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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多，鼓声响起，彩排也正式开始了。
夏竹桥坐在第一排的位置，看后面陆陆续续坐了几个人，大人小孩都有，还有几个穿着兵衣的人。剧场的灯光昏暗，看不清楚。
“别回头。”李君屹小声的嘱咐。
夏竹桥这才发现不对，坐在台下的那帮人哪里是人？分明就是一个个孤魂！
苗东发现夏竹桥的脸色不对，便知道他能看见那些东西了。
“夏同学，老祖宗的规矩，这戏一登台，便不能停了，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你只管做你的事，别被旁的东西扰了。”
夏竹桥没想到苗东也能看见孤魂。
原来小剧场闹鬼的传闻是真的！
其实小剧场荒废的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十几年前这里死过人，一个花旦老师。
但是这么长时间了，这里也再没出过事，也许这些孤魂只是来听戏的呢。
老校本就建在一片屠杀坑的大坟场上，有孤魂游荡也是正常。
夏竹桥淡定的拿起相机给台上的演员拍照，对台下的孤魂视若无睹。
李君屹看着淡定的夏竹桥哂笑，小丫头的胆子似乎越来越大了。
其实夏竹桥也是害怕的，毕竟台下坐的都是孤魂，但有李君屹在，她就安心好多。
对着舞台拍了几张，夏竹桥停下来检查相机里的照片，都拍得不错，当夏竹桥以为自己可以提前收工的时候，忽然觉得照片的哪里怪怪的。
站在后面的刀马旦！
这出戏是经典的《穆柯寨》，刚演到杨宗保在穆柯寨前叫嚣的场面，所以饰演穆桂英的刀马旦只管站在后面就行。
夏竹桥拿的是通讯社新买的一台单反，像素好的很，所有的演员都拍得清清楚楚的，唯独后面的刀马旦，每张照片都是没有小腿的！
夏竹桥不确定是不是因为灯光昏暗才拍不到的，她拉近镜头，对着刀马旦单拍了一张。
咔嚓，相机声很清脆，
夏竹桥赶紧打开相册检查。
镜头里，一张惨白的脸上挂着两行血泪，正在对着夏竹桥阴惨惨的笑。
乌青发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她，好像已经发现了夏竹桥小动作。
夏竹桥被吓了一跳，手里的单反差点都扔出去。
不能怂！台下都是孤魂！不能让他们看出破绽！
夏竹桥稳了稳心神，壮着胆子朝着刀马旦看了一眼，脸上画着刀马旦的浓妆，小腿也还在她身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夏竹桥坐回到李君屹的身边，大气不敢喘，悄咪咪的把拍下的照片给他看。
“她已经发现我了，怎么办？”夏竹桥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她不是冲着你来的。不用害怕。”
李君屹坐直了身子，将单反拿了过去，“一会要出人命的，我们先走吧。”
“出人命？”夏竹桥看了看整个剧场，除了那个刀马旦以外，并没见有什么异常。“是这个刀马旦吗？”
“嗯，人在时气很差的时候，会被一些小朋友或者有阴阳眼的人看见缺胳膊少腿的，这证明这个人的命火快熄灭了，命也快到头了。”
“那这张带血的脸？”
“因为她命火弱，那女鬼才会附在她身上的，估计她是发现你能看见孤魂了。”
“那那个刀马旦还有救吗？毕竟是个活生生的人。”那刀马旦是大三的学姐，夏竹桥刚还采访了她，也不过二十岁的年纪，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夏竹桥有些于心不忍。
“命火已经燃尽了，油尽灯枯，除非有谁给她续命，不然必死无疑。”
李君屹不是管闲事的人，尤其是人间的闲事，各人有各人的命数，他不想横加干预。
“气数尽了吗？”夏竹桥也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既然命火已尽，那便不是自己能干预的了了。
“走吧。”李君屹知道夏竹桥不忍心，便想带着她提前离开。
“去哪呀？”附身于刀马旦的女鬼瞬间飘到夏竹桥的面前，赤红的双眼瞪的很大，好像怎么都合不上。
李君屹快步将夏竹桥护在怀里，把女鬼隔绝开来。
幸亏李君屹的速度够快，要不然夏竹桥真对上这女鬼的脸，得连着做好几天的噩梦。
