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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债-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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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蔹看着门口几个仆役眼珠子都快掉出来的惊诧神色,摇了摇头; 心下暗暗叹了一口气。
  唉,还是没有见过世面啊。
  在外面并不适合多说什么,沈初姒随着谢容珏进了前厅。
  他的别院之中并无丫鬟; 来往的全都是小厮; 饶是如此,骤然看到谢容珏带着一个姑娘家前来院中,这些小厮面上都是显而易见的惊诧神色。
  毕竟此番,实在说得上是转性了。
  从前哪里见过谢容珏对哪位假以辞色的。
  沈初姒从前也只是来寻雪球的时候匆匆来过这座别院,当初来的时候; 小路上还有未化的雪; 现在来到这里的时候; 却又是初夏。
  谢容珏不远不近地在她的侧前方; 算是引路; 走得很慢; 时不时略微侧身看着她。
  别院布置得极为精巧; 看得出来建造的工匠一定是用了不少巧思; 蒲双之前就悄悄退到一旁了,小径旁的花木带着馥郁的香气。
  谢容珏在前厅站定,靠着一把椅子,转身抬着眼睛,看着不远处的沈初姒。
  “谈不上什么委屈,”沈初姒抬眼与他对视,“只是好奇,从前世子骑马过路盛京城的时候,到底欠下了多少风流债。”
  谢容珏闻言,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一声。
  随后略微俯身,垂着眼睫看着沈初姒,语调中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你是不是吃味了,嗯?”他顿了顿,“阿稚。”
  这个名字,现在除了宋怀慕,已经没有其他人会这么唤她了。
  沈初姒也不知晓谢容珏到底是从何得知,别开视线,“没有。”
  片刻后或许是又觉得这样多少都沾点儿欲盖弥彰,又问道:“谁告诉你这个名字的?”
  沈琅怀这么唤她,只是想着给她撑腰,恐怕也没想到,谢容珏居然就这么理所当然地也这么唤沈初姒。
  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尾音逶迤,带着一点儿欲说还休的暧昧。
  “之前就和殿下说过,除了对殿下抵抗不能,一个名字,自然算不上是什么难事。”谢容珏顿了一下,“还有……”
  他带着一点儿戏谑,“阿稚当真没有吃味?”
  沈初姒难得沉默了一点儿,然后道:“自然当真。”
  片刻以后,她又看着谢容珏,小声道:“谢容珏,你真的很过分。”
  这突然的控诉让谢容珏挑了一下眉,他俯身碰了一下沉初姒的脸,“嗯?怎么过分了?”
  沈初姒抬手止住他作乱的手。
  谢容珏看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是把人惹狠了。
  “我从前与那个郡主并未交集,我素来懒得与人来往,若不是今日白蔹的提醒,我都不知晓这个人是谁。”
  谢容珏抬手拉着她的小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
  “至于风流债,”他低笑了一声,“或许当真是有,但是我想偿的,也只有阿稚这么一桩。”
  “从前欠下的债是要还的,我偏偏招惹了阿稚这么一位祖宗,日后生杀予夺,甘拜下风,都是为你一个人。”
  沈初姒嗯了声,算是知晓了,随后小声道:“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在看表现的时候?”
  这是在指当初谢容珏问及名分的时候。
  他面色稍顿,勾着沈初姒的手,似是无奈,又更像是纵容,“殿下还真是难哄。”
  “果真是我的小祖宗。”
  他原本抵着椅子,手上松松垮垮地拉着沈初姒的手,突然手下力道骤起,他坐到椅上,一阵天旋地转,沈初姒也瞬间跌落到他的身上。
  谢容珏身上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样的姿势实在说不上是好,沈初姒撞到了他的胸膛上,他的手则是护着沈初姒的脊背,不让她撞到椅背。
  前厅周围空无一人,院落外只能听到阵阵草木的摩挲声响。
  衣物摩擦而生了一点儿暧昧的声响。
  谢容珏抱着她,下颔蹭在沈初姒的肩侧,有点儿像是雪球在蹭着她的裙裾的时候。
  尤其是每次雪球将屋中的物件碰倒的之后,对上她总带着一点儿讨好的意味。
  “父皇在时与我说,他身处帝位,难以两全,所以希望日后我的郎君,可以一心一意地待我,”沈初姒抬眼,“你若是还想着从前的那点儿风流往事……也好早点与我说清楚,不必为难。”
  谢容珏的手指此时绕着她散落在一旁的发,只觉得即便是她现在带着一点儿小性子,也实在是可爱。
  今日的事情,她或许也是有点儿在意的。
  因为在乎,所以在意。
  谢容珏想到这里闷闷笑了一下,随后在她颈侧吻了下。
  “没有什么风流往事,”他带着笑意,“阿稚之前既然是在我身上下注,那我自然不会让阿稚输。”
  他的吻又落在沈初姒的眼睫上,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朵小小的桃花,颤巍巍地,上面还带着很淡的清香。
  簪到了她的发间。
  之前她随口说的在看庭前桃树的事情,他记下了,还有拂江院外载种的大片的桃树,还有她所酿造的那坛酒,他都记得。
  “哄哄你,”谢容珏声音很低,“别生气了,嗯?”
