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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下,自然是不可能让郑曜直接回家的。
原本纪霄是打算把人直接带到刑部一并看押起来的,等什么时候事情有结果了再把人放出来,最后还是由李崇发了话,让郑曜这几日在户部好好待着,再由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各派出一个人严加看守,既全了郑曜的脸面,不至于让他太过难看,也算是彻底断了他和外面的通信往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
早过了晚膳时间,郑曜却食不下咽,一桌子菜一口也没碰。
自从宫里出来之后,他就彻底被软禁起来了,户部虽然是他的地盘,但陛下圣谕一下,又有三司在外看守,谁敢冒着这样的风险来与他说什么?他如今出不去,也完全不清楚现在外面是什么情况,这样的未知也让郑曜更加不安了。
越想越恼。
若不是那个混账东西,他岂会沦落到这种田地?这事若是别人冤枉他也就算了,若真的是他做的,别说是他的小命,恐怕就连他头顶这顶乌纱也难保了!
“吱呀”一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郑曜只当有人进来送东西,懒得理会,继续在房中踱着步,直到听到一道男声:“郑大人。”
这还是软禁至今,第一次有人跟他打招呼,郑曜皱眉抬头,就看见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官服脸上有疤的男人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认出他是都察院的那位右副都御史,姓马单名一个泽字,郑曜比他要高两个品级,知道他就是都察院派过来看守他的人。
这要是换做以前,依照郑曜的性子自然是会与人打招呼的,然今夜他实在没什么心情,听人开口也只是沉声说道:“怎么,你们还打算夜审了?”
他知道纪霄那个老东西向来看他不顺眼。
以前他家那个混账东西到处给他惹事的时候,纪霄就没少想弹劾他,但那些终归只是些小事,他们私下又都找人和解了,纪霄就算想弹劾他也没法子,如今既被他抓到这么大一个把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他。
他不愿在这些人面前丢脸,索性一撩官袍重新坐到公案之后的官椅上,看着马泽冷笑道:“要审我,你们三司拿着陛下的圣谕一起来!”
马泽听到这话,笑了:“大人误会了。”见郑曜皱眉,马泽却没有立刻再跟郑曜说什么,而是转身把身后的门给关上了。
郑曜看他这般行径越发不解:“你到底要做什么?”
马泽走近后才看着郑曜压低声音说道:“大人难道不想给家里写封信吗?”
郑曜一听这话,瞳孔猛地一缩,呼吸也在这一刻收紧,他看着近在眼前的马泽,似是不敢相信他的话:“你——”但也只是一瞬,他又一扫脸上震惊之色,目光警惕地看着人冷声道:“你什么意思?”
马泽显然也看到郑曜脸上的猜忌了,他笑道:“大人觉得我是在故意诈您?”
郑曜没说话,他跟马泽素日也不是什么多好的关系,他不喜马泽此人,外强中干,典型的墙头草,没什么本事,却十分会拍马匹。
他自认为马泽不会在这个时候帮他。
诈他还差不多。
难道他是纪霄派来的?还是陛下?一想到这个可能,郑曜的脸色立刻变得更加难看了,看着马泽的眼神也带着深深的忌惮。
马泽像是根本没看到郑曜脸上的忌惮,仍笑道:“不瞒大人,这差事是我特地要来的,为得就是想跟大人好好聊聊。”
郑曜冷声:“这种时候,你我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马泽笑:“大人如今虽然被软禁于此,但下官相信大人是清白的。”
郑曜听到这话脸色稍缓,只是马泽的下一句又让他立刻沉了脸:“只是大人是清白的,三公子呢?”
“你什么意思?”郑曜勃然大怒。
“我猜大人心中应该也已经有所定论了,若不然也不会这般着急难安。”马泽说着,故意往屋内的圆桌看了一眼,上面的菜可一口都没动。
郑曜被他窥中心思,脸色立时变得难看起来,他强忍着也还是没能忍住沉重的呼吸,一双黑黝黝的眼睛更是直盯着马泽:“你到底想说什么?”
马泽忙朝人一拱手:“大人千万别误会,下官是真的诚心诚意想来帮你的。”
见郑曜不语,他便自顾自说道:“大人想必也清楚咱们那位纪大人的性子,若让他查出什么,别说三公子,恐怕就连大人也难逃一罪。”
“今夜此时只有下官一人当值,大人若有什么跟家里人交代的,不如趁早写下来,等回头下官与别人换班之时,也能替大人跑一趟。”
郑曜看着他沉默片刻方才开口说道:“我如何信你?”
