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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橘色的灯火照在他的身上,他白皙的脸庞被那暖色的光晕笼罩着,少年身形端正,眉目冷静平和,手中握着的那支笔书写下来的字端肃又流畅,他并没有因为面对的是这些平民百姓而有一丝敷衍,认真地仿佛身处于考场之上。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几乎很难想象这个前世位高权重,一支笔就能断人生死的权臣曾有这样一段时光岁月。
更难以想到这个对许多人而言应该能成为污点或是不愿提起的岁月对身边这位少年而言却能如此坦然地面对。
云葭没有在他脸上看到一丝不自在,他虽身处于闹市,却仿佛置身明堂。
怪不得……
她想。
前世裴郁位高权重,年纪轻轻就做了刑部的第二把手,同朝为官的官员们嫉妒他也不喜欢他手段冷酷残忍,偏外头的百姓却十分敬重他,那时她还觉得奇怪,这样冷冰冰的一个人怎么会如此受百姓的敬重。
如今却有些了悟了。
她身边这个人是打从心底认可他们,替他们说话做事皆凭他本心所为,而非为了自己那一点功名、考成装出来的作秀模样。
她看裴郁的时间实在太长了,自然被裴郁捕捉了目光。
“怎么了?”
写信写到一半的裴郁扭过头看向云葭。
他眼中有关怀,云葭瞧见之后,也终于从那一份思绪之中抽身出来,她笑着与他说:“没事。”
裴郁并不放心地看着她。
云葭朝他笑笑:“写你的信。”
裴郁抿唇,但也未言,点了点头,继续提笔写信。
街上还是喧闹,也还是有许多人把视线落在云葭的身上,但云葭却不在意,她仍陪着裴郁坐着,收钱给信封,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忽然云葭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小姑娘,你这能读信吗?”
云葭看过去,是个老妇人,她看着年纪已经很大了,手里拿着一封信,正看着她,见她看过去便说:“是我儿子给我写的信,人太多了,我的腿不舒服,排不了这么长的队,你这能读吗?”
裴郁正在写信。
听到这话,他立刻皱眉抬头,刚要开口,云葭便在短暂地错神之后笑着答应了。
“好,您把信给我。”接过老人递来的信,云葭想到什么,忽然起身同身后排队的人说:“要读信的直接排这边。”
前方听到这话立刻传来一阵骚动。
那边一阵动荡之后,没一会功夫,原本的队伍就分成了两排,裴郁看着这个变动,怔神,他见云葭已经重新坐下,不由皱眉与她说道:“你不用这么做,我一个人可以的。”
“早点做完,我们就早点回去。”
云葭笑着与裴郁说道,后话又轻了一些:“不然阿琅知道我们这么晚还不回去,估计又有得闹了。”
听她说起徐琅,裴郁默然,显然也想到徐琅会怎么闹了,他看着云葭沉默片刻,到底没说什么,却放下手里的毛笔又与面前的人说了句稍等,而后便去隔壁买了一碗乌梅汤给她解渴用,又同她说:“累了就和我说。”
云葭朝他笑笑。
并未拒绝这一份酸梅汤。
之后两人分工合作,一个写信,一个读信,果然省去了不少时间。
乌泱泱排队的人逐渐变少了,可对于他们的议论声却一直未曾消停过,只不过忌于云葭的身份以及裴郁那双黑眸不敢把话放于两人面前说罢了。
只是这天的西街。
不少人都知道那位一直独来独往的写信郎身边多了一位美丽温柔的姑娘,再也不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第352章 以为您入赘给我们姑娘了呢
等前面排队的人彻底快没有的时候,夜已经有些深了,街上的人也不似最开始那么多了,云葭把手中最后一封信读完之后便递还给面前的老人,又笑着收了钱,目送老人离开,她扭头往身边看,瞧见裴郁的面前也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云葭悄悄松了口气。
这活看着轻松,其实还挺累的,她跟裴郁分工合作都忙到现在,也不知他以前一个人都是怎么过来的。
前面有人也不好随意离开。
只怕喝水都不能多喝,生怕有什么事不方便,可读信久了又实在让人觉得口渴难耐。
云葭这样想着便越发心疼起身边的少年,她要是早些时候帮他就好了,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预料,如果不是因为前世的那些事,恐怕她即便重生也不会多管闲事。
她并非真的观自在菩萨,自扫门前雪尤来不及,哪有这个闲心雅致再去管别人的事。
何况他还是裴家人,她避之都来不及。
兀自看了一会,见少年依旧垂眸落笔,浓密的睫毛在他白玉如霜般的脸上投下两道浅浅的阴影,云葭未等人看过来遍收回了视线。
有些口渴。
她拿起面前那还剩下一半的乌梅汤慢慢喝了起来。
乌梅汤解渴,虽然不似家里那样有凉冰镇过,但一口下去也十分的清爽。
今夜说话实在是多,她这会喉咙还有些不舒服。
又干又痒。
“喉咙还好吗?”
