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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天，便是一大。第一的一，最大的大。
天之苍苍，难以形容，若要强行形容，天碑给出一个答案。
那是一道背影，一道好似占据一切的背影，光是见到这道背影，就犹如看到天，看到道，看到了世间万象。
“当真是够狂妄，敢把自己比作天。”秦旸看着那道背影，道。
那道背影毫无疑问就是属于忘情道君的背影，整个无形之碑就是因这道背影而成型。
他将这道背影留在此地，作为最终一式“天意”的载体，参悟“天意”，便是在参悟他，参悟天。
不得不说，忘情道君很是狂妄，但秦旸欣赏他的这种狂妄。因为每个志在顶峰的武者，都会树立一个绝对高远的目标，忘情道君的目标并不算罕见。
当然，若是忘情道君没能达成昔日的成就就自比于天，那他也不过是痴人说梦，可笑不自量罢了。
所谓的评价，本就是因人的成就而异的。
“对于修炼忘情道君传下天书的人来说，他也许就是天吧。”云婉书似是感叹，又似悲哀地道。
一身根基被他人操纵于手中，绝对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
‘尤其是青月，她若是不跨过忘情道君这座大山，就别想着渡劫入炼虚了。’秦旸想道。
促使青月答应交易的，也许不止有挣脱桎梏的期望，也有进入炼虚的渴求。
对于已经到达关键点的青月来说，跨过这座大山，已是刻不容缓。
“那么接下来就拜托秦长老了，妾身就先告退了，”云婉书道，“对于妾身而言，直面那座天碑，还是有点太过勉强了。”
虽然那无形之碑并未散发什么惊人的气势，但若是面对其太久，还是容易发生问题。
飞仙宫历史上也不缺少直面天碑过久而发狂的人，她们成为了忘情道君的狂信徒，最终被宫主无奈处决。
能够直面天碑参悟出“天意”的，只有历代宫主，能完全参悟成功的，只有本代宫主青月。
至于敖仙的“天意”，那是青月另行传授的，和天碑无关。
弦主注视天碑片刻，也是感觉到了一股润物细无声的神意在侵入自己的元神。她微微皱眉，将这神意抹除，道：“这忘情道君名号是‘道君’，这武功法门却是与魔君无异了。”
“正确来说，这武功比魔功还要邪异。”秦旸道。
魔道之中不乏夺人武功，甚至将人身全数吞噬的凶残魔功，但论及邪异，还是难敌忘情道君改出的这“忘情天书”。
不过正邪兼备也算是道门的特色了，道门之中不缺堂皇大道的真功，也不乏邪异非常的左道武功。
就像流传最广的阴阳双修之术，道门之中既有道侣共参大道的双修神功，也有采阴补阳、采阳补阴的阴邪之功。
道有阴阳，不管是正是邪，皆在大道之中。这就是道门的理念。
虽然这理念传了很多年，已经不为如今的道士所取了，道门也早早开始分化，修炼旁门武功的基本都跑到云蒙去混魔宗了。其中混的最好的就是那不死道人了，现在不死道人就是魔道大佬之一。
“这些石柱上的武功，你可以参详，以你的境界，神意还侵染不了你，但千万不要修炼。哪怕你不以其为根基，想要祛除影响也是一件麻烦事。”秦旸提醒道。
“忘情天书”的神意对于弦主来说，就是一滴墨水进入大海，最终只能被稀释。但这稀释也是需要一个过程，终究是件麻烦事。
“那你呢？”弦主道。
“我却是无妨。”
秦旸十分干脆地走到那无形天碑之前，盘膝坐下，直面那道背影。
心神沉浸，神意与天碑沟通，渐渐的，那道背影好似当真成了实体，出现在秦旸眼中。
大袖飘扬，长发舞动，黑发和白衣，在这道背影上达到黑与白的统一，又被赋予了各种象征。
在那位忘情道君的意境中，他便是天，也是地，更是世间万物。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
因其心境，这道背影也被赋予了特殊的概念。
