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勾陈神尊眸中极为罕见地绽放出一丝血光。
还未曾成长起来的仙？
我会亲自找到你，然后杀了你。
第441章 虚假与真实
楚安郡府。
许府乃是楚安郡府之内有名的豪绅，鹊雪又早就知晓许府公子许笛笙之名，故而其寻至许府所在之处并不算难。
“姑娘，我已是与你说了许多遍，公子此时根本不在府中，前几日成亲过后，如今已是和少夫人出去游山玩水了。”
府门前一个侍卫看着眼前的白裳少女，满脸无奈之色。
鹊雪摇了摇头，道：“你所说的话，我自然是知晓的，不过我此时只是站在街边等待，又没有要强闯进去，如此你也要赶我么？”
许笛笙成亲之事，她早就听侍卫说了数遍。
只是她经历了许多之后，心境已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不管其内心真实的情绪波动如何，都不会似之前那般轻易地表露出来。
那侍卫却是愈加无言，道：“可是姑娘，你至今已经在府门前站了半日了，不仅粒米未进，更是连滴水都未沾，你若是饿死在许府门前，不是平白无故给我们惹上官司么？”
鹊雪沉默片刻，自挂于雪白襦裙腰间的布袋之内取出了一块干瘪的冷硬炊饼，放至嘴边，一小口一小口地吃着。
这是前日里她离开长生宫之时，刘子安自清溪村之内的家里带来的干粮，原本是一整个炊饼，来楚安郡府的路上鹊雪已是吃了半个了。
浑身上下早就已经酸软无力，更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若不是之前在楚安郡府之外的茶铺之内讨了两碗水喝，只怕她根本就走不到这里。
“罢了，”那侍卫见她如此清丽俏美，却似乎当真很是穷困，忍不住有些心软，“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府内的下人厨房里给你拿个馒头来。”
此言落罢，他便径直转身走进了许府之中。
炊饼早已经干硬无比，实在说不上好吃，鹊雪却似是一点都不着急，慢慢咀嚼着，内心之中思绪万千。
曾几何时，自己还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尾妖，即便之前吞食过不少人族，可那也仅仅只是妖物的本能罢了，若要说是行凶作恶，未免有些牵强。
世事变幻，如今自己亦是成为了一个孱弱无比的人族少女，莫要说似之前那般有着强横的妖力在身，就算是似这般生生饿上半天，身子都有些遭受不住。
若不是前番在长生宫之内休憩了足足十余日的时间，只怕是连清溪村的范围都走不出来。
正恍神之间，耳侧传入了一道有些无奈的声音。
“这个予你，拿去罢，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你一句，你在这里苦等不会有任何结果，因为我真的没有骗你，公子当真和少夫人一同出府了，近几日里都不会归来，而且若是老爷等下归来之后发现你赖在府门前不走，只怕你就危险了。”
那侍卫一边念叨着，一边将一块依稀还有些温热的大白馒头递给了鹊雪。
许员外乐善好施，在楚安郡府之内乃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只不过只有常年在许府侍奉的下人才知道，许员外还有着不为人知的另外一面。
“怎么回事？”
一个似是管事一般的武者行了出来，指了指静立一侧的鹊雪，朝着那侍卫开口问道。
“杜管事，此女说她是公子的旧识，此番寻了过来，非要在这里等候。”
此武者正是将许笛笙从清莲水域接回楚安郡府的杜彦。
杜彦点了点头，再次看了鹊雪一眼，有些疑惑，道：“既然是公子的旧识，为何不请进府内安置妥当，而让她在府门之前枯等？”
那侍卫摇头苦笑，凑至杜彦身前低声道：“杜管事有所不知，以少夫人的矫情性子，若是其归来之后发现府中多了一名沉鱼落雁的妙龄少女，更是自言乃是公子的所谓旧识，那少夫人会不会为此大发脾气，迁罪于我？小的不敢自作主张让她进府便是因于此事，若是少夫人到时候当真怪罪下来，小的可是担待不起啊。”
