纵的想法纯粹是绝境之下的异想天开。
眼看士卒们一个个喝下井水,胡钰舔了舔嘴唇,问:“老赵,要不然,咱们也去喝上两口?”
赵勇瞥他,不太明白:“你要做什么?”
胡钰答:“那么久之前喝的茶,这会儿还能有用,我怎么不信呢?”
赵勇无语,说:“那你先找一把巴豆吃了,往后再去喝。”否则的话,如何能对比出井水效用?
胡钰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太阳愈高,城外,朝廷军队也有了动作。
秦纵在城墙巡视,见数人骑马上前。并非邀战,而是将一封信用箭矢射到墙上。
不用说,自然是招降。
秦纵目光落在上面须臾,面色莫测。亲兵看在眼中,上前一步,将箭矢拔出,随后便要将信笺直接撕毁。
秦纵制止了他,说:“撕了做什么,还回去即可。”
亲兵听着,不太明白秦纵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将信收好。
同时,城中。
巡到某一处时,胡钰不太确定地问赵勇:“老赵,这块儿的士卒,是不是面色要好看多?”
赵勇循着他的目光看去,轻轻抽了口气,说:“他们竟是站起来走动了。”
胡钰说:“可是原先也不曾喝井水的人?”
赵勇拉住缰绳,说:“过去问问——喂,小兵。”
他将人召来,果真是询问他昨日是否腹痛,今日又觉得如何。
小兵到现在也不知道朝廷的人临走时在京中投毒的事儿,尚且乐呵呵的,说:“将军!我便与他们说,昨日不适,不过水土不服。今日一开,果真是好了!”
胡钰蓦地开口:“当真好了?”
“是!”小兵站得笔直,“再无不适!”
胡钰与赵勇对视一眼,再看眼前士卒。阳光灿灿,照耀着每一个人的面孔。
上面果真再无痛苦,只余轻松之色。再问那小兵,他搔搔头,不太好意思地承认。的确,这个早晨,他不只是肚子不痛了,连连日行军的疲惫都消散许多。
胡钰与赵勇惊喜之余,同样各自下定决心——
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