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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羽尴尬的笑笑。
洛小白却听出眼前这大婶在夸自己，一得意，就挤到桂婶身边，搀着她的手道：“大婶，是来吃晚饭的？”
说着就搀扶着桂婶在她原来坐的位置边坐下，还给她夹了两块好肉放在碗里，特高兴的推给桂婶吃。
桂婶推脱自己常年敬佛，不吃荤腥，洛小白又夹了一碗素菜推给她，桂婶笑着受用了，洛小白才自己又动起筷子。
苏羽等人见此，也只好都入了席。
而小宝在梁上看够了热闹，也就出来吃饭，只是他比洛小白懂事些，上桌之前先给长辈端端正正的行了礼，看的桂婶高兴的笑眯了眼。
这样饭局上的气氛才慢慢好了起来。
饭后，几人围坐在圆桌前用茶，桂婶一直坐到外边打更声响起，也还是犹犹豫豫的不走。
秦婉柔知她心里是揣着白天的话没说完，才这样的。心想她那边总归是要说，自己这边又总归要听的，就在苏羽耳边附了几句，苏羽微微点头。
秦婉柔原想将洛小白与下人一道屏退了，但转念又想，洛小白在场，若是桂婶的话有什么刺到苏羽的心病，也不至于太尴尬。
“桂婶白天的话还没有说完，不知这次叫我们夫妻回去为的是什么事？”秦婉柔直接问道。
桂婶看了看洛小白，洛小白记着她的两句夸奖，就对她咧嘴笑了笑。桂婶一愣，心里想起一个人，又望望苏羽，才开口说道：“其实这次来请三少爷回去，是因为……大老爷他……”
“苏伯伯……公公他怎么了？”秦婉柔在桌下伸手拉住苏羽的手问道。
“大老爷他……”桂婶脸上神色难测的说道，“大老爷他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
“只怕……只怕过不了今年了。”桂婶心一横，把压在心头的话都说了出来，“三少爷，桂婶知道，你心里放不下当年的事，一直也有怨怼，但生养之恩大于天，现在大老爷他……就当桂婶求你，好歹回去看看。”
说着，桂婶竟起身要给苏羽跪下，苏羽少不得起来拉扯。
洛小白看了半天才明白过来，什么大老爷三少爷指的都是谁，就对苏羽说道：“大婶说的有道理，毕竟是自己老爹，就如我，虽然看不上我家老白，但他要有什么不好了，我肯定立马回去。”
说完，又问桂婶道：“老馒头是怎么个不好法？”
“老馒头？”桂婶不懂。
“哦~”洛小白一笑，指指苏羽道，“他是白馒头，所以他老子就是老馒头，就像我叫小白，我家的老色鬼就叫老白。”
“……”桂婶一时无语，迟疑了片刻，才说道，“这大老爷不好，说是病，又不是病，浑身无力，日渐消瘦，请了不少名医，就连宫里的太医皇上也派来看过，但就是不见好转。”
“怎么会这样？”秦婉柔问道，苏羽虽没开口，但眼中也有些关心。
“这……恐怕是心病……”桂婶的脸色莫名难看。
“心病？”
“其实，这次来请三少爷，还有一个原因。”桂婶脸色越发难看。
“什么原因？”
“五娘……她回来了。”桂婶的声音越来越轻，就像是说了多忌讳的话一般。
“你说什么？”苏羽登的站了起来，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脸上一时喜，一时忧的。竟踉跄几步，直接倒下，幸好身后恰好有张太师椅。
苏羽靠着椅上，神色颓然，拉起秦婉柔的手道：“她回来了，她真的回来了。”
………………………………
第四十章 ，苏五娘
“白馒头这是怎么了？”洛小白看着苏羽失魂落魄的样子，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看了看他，又那手指点了点苏羽的额头问道，“白馒头你怎么了？”
但苏羽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什么，你……”秦婉柔过去拉开洛小白。
秦婉柔本想现让洛小白出去回避一下，但转念想到事情既然关系到苏五娘，犹豫了一下道，“你且先好好坐着听。”