“竟然妄议少夫人！”杜彦瞪了他一眼，不过却也知晓其为难之处，摇头叹道，“一直让她在府门前站着也不是个办法，罢了。”
此言落罢，他便直接走下了许府又高又大的数层台阶，望向鹊雪道：“姑娘，你当真是公子的旧识？可有凭证？”
鹊雪轻声道：“无甚凭证。”
杜彦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小半个烧饼和雪白的馒头，再细细打量了一番其俏美清丽的面庞，心下有了些许计较，摆手道：“来人，在外府之内为这位姑娘安排一间普通的客房，暂且将其安置下来。”
当下便有一个相貌普通的侍女行了出来，偷眼望了望鹊雪，低声应道：“是，杜管事。”
杜彦看着鹊雪和那个侍女行入许府之内的身影，目光闪动。
那侍卫却是有些疑惑，道：“杜管事，你……”
杜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做下人，最重要的便是要学会察言观色，此少女模样精致，衣裳虽雪白素雅却也绝非凡品，但其却如此穷困潦倒，此时更言其乃公子的旧识，你觉得她会是什么身份？”
侍卫眼睛一亮，道：“是公子在外之时所结识的的富家千金，更有可能是与公子有过一夕之欢的红颜知己，后来却因为某些变故家道中落，父母双亡，落魄潦倒至此，这才前来投靠公子！”
短短数息时间，他已是想象出了自家公子与这白裳少女之间的诸多故事。
杜彦拍了拍他的肩膀，缓步走进了许府之中：“非也，非也，怪不得你只能在府前看门，还是需要多学，多看，多想。”
只留下侍卫自己独自站于府门之前，愣愣地想了半天，也未曾想出个所以然。
其实杜彦也只不过是故作高深罢了，他的想法很简单，这里是许府，就算公子再怎么不争不抢，少夫人的地位都永远比不上公子，不管此女是不是公子的旧识，先将其安顿下来总归没错。
不求无功，但求无过，这便是杜彦最真实的考量。
鹊雪独自坐于干净宽敞的客房之内，抚摸着手边的木榻，看着其上精致细密的木材纹路，喃喃道：“这个世间如此真实，一草一木，一朵花，一块炊饼，一个馒头，这么多的人，这么多复杂的情绪，所有的一切都是如此地真实，为何却会是虚假？”
第442章 诛仙！
没有任何一个生灵能告诉她这个问题的真正答案。
鹊雪怔了半晌，终是轻叹了一声，和衣卧于榻上，她实在是太过疲累，不过短短半柱香时间便沉沉睡去了。
……
归雪域。
勾陈神尊独自行走于白茫茫的天地之间，青金长袍之上散发着高贵无比的气息，偶尔有几个路过的生灵，也都或多或少地察觉到了勾陈神尊精湛的神力修为，对其多有恭敬之意。
他乃是在第七量劫之时破入神尊境，被太乙星君收入麾下，不仅得以独自执掌一方神府，更是能与星君府域之内的其余几位神尊共同帮助太乙星君管理这座浩茫无垠的正神府域。
无论是隶属于七十二正神府域的神府还是散神神府，都至少需要正三品神尊境的修为才能开辟执掌，数百万年时间便可修至神尊境，在三天九境之内并不算多。
也有极为稀少的悟性超群之辈，对天地道蕴有着其余生灵无法比拟的深刻感悟，修为进境极为可怖，便如出自人间境东境上清圣宗之内的玉景神君，仅仅花了数万年时光，却接连破境而上，如今已是位列尊者境修为的正二品神君，执掌一方正神府域，如此天骄即便是在天境天庭之内都极为稀少。
南境境壁之下。
勾陈神尊停下了脚步，蹙眉看着身侧一块平平无奇的空白雪地，心神之内有着无法言喻的悸动之感泛起。
虽然宿命可以抹去所有的痕迹，可却不能抹去生灵内心之中最真实的情绪迸发。
他有着莫名的直觉，此处，便是瑶姬公主的陨灭之地。
修为愈高，便愈不可能有着嫡系血脉的存在，正三品神尊若是想诞下嫡系血脉后裔，乃是极为困难之事。
数万年前，天御府域之内的明熙神尊小公主嫁予勾陈神尊，至了如今也仅仅只是诞下瑶姬公主一个嫡系血脉后裔罢了，瑶姬公主在勾陈神府之内倍受宠爱，更是极少出得天境天庭，前番却被那真正的仙狠心戮杀在此，勾陈神尊心神深处郁气难消，内心之中已是有了一些极为危险的想法。