“呦，人间难得有情郎啊。”女鬼穿着花旦的戏服，脸上的粉涂得很厚，但厚重的腮红依然掩盖不住脸上的苍白。
女鬼一凑过来，就立刻吸引了其他孤魂的目光。
“你想魂飞魄散？”李君屹抽出一道引雷符，区区一个黑影级别的鬼，也敢来他面前叫嚣！
“仙人饶命！”女鬼看李君屹抽出引雷符，顿时跪在地上求饶，原本往这边看的孤魂们，看见引雷符以后，也自动消散了。
说话的功夫，夏竹桥只听到台上啊的一声惨叫。
夏竹桥心里一惊，不好！
舞台上的人都围了上去，夏竹桥也跑上了台子。
刀马旦被大家围在中间，一条足有五六十公分的钢筋插在她的头上。
血水喷涌，死不瞑目。
台上的几个人被吓傻了，甚至还有两个胆小的，直接被吓晕过去。
夏竹桥抬头看了看房顶，是水泥里裸露出来的钢筋，生生的断下来半截。
老天让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人的气数尽了，命火也就自然灭了。
“饶了我吧，我看她气数弱，便想着附进她的身体里，我已经好多年没当过人了，我只是想再体验一下当人的感觉而已。而且她本来就要死的，被我附身一下，也没什么嘛……”
女鬼怕李君屹真的让自己魂飞魄散，急忙为自己辩解。
“那你为什么不去轮回？”夏竹桥总觉得刀马旦的死跟这个女鬼有关，说话也没有好气。
第97章 人心可比鬼坏多了
“我是自杀在这剧场的，如果没有人替死鬼的话，我是进不了轮回的。”女鬼跪在地上，双手掩面，眼睛里流出两行血泪。
“所以，你就趁着那个学姐时气差，上她的身，教唆她自杀？”
“我没有教唆她自杀！她叫孙笑薇，我一直很喜欢她的戏，再说了我要是有这个胆子，我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了，还没有投胎成功。”
女鬼看上去也不像是在说谎，“孙笑薇是沾染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李君屹的眉头一皱。
台下的孤魂都已经散了，但最后一排靠西的一角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孤魂。
身材高大魁梧，脸上带着一道狰狞的疤。
“是他吗？”李君屹顺手指了指，夏竹桥才发现那边还坐着一个孤魂。
女鬼瞬间噤了言。
“看来是了。”李君屹朝着刀疤孤魂的方向看去，
刀疤孤魂也在注视着李君屹和夏竹桥。
“厉鬼而已。”李君屹从兜里拿出一张符咒，“唤溪，躲我后面。”
校医和警察很快就过来了，因为小剧院里突然死了人，所以到处乱糟糟的。
苗东站在一旁做笔录，只说小剧场简陋，常年失修，所以才会有钢筋掉下来，对于孤魂的事，只字未提。
就算是提了，也不会有人信吧。
“她已经庆幸我能够帮她解脱。”刀疤孤魂身影一顿很快就到了李君屹的面前。
“所以，她是你杀的？”
“本来她的气数就快尽了，我只不过是把她死亡的日子提前了。”
法医简单的检查了一下孙笑薇的尸体，浑身上下都是青紫色的伤，消瘦的身体上还有些营养不良。
在这个人人长胖的年代，怎么还有人会营养不良？
就因为这些伤，所以警方对孙笑薇的死多了些怀疑，现场的人也都必须留下做笔录。
“人各有命，你凭什么把她死亡的日子提前？”
“交易。我只在帮她解脱。”刀疤孤魂穿过人围，将孙笑薇的孤魂抱在怀里，“该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夏竹桥欲上前阻止，却被苗东不动声色的摇头示意劝退。
“怎么回事，苗老师？”做完笔录，一众人才被遣散出剧场外。
“孙笑薇算是我最得意的一个学生了，可命不怎么好。”苗东摇了摇头，似乎对孙笑薇的命运充满惋惜，“笑薇的家里重男轻女，她还有个弟弟只比她小一岁，不学无术，三天两头的来跟笑薇要钱。”
“那她父母……”
“她父母就更不用说了，笑薇还是个学生，他们竟然要求她给她弟弟付买房的首付，笑薇平时很累，做好几份兼职，学费和生活费都是自己挣得。笑薇拿不出那么多钱，父母三天两头的来闹。”
“就在上个月，笑薇的父亲来了，态度比以前好了很多，我问了笑薇才知道，他爸为了钱，把她的第一次卖给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富商，那次后，笑薇的父亲时时来找她，还让她辍学嫁给一个包工头。”
“笑薇不依，她找到了我。在这个小剧场唱戏的，都知道这个剧场里有什么，但是干这行的，笙一想，鼓一敲就不能停下来，所幸这么多年了，这些孤魂也没做过什么。”