听到耳边传来裴郁的询问,云葭在帷帽下轻轻抬眸,她即便喝乌梅汤的时候也未曾摘下帷帽,两片薄纱之下顶多露出一个温润白皙的下巴,下颌线的弧度也十分柔润,并不纤细却也称不上圆润。
她才发现原本排在裴郁那边的人也已经走了。
裴郁收钱放于木盒之中,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云葭。
“还好。”
云葭笑着与人说话,声音却不可避免变得有些沙哑了。
裴郁一听这个声音就立刻皱眉,不等他开口,云葭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一般率先与人说道:“结束了吗?”
裴郁仍皱着眉,看着云葭的神色凝重,却也没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闻言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同云葭说道:“再有小半个时辰,城门就要关了,应该不会再来人了,我先去还东西。”
桌椅都是借的,他自然要去还掉。
云葭点点头,没让裴郁一个人去,她朝季年等人招了招手,一直听吩咐站在原处的季年等人立刻过来了。
“姑娘,二公子。”
一行人走过来后与两人问好。
云葭点头,与他们交待:“帮二公子把东西去还了。”又让和恩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了。
那装钱的小木盒,云葭倒是自己伸手拿着。
一晚上的成果,瞧着还挺沉的,等季年等人受吩咐去做事的时候,云葭则捧着那个小木盒笑着同裴郁说道:“还挺多。”
她说完抬眸朝裴郁看去,不吝夸赞:“我们阿郁还挺能挣钱的。”
裴郁正与季年等人说完东西还到哪,听到这话又是那句:“给你。”
云葭听完先是一怔,继而又忍不住失笑:“怎么又给我?”
好像自他们相识至今,裴郁就总是习惯性地把这些东西给她,最开始留在徐家的时候,明明他们那时还不算熟悉,他便把身上所有的钱财都交给她了,也不怕自己会被骗,之后的嫁妆更是不用说……他这人从不管数额是大是小,只要他有,就会把所有的东西都交到她的手中。
云葭对此颇为有些无奈,又不免有些担忧。
若为女子,自然是希望自己日后的夫婿能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自己,可作为裴郁的家人,她却实在担心他这样日后被骗,若找一个像曹丽娘那样的女子……云葭想到这就忍不住皱眉,心里也忧心不已。
“怎么了?”
裴郁见她忽然蹙眉,不由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哪里不舒服吗?”
云葭在想事情,听到这话,想也没想就接话道:“担心你以后被骗。”
乍然听到这一句,裴郁愣了下,等反应过来,不由也有些失笑起来,耳根和心脏都软软的,声音也变得软乎乎的:“我又不是小孩子,无缘无故,怎么会被人骗?”
