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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孙运达哇哇大哭,四个警卫不由耷拉着脑袋呜呜地抽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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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漏划右派
正是小满时节,一群臂戴红胳膊箍的革命小将突然冲进湾道山村大队办公室。他们先在墙上贴满了大字报,指名点姓要揪斗漏网右派——李明珍。接着就用架在汽车上的高音喇叭广播大字报内容。大队干部都各司其职下去工作,只有大队会计在办公室值班。砂石场几个小伙子去大队取工具,不由分说就把大字报给撕了,小伙子们指着红卫兵说:“我们听广播了,干革命不用救世主,你们该回那儿回哪儿去,别在我们大队念丧经。我们还忙着哩!”
这三十几个红卫兵可谓是南征北战、经风雨见过世面的“老革命”,围住这十几个小伙子要论革命理、讲革命经。三句话交锋,就“战斗”在一起。别看学生人多,看着体壮,其实都是囔囔货。他们四肢不勤,五谷不分,那里比得上这十几个壮小伙?整日里抡臂、肩扛、背顶干重活。一交手就被这十几个小伙打得哭爹喊娘。这十几个小伙本是李明珍当年的学生,双手一叉腰,喊道:“告诉你们,小子们听着,这里不是顺城,这里不许你们打砸抢抄抓!你想批斗俺李老师,先过过俺们这一关!。。。。。。”
三十几个红卫兵抱头鼠窜,跳上停在路边的汽车,开回皇台镇。汽车刚到皇台镇,正碰上大队书记周显成。红卫兵中有人认识他,“呼啦”一下把他围住。一个高个子红卫兵说:“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正好找到你了,你说怎么办?”
周显成来公社办事,结果各办公点都空无一人。正想回家,却碰上这群鼻青脸肿的红卫兵小将。周显成问怎么回事,那个高个子红卫兵就把被打之事说了一遍。周显成为急于脱身,就好言安抚。这群红卫兵主要目标是李明珍,周显成说:“李老师是我大队人,如何处理你们无权说东道西。”
高个子说:“书记此言差矣!这个漏网右派其工资、户口都在我们顺城一中教职员工花名册上,去你大队本是劳动改造。不想她反动之心不死,又在你大队搞资本主义复辟。是可忍,孰不可忍!……”
周显成说:“小将们,你们听我说,李老师身在我大队,就由我说了算。刚才那位小将说的话,我越听越糊涂……”
高个子红卫兵说:“你本是一个走资派,当然你糊涂。这个漏网右派在你大队正在实行‘三自一包四大自由’,正把湾道山大队一步一步拉向资本主义深渊!你是急先锋!。。。。。。”
周显成说:“我本无文化,也不懂那深奥的理论,咱只知,社员多劳多得,生活就好,就这些!”
高个子红卫兵说:“今日我勒令你,明日必须交出漏网右派——李明珍!”
周显成一听革命小将的口气,就顺口说:“好吧,明日看李老师在不在家,如在家,一定来你们这里报到!”
红卫兵小将和社员打斗时,李明珍正在上课。她听见高音喇叭广播,没听清什么内容,就没声音了。中午回家,婶婶告诉她,那些戴红胳膊箍的学生是来抓她的。
一会儿,周显成从公社赶回来说:“没办成事,却遇见一伙红卫兵,这些人还会来!是不是先停停课,过过这些日子再开课?”
李明珍说:“怕什么?停课又坑了这些孩子们。”
周显成说:“那你得提高警惕,他们会随时来。。。。。。”
第二天,李明珍正在讲课,忽然闯进一群红卫兵,不由分说,拧住李明珍就往外拽,学生们吓得喳喳叫,新分来的老师马上跑去大队叫人。李菊儿和二生同岁,每天跟李明珍去学校上学,见他们抓“娘”,冲上前撕咬那群红卫兵。小学生见李菊儿和二生撕咬红卫兵,也一起扑向他们。有的拉住李明珍的胳膊,有的抱住大腿,有的抡起小拳头击打那些红卫兵。可小学生人小力单,都被他们打倒在地。学校一片混乱。…
周显成正在大队开会,研究最近发生的事情,正说话间,那个女老师上气不接下气地闯进大队办公室,指着学校的方向说:“红卫兵来了,他们抓李老师!”……
周显成一听就明白了,一挥手说:“走,咱们快走,绝不能让他们架走李老师!”