黑与白，既是天地，也是阴阳，是水火，也是正邪，天地间对立而统一的一切，都在这一黑一白之中表达出来，忘情道君的野望，也在这道背影上表达出来。
这是一个极度狂妄而霸道的人！
“就和我一样。”秦旸低声笑道。
在他头顶，巨大的生死轮出现，诸多神灵从他身体穴窍中飞出，进入生死轮中，无数武道精神化作人形，共同推动生死轮运转。
诸天生死轮！
执掌诸天的霸道，掌控生死的强势，论及狂妄和野望，秦旸这个看似内敛的人实际上也不逊色忘情道君分毫。
两股同样霸道而唯我的气势碰撞，那道背影似是感受到了威胁，竟是有了转身的迹象。
没错，就在秦旸的逼迫下，忘情道君留下的这道背影，转身了。
完美无瑕，恍如造化天成的面孔缓缓转来，一只右眼徐徐看向秦旸，然后是整张面孔，两只高远如天道的眼睛。
当双方四目对视，实与虚的两道身影，正面交锋！
（）武侠巅峰之上
第407章 窃夺
“天意！”
无形天碑上的人影一动，周围十四根石柱上也出现了各自代表的神意。
风流、云翳、地势、水逝、木顽、金断、土掩······
虽不似天碑上的“天意”那般形成人形，却也不容小觑。
刹那之间，神意引动天地元气，即是风起云涌、水火皆现，恍如换了一片天地。
秦旸身处这混乱的环境之中，又身负重创，却也不慌不忙，生死轮缓缓转动，一道金色光圈正在成型。
眼前这奇幻而慑人的景象，不过是神意引动的副产物，实际上在经历过这么多的消磨，这些神意又怎么可能当真如同活人一般使出撬动天地之力的强大招式。
秦旸真正要面对的，仅仅是神意，而非是要真枪实弹地动起手来。
“执念障。”
断云石飞到空中，倏然变幻成执念障之形，秦旸将自己的意志贯注其中，让这断云石变成的天魔兵形神皆备。
原本，断云石变幻的武器空有其形，而无其灵，但秦旸吸收了执念障，也让执念障的能力变成了自己的能力，此时他将意志贯注入断云石之中，那这断云石变作的执念障，便与真的执念障无异。
只是这个执念障，却非是佛尊的执念障，而是秦旸的执念障了。
执念障飞入空中，停在那意志所化的生死轮正中央，好似嵌入其中一般。
而后轮盘化为金黄之色，金黄光圈展开，霸道的意志倾轧而下，不管是风流、云翳还是金断，亦或者是其他神意，都被这镇压诸天的意志能强行碾灭。
不断变幻的异象也是同步消失，风消云霁，水断火灭，由神意引起的异象，自然也因神意的消失而消失。
“区区一些失去主人多年的神意，太弱了。”秦旸注视着那唯一不曾动摇的人影，淡淡道。
这些神意被封锁了多年，早就消磨了不少，伸直有些石柱上连图案文字都出现了模糊，让以此为载体的神意受到了巨大削弱，哪怕是如今封锁尽除，也无法抵抗秦旸。
真正能与秦旸对抗的，也就只有这似实似虚，不受岁月影响的“天意”了。
似是感受到秦旸的轻蔑，“天意”人影面容上隐隐浮现一缕怒色，沉重的威压霎时降临，好似天公发怒，掣发天威。
“竟然连一道神意都能有类人的情感体现！”秦旸的眼睛精准捕捉到了那一丝怒色，惊道。
虽然那一丝怒色转瞬即逝，但也秦旸的能力，还是能无比确认这丝怒色的出现。
尽管很淡薄，但这道神意已经出现了一点点灵的迹象了。
在这世上，除了生物之外，其余死物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也能出现灵，便如最广为流传的刀灵、剑灵一般，神兵的威能让兵器出现了灵性，进而让兵器有了进一步的可能。
但一道神意，一道本该虚无的意念却出现了灵性，这就叫人万分诧异了。
有着前世记忆的秦旸在记忆中找出了适合这个情况的名词——法有元灵。
前世的仙侠中，修士的法术产生了灵性，能够自动攻击或作出回避，甚至能有自己的想法，这便是法有元灵。
眼前这道身影，已是有了法有元灵的基础了。
‘是这个世界的炼虚都能有促成‘法有元灵’的能力，还是因为忘情道君的特殊功法所致？如果是前者的话，我对这世界的顶尖强者还是有些估计不足。’秦旸想道。