抬首看着身前数十丈之遥的南境境壁，勾陈神尊沉默了下来。
天规不可逾越。
但是，人间境虽然没有办法承受尊者境正二品神君大能的真正降临，可却能完全容纳一位正三品神尊。
源木神尊前番已经持着轮转尊者赐下的觅灵诏符来过一次归雪域，却依然一无所获，那自己又凭什么可以寻到那个有宿命之力遮掩的仙呢？
勾陈神尊凝望着南境境壁，内心之中思绪翻腾，一种深深地无力之感涌了上来。
蓦地，一个身着湛青道袍的道人身影在南境境壁之下缓缓浮现。
“勾陈，我可以帮助你找到仙。”
勾陈神尊面色微变，看着身前毫无一丝气势波动的青袍道人，甚至就连心神之中都有了微微的颤栗。
道果境！？
很是恭敬地行了个礼，勾陈神尊抬首道：“不知是哪位无上大能当面？勾陈失礼了。”
青袍道人摆了摆手，笑道：“一缕残存的意识罢了，只是不甘这天地一直都是如此模样，这才久久不肯散去。”
其绝非天境天庭之内的几位正一品帝尊。
更不可能是大日佛界之内的菩萨。
那他的身份……
勾陈神尊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剧变，惊声道：“只存在于古籍之内的先天生灵长生道尊！！！”
“不过区区一道人尔，何敢称尊？”青袍道人抚出一团先天道蕴，没入了勾陈神尊的眉心之内，“我的本体早已经湮灭在八个量劫之前，如今仅存一道先天道蕴维持着意识不灭，你既然有了不惜一切也要戮灭仙的心思，我便助你一助。”
“那道尊你失去了先天道蕴，如何还能继续存在下去？”勾陈神尊感受着那一道先天道蕴对于自己真灵的急速提升和加持，面色愈加惊骇。
此次前来归雪域之内，不仅见到了高贵无比的先天生灵，更是得以被其赐下只有先天生灵才拥有的先天道蕴，如此猛烈的连番冲击之下，便是以勾陈神尊的心境都险些把持不住。
青袍道人抬首望了望天境天庭的方向，轻声道：“这重要么？去罢，仙此时正在人间境中境之内，你有着先天道蕴在身，可以很轻易地寻到他。”
勾陈神尊还欲要再说些什么，却在下一刻便被一股玄奇无比的力量所包裹住，被其径直扯入了南境境壁之中。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青袍道人笑意莫名，分别望了一眼天境天庭和婆娑天的方向，身形渐渐淡去，消弭于无形。
……
“这次再也回不了头了。”
勾陈神尊低头看着脚下的坠魔渊，感受着人间境之内的气息，慨叹一声。
正三品神尊，以真身进入人间境。
若是按照天规处置，至少也是被剥离神级神位并且镇压三个量劫的下场。
甚至如果其对于人间境造成了什么不可逆的影响，惩罚便不止于此，更有可能会有正一品帝尊亲自出手，碎灭其真灵，使其真正的灰灰了去。
只是……如今有了先天道蕴的遮蔽，即便是时时刻刻都在监察着人间境的掌境府域和地神府域，在勾陈神尊不曾出手的情况下也根本难以发现他违反了天规。
“中境，仙。”
勾陈神尊低声喃喃，青蓝的瞳孔之内有着足以斩尽一切的寒芒涌现，一步踏出，便直接消失在了坠魔渊之上。
……
在许久之前，宿命之力与仙族生灵相互依存，密不可分。
可如今已过了足足八个量劫之久，虽然浮仙天的宿命之力从未变化过，但婆娑天和天境天庭之内所残存的宿命之力却早已被彻底扭曲，不能再次为仙所用。
勾陈神尊在境壁之内急速穿行，面色冷肃，身周早已萦绕起了恐怖无比的淡青光晕。
堪堪行至了东境与中境的境壁之间。
加持于真灵之上的先天道蕴之内有了一丝感应。
“长生道尊不是说，仙在中境么？”
虽然有些疑惑，不过先天道蕴的感应却丝毫做不得假，勾陈神尊一步踏出，便直接出现在了东境寂灭地界的极天之上。
此处乃是至强宗门寂灭天宗的主宗所在。
可此时这里似乎正在爆发着一场无与伦比的大战。
无数术法的光虹飞舞之间，极天之上的数道身影散发着可怕的气息对撞在一起，搅荡风云，炽烈的罡风横扫八方。
在先天道蕴的感应之中，勾陈神尊的目光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