  这算什么哄。
  沈初姒小声哼了一下,侧过头,一副不想再看到他的样子。
  谢容珏的手指压在沈初姒的下颔,抬到自己的这边来。
  指尖游离在她的唇畔处,低着眼,眼中晦暗。
  沈初姒刚想说些什么的时候,谢容珏却又骤然压了下来。
  窗棂外有光斜斜地渗进来,落在他的眉眼上,恰如三分春色,瑰丽到为人惊叹。
  庭前空无一人,或许是自知要避让一二,沈初姒睁着眼,看到他此时阖着眼睫,另外的一只手环着她的腰,她此时坐在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的着力点,偏生因着之前的事情,她又生出了一点儿执拗。
  哪有人哄着哄着,就……这样的。
  “张嘴。”谢容珏声音低哑,“阿稚。”
  眼尾带着一点儿洇开的红色,因着情…欲,所以瞳仁带着蛊惑人般的意味。
  此时周围很静,她甚至能听到雀鸟啁啾,能听到庭前小溪潺潺,能听到晚风抚过树梢。
  卷土重来的时候,她分明生了那点儿执拗,却又被他轻而易举地抵开,那点儿抵抗在他的面前,溃不成军。
  沈初姒被他抱在怀中,此时窗外是盛京的初夏。
  从前触之不及,或者说,从来不曾为谁停留的人,现在在她面前,正在阖着眼睛吻她。
  好像是对待至宝,小心翼翼。
  沈初姒的身上没有任何可以着力的地方,所幸他的手指抵着沈初姒的背后,或许是忍了许久,所以他此次,实在是有点儿来势汹汹。
  情动似起伏的潮水,似无数次她在春夜之中合衣想到的鲜衣少年。
  其实她一直都很果断。
  无论是当初离开镇国公府,还是现在重蹈覆辙。
  盛京的桃树开了一年又一年,她少年而起的那点儿情意,从来都不曾弥散,恰如潮水,潮起潮落,却又卷土重来。
  心动时,向来洞若观火。
  其实她并不在意夏云瑶,她也知晓,从前他其实对什么人都没什么所谓。
  可是听到夏云瑶说起关于他的事情的时候,她还是会觉得有点儿不开心,或许当真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想将他藏起来,不让别人看见。
  这样也免得自扰。
  所以才会不开心,从前她从来都不知晓什么叫吃味,只是在话本子之中看到过,或许现在,也是当真知晓了。
  谢容珏的手抵着沈初姒的脑后,逐渐变得轻缓。
  只是瞳色仍然很深,那点儿情…欲都未曾消散,沈初姒总觉得他大有重新来过的倾向。
  可是她现在都觉得热意未曾消散,况且,哪有人这么哄的。
  哪有这么轻易。
  沈初姒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小声且认真道:“不可纵欲。”
  “嗯?这就叫做纵欲了?”谢容珏声音压低,惩戒一般地在她唇上又印了一下,“殿下,是不是太小瞧我了些。”
  沈初姒一板一眼,“不可沉湎色…欲。”
  “那我也没办法,殿下在我面前……我忍不住。”
  谢容珏无谓地挑了挑眉,“况且,我不修道,又不去当和尚,自然没有什么要戒色的说法。只是可惜——”
  他说到这里,顿了下。
  沈初姒接着问道:“可惜什么?”
