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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脸皮较厚的龙睿还好,只是稍觉尴尬,王静则是忍不住面皮微抽,脸皮涨红的起身抱拳:“学生可以起誓,我二人事前并不知都尉大人是理学护法的身份。”
他此言道出,众人义愤的眼神才稍稍平息。对于王静的人品,众人还是信服的。
李轩也微微颔首:“他二人的确不知,可这应该不算违规吧?”
他泰然自若,不觉自己做错了什么。
“这个?”
童司业感觉头疼:“的确不算违规,之前定的规矩,也没说不能邀请护法大人参与——”
当时他们是以为,南京城内的名儒大儒们,都会爱惜羽毛颜面,没可能直接下场参与这种小辈的争夺,所以他们没在邀请对象上做规定。
不过童司业话没说完,权顶天就手捻着胡须插言:“那就再试一场!依旧是时文制艺,之前成绩入进入前百的都可以参与。这次就以论语中‘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这一句为题,择其优者参与孝陵祭祀。”
于是在场的几位大儒,都不由向权顶天侧目以视。心想这位可真是狡猾,谁不知他这两个弟子,在数算上是苦手?
权顶天这一句,却是将他的弟子直接圈入了进去,避开了二人的短项,其回护之意昭然若揭。
可既然其他监生也保留了机会,众人也就没有兴致与他争辩。
而就在诸事落定之后,众多儒生却依旧在这明经堂恋栈不去。
今日李轩一夜十首千古名篇,又重伤刀魔李遮天的壮举,是必将震撼天下与整个儒门的。
甚至哪怕是放在数百年后,这也将是脍灸人口的儒门典故。
作为这场盛事的参与者,众人哪怕是在一个时辰之后,也依然是心潮澎湃,难以自己。
权顶天最果断直接,他当即就将一张卷轴递了过来:“请护法大人盖个印章。”
李轩打开卷轴扫了一眼,发现里面写的正是那十首诗词,前面的题跋则是《逐李遮天咏志诗九首,并沁园春一阕,对联一副》。
权顶天的字极好,铁画银钩,笔酣墨饱,气势十足,与这些诗词相得益彰,让李轩自惭形秽。
他就不知这位,到底是什么时候写的?
李轩哑然失笑,从袖里面拿出自己的印章,在上面盖了下去。
这位祭酒倒也知道他的根底,只让他盖印,没让他落款。
旁边的方明与孔修四人见状,不禁都对权顶天怒目以视。
平日里这几位大儒,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可此刻却是毫不掩饰他们眼里的艳羡之意。
权顶天这副卷轴。不但将十首千古名篇收录其中,更将国子监现场残余的真意与浩气收拢其中,使之具有强横伟力。
不过有权顶天这个朱玉在前,四人也就有样学样,都是现场挥毫,写下了诗词之后让李轩盖章。
周围的国子监生,也随后围拢过来,人山人海般的簇拥在李轩的周围。
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没有权顶天这几位的条件,随身带着空间法器,可以取用纸笔。于是便现场取材,将整个明法堂拆得精光,然后各自将木板分了,写下诗词让李轩盖上印章。
而李轩虽然盖章盖得手臂发软,却全程都乐在其中,来之不拒。
这固然是因这种大明星般的待遇让他感觉新奇得意,可李轩自身的小心机,也是让他乐此不疲的缘由之一。
他知道今日之后,这五千亲身参与此战的国子监生,将会是他在儒门最忠实的拥趸,也会是他这个理学护法的权威基石。
一个印章换取这些人的拥戴,这笔生意可说是再划算不过了。
以至于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李轩才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而等到他在权顶天等人亲自送行下,出了国子监外院的门,就第一时间望见了薛云柔的身影。
此时少女看他的眼神,竟是炽热到能将铁石融化,内中有欣喜,有担忧,有感激,有钦佩,也有着崇拜。
李轩看了之后,当即心神一振,忖道今晚可能还还有戏,什么二垒,三垒,本垒都很有希望。
而就在李轩迈步往薛云柔走过去的时候,他却忽然皱眉,口中蓦地一口鲜血吐出。然后一股前所未有的剧痛与虚弱,开始侵袭着李轩的身体,让他只觉天旋地转。一阵晕迷。
而就在薛云柔大惊失色之机,不远处的江夫人,却是在担忧之余心生一计,她当即猛一甩袖:“含韵!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将小轩带回医馆,让你父亲出手诊治?”
