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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诏从来都不奢望自己完全理解别人,他虽然坐拥梦城,但他从未强迫过信徒交出自己的梦境。
没有,一次都没有。
这个过程中,吕诏所扮演的角色是:牧师。
诚心倾听信徒压抑的情感的牧师。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也许这能带给他一种成就感,或者说,是一种存在感、满足感。
每每想到此,吕诏都觉得心中很甜。
这感觉,要比当个高高在上的神,甜的多!
身无力地地背靠在冰冷的落地橱窗前,花了很长时间努力地稳定自己的呼吸。
全身上下褶皱斑斑,头发灰白,精气在一呼一吸间源源不断地吐了出来。
以前吕诏曾想过自己老的时候会是什么模样,现在的吕诏与老年人迈向死亡的状态相差无几,吕诏的**已经被一股力量影响了,但是遍布周身的衰败之气,冥冥中好似有种规则让吕诏的生命处于有和无之间,使吕诏还可以残喘。
直到此时,吕诏无法相信自己的身体会变成眼前的这副模样。
不久前,他在度化乙木青尊的过程中,成功地让他人理解了自己心中所想而化解了旺境劫数。
之后,莫名的被人用神术阴了一把,做了一场空洞到不能再乏味的梦之后。
脑海中的某个角落便时不时的传出一个声音,告诉他:凝神的第二劫已经降临。
“该死的,这还让不让人活了。”这是吕诏的心声。
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打死他,也不会修炼他理解不了的神藏。
可惜,他没机会重新选择。
所幸,他在梦中领悟了颠倒世界和动静一体,也算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对吕诏而言,是怎么才能生存下去。
神魂跳出三界外的他,只能遥控身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飞天遁地什么的,那是想都不要想。
更恶心的是,肉身衰败的感觉会以某种通道传入到他的精神体中。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出现大小便失禁的情况,吕诏连想死的心都有了。
ps→话说,再这么冷清,孤单……我也有想死的心了。
………………………………
第89章 你来了
诚如所见,吕诏所体会到的是每个老人都能体会到的忧虑,若在孝道作为官府、邻居、亲戚衡量一个人价值高低的古时候,老人大可不必为了自己的晚景而担忧,因为他有足够的筹码让子女向自己妥协。
但如今,信仰失却,所有人都只注重眼下利益、得失的时代,老人渐渐失去了那种可以迫使儿女妥协的筹码,一旦老去,衰败的可不仅仅是身体,更多的还是心灵。。
对一个走路都有点力不从心的老人来说,他在乎的,绝不是他口中所说的“儿啊,你应该以事业为重。”之类的狗屁,他所在乎的,只是儿女能够在他最空虚寂寞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
哪怕什么礼物都没带,什么话都不说。
人到了,就好了。
也许有人不相信,这不要紧。
因为“真”是禁得起考验的。
只要你尝试着做一次,就一次,当那扇你熟悉又陌生的门打开的时候,你就能从为你开门的父母眼中看到你一直期待拥有却又不知何处寻的东西。
到那个时候,你就相信了。
诸如此类的东西,不过是一些浅显的东西,吕诏修持的凝神之术乃是能够看穿颠倒世界本来面目的无上心法,他所看到是人世间极少的老者才有了精神境界——空灵,超脱。
如果说孝敬老人是助子女超脱庸俗之道,那看破生死的高贵便是老人的自我超脱之道。
换种立场。若是老人恃宠生娇。(呃,这样说会不会不合适?……姑且这么说。)
子女便会很难做,因为没有愿意被人牵着鼻子走,若真的变成了扯线木偶。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老人本身的自我超脱之道便很重要。
所谓的“珍惜眼前老人”,并非只是“子欲养而亲不待”这等片面的意思,隐藏的意思便是老人也要珍惜自己的子女。
当然,并非所有的老人都能懂得珍惜自己的子女,殊不知,一味的娇气,只是将自己的子女排挤的越来越远。
顺着这种思路。吕诏会不自然的去想那些娇气泛滥的老人会有什么结局。
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内心更加孤独,形单影只地走入死亡。
也许,在死的那一刻,会后悔自己的娇气。
因为。这个时候,他特别想要有个人能陪在自己身边。
于是,吕诏体会到了这种感觉,连带着,刺骨的冷风也凌厉了几分。
呼!