云葭这会倒是回过神了,听裴郁这么说,不由埋汰他:“你不是小孩子,总把钱给我?阿琅都没你给钱给得那么勤快。”
想想两人差不多年纪,裴郁已经挣钱了,她那弟弟恐怕还视金钱如粪土,估计对三文钱是什么概念都不知道。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比较的。
两人原本生活的经历和轨迹就不同。
真要说,她倒是宁可裴郁什么都不知道才好。
云葭也没说自己先前心中所想,怕说了,反而不好。
她虽然担心,但终究还是希望裴郁日后能与自己的妻子好好交心,她自己就是过来人,知晓女子嫁到婆家有多不容易,若还不能与自己的丈夫交心,恐怕待在后宅内院一辈子都不会如意。
不过为了避免裴郁来日找到曹丽娘那样的女子,云葭还是打算日后在裴郁娶妻的人选上好好把关下。
也只能这样了。
好在这事倒也不必这般着急,他如今也还小。
“我不拿,你自己辛苦挣得,自己拿着。”她说着便把手里的小木盒放到了裴郁的手中。
裴郁见此还想说话,但听云葭的声音,明显是累着了,便也没在这个地方继续与人纠结这些事,免得她话说多了,喉咙又难受。
和恩已经收拾完了,季年等人则还没回来。
裴郁忽然与云葭说道:“你在这等我下。”
“去做什么?”云葭问裴郁。
裴郁说:“去买点东西,马上就回来。”
有护卫在一旁护着,裴郁倒也不担心,等云葭与他颔首,他便先行转身离开了。
云葭不知他要去做什么,但见他离开的身影,熟门熟路拐过几个小吃摊,很快就汇入人群之中瞧不见了,她也就收回视线,没再去看,而是往前看过去。
依旧有人在看她,是附近几个小吃摊的店家。
只不过见她看过去又匆匆收回视线,并不敢让她发现,这次倒是没人再敢像之前那样偷偷打量她了,显然是从她所带的几个护卫和奴婢中察觉出她的身份不低。
云葭并不在意他们的打量,只随意看着,忽然扫见一处地方。
——有个老人在卖烤地瓜。
云葭如今已经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想到那夜尝过的味道,也不知是夜里吃的少了,还是先前做事累了,竟觉得有些饿了。
她带着和恩走过去。
几个护卫自然牢牢跟在她身后。
那卖地瓜的老人冷不丁看见他们一行人浩浩荡荡过来,以为是自己刚才偷看被发现了,吓得脸都白了,双股颤颤,发白干涩的嘴唇一抖一抖的,差点就要跪下磕头告罪了。只是还未等他出声就听云葭温声说道:“老人家,你这地瓜还剩多少?”
“啊。”
老人家明显愣住了。
等反应过来,看了一眼,忙道:“还、还有十个。”话还是说得磕磕巴巴。
云葭颔首:“劳烦都给我包起来吧。”
没想到这位贵人不仅不是来找麻烦的,居然还买走了他最后的地瓜,老人又是激动又是不敢置信,手上的动作倒是很快,一个接着一个包起来,云葭让和恩付钱,又让身后护卫每个人都上前拿一个,去还桌椅的那些护卫也没有落下。
最后还多出来两个。
云葭让和恩拿好一个回头给阿琅,免得他闹,自己则掰了一半,另一半打算给裴郁。
她都饿了。
想来裴郁应该也饿了。
他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撕下一点吃了,云葭恍惚觉得这味道和那日吃的格外相似,也不知是所有的烤地瓜都这样,还是那日裴郁就是从这里买的。
她慢条斯理吃着。
香喷喷、暖糯糯,一口下去还有蜜汁的甘甜。
云葭吃得挺高兴的。
她在这看着裴郁先前离开的方向,一边吃一边等裴郁回来。
老人收完钱道完谢,察觉出云葭的脾气十分温和,并不似从前遇到的那些贵人豪横,犹豫一瞬,老人还是看着云葭的身影轻声喊道:“贵人。”
“嗯?”
云葭回过头,笑着问老人:“老人家,怎么了?”
老人犹豫问道:“您和那位小郎君是什么关系?”他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不妥,太失礼了,所以才问完他便又立刻着急撩火地说了,“您别介意,我就是、我就是……”
就是什么之后的话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本就笨口拙舌,又遑论面对这样的贵人了,能把舌头捋直了说话就依旧很不错了。
云葭知道他想问什么,见他一脸犯难的模样,笑着接过话:“没事,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我跟他……”云葭想了想自己跟裴郁的关系,“算家人吧。”
老人家一听这话,松了口气,跟着又了悟了,只不过是另一种程度的了悟罢了,刚才他们一堆老伙计私下就在议论,不少人都说小郎君应该是入赘到这位贵人家了,要不然这无缘无故的怎么突然有个人陪着他一起出现了。
没想到还真是!
他刚才其实还挺担心的。
担心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