第二五一章 江母妙计安天下
江含韵没有多想,她一手托起了脑袋晕晕沉沉的李轩,就往江氏医馆的方向御空飞行。
可飞到半路,她又听江夫人喊道:“不对,你父亲现在应该是在家里,我记得他刚才说是要回家修行。”
后面的薛云柔感觉不太对劲,可这个时候,自然是寻姑父江云旗出手为李轩诊治最妥当。
她倒是有心从江含韵手里把李轩接过来,却一直追不上。
此时已逐渐恢复意识的李轩,则心里饱含不甘,心想我的二垒,三垒与本垒呢?
我真没事的,给我喂一颗补充元气的丹药,我还能够再战!
可那萦绕全身的虚弱感与晕沉感,却让他说不出话。
等到众人到了江宅,江云旗已经在门外等候着。他是接到了江母与权顶天飞符传书,得知了李轩晕迷一事。
等到他在大堂内,给李轩搭了脉,就眉头微蹙,陷入深思。
“情况怎么样?”
跟过来的权顶天,忧心忡忡的问着:“还请江兄明言,无论是需要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都由我国子监一力承担。”
这人是他亲自邀请到国子监,又是为理学道统,名教尊严出的事,他这个国子监祭酒自然是要担起责任。
“麻烦呐,麻烦——”
江云旗一边继续沉吟着,一边偷眼看自家夫人的脸色,之后他就望着门口,依旧是拧着眉,一脸的为难之意。
就在众人心绪一沉,更觉忧心如焚,逐渐不耐的时候。诚意伯夫人刘氏带着冷雨柔,匆匆走入了进来。
江云旗这才眉头一舒,肃容开口道:“这是命元催发过度所致,还有李遮天攻入他体内的刀意作祟。那虽然只是些许刀意的余韵,可毕竟是出自天位之手,非同小可,尤其那位的虚无之刀,最是阴毒不过,后力十足。此外他体内还有股阴寒之力郁结,更增其势。
之前有国子监诸生的浩然之气帮忙压着还好,他看起来一切如常。可等到这浩气消散,自然是病来如山倒了。其实也不意外,那毕竟是刀魔李遮天,李轩以四重楼的孱弱之身与之对抗,岂能不付出代价?”
江云旗心里其实很惊奇的,原本以为那场大战之后不久,李轩就该支撑不住的。
所以他事后就去了国子监等着救人,结果等了半个时辰,李轩都安然无恙。可等到他以为自己的估算有误,返回家中之后,李轩却又重伤晕迷了。
江云旗猜测当时是有什么力量,帮助李轩压制住了李遮天的刀意,可这股力量,又在某个时间段突然消失。
还有,这家伙体内郁结的那股阴气,这次倒是消退了不少。
“敢问江先生,我儿他现在可有性命之忧?”刘氏已经白了脸,她一双手紧绞着袖子:“小轩他伤势究竟如何?还请先生明言!”
“情况其实还好,伤势目前来看,倒也没什么大碍——”
江云旗眼见刘氏身躯微颤,几乎快要晕倒的模样,就有些不忍相欺。
可他话说到一半,就听旁边传来江夫人的一声重咳,这位同时还将两道刀子般的目光递了过来。
江云旗心神一凛,当即就又语声一转,加重了语气:“关键是后患!后患!李轩体内的情况非常复杂,复杂之至,错综复杂。他命元虚弱,刀意缠绵,阴气郁结,这三者纠缠,错节盘根,风云万变。
总之这三个祸患中的任何一个没处理好,就遗祸无穷。轻则不举,重则瘫痪,甚至可能会在不久之后丢了性命。此时需得一位医道极其高明的大国手为他疏导调理,疗养气脉,才能保证他未来无忧。”
可他的脸上却不知为何,浮上了一层可疑的红晕。目光也游移躲闪,不能正视刘氏的目光。
李轩听到‘轻则不举’这四字,就慌了神,忖道自己的伤势竟有这么严重?