洛小白看看秦婉柔，见她不像平时时时带笑，一脸严肃，就哦了一声，又回去坐下，拉了拉身边的小宝得袖子，低声嘀咕道：“你看出来怎么回事了么？”
小宝对她嘘了一声，让她安静听着。
洛小白瘪瘪嘴，望了一眼苏羽，鼓着嘴安静的坐着，等着他们说下文。
秦婉柔走到苏羽侧后，手轻轻拍了拍苏羽的肩头，然后就搭着苏羽的肩，看着桂婶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桂婶细细说的明白一些，五娘……五娘她不是……”
一提到“五娘”二字，苏羽眼波一动，抬眼，有些恹恹的看着桂婶，神情似乎在想些什么。
“这……其实我也说不清……”桂婶双手揣在怀中，相互拨弄着，一老脸满是不安，说道“我原是陪着老太太在佛堂清修的，平日里家里一般的事也不敢轻易拿来打扰老太太的清净，所以也对家中的事我们那边一直都不大清楚，就是有一天家里派人突然来请老太太回去支持大局，我这才陪着老太太回了府，才进门就见五娘随着众位太太小姐一道在旁迎候呢……后来才听府里头吴家的说，就是有一天突然就回来了，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事蹊跷，可毕竟当年……也没人敢开口。”
“这……也没有去查查缘由？”秦婉柔问道，眉头紧锁，思量了一会儿，“这事毕竟……”
“其实大奶奶私底下也找来过几个道士高僧看过……”桂婶看看苏羽的脸色，见他只是呆滞，倒也没有什么大的反应，才敢继续说下去，“但来了还没进门，就在门口看了一眼，就怎么都请都请不进去。”
“这么说来五娘她确实有些……”
“五妹她不是妖怪！”秦婉柔还没说完，苏羽突然从太师椅上立了起来，僵直的站着说道。
“白馒头？”洛小白迟疑的看着苏羽。
“五妹她不是妖怪！”苏羽又大喊一声，整个人痴痴愣楞，人拉都拉不动。
小宝小脸一皱，起身指尖捏了个咒，直直指向苏羽眉间，苏羽便闭目瘫软。秦婉柔和桂婶连连在旁扶住。
“这……”桂婶望望小宝，看看秦婉柔，一张口张了闭上，闭上了有张开，但就是吐不出一句话来。
“桂婶莫急，这位小先生和这位洛姑娘都是有修为的高人，桂婶不必惊慌。”秦婉柔一边搀扶苏羽到一边坐下，一边安抚桂婶。
“哦……”桂婶点点头，又望了小宝一眼，又拉着秦婉柔的袖子道，“秦……三少奶奶，现下该怎么办呢？”
“小白，相公他没事吧？”秦婉柔看着洛小白问道。
洛小白看着小宝，小宝上前合掌一揖，道：“夫人奶奶放心，方才苏公子只是一时入了魔障，我已用清心咒替他安了心神，休息一晚也就没事了。”
“多谢。”秦婉柔开门唤了下人进来，让将苏羽抬回房去。又安抚了桂婶几句，让她也先回去休息，说此事待苏羽醒了，必会给桂婶一个答复。
桂婶点头答应，又嘱咐了几句关心苏羽的话，才回去歇着。
洛小白见人都散了，就拉了小宝也要回去休息，却被秦婉柔留了下来。
“怎么了？”看秦婉柔又栓起门来，洛小白觉得有些奇怪。
“小白。”秦婉柔坐到洛小白身边，拉起她的手道，“这一次，我想请你和小宝同我们一道去一趟河州苏家，你可愿意？”
“去苏家？”洛小白摸摸下巴，想了想，转而一笑，“好啊，反正我也没去过，刚好去看看。”
“嗯，那小宝呢？可愿意么？”秦婉柔又问小宝道。
“小白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小宝答道。
“但看白馒头的样子，他会去吗？”洛小白问秦婉柔道，“白馒头那是怎么了？那个什么苏五娘是谁，白馒头怎么一听到她就这样了？”
“这事我会与你说明白的。”秦婉柔面有愁容道，“我倒是也在担心他不愿意去。”
“他不愿意去就别让他去了呗？”洛小白双腿一盘收到椅子上，“看他那样子好像挺难过的，何必一定要逼他去呢？若是因为他老爹不好了，那我让小宝随着桂婶去看一看，别看小宝这个样子，他的医术可是我们狐王亲传的，驾个云来回一趟也用不了一天。小宝，你说行吧？”
