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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初瞪着眼睛,使劲咬了咬牙,缓了半天神才狠狠拍了下桌子,叉着腰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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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和俞南易在附近的县里解决了晚餐,给离子义发了道灵迅,才找到客栈住下。
这地方的客栈不算特别好,但胜在店小也干净,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伤,白若总觉得身上乏累不堪,立刻叫掌柜开了两间房。
俞南易不大同意:“你自己住,万一又那个人被找上怎么办?”
白若疲惫的摇头:“没那么巧,迷阵的出口一直在变,总不会碰到第二次了。”
俞南易想着也是,有些遗憾的走到了另一间房间,虽然他自己也不明白在遗憾些什么。
然而一语成箴,白若正睡到凌晨,迷迷糊糊的突然感觉到屋里多了个人。
他刚抽出夕照,便被人按住了。
“是我。”
白若皱起眉:“无念?”
无念在黑暗中点点头,放开了手,他似乎并没有敌意,转身就要离开。
白若奇怪,不解的开口:“你来干嘛?”
无念却没回答,利落的消失在窗口,似乎只是来看他一眼。
这什么操作?
白若心中正奇怪,房门又被人一脚踹开,吓了他一跳。
俞南易面色不善的提着刀,看着大开的窗子,直到彻底确认人已经走了,这才收起刀。
“来的是谁?怀初?”
那女人显然盯上了白若,俞南易下意识就觉得是她。
白若轻轻摇头。
“是无念。”
俞南易眉头皱的更深:“他来做什么?”
白若想想道:“就……看了我一眼就走了。”
俞南易也呆住,过了一阵才失笑:“你们以前也没见过,大半夜的看你一眼就走,难不成不是看上……”
白若抬手往他头上扔了个枕头,俞南易抱着枕头,瞬间没了笑意,他细细看了会白若那张脸,忽然觉得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于是他的脸色迅速沉下去,心中升起一阵莫名的危机感,拉着白若往自己房里走:“你今天和我睡。”
白若看看已经坏了的门,叹了口气:“我再去开一间。”
正巧小二被声音引来,不慌不忙的将门钱也算在了他们头上,淡然的问道:“客官换间房?”
他们这店开在迷境深谷不远处,早习惯了这些修士,不过好处就是这些人出手大方。
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虽然危险了点,但习惯了也就没什么,听到动静只管离远点,等消停了回来算账就好。
白若刚要点头,俞南易将他拉到身后,看向小二:“不加,你回去吧。”
转头他又盯着白若,那架势像是守着肉骨头的大狼狗:“你听话些。”
脱离了学生时代十几年的白若,猝不及防又成了该乖乖听话的小学生。
不过白若也不矫情,回到屋里占了一大半床,直接闭上眼睛睡起来,他困倦的很,根本没心思理俞南易。
然而俞南易却没了睡意,一边紧盯着窗口,又抬手设下结界,折腾了好一阵才转身盯着白若,企图伸手圈住身边的人。
白若刚到睡着,突然被碰到了腰,全身一抖,忍无可忍,毫不留情的赏了他一脚。
“你他妈不睡滚出去!”
俞南易忙将爪子缩回去:“你睡,别气。”
白若彻底没办法了。
第二天白若毫无疑问的睡过了,俞南易没忍心喊他,等他一觉睡醒,木子笑和离子义已经到了这里。
他叼着包子,大脑还没完全清醒,木子笑便拉着他左看右看,给他找出了一大堆药才安心。
离子义身为师兄,对于没能将他们保护好也很懊恼,虽然没说什么,可却更加沉默了,就连吃饭时也是挑着好东西给白若夹。
白若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呵护着回了宗门,烦的直想打人,以至于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想再看到这师兄弟两个。
景阳大半个月没看见两个徒弟,心里倒是也有些想念,亲自盯着厨房做了一席好菜,用的尽是名贵食材,连两人屋里的用品也换了一遍,大件小件添了不少。
金仇看着那些东西咂舌:“我还是头一次见长老对什么事这么上心。”
青麟的笑意淡了些,像是想起了什么,摇了摇头。
“也是有过的,只不过那时候你还不在启阳峰。”
金仇好奇:“是什么时候?”
