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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儿道:“我们为什么要听费忍的,我们已经不是同袍会的人了。”
冷落禅道:“你难道不好奇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冰儿道:“那是他的事,与我们无关,我们替他杀的人已经够多了。”
冷落禅沉默不语,眼睛望着窗外,冰儿顺着他眼神看去,只见街上驶来一辆马车,赶车的是两个道童,驶到浔阳楼门前时刚好停住。
在马车的前方,面对面站着六七个人,其中就有马凡松,除了他,其余人看起来都很恭谨。
赶车的道童问道:“来者何人,敢拦仙驾!”
车中一人喝斥道:“不得无礼,来者可是马凡松先生。”
马凡松笑道:“玄通真人未卜先知,厉害厉害。”
车内一人念道:“高上神霄,去地百万,马先生好久不见了。”
车帘掀开,走出一个中年道士来,只见他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着青城八卦袍,脚穿金丝云锦鞋,手持檀木拂尘,一派仙风道骨的模样。
马凡松道:“得知真人来此,特来迎接。”
郭京道:“不敢不敢,贫道此来也是为帮主之托,倒是马先生,却又因何在此?”
马凡松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旁边就是浔阳楼,不如我与真人进去吃杯酒,再把话谈。”
郭京道:“也好,贫道与马先生也有多时未见了,正好畅叙别情。”当下吩咐两个道童把马车停好,与马凡松进楼。
将近正门时,郭京似无意间抬头看向二楼一间窗户,冷落禅忙把目光移开,与冰儿四目相对,多年的杀手经验告诉二人,这道士不简单。
第103章 冥冥之中
郭京随马凡松进了浔阳楼吃酒,冷落禅冰儿按兵不动,等他们再出门时,二人悄悄跟在后面。
马凡松与郭京同乘一车,其余人走在两边,走过市镇,进了一座山,冷落禅冰儿毫不迟疑跟了过去。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杀手,受过专门的跟踪反跟踪训练,只要他们留神,那么几乎就没人能察觉出他们。
马车停在一座坟墓前,马凡松郭京下车,其余人列在两旁。
这座墓冷落禅冰儿并不陌生,这是姬无天父母的合葬墓,二人在调查姬无天时来过这里。
郭京看了看四周的花草树木,微微皱眉,又拿出罗盘,在坟墓周围走了一圈,眼观山川水势,走到坟墓前十丈之地,道:“从这里挖下去。”
众人不解,马凡松道:“真人这是做什么,此处可是帮主父母的墓葬,怎能随意破坏。”
郭京道:“等你们挖下去,就知道了。”
当下就有六个人拿着铁锹过来,赤膊上阵,挖了片刻不见异常,六个人停下,抬头看着郭京,郭京示意他们继续,又挖了片刻,只听一人惊呼,马凡松忙凑过去看,地下竟然是个贯通洞。
众人面面相觑,郭京命两人下去查看,并对马凡松道:“如我所料不差,这不是一个洞这么简单。”
果不其然,片刻后那两人爬上来,道:“下面好像是条秘道,还有很多岔路,不知通往哪里。”
马凡松心中一动,道:“我想我大概知道了。”
于是亲自带着十多人跳下去,结果在他预料之中,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凑巧,秘道正是蒋芸所挖,秘道的一头是她的住处。
可能她也没想到,秘道会在别人的墓葬下经过吧。
郭京道:“这就是了,这条秘道挖断了墓葬的地气,使得风水被破坏,这周围的树,已经不如我之前来时看到的那么旺盛。”
马凡松点头道:“原来如此。”
郭京道:“如今只有先报告给帮主,看看他的意思,如果需要迁坟,贫道再耽搁几日,另觅阴宅。”
马凡松当即吩咐下去,命人前往东京无法帮传达消息。
郭京道:“你是怎么知道这地下的秘道的?”
马凡松将前因后果一一说了,郭京沉吟道:“如你所说,那么他们现在可能已经逃出江州了。”
马凡松道:“我也在想,只是江州不是我们势力范围,无法调动太多人手。”
郭京道:“此事贫道倒可以帮上忙。”
马凡松道:“真人有何妙计?”