这伙红卫兵架着李明珍往村外走。在山沟山峁上干活的社员看见一伙红卫兵架着李明珍,马上扛着锄头、带上家伙扑下山来。等周显成带着人赶到时,社员们已把住路口。这伙红卫兵见路口被堵,就先礼后兵。
那个高个子红卫兵向社员点头哈腰,说:“革命的社员同志们,我们在执行革命任务。这场文化大革命是革命和非革命的生死斗争,这场斗争由我们伟大的舵手毛主席发动,是一场严肃的政治斗争!请社员同志们让开路,让我们过去,谢谢啦!”
周显成走过来说:“你也太不讲信用了,昨天咱们说好由我安排,看李老师在不在家。谁知你们不打招呼就去抓人,你们还有组织纪律么?”
那高个子红卫兵说:“你一个走资派,有什么资格和革命小将说话?我们知你阳奉阴违,所以不能听信你的话!我们必须采取果断措施,革命不是请客吃饭,不是做文章。。。。。。要急风暴雨式的,这就是我们革命的宗旨!请你下令,让社员让开路,放我们过去!否则发生的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周显成说:“这么办,你先放李老师,让她安排好她婆婆和两个孩子的事,。。。。。。”
高个子红卫兵说:“你别逗我们了,我们是革命战士。,不是三岁顽童。。。。。。”
正在这时,七里河砂石场那拨小伙子跑过来,昨日正是他们和这伙红卫兵交的手。这伙红卫兵可知这伙壮汉的厉害。他们人手里拿着铁锨、三股叉、镢头,大老远就喊:“来我们这里放肆,打他个球娘养的!”
这伙红卫兵小将昨日吃过这些人的苦头,心里早就吓毛了。高个子红卫兵指着周显成说:“我郑重警告你,谁敢攻击红卫兵小将,就是对抗文化大革命!同志们咱们不论一时成败,撤!”
他们放下李明珍,挤过人群,四散而逃。社员们忙喊:“追他娘的!”
周显成说:“吓走他们就可以了!”
周显成昨日回家后,听说砂石场社员打跑了这伙红卫兵。所以今早就去砂石场,说:“一有情况,你们就抄起家伙,吓走他们就算达到目的。”
李明珍回到学校。周显成对她说:“你不能上课了,你先躲一时吧!过了这几日,你再回来。何必总在风口浪尖上过日子?”
李明珍说:“躲得了一时还躲得了一世?”
周显成说:“什么叫避开锋茫?过个把月,找不到你,他们又不可能整日在咱们这儿。。。。。这就躲过去了。”
李明珍说:“那他们会迁怒到你身上!”
周显成说:“我一个大队书记,说是个走资派,也是个小小走资派。怕啥?可你不一样,他们把你抓回一中,谁知出什么恶果?我听说你们学校的安玉国吧,在四0年我就认识他,他虽给日本人当翻译,可他经常把重要情报传给咱们抗日队伍。对,他单线联系人就是老孙,孙运达。他是咱们地下工作者,后来到北平,也是提供机密情报。为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抗美援朝,立下了汗马功劳。现在他被顺成一中的造反派打得皮开肉绽,斗得不成人形,被关在日本建的地下碉堡……。我想好了,为防夜长梦多,今天下午,把你们四口转移到一个安全地方去。…”
中午,李明珍带二生和菊儿回到家,婶婶说:“可吓死人了,那些带红胳膊箍的比小鬼子还凶哩!你可回来了!劝你还是躲躲吧!”
李明珍说:“我怕耽误学生课程。”
婶婶说:“那个小老师教得挺好,你走后不会耽误孩子们学习。常言说,光棍不吃眼前亏。你就先躲躲,我看家!”
李明珍说:“不行,要走咱一家一起走,把您留在家里我不放心。。。。。。”
说话间,周显成走进屋子说:“全家先避避难,没啥,过这阵风咱再回来。啥也别拿,那儿什么都现成,把门一锁——走人!”
李明珍说:“孩子们还没吃饭了呢!”
周显成说:“吃的喝的都给准备好了。趁红卫兵小将中午休息,咱们快走!”
李明珍拿几十斤粮票和零花钱,又收拾大人孩子的换洗衣服就搀婶婶上了车。二生和菊儿早被抱上车。这是湾道山大队唯一的一挂双套马车,每年缴公粮,进顺城,拉粮送肥都是这套马车。车把式每天赶车到处跑。
刚出村,李明珍问周显成:“大叔,咱们今天去哪儿?”
