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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健谈的那个温润青年如今明显变得内敛了许多。
若是以前。
他自会与下人们笑着温声说几句话,如今却只是朝他们淡淡一笑,并未多言。
“父亲回来了吗?”
裴有卿翻身下马把手中马鞭递给下人之际,随口问了一句。
这几个月,他只收到过母亲和祖父寄来的家信,却一次都没收到过来自父亲的家信,当时离开他和父亲闹得并不开心,不知父亲如今气有没有消,但到底父子一场,裴有卿还是习惯性先问起他的行踪。
下人回道:“还没,这几日吏部事情多,老爷都得等天黑才回来。”
其实是如今的吏部尚书换了人。
偏偏那人还是老爷以前的死对头,老爷现在在他手下讨不到一丝便宜,自然也不可能再跟以前似的那么清闲了。
不过这些主子们的闲话,下人们自然是不敢说与裴有卿听的。
裴有卿便也未多想,闻言点了点头,便径直带着刘安往府里走了。
天色渐暗。
府中也已经点起灯笼。
各色各样灯笼下的点点烛光却没法让府内生出多少烟火气。
偌大一个国公府,看起来竟显得有些冷冷清清的,甚至比起他离开的时候还要稍显冷清些。
主仆二人这一路走去也未能瞧见多少人。
偶然碰见几个丫鬟、小子,看见他回来也十分震惊。
“府里的人好似少了许多。”
刘安显然也察觉出来了,压着嗓子跟裴有卿说道。
裴有卿总觉得在他不在家的这些时日里,家里可能又发生了许多他不知道的事,此时尚未得知,他只能抿唇说:“你先回去收拾东西,顺道问问元丰怎么回事,我先去看下三婶。”
父亲尚未回来,母亲又还在庄子里。
如今府里也就只有三婶一个长辈,于情于理,裴有卿都得先去拜会下,顺道问下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人少了这么多。
刘安自然应是。
之后主仆俩便各分一路。
三房在裴府住得比较偏,即便如今王氏统管着裴府上下也未曾给自己一家人换个好地方。
裴有卿过去便发现。
不仅是府里,就连三叔、三婶这边,人也少了许多……
虽说从前三叔、三婶身边伺候的人也不多,但如今看着竟是比以前还要少。
他站在这也有一会了。
却没听见什么声音,眼睛看过去,也没看到谁的踪影。
空空荡荡的,显得十分安静。
裴有卿蹙眉。
这实在太奇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家里的人怎么一下子少了这么多?
“世子?”
王氏身边的大丫鬟茜草出来看见裴有卿,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人还在那,她神色微惊,人倒是忙迎了过来:“您怎么回来了?”
忽然想起秋闱将近,她忙又说道:“您怎么回来也不给家里写个信,夫人也好安排人去接您啊。”
裴有卿看见茜草,心下稍定,与她温和道:“不用这么麻烦,我也没什么事。”
目光落于她手中见空的青瓷碗里,但依稀还是能闻见一股药香味,裴有卿不由再次蹙眉:“三婶病了?”
茜草闻言叹了口气:“前些日子受了些风寒,一直也都没见好。”
其实是家里的事情太多,夫人又得操持这个又得操持那个,身体太累,扛不住,这么小的一个风寒竟愣是拖了这么多天都未曾见好。
不过这话。
茜草也不好跟裴有卿说。
毕竟世子爷才回来,也不知道家里这几个月发生的事,也怕自己说了,回头夫人知晓后责怪她。
她只能重新扬起一个笑脸跟裴有卿说道:“您回来了也好。”
“早前夫人就跟老爷念叨您,说是您这些日子也该回来了,正好这会夫人醒着,瞧见您回来,她肯定高兴。”
裴有卿原本就是为了拜见王氏而来,此刻便也没说别的,点头道:“我进去看看三婶。”
茜草诶一声,忙领着他进去。
王氏虽然病着,却并未躺在床上休息,而是坐在次间处理账本。
裴有卿还未进去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咳嗽声,他没想到三婶病得这么严重,不由蹙起眉。
茜草显然也听到了。
她自小就跟着王氏,与其主仆情谊十分深厚,此刻听到这咳嗽声,自是揪着眉道:“世子,您先等下,我先进去与夫人说一声。”
裴有卿点头应好。
茜草便立刻进去了。
没一会就有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了。
先是茜草压低的责怪声“奴婢不是让您去歇息吗,您怎么又看起这些东西了”,之后便是王氏的声音:“没事,我昨儿夜里睡多了,这会也睡不着,趁着老爷还没回来,我先多看会,免得他回头瞧见又得说我。”
不等茜草再说,王氏问道:“我刚刚好似听到你与人在说话,谁来了?”