郭京道:“江州有一座元都观,观主是贫道故友,我可请他们在江州搜寻。”
马凡松喜道:“这样最好。”
郭京道:“不过不要抱太大希望,说不定他们已经逃出去了,话说回来,几个跳梁小丑而已,算得了什么。”
这话正中马凡松下怀,道:“只是章正看中了岳琳琅,非要请我出手相助,没成想还是让他们逃了。”
郭京道:“以他的地位家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马凡松道:“话虽如此……真人不妨请那位观主出手,如果抓住了皆大欢喜,要真给他们逃了,也就罢了。”
郭京道:“我现在就去元都观,马先生不妨与我同去。”
等一行人走后多时,冷落禅冰儿才现身,冰儿道:“我们现在怎么办,跟过去吗?”
冷落禅道:“跟过去看看吧,如果他们真没逃出去,我想我们可以帮帮他们。”
冰儿道:“帮几个陌生人,为什么?”
“既然我们都和无法帮有纠葛,帮一帮也无妨。”冷落禅又笑道:“何况,曾经有一个人,无条件的也帮过我这个陌生人。”
二人在元都观附近观察,一连三日,每天都能看见元都观的道士,冰儿道:“都过去三天了,想必他们没有找到。”
冷落禅道:“今晚我夜探元都观,看看情况如何。”
冰儿道:“那我呢……”
冷落禅道:“你在外面等我。”
冰儿道:“不行,你一个人有危险。”
冷落禅道:“你不相信我?”
冰儿道:“这不是相不相信的问题。”
冷落禅道:“放心,我只是去打探打探。”
晚间,冷落禅展开轻功闪入元都观,胁迫一名道童,问出了马凡松郭京所在的房间,将其打晕,蹑手蹑脚走了过去。
房间里只有马凡松郭京和元都观的观主三人,冷落禅矮身贴着墙,只听里面郭京说道:“元都观一百号人在江州搜了三天,仍是一无所获。”
郭京道:“看来他们是真的逃走了。”
马凡松道:“那我们要不要再派人去追。”
郭京道:“追,往哪追?由他们去吧。”
马凡松道:“可是那个岳琳琅,是章正想要的人,如果他问起来,这……”
郭京嗤道:“他想要的女人,让他去好了,为了这么个芝麻绿豆的小事,不值得我们劳心费力。”
冷落禅在门外听得真切,方悔等人确实是逃脱了,不过他在门外,却看不到屋里人的表情,郭京马凡松已经发现门外有人偷听,于是相互使了个眼色,马凡松道:“既然如此,这里也没我的事了,我还是回去吧。”
说罢推开门就走,冷落禅忙隐身暗处,屋内却突然没了动静,冷落禅心中一凛,他感到一股杀气陡然逼来,下意识地向一旁躲去。
就在他翻身的同时,马凡松的鞭子已经袭来,“啪”的一声,鞭子击在空中,马凡松冷笑一声,手腕一翻,鞭梢如蛇般缠了过去。
冷落禅占了先机,不想与他纠缠,脚底一滑,自腰间取出一柄短刀,射向马凡松。
马凡松侧身一闪,对方已经在他数丈开外,冷落禅耳边忽然响起“嗤嗤”之声,只见玄通真人道袍飘扬,一柄拂尘如千万根银针直刺过来。
冷落禅吐气开声,第二柄短刀飞射出去,这么一阻,马凡松赶上来,一鞭击中他后背,冷落禅眼前一黑,不敢耽搁,用力跃起,翻过墙头走了。
马凡松想要追,郭京道:“不必追了,他就是跟了我们多日的那个人,我想也就是你说过的,调查帮主的人。”
马凡松道:“那为什么不追?”
“追到又能如何,凭此人的身手与耐力,我们问不出什么的。”郭京忽然转头,问道:“马先生,依你看刚刚那人的身手,比你所说的方悔岳琳琅等人如何。”
马凡松思索片刻,道:“刚刚虽然交手不多,但此人的反应,速度,出手的力量准头均属上乘,他竟然能躲过我的偷袭,这让我很意外,单这一点,他比那四人有过之而无不及。”
郭京沉吟道:“江湖上几时多了这几个人物的。”
其实冷落禅刚刚能够侥幸逃脱,完全是他多年的杀手经验,对于杀气和危险的感知,完全变成了下意识,使得他的机警远胜常人。
冰儿在观外久不见冷落禅出来,心中焦急,又怕擅自行动与他走散,正没奈何时,冷落禅忽然现身,冰儿道:“怎么样?”
