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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外,在历经数日之后,城外宽达二里的护城河已经被填平了数段。
这个世界的襄阳城无疑更雄伟坚固,护城河也更宽更深。
可于此同时,人们的身体素质与力气也变得更大,加上术法的辅助,一个普通的卫所军可以肩扛三百斤的重担走上半天。
李轩麾下的众多降军罪军也都肯卖力气,只用了七天,就完成了填河工程。
尤其晋军主攻的东面,整整三里长的城墙,都再无遮挡的暴露在晋军面前。
不过接下来的几天,晋军的攻势依然乏善可陈,他们还是在做着土木工事,继续在强大的火力掩护下,在距离城墙一里处,大肆修建炮台与箭台等等。
材料则是直接使用从钟祥那边缴获的大批黑铁石,还有大批的坚固石材陆续运抵。
襄阳守军自然不能坐视,他们持续的动用重炮与配重投石机轰打,使得这些高台在成形之前就陆续坍塌。
晋军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气馁沮丧之意,这些高台坍塌掉就重建,同时动用大量的红夷重炮,对墙头暴露出来的炮位集火轰打,将之一一拔除。
随着时间的推移,襄阳守军能够使用的各种火炮越来越少,那些藏于城墙之后的‘配重投石机’也没能够幸免于难,在晋军的几门重型臼炮的轰击下陆续倒塌。
三面城墙之外,也渐渐的高台林立。这些高台普遍都高过城墙两到三丈,可以让晋军的弓弩火枪居高临下的攻击城墙。
而就在这略显枯燥的攻防中,时间已经流逝了两个月。
此时的李轩,注意力已经不在这场战事上。
他甚至在半月前降低了巡视诸军的力度,转而将部分精力放在自身的修行上。
李轩正尝试将他修行的众多功法,如‘混元天象诀’,‘寒意天刀’,‘寒息烈掌’,‘浩意霸鼎诀’,‘碧血雷雀刀’,‘幻电天刀’,‘洞玄惊神指’,‘神雷无定诀’,‘六合诛仙剑图’等等融为一炉。
这些功法给李轩带来了强大的战力,可与此同时,也让他所学越来越驳杂,难以兼顾。
李轩意识到自己的武意境界要想再进一步,不但需要自出枢机,拥有自身的‘道’,还得在武道上做‘减法’,去其糟粕,汲取精华。
在这方面,李轩也拥有着旁人没有的优势。
他拥有着相当于神级武意的琉璃浩气,一身真元罡气,也都臻至天位境界,足以让他高屋建瓴,研创出自身的根本之法。
最好是能将这诸多法诀融汇为两到三种,方便他日后修行。
李轩的进展还是很不错的,他近来读书万卷,实践真知。
使得神魄中的‘理’字越来越大,仿佛车轮。尤其在李轩进入十重楼修为之后,这‘理’字又有了新的功用。
它可以遵循李轩的意念解析一切,演算一切。
尤其当李轩将他前世了解过的一些数学公式,几何定理加入其内。
那就仿佛是一台超级计算机,能够解析天地间的所有自然奥理,演算人世间的一切武道真妙。
唯独现在的李轩,军务繁忙,政务冗碌,拿不出太多的时间专注武道。
他现在对分身化体的渴求,已不仅仅是因几个女孩让他分身乏术。
李轩有时候真羡慕少傅于杰,那位才是真正的天纵之资。
于杰在处理众多的政务之余,一身浩气却偏能以惊人之速蜕变激增。
其实李轩也知于杰的浩意贵于一个‘纯’字,一个‘专’字,这偏是他现在学不来的。
李轩想要的太多,他的精力也就被分散成了无数碎片。
也就在七月初的时候,消失了一段时间的中流居士再次到来。
他依然是在营地之外,以神念灵识与李轩交流。
“我这边已准备周全,只等汾阳王号令。就不知汾阳王这边,准备得如何了?”
李轩当即眉眼微扬,走出了他的军帐。
他遥空望向那已被各种大炮轰到坑坑洼洼的襄阳城墙,唇角逐渐冷挑:“早就万事俱备,只等居士你这东风!”
今日之后,依托城墙防御的战法,就该走向终结——
※※※※
“襄阳这边,无论如何都必须再坚守三个月!”
