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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奚走在每日必经的，通往学堂的林荫道上，抬头望着藏了整个冬日的淡淡阳光，红唇微启，缓缓吐出一口白气。
“呼。”
今春四月，她将要满十四周岁，要举办及笈礼，要将夫婿定下来。
听赵嬷嬷说，爹爹已经开始为她准备择婿的人选。
当朝丞相位高权重，若能联姻，必然有无尽荣华富贵。
也因此，府上每日来提亲的人，络绎不绝。
可她还不想成亲，甚至听闺秀们闲聊提及心上人……阿楚的名字便会不自觉出现在她脑海。
她已经很久没见到他了。
而那名碎片记忆中的男子，她也没有找到。但，比起莫须有的男子，她更想关心阿楚现在如何。
爹爹不喜欢她提起阿楚，她偶尔会向大哥打听，但大哥什么都不肯说。
思绪飞到云霄的少女，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学堂门前。
“千悦！你来啦，今日我娘亲给我带了许多荷花酥，都给你吃。”
被忽然叫到名字后，空奚才恍然回神。
一位长相清秀的少年郎，穿着一身月白青衿服，看见空奚走进学堂，连忙献宝似的，将精致的食盒端过来给她。
空奚拖着裙裾，在自己的桌案前坐下，轻透温柔的嗓音淡淡道，“谢谢美意，但是赵嬷嬷说我最近在换牙，不让吃甜食。抱歉……”
说完，空奚眼底划过一丝笑意。
这话若是让赵嬷嬷听见，定要嗔怪她胡说八道。
其实是她不喜欢吃甜食，才这样借口拒绝的。
陈川闻言眼中暗淡了一瞬，很快又开朗的笑起来，“哈哈哈没事，那等千悦妹妹能吃甜食了，记得与我说！”
空奚敷衍的点头应下，“先生要来了，你快回去坐好吧。”
陈川比同窗们的年纪大一岁，平时喜欢调皮捉弄人，却唯独听空奚的话。
“好！那咱们下学后，一起回家。”
陈川是陈王唯一的儿子，住在空奚家隔壁，陈王与空丞相是故交好友，时常组织晚宴一同赏月谈天。
不过先前空奚要么是在悠然院和楚柏衍玩，要么就跑到外面郊区玩，从未参加过两家人的交流晚宴。
上学后才认识了陈川，相处了四年，少年性子活泼开朗自然熟，两家又住得近，一来二去的，也算成了朋友。
——
正在上课，空奚脑海中忽然闪过一道紫光，她连忙抬头四处张望。
却发现周围除了认真听课的学子们，和摇头晃脑讲课的先生。
什么都没有。
这些年，她时常莫名感应到阿楚似乎就在她身边，但等她寻去，却什么都没有。
次数多了，她不禁笑自己，恐怕他早就离开，已经忘了自己吧？
毕竟，在年少时，她那般折磨又刁难过他。
每每失神，她都会反复问自己，当初究竟为何那般想要与他亲近？
就好似，命运有轨，而她本该走进他的轨道。
可笑他们早已分道。
……
楚柏衍在学堂外的墙壁后，看着性子逐渐沉静的少女，心中如有狂风般呼啸动荡。
空稷良不允许他出现在她身边，并且派了四名高手暗中保护。
但他一直偷偷跟着她。
看着她仍旧为练字发愁，早晨总爱贪睡；看着她结识不同的好友，与人相谈甚欢；
看着她渐渐变得不再欢脱，笑意浅淡；看着她亭亭玉立，天姿卓绝。
楚柏衍自认为自己的隐匿之术已是无人能及，却偏偏每次稍稍靠近她一些，她便好似能察觉他的位置一样？
他今日刚从邻县处理了一些事情回来，这次出门已有半月余。
虽风尘仆仆，但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不是回府沐浴休整，而是要来看她一眼。
看一眼，便心安了。
楚柏衍从学堂的门窗外，扫过坐在空奚身旁的陈川，眼神幽森。
这小子时常找小丫头搭话，还送她回家，空稷良似乎也对他十分满意，想必是有意与之联姻了。
她会与人成亲的念头，始终盘踞在他心口，像有毒的藤蔓一般，勒紧他的心脏。
随着年月流逝，藤蔓上的刺越扎越深，痛得让人几乎要窒息而亡。
——
下学了，空奚扭了扭僵硬的脖子，心中不由叹气。
读书这件事，她真的太不喜欢了。
虽然先生时常夸她聪明伶俐，课业完成得十分优秀，但她还是对学习提不起兴致。
准确来说，她似乎对许多事情都提不起兴致。