要是真的炼虚人均“法有元灵”的话，那这个世界的顶尖武力就值得深思了。
秦旸的思索，实际上仅仅发生在上一瞬间，当这些想法在心头掠过的同时，“天意”的攻击已经抵达。
从苍穹之上射下一道巨大的光柱笼罩“天意”，天空在此时风云变色，无与伦比的气势，让整座雪峰都为之震动，飞仙宫之中有不少人难以自主地跪倒在地。
“天意”这一招，实际上相当的朴实无华，就是以庞大到难以抵御的天地之力碾压敌人，并在碾压的同时以天地之力护身，吸收抵抗一切攻击。
最强的攻击，最强的防守，这便是“天意”。
光柱中的人影徐徐按掌，难以言喻的重压降临到秦旸身上。在刹那之间，他就好似处在万丈深海，四周围皆是沉重的水压，从四面八方压向他的身体。
重伤之躯在这一刻再度出现血迹，但在下一刻，秦旸也同样施展了“忘情天书”，气机融入天地之中。
“天意。”带着微微恶劣的笑容，秦旸同样用出了这一招。
早在之前击杀风后，秦旸在生死危机的压迫下强行遁入了真正的忘情之境，使得“忘情天书”大成，斩杀了风后。
这使得秦旸对于天人合一的理解更近一层，同样能够随时融入天地之中。
在对方施展“天意”的同时，秦旸同样以大罗天结合自己的理解推衍出了天意，并且，施展出来。
同样的一道光柱从天穹之上垂落，秦旸盘膝而坐的身影在光柱中缓缓浮空，一尊巨大的生死轮在其身后转动，生死轮中央，是嵌入其中的执念障。
此时，由于秦旸的心念变化，执念障散发出压制也并非执念之压，而是意志之压，更是天意之压。
因秦旸借天地之力，万化冥合，与其勾连的执念障也同样出现转变，和天地之力契合，增幅其威压。
两道光柱并起，通天彻地的气势互相倾轧，无穷元气也因二者而向此地不断汇聚。
“天意”对“天意”，秦旸对忘情道君留下的神意，互相攻伐的同时，大罗天的劫力开始燃烧，一道道感悟涌上心头，强大的运算能力不算推衍对方的根底。
作为忘情道君的最强神意，当初忘情道君种下这道神意时绝对将自身感悟和理念注入其中。这就是六十年前的忘情道君巅峰之作。
现在，秦旸正是以大罗天配合着分析忘情道君当年的巅峰之作，窃取他的武道感悟。
恐怕连忘情道君本人也不会想到，一直窃夺他人感悟的自己，有一日也会被别人窃夺。
（）武侠巅峰之上
第408章 一只手
两道光柱在山顶交锋了三日。
直到三日之后，才以其中一道光柱的消失而告终。而这时，青月也恰好回到了飞仙宫中。
山顶平台，青月带着一个铁匣上来，抬手将其抛给弦主，“你要的一只手。”
弦主打开泛着寒气的铁匣，一只被冰封的手臂进入眼帘。
“果真是十四的手？”弦主问道。
十四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他身具神兵太虚，并且一身武功也是相当精深，弦主自问自己也不一定能拿下对方。
但这青月却是将十四的一只手臂带了回来，并且看这时间，还没费太大功夫。
这三天时间，大部分应该都用在赶路上了，战斗耗费的时间反倒是不多。
“天武会的十四当家隐藏了不少根底，实力不浅，还有神兵傍身，”青月淡淡道，“不过，依然还不够强。”
若要杀十四，青月也许还要费一番手脚，要防着对方以神兵鱼死网破，但要取对方一只手臂，青月觉得并不算难事。
十四固然不弱，却也不够强。
这时，远处的秦旸以真气将铁匣摄去，低头看着那被寒冰包裹的手臂，感知着手臂上残留的气机。
中正平和的正气，还有丝丝晦暗的邪气，两股气息犹如两极磁铁相吸，又如太极互相切合。
正邪之气契合无比，互相配合，发挥出1＋1大于2的威能，但手臂上还有一丝锐气，将这契合的双气斩开，也斩断了这只手和它主人的联系。
当秦旸感应这丝锐气之时，这锐气应激受发，直接突破冰封，刺向秦旸的手掌。
“叮——”
秦旸的手掌一花，晶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