与此同时,在襄阳东城的城门楼内,大司命正就着灯火,在翻阅着一些汇总到她这里的符信:“三个月后,天下间的形势,必定与现在大不相同!”
大司命虽戴着青铜面具,让人无法观测她的面色神情。
可周围众人还是从她的言语中,感觉到了大司命的愉悦之意。
这是因襄阳这边的围城进入七月之后,大江南北就出现了三个可喜的变化。
一个是陕西,虞见深依托西安城,打造出了一条长达三百里的完备防线。
一个是麓川土司,那位麓川之主‘思任法’终于舔舐好了伤口,开始出兵北上,尝试收复失地。
唯独此人老奸巨滑,采用的是蚕食之策,虽与云南晋军爆发了几次冲突,却还未到全面交战的地步。
还有一个,则与金阙天宫准备扶助的几方势力有关。
汾阳郡王两日平灭宁王藩给予世人的震撼,正在逐渐退去。
那些伏于江湖之间的蛟莽,也就逐渐抬头。
白虎宫主史天泽闻言则微微颔首:“三个月?我尽力而为。”
他估计城墙这边,还能撑一个多月。
借助城墙之后的那些藏兵洞,足以应对晋军的炮火枪械。
接下来是巷战与襄阳内城,他们正在改造城内的街坊房屋。力求使每一个街道,都化为血肉磨盘。
大司命对史天泽的军事能力,是信之无疑的。
此时她却注意到襄王世子虞祁镛面色青白,眉宇间蕴藏着一股忧意与不虞。
大司命一望就知究竟,她想了想,就温言软语的安慰道:“世子安心,襄阳之战对我金阙天宫助益极大,可拨乱反正,纠正天数,有莫大功德。
本宫事后定有重酬!日后世子如想争雄天下,金阙天宫必定全力襄助;世子如欲隐退,那么不但襄王世系可以保留,金阙天宫也永远都有世子一席之地。本宫定会助你长生问道,证就天位。”
她想这场襄阳之战,离不开襄王世子的协助,还是得安抚妥当不可。
虞祁镛的神色,也当即为之一舒,他脸上现出了几位笑意:“时局至此,我哪还有什么争雄之念?能在金阙天宫长生逍遥,于愿已足。不过还请宫主答应我一件事,那个李轩——”
他的眼瞳中现出一抹厉色:“他日沂王涤荡乾坤,登基大宝之日。请容我亲自主刑,将那杂种千刀万剐,诛灭诚意李氏全族,以泄我心头之恨!”
大司命的眉眼微扬,听出了虞祁镛语中含蕴的刻骨恨意。
可接下来她却忽然神色一怔,惊讶万分的看向了楼外。她发现晋军的营门正在轰然打开,大批的兵马正从各处营寨之内汹涌而出。
大司命不禁神色错愕的与白虎宫主对视了一眼,都在想这深更半夜,晋军却全军齐出,这是意欲何为?
第六九二章 襄阳已破
在震天的鼓声中,数十万晋军正在城墙两里之外,那快被填得严严实实的土地上方列阵。
最前方是那二十余万罪军降军,白虎宫主史天择遥空望去,发现那些罪军将士的脸上也多是茫然之色。
这些人显然也不能理解,汾阳郡王为何会让他们在大半夜擂鼓出阵。
不过这些罪军还是非常顺从的在将官的指挥下,排出了一个个整齐的盾阵。
两个月来,白虎宫主一直都在尝试‘用间’,试图在这些罪军降军中挑起事端,扰乱军心,却都未能成功。
汾阳郡王显然是擅于抚军的,那十四万宁王罪军也就罢了,他们的家小都在江西,自然不敢造次。
可那些襄阳降军,竟然也没多少人对汾阳郡王不满。
“史宫主。”
大司命的眉头紧皱:“晋军这到底是意欲何为?”