可他当时明明很鸡贼的利用虞子等人的护道之力,还有众多国子监生的浩气去洗刷排除体内积郁的阴煞。
所以他这次虽然消耗了不少命元,可理论来说,自己的寿命应该是大幅延长才对,怎么都能多活三五个月吧?
情况怎会如此险恶?他没想去学《无垢宝典》啦。
“有这么严重?”刘氏也是惊慌失色,可她随后就想起,眼前这位可不就是公认的江南医道第一人,一位医道通神,天下前三的大国手?
“不知江先生最近是否有暇,出手为轩儿他疗治调养?先生放心,无论我家轩儿能不能恢复,我诚意伯府都有重礼奉上。”
她知道这请求很过分,要求一位正在冲击天位的大高手腾出时间,给自家孩子调养身体,这怎么看都不合适。
可这江南地面,她难道还能寻到除江云旗之外的大国手么?
“这个?”江云旗手捻着胡须,似有些为难,他犹豫了许久,这才图穷匕见:“可倒是可以,可我没时间上门为他诊治,只能将他留在我府中时时看顾,不知夫人可能接受?”
“当然可以。”刘氏大喜过望,她忙不迭的点头:“能接受的,能接受的。就是不知,具体需要多少时间?”
“二旬——”江云旗本想说二旬时间就差不多了,可结果话才刚出口,江夫人却不动声色的在他脚上重重一踩。
江云旗顿时就心中有数了,他于是面不改色的把话又圆了过来:“二旬还是短了,要真正做到没有丝毫隐患,怎么也得三个月吧?这三个月内他得住在我府中,当然具体得看他恢复的情况。如果这期间他受了伤,那么时间可能还得延长。”
“一切都听先生的嘱咐!”
刘氏心想这个时候,当然是先生说什么就是什么,最好是等到李轩身体完全恢复再回来。
——这人都快不举了,可不是什么小事。
她随后又有些歉意的看向旁边的江夫人:“就不知,这会不会太打搅贵府了?”
“怎么会?”江母很大气的一挥袖,笑眯眯的说着:“李夫人怎的说这种话?我之前说过的吧?昔日我一看小轩这孩子就觉欢喜,还有我家的含韵也素与小轩投缘,他在我家住一阵子怎么了?你只管放心,我与夫君保证将这孩子照顾的妥妥帖帖。”
江云旗则微一颔首,开始在旁边写药方:“既然夫人同意,那么我便出手给他施针了。含韵你去府里的药房,按我的方子给李轩他拿药。”
权顶天此时斜目瞄了一眼江云旗写的药方,发现全是一些药性温和的温养之药。
他看了看江云旗与江母,又望了望刘氏与薛云柔,顿时就心中有数,一阵哭笑不得。
他有心直接告辞离去,可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决定给好友一个面子,在这里多呆一阵儿。
薛云柔则是一张俏脸青白变幻,以她的冰雪聪明,自然能看出这情况有异。
可此时她却完全插不进嘴,一来几个长辈交谈,轮不到她说话。
二来刘氏那忧心忡忡的模样,也让她无可奈何。
难道要与伯母说她的姑父,当代医道大国手江云旗有九成的可能是在忽悠你,其实李轩他多半没事吗?
可先不说她自己就没法十成十确定,伯母那边也是肯定不会相信的。
这个时候贸然开口,只会招来伯母的反感。
在这位的眼中,李轩的身体估计比什么都紧要。
而此时江母笑眯眯的朝她看了过来:“云柔啊!你看这都快三更天了,再不早点赶回去,你母亲可就要担心了。”
薛云柔心中一沉,她当即蹙着柳眉,忧心忡忡的看着李轩:“我今晚就住在姑母这里,不回去了。李大哥他伤得这么重,我有点担心,留下来也可以帮把手照顾他。至于母亲那边,让人知会一声就可以。”
“胡闹!”
江母突然把脸一板,凝声冷哼,将在场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我薛家的女儿,岂能有夜不归宿之理,怎能这般的没有规矩?来人啊,送表小姐她回府。”
薛云柔不由目瞪口呆,心想姑母她可真做得出来。
这也太过分了吧?在姑母家住一夜怎么了?就怎么没有规矩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