突然有人在吕诏耳边轻轻地吹了一口气。冷不防吓了他一跳,但吕诏下一秒就平静了下来。
不是因为有人给他披上了一件暖和的披风,而是因为那气息中淡淡馨香,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吕诏虽然虚弱到连转身都无力。但也算是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你来了?”吕诏有气无力的问道。
女子柔柔地点点头,来到吕诏身边将他搀扶起来。整个过程很自然,自然的就像是姐姐走到沮丧的弟弟面前说了一声“别闹了”。然后弟弟就乖乖的挽着姐姐的手,两人一起回家。
能够以这种姿态出现在吕诏面前的人,自然只有一个苏琴。(注:如今他已经是凡人之躯,全然没了从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潇洒,自然会被苏家的势力找到。)
对此,吕诏并不意外。
真正让他意外的是:此刻的苏琴完全没有身处碧华天时的娇小、无助、怯懦,取而代之的是能够、并且敢于承担一切的魄力,就差没有当面对吕诏说出“你是我男人”这样的彪悍的话。
要说,吕诏还真有那么一瞬间被这样的苏琴摄住了魂魄,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异样感觉。
想想也对,那个被仙君掳走的苏琴不过是虚妄而已,这样的苏琴才是真实的。
什么是现实,什么是梦,吕诏自己分不清。
之前的一切,暂且算作是梦。
梦醒了,一切自然就恢复原貌,只留那淡淡的感觉。
虽然苏琴没有说一句话,但吕诏却能从苏琴凝结的眼神中,感受到苏琴的感受。
“你是在可怜我?”这话刚爬到喉咙口,就被吕诏硬生生的重新吞进肚子里,坏掉,烂掉……
因为这话有种邀宠的意味在,一旦说出,面子没地方放。
苏琴也没有急着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地靠着。(注:寂静的街道上,除了吕诏和苏琴外,便只有不远处几个散发出煞气的护卫。)
他也不难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感到了一阵无可奈何的悲哀。
就因为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特别悲哀,这当然不是因为以后再不能够逍遥无穷,只因为无力守护自己珍重的人。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不是“守不住……自然要放手”之类违心的假话,而是“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气魄,岂能靠她人的搀扶站立”。
所以,吕诏很想挣脱苏琴的搀扶,可是整个身体都是软绵绵的,完全提不起气力,不要说挣脱,就是连站立都有点力不从心,依偎在苏琴的身上,两人的姿势有点暧昧。
吕诏仍然奋力希望能移动身子,企图保住自己那一点男子的尊严。
可是,一次又一次,力气总是提不起来,时间久了,他的心情便平复下来。
这一静,吕诏发觉体内换散的真气内力竟然开始积聚。
“你怎么不说话?”
气力恢复的过程中,吕诏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便开口问道。
“你觉得我应该说什么?”苏琴轻笑道。
吕诏轻轻地脱出苏琴的搀扶,站定,看着同样停下来的苏琴,一本正经地说:“你应该说:看到本姑娘,很意外么?”
“呵……”苏琴微笑了起来,气氛轻松了不少。
“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热情的人么?”
苏琴如此说着。
吕诏无语,他注意到自己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动权,故意把目光移向侧方,心想真有好一阵子没有这样的感觉了。
“笨蛋!”苏琴笑骂了一声。
很显然,吕诏语塞的模样,勾起了苏琴某种回忆,所以笑出声来。
她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吕诏如此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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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冷'1'
整理好思绪,吕诏“呀”的一声,故意笑了起来,“难道你就一点都不怪我那荒唐的梦?”