冷落禅道:“他们果然逃走了,那些道士没抓到人。”
冰儿听他语气有异,道:“你怎么了?”
冷落禅苦笑道:“没事,挨了一鞭子。”
冰儿道:“你和他们动手了?”
冷落禅道:“那个道士,和那个什么马先生,是无法帮的高手,要不是我反应快,或许就出不来了。”
冰儿道:“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
二人连夜出了江州,问题是离开江州要去哪呢,对于姬无天的调查已经中断。
若想继续,那就必须潜入无法帮,冷落禅去过一次,能够逃出来完全是运气,他不敢保证再去一次是什么后果。
他想起费忍临行前对他说过,如果离开同袍会遇到麻烦,无处可去的话,可去舒州找一个叫冯招的人,冷落禅并不想听费忍的话,他不想再和费忍有什么瓜葛。
不过左右无事,他和冰儿还是决定去舒州(今安徽安庆)看一看。
而世上的事就是这么巧合,冥冥之中缘分注定,方悔岳琳琅一行人也要去舒州。
方悔等人逃出马凡松魔掌后,也是无处可去,梅傲雪提议去舒州找一个叫吕尚的人,吕尚和她父亲是至交好友,梅傲雪年幼时他便常去梅家小住,梅傲雪的父亲也带她去过吕家两次。
梅傲雪提出这个建议,其余三人却不说话,梅傲雪道:“你们不同意?”
战天阙道:“不是我们不去,而是你那位吕叔叔为人如何。”
梅傲雪道:“你不信任他?”
战天阙道:“我不想怀疑任何人,但是这一路我们的遭遇不得不让我们警惕一点。”
方悔也道:“是啊梅姑娘,江湖险恶,我们之前遇到的章正和……和你师父不就是个教训吗。”
梅傲雪闻言也有些踌躇,她道:“我也有两三年没见过他了……”
方悔道:“既然如此,那我们……”
梅傲雪道:“琳琅,你怎么看。”
岳琳琅低头道:“反正我现在也无处可去了,你们定夺吧。”
方悔张口欲言,却又把话咽了回去,他本想带众人去他家,可是想到他自己的问题。
如果回了家,一定会被父母逼着读书,去参加科考,到时候岂不难看。
梅傲雪又看向战天阙,道:“那你有什么好去处吗。”
战天阙想了想,道:“可以去舒州,不过我们不能贸然去他家,去了舒州先打听打听,看看你那位吕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再决定。”
众人雇了艘船,沿江向东,一路无事到了舒州。
万里长江至此转弯向北,进入吴地,舒州地处吴楚分疆,扼长江咽喉,形势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
因地理位置的重要,这里商业繁荣,众人下船进城,见那三街六市,人声不绝,岳琳琅自从师父去世后一直闷闷不乐,进了舒州,见市井繁华,方悔又在一旁陪她聊天解闷,抑郁情绪被冲淡不少。
众人在舒州打听了不少吕尚的事,听到的也无非是吕尚家大业大之类的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吕尚此人,不好不坏,是个本本分分的生意人,这与梅傲雪印象中的吕尚并无多少出入。
于是他们顺利进入吕家,在会客厅坐下,见到吕尚,一个中年男人,相貌平平,与梅傲雪前几年见到的时候没有太多变化。
吕尚十分热情招待众人,对梅傲雪更是嘘寒问暖,聊起了家长里短,并道:“去年秋天,内人因病去世,而我又俗世缠身,没去探望令尊令郎,实在过意不去。”
梅傲雪道:“吕婶婶她……”
吕尚叹道:“她从嫁过来时就已抱病,撑了这么多年,也辛苦她了……”
梅傲雪道:“这么大的事为何不通知家父?”
吕尚道:“我那时有家里生意要忙,也不想令尊替这事担忧。”
梅傲雪道:“天弟可在家中?”
吕尚道:“他有事出门了,前两天写信给我,说是大概十天左右回来。”
他又问起方悔等人,梅傲雪一一介绍了,吕尚笑道:“既然是小雪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你们就住在这,当自家一样。”
随后便派人给安排房间,众人几番奔波,总算有个暂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