茜草想到还在外面等候的裴有卿,只好先住嘴,同她说道:“是世子回来了。”
“什么?”
“子玉回来了?”
王氏显然也十分惊讶:“你这丫头怎么也不早说!”
之后裴有卿听到里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知晓是王氏出来了,便顺势放慢步子进去,待瞧见从次间出来的王氏时,他忙又停步同人拱手一礼:“三婶。”
“快快起来。”
王氏走上前扶住裴有卿。
她与陈氏妯娌情分不深,甚至还有些龌龊,对裴行昭也从未看惯过,但对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晚辈还是十分欢喜的,此刻见裴有卿好生生的站在她面前,看着比当时离开时气色要好上许多。
王氏不免有些欣慰道:“瞧着气色好多了。”
过后又有些责怪裴有卿,嗔怪道:“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三婶好给你接风洗尘。”
“你去跟厨房说一声,让他们今日多做些菜给世子接风。”想了想,又同茜草说了一句,“再让人去看看三爷回来没。”
“你三叔念叨你许久了,回头你们好好喝几盅。”这话是对裴有卿说的。
只不过想到裴行昭,王氏又面露犹豫起来。
这阵子裴行昭跟他们闹得挺僵的,老爷在他那边没少受气。
说到底还是钱的事。
如今家里由她跟常山常管事打理。
常管事素日虽然在青山寺上陪着老太爷,但每逢初一、十五就会下山一趟,跟她对账,所以家里的一应支出,青山寺的那位都是知情的。
以前陈氏管着家里,他们夫妇俩私下做些什么小动作,自然无人知晓。
但如今她当着家。
生怕青山寺那位责怪她当家不严,回头责怪到老爷身上,自是事事都得严格把控。
她那二伯哥不好跟她说什么,便把满腔怨气和不忿全都对准了老爷,仗着自己是嫡出,平日没少给老爷脸色看。
老爷是个沉默的性子,受了气也不会说什么。
她看得又是辛酸又是无奈。
每每想把这当家的身份扔出去,不管了,却又没办法。
青山寺那位还压着,除非他们夫妻俩是不想在家里继续待下去了。
旁人以为她如今当着国公府的家,多么威风,多么厉害,可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这身份就是个烫手山芋。
把他们本就岌岌可危的那点亲戚关系弄得更加糟糕了。
如今他们两家人虽然同处一个屋檐下,但向来是谁也不搭理谁。
可今日子玉回来了……
王氏犹豫一会,还是与茜草说道:“再去打听下二爷回来没,若是回来,回头便把晚膳安排在一道。”
茜草听到这话,不由面露犹豫。
王氏看她一眼,蹙眉:“还不去?”
茜草无法,只能低头应是,刚要出去吩咐,就被裴有卿喊住了:“不用了,三婶,今日我长途跋涉也觉得累了,等明日再同三叔好好聚下。”
听他这样说,无论是王氏还是茜草都无端松了口气。
裴有卿察觉到,心里那股怪异便更甚了。
正好听王氏喊他入座,又让茜草给他倒茶,裴有卿也没拒绝,等王氏于主位入座之后,他便在底下跟着坐下了。
眼见都这么久过去了,也没多余的人,就连阿窈也不见踪影。
等茜草端茶过来的时候。
裴有卿谢过之后便顺势问了一句:“阿窈妹妹呢?怎么不见她?”
