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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债-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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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初姒从前在一本书上读到过,倘若两个人同时落入险境的时候,会不由自主地对另外一个人心动。
  会把在险境之中而起的慌乱心跳,当做是因情动而起的心动。
  她其实也有想过,或许她当初想要重蹈覆辙,面对他时不可避免,旷日持久的心动,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而起。
  今天面对林霁的时候,在她熟悉的盛京里,她其实想明白了。
  她分辨得清。
  当初在西境的时候,若是旁人,她或许只有感激。
  她撑着下颔,手指划过书页,想到方才林霁对自己说的,谢容珏胜券在握的时候。
  还当真对自己很放心。
  沈初姒读了一会儿经文,随后出门和蒲双她们一同摘了桃花。
  蒲双问到殿下想绣什么花样的时候,沈初姒看着那个素白的锦囊,却又不知道绣些什么好。
  她并不精于女红,绣出来的图样,只能勉勉强强看出一个大概的图样罢了。
  她拿着那个素白的锦囊,坐在寝屋之中,想了许久。
  之前回寝屋的时候就已经到了日暮,沈初姒期间只是略用了一点儿晚膳,就一直都未曾出去。
  思来想去,沈初姒还是准备绣一枝桃花,蒲双得知这件事以后,面上稍稍有点儿诧异,但是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为沈初姒找到了桃花的花样。
  沈初姒的女红原本就谈不上是精进,又是许久都未曾拿针,绣出来的枝桠歪歪扭扭,实在是谈不上是好看。
  这香囊,就算是送出去,恐怕也是有点儿拿不出手。
  沈初姒从前初学女红的时候,绣出来的那些歪七扭八的花样,都被沈兆穿在里面了,外面有袍子,至少不会被人看见。
  这香囊却又是要系在外面的,沈初姒拆了重又绣了一遍,比之前稍微好些了,至少并不是歪歪扭扭的,但也与精致秀美沾不上关系。
  她绣了一会儿,却突然听到窗外好像是传来了一点儿声响。
  沈初姒手下一顿,将自己手中的物件全都塞到了小几下面。
  她抬起头,看到天色已暗,谢容珏坐在窗台上,腿支起,环胸倚在窗边,耳后坠着一颗小小的珠子,而他手中拎着一坛酒。
  或许是因为刚刚赶来,此刻那颗珠子还在极为轻微的晃动。
  他驾轻就熟地来到了沈初姒的窗边,略微低眉。
  沈初姒起身,“你怎么来了?”
  谢容珏闻言笑了下。
  “当然是来看看,”他垂眼看着沈初姒,“阿稚有没有被其他郎君所惑,被人给拐跑了。”
  看来他并没有注意到刚刚的香囊。
  沈初姒想到之前林霁所说的,谢容珏之前胜券在握的模样,她还以为他并不会在意。
  “若是拐跑了当如何?”
  谢容珏闻言跳下窗台,“……如何?”
  他抬手将酒坛放在桌上,“想听?”
  沈初姒坦然道:“想听。”
  “也不如何。”谢容珏懒散地靠在桌边,“至多……等殿下回心转意。若是被拐到西境,我去西境,被拐到漠北,我去漠北。若是还在盛京的话,那我也继续留在这里,十年二十年,总会等到转圜的时候。”
  “就这样?”沈初姒有点儿没想到他居然说得这么轻描淡写,“我还以为会提剑过来。”
  毕竟当初在西境的时候,他就是提剑到了独孤珣的面前。
  “殿下还挺期待?”
  谢容珏低笑了下,随后垂着眼睑,开口道:“我之前就说过,不过让殿下嫁与不想嫁之人,就算是我自己也一样。若是殿下自己甘愿……比起我自己得偿,我也更为希望,是殿下自己心甘情愿。”
  他向来笃定,今日却又罕见的,和她说起若是当初她不愿意回头的境况下,他的选择。
  之前每次说到这种事的时候,他总是不会再继续说下去,或许说是,并不设想这种可能性。
  现在说起这些,即便面上带笑,可是神色之中,却又不见笑意。
  行事妄为,纨绔过盛京如谢容珏,对上这件事,却从来都不是稳操胜券。
  沈初姒抬眼,“之前林霁前来这里的时候,说遇到了你,说你看上去笃定,并且稳操胜券。”
  “谢衍之,怎么,对我这么没有信心吗?”