青麟没再说话。
他看着景阳仔细的挑拣东西,眼里也多了几分欣慰,很久之后才再次开口:“师叔这样就很好。”
总不会再坐在院子里发呆,看那只已经老的不能再老的鸟。
白若也没想到景阳会如此做派,心想这种大宗门,不都是清苦修行,不在乎外物吗?怎么他这师父养个徒弟,养的如此娇惯。
虽然他正是被娇惯着的那个,还是觉得挺舒坦的。
想到这些,白若无奈笑了笑,慢条斯理的吃起饭菜,这些菜品的原材都是上品的好东西,充斥灵气,不会对他的身体产生负担,又比其他东西美味,他一不留神,就吃的有些撑了。
景阳就是个怎么看孩子都觉得吃得少的大家长,看他放下筷子,微微蹙眉。
“这就饱了?吃的太少。”
白若摇头:“都有些撑了。”
景阳这才放心,转头叮嘱俞南易:“他吃饱了你吃,多吃点,你们现在正在长身体。”
俞南易垂下眼戳着碗里的菜,颇有些食不知味。
他对这种关心,是极为排斥的。嶼、汐、團、隊、獨、家。
——尤其是来自师父的。
两人休整了一日,第二天便又被金仇带去了讲义厅,按照惯例,席山弟子每个季度都要在这里听满半月以上的课。
他们之前也来听过,这课程并不复杂,只是讲些基础的东西与礼义,好糊弄得很。
恰巧今日木子笑并不在,白若乐得耳根清净,却碰上了另一个话多的。
正是崇战。
说来奇怪,隶恒长老性格冷寂呆板,三个徒弟两个都和他相反,除了离子义比较像他,剩下两个都是话痨,白若眼见着崇战,立刻趴在桌子上装睡。
俞南易支着下巴,侧头看向阳光下装睡的小狐狸,像是整个人都发着光。
于是这节课,两人一个装睡最后真睡了过去,一个看着身边的人睡觉,谁也没听得进去先生究竟在讲什么。
下了课时间却还早,白若转头去了药泉,之前两人不再,积累了一大批草药没收拾分类。
俞南易自然跟在其后,皱着眉看先生布置的作业。
“何为善也?”
俞南易都要笑了,抖了抖本子和白若说:“白白,你说说,何为善?”
白若侧头看了他一眼:“不杀人,不放火。”
“不错,你就这样写!”
俞南易笑的畅快,打趣的看着他,白若瞥了这人一眼,心道笑点真低。
两人到了药泉,白若便负责起整理药材,而俞南易在一旁写两人的作业,倒是和谐。
白若看他一眼:“你别写的一样,我可不想去跪宗祠。”
俞南易没看他,专心的写:“我知道。”
白若放下手下的草药,偷偷看眼俞南易,忽然觉得有些想笑,这情形就好像他上学时,大家互相借着作业抄。
他还记得那会儿大家都喜欢借他前桌一个女生的作业,有一次中途有个人抄错了,将B抄成了13,结果最后被老师拎起来将近二十个人,最后统统找了家长。
他心情颇好,扬起唇再次挑拣起药草,然而他刚挑了两个,忽然陷入了一片黑暗。
白若的手一顿,这情形在迷境深谷也有过两次,可这两天却没再有过,他心里数着数,想着大概和之前一样很快就好了。
然而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
他却没再看到一丝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 白白:呵呵。
大鱼:白白窝错了QWQ!
——提醒大家一下,怀初是四血城的城主,古鸿钧是之前跟在他身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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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白若无声的抓烂了手边的药草; 还未晾晒的草叶散出清香,同时也让他的手覆上了一层灼热。
他动了动眼珠; 却依然只能感受到一片黑暗; 所有的声音似乎都被放大,落在岩石上的水滴; 风动花草的清响; 身边人摩挲宣纸的动作,似乎都由声音映在了他的大脑。
包括手上的疼痛。
白若甚至还没有切实的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炎草中包含着毒素; 不致命也不会蔓延; 但触碰汁液的时间过长; 会将人的皮肤慢慢侵毁; 俞南易微动了下手腕; 一抬眼; 便看到他直直的看着前方; 手上却已经被炎草烧出了血泡。
“想什么呢?”