马泽低笑:“大人无需信我,只需信两字——”
郑曜蹙眉。
不等他出声询问,就见马泽忽然在桌上写下虚无的两字,那一笔一画恰好是“利益”两字。
“下官相信只要三皇子和中山王在,郑家就不会真的倒台,下官今日就是特意来卖大人一个好,希望日后三皇子登基,大人作为三皇子的亲舅舅,肱骨大臣,莫要忘记下官。”马泽说完十分谦卑地朝郑曜行了一礼。
郑曜看着面前朝他弯腰行礼的男人。
他心中其实已然信了这番话,这人坐到如今这个位置,靠得就是识时务。
然他开口还是一句:“我如何信你不是故意为了诈我?”
马泽笑着拿出一块标有自己身份的令牌:“现在大人可信了?”见郑曜明显神色稍缓,马泽又说,“如今我跟大人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大人若出事,我也逃不了。”
郑曜拿过令牌一看,确保这块令牌无从伪造,忽然起身与马泽拱手一礼。
“先前本官误会马大人了,马大人勿怪。”
“大人折煞下官了。”马泽说着连忙扶了人一把,又提醒道,“现在外面还没人,但再过一刻钟,恐怕就该来人了,大人还是快些写信,若被人发现,你我都得出事。”
郑曜自然也知道这其中利害,他连忙颌首。
要写信时看了一眼面前的马泽。
马泽知道郑曜是不想让他知道,笑着背过身。
郑曜这才放心书写。
马泽说的没错,其实他心中早有定论,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是什么样,他岂会不清楚?只是这些年他懒得理会就一直忽略了,没想到他的忽略和内子的纵容竟让他行事越发恶劣,郑曜心中岂会不悔?但事情走到如今这步,后悔有什么用?
短短几句,他写完便装进信封,又特地拿下自己的贴身玉佩。
“马大人。”
马泽回身,接过郑曜递来的书信和玉佩,听郑曜说:“有劳大人了。”
马泽笑笑:“大人客气,日后还得靠大人多加提携了。”
多事之秋,两人也不便多说,未等外面来人,马泽便匆匆离去,待到戌正时刻,换班之际,马泽就笑着与来接班的刑部的一位官员拱手,然后晃着肩膀敲着自己的胳膊说道:“这差事可不容易,那这夜就有劳洪兄了,我先走了。”
那位姓洪的刑部官员自然也与马泽拱手,让他好走。
马泽走后没有立刻去往郑家,而是先回了自己家换了一套衣裳,这才去往郑家,夜黑风高,他却没有注意到这一幕恰好被袁野清看见了。
第135章 因为他是诚国公
夜深了。
袁野清却刚从都察院出来不久。
郑京的事算是彻底了结了,陛下亲下圣旨,郑京被定以凌迟之刑,于明日午时处刑,其妻儿子女也全都被处以流刑,刚才他已经下了文书,把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全都重新书写了一遍后一并交给了刑部,之后这件事就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马车叮铃叮铃往袁家的方向赶。
夏日天热,夜里稍好一些,但袁野清还是把侧窗悬落的车帘都卷了起来,抬头,能见漫天星河悬挂于头顶苍穹之处,星罗棋布,预示着明日将是一个好天气。
扫见那大片星河,袁野清疲惫的脸上终于展露了一个笑容。
他这些时日没少为郑京一案奔波,奔波忙碌是一回事,头顶高悬的压力也足够重,郑京头上冠了一个郑姓,他做起这件事就诸有不便,就连他的顶头上司都御史也曾委婉地对他表示过不要做的太绝,怕他真的得罪了郑家,日后在官场行事诸有不便。
他自然知晓处置郑京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患。
可他入朝为官就是为报这一身凌云志,他坐在这个位置,若也与其他人一样,那让那些来求助他的人该如何信这个朝廷,信天下公道?