  谢容珏靠着桌子,片刻之后,“不是对殿下没有信心,而是对我自己。”
  “在千千万万个选择之中,我只会选择殿下。但是我又觉得,或许我并不是殿下那个最好的选择。”
  他从来都没有生出自卑心过,即便是在曾经的道观之中,天生肆意,所谓的声名,他从来都没有在意过。
  可是,他想给沈初姒最好的选择。
  而不是在别人提起林霁的时候,说起的堪配。
  之前在沈琅怀殿中的时候,他知晓沈琅怀在思忖前往西境的人选,朝中并无合适的人选,边境将乱,他自请前往西境,跟着常老将军一同。
  沈琅怀知晓谢容珏之前在金銮殿中赢过独孤珣,但是此事事关重大,并不是轻易就可以决定的。
  况且他从前并没有带过兵,旁的人纵然是中庸,谈不上大用,可是毕竟是当真去过战场的。
  更何况,此事危险,前往前线,稍有不慎就是丧命,沈琅怀也并不想……沈初姒伤心。
  “我知晓独孤珣的弱点,况且我是整个中原,唯一与他交过手的人。”谢容珏顿了一下,“况且,陛下应当也不想让殿下嫁给一个护不住她的人。”
  他并不想留在镇国公府,若是他日后并不是世子了,一介白身,谈不上是什么迎娶公主。
  他想顺理成章地娶她。
  不靠祖上荫蔽,不靠旁人,想凭借自己,堂堂正正地娶她。
  “常老将军排兵布阵,而我——”
  “会亲手杀了西羌主帅。”
  ……
  但这些事情,他并不想说给沈初姒听。
  他想成为在她千千万万个选择之中,最好的那个。
  而不是听到别人所谓的纨绔子弟,听到关于林霁所谓的般配。
  他并不是不信沈初姒,只是,不想她受到非议,不想她被人说成是有眼无珠。
  所以,今日林霁前来的时候,他看着面色毫无波澜 ,但是其实根本不如旁人所见的那般胸有成竹。
  沈初姒听到他说起这些,走近到他的面前,眼睫弯了一点。
  “在想什么?”
  所谓的选择,从来只有她想不想,而从来都没有什么最好的。
  在既定的因缘际会中,她所想的选择,也只有面前的人。
  “最好的选择,从来都不是旁的人来定的。”
  她小声笑了一下,“是我自己来定的。所以谢衍之——”
  “若是我说,从头至尾,你就是那个最好的选择呢?”
  天色将晚,烛火葳蕤。
  她瞳仁很亮,像是他无数次晦暗的梦境之中,唯一可见的光亮。
  原本从来都不可得,可是她此时眼中的亮,却独独只照他一人。
  她从前其实对他说过,自己当年,照亮宫闱,所以她记了很多年。
  可是或许,他才是那个被照亮的人。
  困顿的岁月,不知所谓的亲缘,走马过路盛京城,却又喟然觉得无趣。
  自她前来,宫墙朱红,新雪皑皑,桃枝绽放。
  黯淡无光的境况,因她,心旌摇动,天光骤亮,满目生春。
  他自此终于有了执剑的意义。
  前去西境,从来不是为自己,既是庇佑山河和她,也是偿她所愿。
  这是先帝所愿,也是她所求。
  她曾经在佛前叩求自己得偿所愿,可是他更想他的殿下可以如愿。
  他的愿望,一是阿稚,二是阿稚可以如愿。
  谢容珏低眼看着她。
  沈初姒思忖片刻,随后抬眼看着他,认真地问道:“谢容珏,边关将乱,你是不是想去西境?”
  谢容珏之前就知晓这件事多半是瞒不了她,沉默片刻,以后轻声嗯了一下。
  阿稚向来都很聪明,这件事或早或晚,她都是要知道的。
  沈琅怀当时沉默不语,就已经是准行。
  毕竟谢容珏确实说得对,整个中原之中,和独孤珣交过手的只有他一人,况且当初金銮殿上的时候,他执剑确实惊才绝艳,众人都可得见。
  武将需要后继有人。
  沈初姒之前就预料到了这么件事,抬手将酒坛打开,酒的清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她拿过两个小小的茶盅,倒了两杯,其中一杯递到谢容珏的面前。
  谢容珏敛眉看着她,虽然不解其意,但还是接过了她手中的杯盏。
  沈初姒从妆奁中找到一份文书,虽然隔了一点儿距离,但是谢容珏还是看得出来,这是当初的和离书。
  当初他自己一份,沈初姒这里也留了一份。
  和离书成,夫妻情断,一别两宽。
  谢容珏手中拿着杯盏,手指略微收紧了一下。
  沈初姒走到烛火旁,一点一点地将自己手中的和离书递到火旁。
  火焰一点一点地浸没上来。
  谢容珏将手中的杯盏放在一旁,看着沈初姒,“殿下不怕日后后悔?”