“在她外祖家呢。”
王氏听他问起自己这个女儿,便笑道:“她惯来是个待不住的,咱们家里又没与她年纪相仿的,我如今事情多,也管不住这个泼猴,索性就把她放到了她外祖家去,平日也有她那些表姐表妹们带她玩。”
“回头我给她写封信,同她说下你回来了,她若知晓,肯定要高兴地立刻卷包袱回来了。”
裴有卿听她这样说,脸上也不由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他温声道:“先不急,等我秋闱结束再陪她好好玩。”
“瞧我这脑子,差点就忘记你的大事了。”
王氏轻轻敲了下自己的脑子,觉得自己这日子过的真是越来越回去了:“我听老爷说,中秋过后就要正式参考了,你准备得怎么样?”
这是大事,王氏说起来的时候,神情还挺紧张的,替裴有卿担心。
裴有卿温声回道:“还好,几位先生都说我尽力就好,不过到底如何,也得真的考了才知道。”
在学业方面,裴有卿从来没让旁人担心过,但他始终保持着谦逊的一面。
从未因为自己学业好便骄傲志满过。
“你自小聪慧,之前是没考,如今去赴考,自会金榜题名。”王氏鼓励他。
裴有卿听到这话也只是笑笑,并未多说这事。
又跟王氏叙了会旧,喝了两口茶,裴有卿这才问起今日来时感觉到的家中的异样。
“三婶。”
裴有卿说话时把手中茶碗放到桌上,询问王氏:“我怎么瞧着家里人少了许多,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王氏听他提起这个,却是沉默了一会才叹了口气。
“我也猜到你会问这个了。”
这事太过明显,本就是瞒不住的,王氏犹豫了下还是同裴有卿说了:“人多费钱,家里的钱经不起养这么多闲人,之前你祖父便让我减少些人手。”
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原因。
裴有卿愣住了,他长这么大,还从未为钱担忧过,如今却听说家里钱少到居然要减少人丁来维持开支了……
“怎么会这样……”他呢喃道。
“你不必担心这些,家里只是减少一些没必要的开支,不会短缺你的衣食住行,你以前怎样,以后还怎样,这是你祖父一早就交待过的。”王氏以为裴有卿是不习惯,便忙宽慰了一句。
裴有卿的确不习惯。
但他倒不是怕以后日子过得窘迫局促,只是有些不敢相信、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他们家竟然变成这样了吗?
站在王氏身后的茜草看到世子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唯恐他误会夫人,觉得是因为夫人当家才会导致这个情况,握着拳头,咬了咬牙还是开口说道:“世子,这事不能怪我们夫人!”
她突然的声音打断了裴有卿的怔忡,也让王氏神色微变。
“住嘴!”
知晓她要说什么,王氏转过脸低斥了她一句。
可主仆俩这个反应却让裴有卿皱了眉:“怎么回事?”
他问茜草。
难道这中间还有什么别的事?
王氏正想与裴有卿说没事,然茜草已经打定主意要跟世子说了,自然也不怕这一顿训斥和责罚,当即就面朝裴有卿的方向跪了下去:“世子,您是不知道我们夫人当这个家有多难!”
王氏被她闹得头更疼了,只觉得耳旁都在嗡嗡作响,正想让她出去,就听裴有卿已肃容道:“你起来说。”
“子玉……”
王氏蹙眉,仍想阻拦。
裴有卿看向她说:“三婶,这事我想知道,总有法子的。”
他毕竟是世子。
除了青山寺的那位,他在这府里是最尊贵的。
王氏也知道他若有心打听,自然是瞒不住他的,沉默片刻,到底是叹了口气。
没再让茜草出去,王氏让茜草先起来,却也没让茜草开这个口,而是自己看着裴有卿的方向说道:“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我刚到家那会,家里不少管事都不服我,便闹得有些乱。”
“之后你祖父知道之后便发了次火,后来常管事下山便把那些管事都撤除了,又把家里整顿了一番。”
“正好家里开支太大,索性便减少了不少人员。”
她简单概括了下这件事,并未多说,也未牵扯陈氏。
可裴有卿看到茜草欲言又止的模样,就知晓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他问茜草:“是这样吗?”
茜草张口欲言。
但察觉到面前夫人看过来的眼神,犹豫再三,还是心有不甘地点了点头。
裴有卿沉默。
他自然不信,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