空稷良也发现了这一点，这些年他终于帮着皇帝稳固了江山地位，党派之争却从未间断。
但到底没有那么忙了，今日他特意来接空奚回府，打算带她和府里的主子们，去画舫游湖听曲儿。
第253章
暗卫‘姐姐’好甜呀 15
空奚没想到，来画舫听曲的并非他们一家，而是城中王公贵族都来了，还都带着孩子来的。
这不是摆明了让大家相互相看吗？
空奚觉得没意思，让丫鬟给她端着一碟水果，在船头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意兴阑珊的看着半空中未满的残月。
“有刺客！保护主子！”
忽然，有人惊叫一声。
水中不知怎的窜起一大群黑衣人，手持的银刀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画舫上一片混乱，尖叫哭喊声不断。
“悦儿！！”
空子渊原本在另一边与别家小姐闲聊，听到异动连忙出来找空奚。
今日大哥有事没来，派他来看护好妹妹的，他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扑通……扑通！”
湖面接二连三的响起落水声，空奚听到空子渊的声音，正要折回船内，一把锃亮的刀，朝着她纤细的脖颈挥砍而来！
跟来的丫鬟见状迅速朝着她扑过来，试图推开她，“小姐！快跑！”
“哧！”
黑衣人反手直接刺穿了丫鬟的身体。然后，举着淌血的刀，直直的冲着空奚过来！
空奚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转身就跑。
“啊……”暗处有什么推了她一下。
“扑通！”
空奚落水了。
水中还有刺客在实施着虐杀，鲜红的血液在冰冷的水中溢散。
【仙女姐姐！！】
幻尘惊叫一声，小酷在看到空奚落水的一瞬间，慌忙激活了妄衍给他留下的莲子！
希望那位大人快些来！
——
楚柏衍知道空奚去参加画舫游湖了，也知道空稷良安排的那些陪玩对象里，将会有一位，成为小丫头的夫婿。
他不想亲眼看她与别人相谈甚欢，许诺终生。
反正今日休沐，无事可做，他便找了几坛子酒，在未掌灯的屋中独饮。
月清幽寂，人渐渐沉晕恍然，隐约间，他好像又看到了那年她在池边贪凉玩水的场景。
水雾氤氲，粼粼波光刺眼，却不及她半分耀眼。
忽然，楚柏衍大脑一阵阵尖锐刺痛，像无数神经被撕扯般。
“啊！！”
楚柏衍摔倒在地，痛苦地抱住头蜷缩着身体。
片刻，男子再次睁眼，浑身气质已然生变。
原本幽深又透着自卑的目光，变得好似沉钟般淡然，却又带着不容忽视的锐利。
被那双眸子随意一瞥，都让人心中惊骇，避之不及！
妄衍淡然的面容带着一丝焦急，微闭眼再睁开，直接消失在了原地。
——
空奚在一片冰寒刺骨、充斥着血腥味的湖水中，渐渐失去意识。
真可惜啊……
她还没有与那人说过一句道别的话。
她就不该想着那记忆中的男子，应该好好抓住她的阿楚才对。
恍惚间，她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冻僵的身体无力的攀附在那人身上，忽然，嘴上一片柔软。
——
空奚醒来时，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一时没有缓过神来。
等等，她掉进水里后，好像见到了阿楚？
她猛然从床上坐起，听到房外隐约传来的吵闹声。
“四个人去保护都能让刺客有机可乘？！若是悦儿出了何事，我剥了你们的皮！”
空稷良是看空奚心情不好带她出去放松，顺便相亲的，没想到遇到了敌对党搞刺杀！
竟然让悦儿一再陷入生死困境！
还好楚柏衍在附近，将悦儿救了起来，否则他真是无颜面对亡妻了！
——
空奚急于求证昨晚救她的是不是楚柏衍，撑起身，步伐不稳的去将房门打开，“爹爹莫要怪他们，是我自己躲起来的。”
有这些人在的时候，她总是感应不到阿楚。
空稷良见她醒了，连忙上前扶住空奚的手，“怎么就起来了？快回榻上躺着，这小手都是冰凉的。”
“悦儿没事。爹爹，昨晚我落水后……是谁救了我？”
空稷良眸光闪了一下，眯着眼道，“是爹爹派去救你的暗卫，怎么了？”