“笑薇也知道这个剧场里孤魂，还有一只中意她的孤魂，因为她老是莫名其妙的收到一些金银玉器，簪花配饰。她求我让那只孤魂帮她，作为报答，她会一生相许。”
“那个刀疤孤魂，是这里等级最高的一只孤魂，他早就看上笑薇了，却也从未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他听笑薇求他，便应了下来。”
“一夜之间，笑薇的弟弟死了，父母也因为伤心过度一伤一疯，笑薇完成了自己的心愿，阳魂慢慢消散，去履行她的承诺去了。”
苗东含着眼泪讲完，因为孙笑薇的解脱变得释然。
“这都是孙笑薇自愿的？”
“为什么不愿意呢？人啊，至亲的人，可比那些孤魂野鬼狠多了。”
“打扰您了，苗老师。”夏竹桥为孙笑薇惋惜，这个结局，也许真的是她想要的吧。
李君屹载夏竹桥回家，看她一路上心事重重，也没再打扰她。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却发现季华和夏启立就坐在家里。
“真的是男朋友啊。”季华忙站起来，脸上带着有些讨好的笑。
“妈，你怎么了？”虽然夏竹桥早上对于季华的行为很生气，但是她现在看见季华的样子，又觉得有些心疼。
“竹桥，你过来。”季华把夏竹桥叫进主卧。
“瑾禾都跟我说了。”季华宠溺的摩挲着夏竹桥的手背，“这个叫李君屹的小伙子在追你对不对？妈看着他不错。”
“妈，你怎么又说这个！”
“你在很小的时候，妈就找人给你看过了，你过了十八岁以后，得必须成婚才行，越早越好。
你的命格就是这样的，我看门外的那个男生也不错，瑾禾说他不是普通人，妈不管他是啥，只要能保护你，妈都认。”
季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作为一个母亲，她却没有保护自己孩子的能力，这种无力感，也许真的只有母亲才能明白吧。
“妈……”夏竹桥没想到，季华是因为这个才催着自己找男朋友，回想起自己的态度，她心底有些愧疚。
夏竹桥和季华出去的时候，夏启立正在和李君屹下棋。
“如果连我都赢不了，就别想追我女儿！”
夏启立将棋子举得高高的，因为棋面上的优势，他对这场对弈志在必得。
“呃……”李君屹一阵无语，他本想着夏启立是自己未来岳父，还是应该让着点，却没想到这好好的就成为一场夏竹桥争夺战的对弈了，他能输？
“那就不客气了伯父。”李君屹手起棋落，三两下就扭转了棋盘上的局面。
只差一步，李君屹就要将掉夏启立的，李君屹有些紧张的不敢动手，这毕竟是他未来老丈人，第一次下棋就把他将掉，那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万一为难他可怎么办？
“将……”夏启立缓缓地拿起李君屹的棋，将自己的将军吃掉，手指沉重的按在棋子上，半天才缓缓的说了一句，“你以后若是敢对我女儿不好，我绝对饶不了你！”
夏竹桥觉得夏启立在说话的瞬间，苍老了不少。
“爸……”夏竹桥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原来所有的路，父母都在努力的给自己铺啊。
“放心，伯父，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分毫。”李君屹郑重的将棋子拿回，放在原处。
季华和夏启立又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夏竹桥在父母走后，所有的情感都爆发出来。
她只觉得是自己以前不懂事，现在想想，父母为她付出的太多。
“别哭，唤溪，以后有我。”
李君屹将夏竹桥搂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她头顶的柔发。
第98章 吃自己的醋
夏竹桥努力的吸了吸鼻子，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你只当我是唤溪吗？”夏竹桥问出了她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问题。
难道是因为她是唤溪，他才喜欢她的吗？那夏竹桥呢？他喜不喜欢？
“为什么会这么问？你本身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