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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平眉眸光闪烁,完全没刚才硬气,“等我凑够数,就送过去。”
“那你可得快着点,”时清掰着手指头,“最多到明天,我若是收不到银子,我说完孙家的故事,就去您门口唱曲。”
孙平眉脸色一僵,丝毫没有刚才那呵斥时清的模样。
京中官员,谁家能没有点私密事。
尤其是孙平眉最近刚背着夫郎在外头赎了个花魁。若是这事被他知道了,定要闹起来。
孙平眉面皮绷紧,从袖筒里掏出银子先塞到时清手里,“这是一百两,我先给着,剩余的两百两我回府给您取。”
虽然朝中官员大家都知道彼此有点见不得人的事情,但这个事情只能心照不宣,不能宣扬出去,不然以后没了官威,百姓不服气不说,若是以后提拔晋升时被人翻出来说私德不行,那可就影响大事了。
孙平眉恨时清恨的牙痒痒,但又拿她没有办法。
临走之前,孙平眉阴阳怪气的说,“我奉劝小时大人一句,这法子对付要脸面的文官可以,对付武将却是不行。您夫郎那点拳脚,不够武将们看的,小心挨打。”
时清挑眉,“你还完银子就行,其他的事情跟你有关系吗?我用得着你替我跟我夫郎操心?”
她展开扇子,嗤笑,“还文官要脸面?您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整个朝堂,最不要脸面的也就是您了。”
“您摸摸您那脸皮,是不是比李芸庆背上的壳还厚。”
“我说她没说你,你心里不平衡是吗?非得把难听的话说你脸上你才知道消停。”
孙平眉被怼的脸色铁青,一甩衣袖爬上马车走了。
云执刚才就一直在看时清,等人走了,时清侧头看他,“怎么了?”
她说,“你放心,武官我有别的法子。”
云执的功夫怕过谁?他想问的是,“你昨天晚上真看见人家肚、肚兜了?”
云执眸光闪烁,手摸着鼻子,不好意思看时清。
时清笑,“骗她的,她俩还没脱呢你就把我眼睛遮住了,我什么都没看见。不炸她一下,她怎么知道我说的是真的。”
云执“哦”了一声,红着耳廓别开视线。
“你问我这个干嘛?”时清用扇子戳他后腰,“吃醋了?”
云执瞪她。
时清笑着走在他后面。
李家解决,时清让人换下一家。
蜜合拎着铜锣往前走,响声离安乐王府越来越近。
来了来了!
下人候在门口等着,听见动静立马朝里跑,“主子,那讨债的快到了。”
萧婷玥听见声音,把玩核桃的手都忍不住停下来,就等时清上门给她点颜色看看。
主仆都屏息等着,结果——
时清一队人就这么从她门口过去了。
“……”
第48章 048
时清让人敲敲打打的闹出动静; 招摇高调的从安乐王府门口经过。
蜜合看着眼前气派华丽的府邸宅院,一度以为下一个被讨要欠银的人家就是这一户。
结果,她们就这么过去了。
“小主子; 咱们怎么走了啊?”蜜合拎着锣回头往后看。
她都看见安乐王府的下人把门都打开了,这么热情好客好说话的皇族; 可是不常见啊。
定是听说了她们小主子的威名; 自己先怕了。
“不急。”时清坐在马车里嗑瓜子。
先吊吊她。
安乐王萧婷玥跟她时家既没有交情也没有往来; 肯定不会主动递橄榄枝,说不定就等她过去给她下马威呢。
时清偏不。
尤其是像萧婷玥这种不差钱就是爱凑热闹的人; 时清就是不给她眼色; 找完所有人就是不找她; 每次还都要从她门口经过一次,急死她。
她不是爱热闹吗,时清就让她从头跟着热闹到尾。
因着时清在李芸庆府邸门口闹出的动静太大了,短短半天时间,几乎京中百官都已听闻。
她们原本就在派人观望,看到李芸庆跟孙平眉拿十三两银子要给时清下马威的时候,还拍手叫好; 说要整治整治这个小辈,让她莫要猖狂。
有孙李两人在前头顶着; 她们完全可以在后面浑水摸鱼,随便给个几两银子就把还国库银子的事情糊弄过去了。
结果短短一夜过去,第二天整个局势突然就变了。
李芸庆头顶绿帽含泪变卖家中书画玉器; 归还欠银一千两。