“本姑娘魅力无穷,多你一个人暗恋又有什么稀罕的,不要太自以为是了。”苏琴尽可能用不爽的语气说。。
实在是非常奇怪的交谈方式。不过,吕诏却特别喜欢这种感觉,说不出为什么,真要解释的话,就是这种聊天方式能给吕诏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种一直以来他所追求的感觉。
“其实,我早该告诉你这一切的,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你也知道……”
安心之余,吕诏竟又说了些多余的话。
话说,吕诏其实很忐忑,想还是想要解释点什么,但话到嘴边,思路就乱成一团。
苏琴拢了拢两鬓的短发,奇怪地笑着说道:“你以为本姑娘是因为你的神通才对你感兴趣的?”
她不明白为何吕诏的话总是如此的拙劣且无聊,更加不明白,这样的话为何没有引起她的反感。
“不,本姑娘初时看你神秘,之后是因为你待人真诚,愿意将自己的面孔不做任何伪装的呈现在旁人面前。”苏琴冲着吕诏使劲扬了扬下巴,道:“比起那些掩藏自己心中想法,我比较喜欢与你做朋友的感觉,没有遮掩。”
吕诏愕然了。
你怎么把我想说的说出来了,吕诏在内心高喊着。
当初,他就是因为喜欢苏琴的这种性格,才默认其骚扰行为的。
吕诏意识到这一点,不知该吃惊于对方的辞藻组织能力,还是应该吃惊于对方的移情洞察能力。
抛开香火迷心那一段不论,他们之间的感情其实是很纯洁的。
之所以会发展成后来那种结果,完全是他吕诏一个人的错,因为香火带着主人的思想,是不会无缘无故影响其他人的。
香火会产生什么效果,一定是因为主人意念加持的结果。
曾几何时,吕诏曾深深地希望无论何时都能继续享受那种能够带给他清风拂面一般清新感觉的安心,但是,当一切全在他的意志无意识的操纵下有条不紊的进行时,那种安心的感觉却好似突然不见了,当时的他没有珍惜已经迷了心神苏琴,反而逐渐也抱有了一种敷衍的感觉。
人,就是如此的。
人性,也是这样的。
劣根性!
此刻,吕诏才猛然想到一切错都在他。
这种错源于人性的劣根被放大。
有人说,神性本就是人性的升华,这里的升华其实和堕落是同义词。
在一个视道德为迂腐可笑之物的国度,道德便是人性堕落的表现形式。
于是,美德会被放大多少倍,劣根性也会被放大多少倍,只是人大多数情况只会关心好的方面,对内心明明知道不好的那方面东西视而不见……而已。
“吕诏!”
吕诏回过神来,才感知到是苏琴在用不悦中夹杂着一点关心的语气叫着他的大名。
“嗯?”吕诏先是有点发愣,接着才醒悟到自己方才又走神了。
这显然不是好现象。
心神不定,正是精神虚化的前兆。
“嗯什么嗯,你不冷么?”
“冷!”
→我也在购物,字数有点少,我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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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冷'2'
“伱倒是答的很干脆啊!”苏琴闻声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吕诏,有些讶异。
咝……
打了一个冷颤,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吕诏微笑的说:“托伱的福,我看清了一件事,忽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
苏琴敏锐的感觉到吕诏有了变化,本来光华黯淡的双眼中忽然有一线明光一闪而过,虽然只是一刹,但她清楚的感觉到吕诏身上那如释重负的心境,虽然吕诏转眼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但她还是感觉到现在的吕诏不同了。
“哟哟,这倒有趣了,本姑娘可从没想过自己还有这本事,来,说来听听。”苏琴一下子兴趣大增了不少,说完她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太过热情,于是不安的看了吕诏一眼,还好吕诏只是眼睛瞪大了一下,没有想象中那样有激烈的反应,她胆子大了一点:“说说嘛……”
“呃……”吕诏一时间还真有点不适应苏琴现在的性情,他挠挠头,迟疑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