  “一味想着日后会不会后悔,不过是束手束脚,故步自封。”沈初姒手中的纸张逐渐被火焰吞噬,“况且,当初你说过的,不会让我输。我信你。”
  她这般坦荡,全然的信任,犹如不可直视的骄阳。
  手中的纸页只剩下了一点儿灰烬,沈初姒转过身来,用帕子擦拭了一下自己的手。
  “当初我们成亲的时候,”沈初姒抬眼看着他,“未曾饮合卺酒,甚至你半步都未曾踏入拂江院。”
  “欠下的东西,是不是应当一一还给我?”
  谢容珏的喉间突起处上下滚动了一下,随后低声开口:“这些……日后也能还。”
  沈初姒将酒递到他的面前,“欠人东西,什么时候还,日子当然是我来定。”
  谢容珏理智的弦顷刻间崩塌。
  自制,理智,全都是空谈。
  桃花酿入口清冽,过喉的时候带着一点辛辣。
  沈初姒被辣的眼中浮上一层水雾,她呛了一下,咳嗽了几声,谢容珏连忙上前去帮着她顺了一下气。
  沈初姒撑着他的手臂,待到平复了一下以后,突然勾着他的脖颈,吻上他。
  谢容珏的手倏然僵在一旁。
  他的周遭带着沈初姒身上的清淡香气,带着桃花酿的清冽气息,交织着似有若无的桃花香气。
  她毫无章法,只会青涩地模仿谢容珏从前的时候,带着桃花酿的酒意。
  美酒醉人,谢容珏从来只饮一杯,今日自己分明只是喝了这么小小一个茶盅,却感觉自己当真有了几分醉意。
  他倚着桌案,将她半圈在怀中,而沈初姒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之后。
  “你说起之前的事情,”沈初姒撑着他,声音有点儿缓慢,“当初在金銮殿外的时候,我是不是还欠你一个谢礼?”
  这就是谢礼?
  他又不是练无情道,更不是修佛法的,七情六欲皆有,她这番,哪里算是什么谢礼。
  谢容珏哼笑了声,“殿下这么想谢我?”
  沈初姒未答,只是原本撑着他的手往下碰了碰。
  谢容珏倏然面色顿了一下,喉间上下滑动,垂着眼眸看着她。
  “谢容珏。”
  “你是不是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作者有话说:
  谢狗只会口嗨。
  阿稚才是实干派!打倒只说不做的虚伪狗男人!!


第83章 
  她此时半缩在他的怀中; 烛灯惺忪,汹涌而昏聩的情动恰如决堤的江水,顷刻间浸没所剩无几的理智。
  世人皆有七情六欲; 而他从来也都不是圣人。
  从前没有湎于那些; 是他从未动心。
  天色已晚,她的寝屋中素来清净; 侍女从不擅入; 此时静极; 只能偶尔听到窗外晚风吹拂; 还有院外淙淙而又浅淡的流水声。
  沈初姒说完这句话以后,耳廓很红; 心中鼓动着持续不断的声响,犹如嘈嘈切切,珠落玉盘。
  后悔吗?
  她想; 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至多就如宋怀慕说得那样……是在验货。
  试试也不是不行。
  或许又多少沾着一点美色误人的意味。
  她此刻不退不让; 眼瞳生得很亮,无畏无惧,时近夏日,攀附而生的热意似烈火燎原。
  谢容珏倏然别开了脸,虽然仍然抱着她; 但是却又稍稍侧过了一点儿身子; 不再朝着她看去。
  “阿稚; ”他声音低哑; “不要高估我。”
  来日方长; 即便她现在将和离书烧尽; 她抬着眼说着所谓的谢礼; 即便现在是在盛京。
  谢容珏低声:“我对上你; 从来都没有什么自制力。所以……少招惹我。”
  谢容珏克制地将另外一只手放在身后的桌几上,抵着边缘,手背上的脉络错杂而明显,此时错开视线,不看着沈初姒。
  显得好像是她在强迫他一样。
  沈初姒手指抬起,抵在他上下滑动的喉间突出处。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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