俞南易丢下笔; 将他手上的炎草拍掉,皱着眉找出药膏,回头看他竟还是一副直愣愣的样子; 无奈的将他手掌摊开。
血泡多又密集; 也不知道这人握着炎草多久,俞南易仔细的将药膏涂到他手上; 白若动也没动。
俞南易觉得他有些奇怪:“怎么了?”
白若的手指微动动,沉默很久。
他想说,俞南易; 我看不见了,然而最后说出口的却是:“没事。”
没事。
没事的,冷静。
也不知道究竟在和谁说。
白若努力的压制心底那一丝恐慌,他不怕变成盲人,只是本能的惧怕突变的世界,于是竭力的催眠自己。
他放出神识,试图用神识代替眼睛,虽然神识只感受到具有灵力的东西,但席山的一景一物都带着灵气,不至于让他觉得那么糟糕。
俞南易看着他苍白的脸,越加感到奇怪。
“你要是不舒服,今天就先回去。”
白若眨眨眼,点头道:“好。”
俞南易将东西收起,白若偷偷用神识打量周围,迅速在脑海里回忆整个席山的地形。
他的记忆力强,再加上神识相助,轻而易举跟着俞南易走出药泉,不时往俞南易的方向转动下眼珠,竟真与平日一般无二。
可饶是如此,俞南易还是有些怀疑。
白若不对劲。
两人回到秋无苑,白若一言不发的回了房间。
然而普通的物品是没有灵气的,他收回神识,世界重新陷入深沉的黑。
白若感到一阵窒息,仿佛周围的空气带着种粘腻,让他感到窒息,可却没办法将这件事坦诚的说出来。
大概他骨子里就带着那一家人的血,污黑又自私,永远也无法带着真心去相信别人,也永远无法低头示弱。
白若抬起手,抚上自己的双眼,他能感受到那下面是一团死寂,就连他转动眼珠时的弧度,也是僵硬的。
似乎是因为房后的窗没关,白若突然觉得冷。
但他从来不是个遇到事情自暴自弃的人,他僵硬的站起身,磕磕绊绊的走到窗前将窗子关好,又摸索着熟悉在黑暗中行动。
即便是刚刚知道自己得了胃癌时,白若也没觉得这么狼狈过,他在屋外设下重重结界,苦笑一声,继续练习着。
他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即便是寻医,也不能透露自己的身份,这事虽然来得突然,但他理智尚在。
怀初的话他虽有怀疑,但却还是上了心。
她说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而这个敌人,白若思来想去,也只想到了系统,他早该想到,系统将他带到一千年后,那么很有可能自己也到了一千年后。
可为什么说是敌人,白若想不透,所以他还不能完全信任怀初。
白若心里想着,微微一走神撞到了桌角,瞬间打碎了个茶盏。
结界之外,俞南易正盯着房门的方向。
左思右想,他还是将灵魄放了出去,灵魄之前被放在席山散养了大半个月,这几天恨不得黏在白若身上,一见着机会立刻往结界里窜。
对于纯灵体的灵魄来说,穿过结界并不是什么难事,他体内的灵气越来越多,外表也越来越像真正的松鼠,毛茸茸的尾巴油亮,看起来就像叫人撸一把。
灵魄美滋滋的甩甩尾巴,几乎是滚着进了白若的房间。
白若一开始还没发觉,直到猝不及防摸到了一把毛,这才怔了怔,试探的问道:“……灵魄?”
灵魄嗤了一声,跳到他怀里,白若伸手抱住,手法熟练的替他顺毛。
“俞南易叫你来的?”
灵魄立刻嗤了一声,表示认同,将外面的人卖了个彻底。
白若低笑一声,心想还是被他看出了端倪,他挠挠灵魄的下巴,又捏捏他的耳朵,这才低下头道:“等下我要修炼,你先回去好吗?”
灵魄垂下耳朵,委屈的嗤一声,便又往他怀里钻,白若无奈,只能又抱了他一会儿,才将他放在窗口。
俞南易就等在外面的石阶上,灵魄回来的时候夕阳已经落下,他拽住灵魄毛茸茸的大尾巴,皱眉问道。
“他怎么样?”
灵魄连着嗤嗤了几声,试图抽出自己尾巴,俞南易却不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