空奚闻言，心中那丝期望不断坠下去，她摇了摇头，“无事，悦儿想感谢他。”
说着，她看了一眼跪在院中，身上都是血色伤口的暗卫，道：“多亏了暗卫大哥们，爹爹不要惩罚他们。”
空稷良探究的盯着空奚，见她确实没有发现什么，便应了声好，让那些暗卫回去休息了。
接着，他又给空奚加强了院中的防护，将赵嬷嬷和大丫鬟秋叶叫到一旁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
——
深夜，空奚躺在床上闭目休息。
房门被轻悄地推开，她攥紧手中的被子，正要大声呼叫。
嘴巴被人捂住，“唔唔……”
“嘘……不要喊。”一道清冷而熟悉的声音在耳边。
妄衍感到手掌处滑下湿润，他连忙松开手，“怎么了？弄疼你了吗？”
空奚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的一瞬间，心中溢满了委屈，眼泪止不住的掉落。
她带着有些沙哑的哭腔，不确定的试探着唤他的名字：“阿楚？”
妄衍听到小丫头委屈的声音，心尖猛得一颤，他竟让她哭了。
“是我。乖，别哭，嗯？”
他将空奚紧紧抱住，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发丝，宽阔的手掌轻拍着她的脊背。
被人哄着，少女的眼泪更是汹涌了，“呜呜呜，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不愿再见我了？”
妄衍心头涌起一股懊恼，他到底不该为了试探她的爱意，便插手了时空局的事，让她一人慌乱的面对这个陌生的世界。
见到他频繁遇到伤害，并不快乐，他自责得想给自己几拳。
“对不起，对不起乖宝，我不该走的。以后我不会再走了。别哭了好吗，你一落泪，我心都要疼碎了。”
空奚抽抽噎噎地伏在妄衍身上，一拳头捶在他胸口。
“这可是你说的，敢骗我，我就把你关起来，拿大铁链子锁住！”
他们此刻距离极近，她脑海里的紫色光亮闪着刺眼的光。
所以，她之前没有怀疑错，她就是可以感应到他！
所以，他就是偷偷跟着自己，或许还时常默默看她傻不溜秋的，大半夜出去寻他！
越想越生气，这个混蛋！
昨日在水里，他还吻了她！
空奚擦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子，盯着妄衍的眼睛。
“你得娶我。”
妄衍愣了一秒，“我……”
“你明日就提亲。”
“可是我……”
“没有可是，你明日若是不来提亲，我便去告诉爹爹，你破了我的身子！”
什么礼数？什么尊卑？什么不是空千悦？
她都不管了！
她就是要和这个人在一起！
这荒唐人生，有一天算一天！
妄衍无奈的笑看着她，眼睛红得像小兔子，眼尾还挂着湿咸的泪珠，怎么说话还能这样霸道呢？
他在楚柏衍的记忆中可是看到，他说她长大了，恬静温婉，性子沉稳啊？
眼前这娇俏的小丫头，分明不是他说的那样。
神主大人这样的反差，真是……好生可爱呢。
妄衍勾唇，眸中带着明显的侵略意味，紧紧盯着空奚。慢慢俯身凑近，将她逼？躺在榻上。
空奚感觉到男子暧昧的气息，面上一阵阵发烫。
不知为何，她脑子中此刻竟想起了，那些记忆中闪过的她与那男子羞羞的画面，这让她有些羞恼，觉得自己像个花心女子。
两人越是靠近，她脑中画面里的模糊影像，逐渐与眼前之人交叠。
第254章
暗卫‘姐姐’好甜呀 16
妄衍发现身？下的人表情茫然的在走神，细长眸眼眯起危险的弧度，薄唇凑在她脸颊旁流连，“乖宝在想谁，嗯？”
话是问了，却不让她回答。
男子偏过头猛地霸道？噙？住少女的娇软红唇。
浅浅勾勒描摹她的唇，感受到她唇间的青涩反应，妄衍闷闷的笑了一声。
先前总是被神主大人欺负，如今他总算是占了一回上风。
“唔——”
少女受？不？住地一声？娇？呼，像溺水的鱼一般渴？求着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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