史天泽摇着头:“我看不明白,似乎是欲攻城,却又似是而非。”
那些晋军,虽然都在阵型前方排列出了厚实的盾牌,可采用的却是攻击阵列,随时都可以转为攻势。。
可让人惊奇的是,他们又没有携带任何攻城器械,甚至连一架云梯都没有。
一里外那些高大石台上很奇怪,上面虽然密布着火枪与弓弩,可同时也有大量的盾牌遮蔽于前。
还有晋军的术师,也正在大规模的施法。
晋军的术师很多,襄阳地近武当,李轩的大军又是从江西出阵。
这位从武当与龙虎山,召集了大量的道人,充任随军术师。
他们使用的是一种叫做‘水元壁’的法术,将一层层厚实的水壁,密布于大阵的前方。
可这种术法的作用,更多是防御箭矢,枪弹。
史天泽看不到它们的作用何在?
两个月来,在晋军的火力打击下,襄阳城的重炮位都被一一拔出。城墙上的火枪与弓手,也早就失去了与对面那些高台正面对抗的能力。
李轩让人施展的这些‘水元壁’究竟想要防御什么?空气吗?
大司命也一阵疑惑:“是否与他们正在挖掘的地道有关?”
晋军除了在地面上建造炮台,也在地下大肆挖掘地道,还曾经在他们反攻下垮塌了几条。
“不太可能,这些地道最深都只到城墙地基,被地基给拦住了,没能进入城内,他们不可能瞒过我们的监听。”
史天泽说完之后。不禁苦笑:“汾阳王用兵,史某看不太懂。不过为防万一,还是让城内的军马稍作准备吧。”
其实不用他吩咐,城内的将领已经自发的行动起来,他们正召集部属躲入到藏兵洞中。
‘藏兵洞’一般都设置于城墙之后,守城将士可藏于其内躲避箭雨枪弹。等到敌军攀城之际,能够迅速上城防御。
这可以避免将兵力堆积于城墙上,造成无谓的伤亡。
大半个月来,襄王军就是用这种方法,在伤亡极轻微的情况下,击退晋军几次试探性的攻击。
而此时在那些阵列前方,正有大量的骑士奔驰。
“汾阳郡王有令!今日破城之后,汝等所有罪军将士都可以免除从逆之罪!先登入城者,官升二阶!斩首一级者,赏银十两!”
“汾阳郡王有令!入城之后,所有诸军不得奸淫掳掠,不得杀良冒功,敢有惊扰百姓者,依照军律立斩不赦!事后汾阳郡王自有厚赏赐下,所有京营与卫所军将士赏银二十两,一应罪军降军赏银七两。”
“汾阳郡王有令!所有将士需以棉絮塞耳,全数蹲下,在城破之前不得起身!给我听好了,所有将士全数蹲下,在城破之前不得起身!”
这些人奔驰于诸军阵前,反复宣告,他们的声音震荡着夜空。
“破城?”
襄王世子虞祁镛面皮抽搐,然后冷笑道:“痴人做梦!一架云梯都没有。他拿什么破城?”
可他的眼眸深处,却显露出些许惊畏与惶然。
汾阳郡王李轩战功彪炳,所向无敌,虞祁镛虽然不认为晋军能在今夜克城,可心里还是难免恐慌。
此时的大司命却柳眉微凝,看向了夜空,面上现出了几分狐疑之意。
“大司命?”
白虎宫主史天泽心生感应,侧目看了过去:“这诸天星辰,可是有什么异常之处?”
说来他也感觉到些许异常,那以北斗为首的诸星,今日的星力异常强盛。
大司命微微颔首:“有人在襄阳城外,借北斗诸星之力布设‘正反先天北斗星河大阵’,可奇怪的是,这座大阵在攻城方面的作用,微乎其微。”
“正反先天北斗星河大阵?”史天泽皱了皱眉。
他了解这种法阵,它的作用,一则为‘杀’,一则为‘困’,以杀为主,以困为辅。
此阵如有数名天位坐镇北斗七星位,那么强如大天位,一旦在夜间主动入阵,也有身殒之劫。
可这法阵是固定的,不能挪移。
且在夜晚时法力极盛,白天则是威力大减。
史天泽心里莫名的生出不安,他开始存神细思,默想当前的时局,是否有什么疏漏之处?
“故弄玄虚!”大司命摇了摇头:“不用去理会,只需襄阳不破,这天地间的大势就依然在我。”
此阵固然威势可怖,可只需他们避而不入,它就发挥不了作用,与这天地间的山河万物能有什么两样?
这个时候,大司命却发现旁边的青龙宫主司神化似乎想到了什么,唇含冷笑。
大司命不由眯着眼,侧目以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