  “自然是可惜,”谢容珏笑了声,“现在名不正言不顺。所以,我还在等什么时候殿下可以给我个名分。”
  说到这件事,沈初姒突然想到了他拿着的那坛酒,他今日去了一趟镇国公府。
  今天他与夏云瑶说的话……显然是不想再继续与镇国公府过多来往了。
  可是他毕竟是世子。
  沈初姒撑着一点儿身子,“今日你说话的意思,是想着不与镇国公府来往了吗?可是你毕竟是唯一的嫡子,即便是你自己想,怎么可能说毫无牵连就毫无牵连。”
  “殿下这么关心这件事,嗯,”谢容珏手指缩了一下,“是在考虑日后吗?”
  他轻声笑了下,“殿下放心,娶殿下的家当,无论如何都是有的。”
  沈初姒敛了神色看他。
  谢容珏笑意微敛,也随之正色道:“世家在先帝病重之时,气焰越发嚣张,尤其是太后李氏身后的李家,你皇兄多半早已有了整顿之心,这个时候,我反而会成为变数。我与镇国公府并无多少亲缘在,若是还当着所谓的世子,不过是被他们操控的傀儡,今日这么一趟,其实也是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废世子的借口。”
  “我猜测,过不了多久,镇国公就会想要上奏请求废世子。”
  “毕竟我言行不端,又是个纨绔子弟,即便是上奏,在旁人看来,也是顺理成章。”
  “可是即便是如此,你毕竟是镇国公府唯一的血脉,他们即便是知晓你是变数,怎么可能说放弃就放弃?”
  或许是她现在认真的样子实在是有点儿可爱,谢容珏忍不住抬手掐了一下她的脸,“当然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除非……早就已经有了人选。”
  谢容珏垂眼看着她,“日后我不是世子了,可殿下仍然是殿下。”
  他笑着道:“我的全部身家都在殿下身上,殿下可得对我负责。”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烧烤小鱼卷。
  明天努力双更!


第80章 
  谢容珏这话说得笃定; 可是沈初姒却又觉得有点儿好奇,即便是镇国公夫妇当真不喜他,又哪里会有人比他更为合适一些。
  况且废世子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即便是从旁支中过继; 日后也难免会觉得心有不甘。
  不过若是镇国公当真提出要废世子的话,其实原本对于整个谢氏来说; 都是一件大事; 宗族事务繁杂; 想要服众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是若这件事真的能到沈琅怀那里的话——
  世家显赫,又同气连枝; 彼此之间各有联系,所以才很难下手,从哪开刀都会牵一发而动全身; 废世子这件事; 无论如何都是沈琅怀乐见其成的。
  沈初姒撑着身子想要站起,谢容珏看出她的意图,使了一点儿坏心,她才刚刚撑着扶手,他却稍稍使了一点儿力; 沈初姒重又跌坐在他的身上。
  她生了恼意; 垂着眼睛看他。
  分明带着恼意; 可是她就算是气恼的时候都像极幼猫; 像之前雪球尚且瘦弱的时候; 谈不上是什么威胁人。
  谢容珏抱着她; 低头在她颈侧埋了两下; 她身上的香味他已经熟稔于心; 他低声开口:“我幼时在道观的时候,在山上,我见很多人前来求愿,道长对那些小道士说,这是因为人皆有所愿,所以才有所求。”
  “我那时尚且年少,神像在前,我并无杂念,可能唯一说得上是愿望的,就是想见见我的父母,想看看嬷嬷口中所谓的盛京,想知晓她们口中说的镇国公府到底是怎么样显赫又华丽的地方,所以我学了剑,因为手中执剑,可以保护自己想护住的人。”
  “后来我真的到了京城,我的剑被剥夺,他们原本带我回来,只不过是因为我是谢和裕的替代品,是退而求其次,自此以后,我早就已经没有了想保护的人。”
  “可是现在,阿稚,我有了。阿稚就是我执剑的意义,若我有日还会前往道观,神像面前,我再也不是心无所求。”
  “阿稚就是我的唯一所求。”
  他其实鲜少有这样认真的模样,或许是因为即便对镇国公府并无什么念想,可是那毕竟是他幼时曾经奢望过的地方。
  若是当真废世子,那么他日后,也是真的没有家了。
  或许多少,还是会觉得有点儿怅然。
  即便是他并不留念,可是这么多年,终究还是有那么不为人知的奢望。
  虽然生母早逝,但是沈初姒其实还记得她的样子,是一个温柔且耐心的人,说起话来和声细语,从来没有生气过,而父皇则是恨不得将天上的星星摘下来送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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