“小白姐姐怎么说，我就怎么做吧。”小宝双手互袖，端坐在一旁说道。
“这事，还非得要让他回去一趟才行。”秦婉柔望着洛小白的眼睛，“这不是为了别人，是为了他，他若这趟不回去，恐怕他这一辈子都要困在这个心结中出不来了。”
“哦……”洛小白似明白的点头，又问道，“不过白馒头有什么心结啊？”
“这事，还要等回到苏家之后，我才能慢慢的和你细说。”
洛小白皱一皱眉头，道：“怎么这样神神秘秘的？”
“也不是神秘，只是里面有很多忌讳。”秦婉柔道，“不过有一件事我到可以先和你说了。”
“什么事？是那个苏五娘的事么？”洛小白问道。
“嗯。”秦婉柔微微倒吸了口气道，“这苏五娘，是苏家的第五个女儿，相公在苏家排行老三，这苏五娘也就是相公的五妹。”
“五妹？”洛小白嘟着嘴，掰掰手指一算，“既然是妹妹，干嘛听到桂婶说她回家了，就跟见了鬼一样啊？”
提到这个“鬼”字，秦婉柔的脸色一变，双手紧捏道：“这话……倒是让你说对了。五娘她七年前……就死了。”
“死啦？”洛小白一惊，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
第四十一章 ，好汉式安慰
秦婉柔沉默着点头。
洛小白和小宝互相望了一眼，问秦婉柔道：“那回到苏府的那个是……鬼？”
“这个我们暂时也无从知晓。只是，恐怕不会是个正常人就对了。”秦婉柔错开眼看着屋中明晃晃的灯光，“这事等到了河州再说，你们先回屋休息去吧。”
洛小白还想再问，但见秦婉柔的思绪早不知飘去了哪里，只好跟着小宝回偏院去。
“小宝，你说这到底怎么回事？”洛小白与小宝二人一前一后在回廊中走着。
小宝住步，小手从宽袖中露出半截，闭目掐指，脸上晦上一层难以揣摩的神情。
“你算出什么了？”洛小白手指在嘴边哈了一下，对着小宝紧锁的眉头一弹，“这脸皱的和菊花儿似得。”
小宝睁眼一笑，道：“没算出什么，就是想起红俏姐给我的糖吃完了。”
洛小白哈哈一笑，一手揽过小宝的肩拍拍，“这有什么，明天小白姐姐带你上街买去，鸡买不起，几块麦芽糖还能换不来？”
“好！”小宝眯笑着眼点点头，暗自又叹了一口气。
这一趟去河州只怕是凶多吉少。
到了子夜，白天的阴云散去，天边竟挂起了一轮月牙，点缀着几颗半暗半明的星光。
苏羽睁眼，抚了抚额头，只觉得昏昏然沉重的很，又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便起身想去圆桌边倒杯水喝。掀开被子就惊醒了浅睡的秦婉柔。
“你醒了？”秦婉柔见他要起身，就先起来去点了灯，还没等苏羽说话，她就倒好了水端到苏羽面前，“是渴了吧？”
苏羽起身坐在床沿边，点点头，接过水喝了几口，秦婉柔又接回空杯去放好，走回来坐在苏羽身边，关切的问道：“你好些了么？”
苏羽回头看她一眼，拍拍秦婉柔的手道：“没事了，你先睡吧，我自己坐一会儿。”
“那……别累着了。”秦婉柔答应着，躺回了床的里侧，拉起被子，闭上眼，也不知是真的睡了，还是只不想多添苏羽的烦扰而假寐着。
苏羽站起身，替秦婉柔放下床帘挡光，自己则举着灯台走出房门，在走廊檐下的栏杆上坐着。
七年了，过得就想一场梦一般，从不轻易的回忆以前，即使想起，也要硬生生的将记忆压下去，可最近却怎么都压不住了，直到桂婶说起。一时间那寂静的小院，踩在脚下咔哧作响的枯叶，就想一个迷阵，将他困在其中怎么也走不出去，只能一遍遍的在那扇已被木条封的死死的门前，徘徊再徘徊……
“三哥，你在看什么书？”
“三哥，娘亲说三哥读书是为了将来去考状元的，那五娘长大后也能去考状元吗？”
“三哥，快看。五娘会写自己的名字了……”
“三哥，三哥……”
这些话就好像掩在黄沙之下的一沓纸，被风一吹，就带着时间的尘灰一道，在苏羽的脑海中乱飞。
最后那些写着句句回忆的话都被吹散，只留下一页平平整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