还好。
如今事情已了。
他对李家寡妇和李淑以及那些曾被郑京欺辱过的人也总算是有个交代了。
袁野清心下稍定,目光却未从外面收回。
只是从那漫天星河移到了车道两旁的人间烟火气上,戌时刚过,路上已经没多少行人了,除了两边高楼酒肆隐隐还能传来一些歌舞乐声,就连两边的小贩也已经开始在收拾东西一副准备要回家的样子。
袁野清十分喜欢看这样的烟火景象,待看到一家眼熟的馄饨摊,他忽然道:“停车。”
“吁——”
马车应声停下,长随路青在外询问:“大人,怎么了?”
袁野清说:“我下车买碗馄饨。”
路青只当他夜里没吃饱,忙道:“属下去吧。”
“不必,我亲自去,正好也起来活动活动。”
他今日开始为郑京一案走动,后来又进宫见了陛下,好不容易出宫回都察院写完文书去刑部时又被纪老大人拉住,让他一起探讨西山一案,这一日可以算是十分疲惫了,免得这样回去让蕴娘瞧见又惹她难受,他还是起来活动活动,也正好给她带一份爱吃的馄饨。
袁野清说着挑起车帘,路青已走下马车替他拿了脚踏放置在地上,袁野清便扶着马车踩着脚踏走了下去,他没让路青跟随,独自一人往那家正准备收摊的馄饨摊走去。
“老丈,还能要一碗馄饨吗?”他问馄饨摊的主人。
“不卖了不卖了,去别家看去吧。”老丈着急回家呢,头也不回道,手上也利索地收拾着东西,直到余光看见一抹绯色,还有一块仙鹤补子,他忽然停下手里的动作,抬头一看,惊道:“袁大人!”
“哎呦,您又这么晚啊,快坐快坐。”
刚才还急着回家的老丈连忙拿下搭在肩膀上的一块白布,然后走到一旁扫了扫椅子上的灰尘,扭头冲袁野清说道:“您先坐,我这就给您下馄饨去。”
袁野清没立刻坐,而是好脾气地问:“不打扰您回去吧?”
“急啥啊,回去也是跟我家老婆子吵架。”老丈笑笑,手脚已经很快的从车子里面拿出一只竹扁,上面还有几十个馄饨,他本来是打算拿回去跟他家老婆子一起吃的,若换作别人,这生意他自然懒得做,不过袁野清不一样。
这可是他们的袁青天!
他笑看着袁野清问道:“还是两碗?”
“是,有劳老丈了。”袁野清已经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老丈知道这另一碗是给谁的,不由笑道:“您跟夫人的感情真好。”
袁野清听到这话,清朗而儒雅的眉眼顺势又变得柔和了许多,他并未多提,听老丈在一旁絮絮叨叨说着话,大多是一些坊间的传闻还有百姓们的猜测,有问寡妇案如何了,那定州知县能不能伏法,也有问西山那些荒尸是不是郑家那小子干的?
袁野清挑拣着能回的回了。
话落几句,他忽然扫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竟是与他同个官衙的马泽,又见他一身黑衣劲服,快骑离开,显然没有看到他。
袁野清虽不喜此人,但同属一个衙门,当初马泽成婚的时候,他也曾去马家赴过宴。自然知道马泽的府邸并不在这个方向,看着马泽离去的方向,袁野清面露沉吟,未过一瞬,他忽然喊道:“路青。”
“大人。”
路青连忙过来。
“去看看他去了哪里。”袁野清低声吩咐。
路青从来不会多问他的决定,闻言也只是颔首离开,只是他今日并未骑马,要再把马匹从马车上解下又耽误时间,很快就跟丢了马泽。
看着路青大汗淋漓跑回来,袁野清询问:“如何?”
路青抹完额头上的汗后看着袁野清惭愧道:“属下无用,到白井巷的时候还是把人给跟丢了。”
意料之中的事。
袁野清也未多说,见他气喘吁吁,便说:“坐下喝口茶吧。”见路青答应着坐在一旁,他继续垂眸沉吟。
白井巷不过是寻常百姓所住的地方,倒也听过那处有些暗房做一些皮肉生意,但马泽这人爱财爱权,但女人这块,倒是没怎么见他动过心,何况他如今这门妻子的家世并不低,恐怕也不会纵容马泽在外面胡作非为。
若是寻常人,夜里瞧见同僚,顶多诧异一下,却不会多想。可袁野清行事向来喜欢多思,他问路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