孙平眉更是连李府都没出,就已经先给了一百两; 说剩下的回府就送过来。
眼见着局势对她们这些欠银子的越来越不利; 尤其是; 大家没一个敢拿自己私密事跟时清赌的。
文臣最看中的就是那张脸皮,哪怕内里已经烂成柳絮了,表面都要装出绸缎的光鲜亮丽模样。
时清豁得出去,她们可不行。
一时间,满京城中,官员最怕听到的就是锣声,尤其是时府的锣声。
从时清开始要债起,百姓算是找着事情干了,每每准时等在时府门口,跟在时清马车后面走,看她又要去谁家门口说书。
其中李芸庆算是比较自觉,故事才起了个头她就是知道后续了。
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就是有那么几家不要脸的,死活就是不开门。
时清也不进去,干脆让御林军把圈椅给自己搬过来,坐在对方府邸门口就开始说书。
什么私养侧室啊,弄出私生女啊,就连地址时清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嗳~别说,百姓就好这一口。
卖包子的小贩天天跟着来,面前的围裙里装着一大把铜板,就等着听到精彩部分放进御林军面前的托盘里。
以前她们哪里接触过这种级别的侍卫,每每看到她们随驾出行的时候都是匍匐跪在地上,只能看见马蹄从面前经过,连头都不敢抬。
如今这些侍卫一下子接地气起来,端着盘子等着从她们手里收铜板,瞬间变得不那么可怕了。
大家伙放下手里的事情跟着过来,一是冲着官员府里那点见不得人的事情,二是觉得新奇都跟着来体验一下。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百姓的生活比其他地方好了不知道多少,所以也不是整日为了生计忙碌,没有闲暇时间。
尤其是时清会挑时候,她从来不赶早,像是睡醒了睡饱了,等官员下朝、早市结束后,再开始。
那时候人最多也是最闲。
所以每次时清出行,除了马车周围的十二个御林军,屁股后面总是跟着乌泱泱一群百姓。
声势格外浩大。
今日这家大人姓周,从六品的官。
她心里怕时清怕的要死,但是手里又实在没有银子还。
她那点私房钱都用在外面养人了,府里的银子归她夫郎管。
周大人本来跟夫郎商量过,实在不行先把银子给了吧。万一真闹出点什么事情,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周夫郎不信邪,自信的问,“我就是不给,她能奈我何?”
他自己觉得把妻主管的挺好,跟李芸庆和孙平眉那样的人完全不同。
他家妻主就老实本分一个人,除了偶尔出去会友,多数时候都是在家里,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丑闻。
不还,就是不还!
周夫郎冷呵,“难不成她还敢进来抄家?”
时清非但没有抄家,时清还给两人多找出来一个家。
“说起这外室啊,孩子都两岁半了。还是个女孩,长相跟某位周姓官员简直是同一模子刻出来的,太像了,任谁看了都不会误会是别人的种……”
时清扇子敲着掌心,“至于这外室的地址,就在——”
百姓抻长脖子听,时清听着门内忽然停下的脚步声,不说了。
周夫郎恨得牙痒痒。
他怎么能想到妻主平时半根子打不出一个屁的人,能在外面养了个外室,连私生女都弄出来!
周夫郎刚才在屋里撒泼打骂,东西摔了一地。
周大人臊眉耷眼的坐在椅子上,嗡里嗡气的说,“早叫你还银子,你要是还了不就没有这些事情了吗。”
“你还敢说!你弄出今天这样的丑事还敢怪我!”周夫郎气的捶她,“我非要问出来那贱人被你藏到哪里去了!”
周夫郎走到门口,正好听见时清要说地址,眸光闪烁着停下脚步。
然后——
时清不讲了。
“……”
周夫郎最后一跺脚,开门出来,让人给时清把银子送过去。
“现在总能说地址了吧。”周夫郎没有好脸色。
今天周府闹出这般丢人的事情,虽说是他妻主的错,但如果不是时清,哪里闹的人尽皆知!