周显成冲婶婶一挤眼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婶婶也不知把他们拉到哪儿去,就问:“我说他大叔,你别卖关子,逗闷子,到底让我们去哪儿避难?”
周显成支支吾吾地说:“不能说,到时你就知道了!”
婶子只哼了一下鼻子说:“先告诉你,你把我们弄太远了我可不去!”
周显成说:“老嫂子,你罄好吧!”
婶婶大半辈子就活动在巴掌大的地方,连女儿家都没去过。她那一双小脚,也不愿意远离家门。
二生和菊儿一句话也不说,他们清楚为什么要离开家,只是默然地看着蜿蜒的山路。此时天热,但山里时有吹风。车把式吆喝着马车一溜小跑。走了两个时辰,太阳转脸向西,来到一座大山脚下。向北看,山峰直插云天,山头上白云缭绕,半山腰葱茏一片。在树丛中有一座灰墙青瓦寺庙。一条山涧流水,又拐过一座高山便不见了那座寺庙,却看见山涧上横跨一座石桥。过了石桥,有一院落,院落里有十几间瓦房。庵门上眉刻着“慈云庵”三个大字,门边隽刻着两条幅:“青灯古庵静去尘嚣,诵经修道终成正果。”
车把式“吁”一声停下车。周显成说:“咱们到了!”
这时,院落大门一响,走出两个尼姑,向前施礼说:“各位施主,何方来客?”
周显成说:“请你们师太说话!”
不多时,从院门里走出一位老尼姑,年约五十几岁,面白体匀,年纪虽大,脸上却无一条皱纹。看得出,此尼姑年轻时可是羞花闭月、风情万种的绝佳美人。只是鼻梁上一道伤痕,十二分人才去掉了六成。
老尼一见周显成便说:“呃,周施主可好?敢问为何来这许多大小施主?”
周显成嘿嘿一乐说:“山那边乱,来此处避难,这几人可不是外人!。。。。。。”
柳媚父女来湾道山避难时,周显成就认识这父女二人。柳媚之父中途被害,是周显成把柳士林尸体驮回湾道山葬埋。周显成每月去西山驮煤,路过“慈云庵”,得知柳媚受伤,被“慈云庵”师太所救,遁入佛门。当时因为周显成每月路过此地,所以有关周玉、王娥娥、肖翠翠诸人的情况,他都一一告诉了柳媚。柳媚要周显成对她遁入空门之事严守密秘。所以周显成从没和别人透过一句有关柳媚的情况。王娥娥等人都以为柳媚早已不在人世了。……
最惊讶的莫过肖翠翠。见老尼姑过来施礼,也不答话,就两眼死盯着老尼姑的脸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你在这里!啥也别说了,我可见到你了!三十七年啦,我的天哪!”说完,自己先呜呜地哭起来。李明珍见婶婶哭得伤心,心里奇怪。师太面无表情地说:“老施主不必难过,过去之事让它过去吧。只谈今日,不谈往事。如何?”婶婶一听,大叫一声,指着李明珍说:“你快过来,去!她,她是。。。。。。”没等婶婶说出下句,老尼扭头对两个尼姑说:“快快帮施主收拾东西,请施主用膳。两个小施主尚小,可安排侧室休息!”
二生、菊儿在前边跑,李明珍搀着婶婶走进庵院,把娘三儿按排吃饭,又走出庵门,帮车把式担水饮马。一个尼姑端饭让周显成和车把式在庵外用膳。李明珍从涧边挑水回来对周显成说:“大叔,怎么回事?今天这事我怎么越看越糊涂?”周显成说:“我越看越清楚!”李明珍说:“师太和婶婶到底是嘛关系?”
周显成说:“明珍呐,有些事你早有猜想,过去的事也没人跟你讲,一天半晌你就会明白,有啥话以后再说。我们吃完饭,喂好牲口,趁时间还早,我们就要连夜返回咱村——”
转眼二人吃完饭。周显成说:“明珍呐,你们安心在这里呆几天,等那伙红卫兵走了,我再派车来接你们。”说完他一骗腿上了马车,车把式甩了个鞭花,两匹马躬身向前,过了小桥,一拐弯,一溜烟不见了。
李明珍娘四人被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