对上时清,周夫郎自然没什么好态度。
时清让蜜合清点银子,数目正确后,自己拿着笔将周大人的名字从账簿上划掉。
她将账簿一卷,挑眉看向周夫郎,“银子都到手了,我为什么还要告诉你?”
“我从一开始就没说过,你给我银子我告诉你地址。这是你欠国库的,理应归还,怎么这还让你还出理了呢。”
周夫郎伸手就要将自己拿出来的银子,从蜜合手中的托盘里夺回去。
时清指着他的手,“哎——!你这是干什么?当着我的面抢银子?”
“这御林军是干什么的不用我提醒你吧?你这边抢银子,我那边就能直接抄你家。”
周夫郎被云执用剑拦住,气的脸红脖子粗,瞪着时清,“朝堂上怎么会有你这种官!”
时清笑了,“瞧你说的,世上都有你这种人了,为什么就不能有我这种官?”
“你都配当人,我怎么就不能当个官了。”
时清看向周夫郎,“你不是想知道地址吗?”
她笑,缓声说,“我就不告诉你~”
“你这般有本事,自己去查啊。”
周夫郎一口气没提上来,被她气的差点厥过去!
时清头都不回,示意御林军把椅子收起来,抬脚迈下台阶。
“走,下一家。”
百姓乌拉拉的跟着一起,丝毫没有要散开的意思。
这三五天来,京城官员住的那一片地方,总是能听到铜锣敲响的声音。
一旦那声音逼近,就像是绳索已经套在脖子上,寸寸收紧。
都说欠钱的是奶奶,要钱的是孙女。
到时清这儿,要钱的是阎王,欠钱的是小鬼。
听见铜锣声离自家越来越近,官员急的脚不沾地,让家里库房赶紧把银子筹出来,“快快快,我听见那声音越来越近了。你们倒是快着点啊!”
大人急的拍大腿,下人慌里慌张的往托盘里放银锭子。
“别让她上门,”大人端着托盘就往走,“可不能让她站在咱们府邸门口吆喝,不然以后这脸可就彻底没了!”
先有李芸庆的例子,后有周大人的例子,都活生生的摆在面前。
什么叫花钱消灾,这就叫花钱消灾。
趁那锣声还未到跟前,该府邸的大人就已经亲自端着银子拦住时家的马车,“小时大人,我来、我来归还欠银了。”
时清茫然的从马车里探出脑袋,问,“哪家的?”
还有这种自觉的?太感动了。
“吴家的。”她报上官职跟欠银,双手捧着托盘奉上去。
时清翻看账簿,哦,欠了一百两。
她本来没打算先要吴家的,但来都来了。
“我这还没过去。”时清让蜜合清点银子。
吴大人扯着袖筒擦拭脑门上的汗,讪讪的笑,“哪里敢让您亲自跑一趟。”
“银子数目是对的。”蜜合回话。
时清勾掉名字,笑着说,“好,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只要对方好说话,时清也没那么得理不饶人。
吴大人松了口气。
随后她就跟身边欠钱的同僚说,“你们先发制人。”
同僚茫然,随即眸光一亮,莫不是想出了治那时清的方法?
她们齐声问,“怎么个先发制人法?”
吴大人表示,“就是在时清上门前——”
她顶着几人期待的目光,继续道:
“把银子先还了!”
“……”
吴大人伸手拍桌,气势十足,“连上门的机会我都不给她!”
怂都怂的理直气壮。
宫里皇上也一直在关注此事。
“听说时清已经将文官那里的账,要的差不多了?”皇上从架子上抽出书。
内侍福礼说,“是呢,听闻小时大人只花了六天时间,便将文官那里的账快清完了。”
这几日坊间有传闻,说是不知道哪家官员夜里听见梆子声都会惊醒,摇晃身边的夫郎,披上衣服穿鞋就要躲,“时清来要钱了,时清她来找我要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