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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字,写的真好,天下竟有人能写出这种字来……我愈发觉得选的路是没错的,真的可以走通的……”
原本觉得事情如此简单的晏几道,闻言,眼睛一睁,抬头盯着朱葳蕤,心里大吃一惊。
难怪总感觉她有些如此反常,原来是与字有关……他心中存在着的一些之前的疑惑顿时解开。
“字?子瑜的字怎么了?”
晏几道沉声问道。
朱葳蕤眼眸明亮,炯炯有神,仿若有光,表情认真,“赵公子的字绝非凡品,比葳蕤的好,葳蕤私以为,有机会入道。”
晏几道心中一凛,脱口而出,“朱先生,书法一事,真能入道?”
朱葳蕤正襟危坐,表情严肃,抬手握拳,端于腹前。
“道阻且长,行则将至。”
赵戎的字,让朱葳蕤隐隐看见了某种使她心颤的可能。
那是关于道的可能。
她为何放弃曾经一路钻研的前途正大光明的经义儒道?
不就是为了开创出儒生第七艺吗!
将她痴心的书法开辟出一条道路,哪怕是羊肠小道也好,至少上升到了“道”的高度,让后人看见了可以走通的可能。
使其成为所有百家修士都能够去走的新的大道。
稷下学宫,百家诸子,君子贤人,万千修士。
你们不是都不信文字自身能够入道吗,都说连太古造字的圣人都无法做到,书法只配充当古今圣贤入道言语的陪衬。
那么小女子不才,敢奉天下先,偏要走出一条路来!
第二百零三章 儒生六艺与第一等士
枫林小院内,石桌前。
当某个如兰的女子说出“道阻且长”八字后,空气宁静了下来。
桌上的茶杯内,袅袅白烟渐渐稀疏。
院门口,两个伺候在老师身前的书院士子,都向门内张望了眼,随后相互对视,目光好奇。
石桌旁,两位书院先生皆是无话。
晏几道凝视着眼前这个眼里有光的儒衫女子。
他知道,此刻他们谈话的趋势,有问道的意味,接下来很可能是一番郑重的论道,述说自身的儒道,相互诘难、论证,从而使双方大道磨砺。
就算谈个三天三夜,晏几道也不觉得稀奇。
不过,他并不准备应承。
晏几道端起茶杯,只是嘴唇沾了沾杯沿,便放了下来,他抬头与朱葳蕤对视,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朱葳蕤明亮的双眸渐渐暗下来,她也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今日冒昧叨扰,改日前辈回书院,葳蕤定携礼登门道歉。若是无事,便先告辞了。”
“朱先生客气了,老朽会将这张纸笺送到赵子瑜手中,请慢走。”
朱葳蕤收起自用的茶杯,起身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
晏几道一边摸着胡子,一边注视着朱葳蕤离去的背影。
他不和朱葳蕤问道,除了对书法一事十分陌生不怎么了解外,还因为晏几道并不看好朱葳蕤的这条“左道旁门”,不认为书法能诞生出新的书道。
在他看来,书法不就是作为诗词歌赋、经义文章的文字载体吗。
隶书,草书,楷书,只要写的端正清晰不难看就行了,至于将这些字练的有多好看,没太大必要,过份的追求只是本末倒置,浪费精力罢了。
你还能写出花来不成?
稷下学宫的诸子百家开创学派的大道文章,哪里对书法有要求了?只要能够穷幽极微,学问文章洞察天道,你就算把字写的鬼画符,老天爷都得捏着鼻子认。
再说,先不提太古万族的特殊文字,单说人族先圣造字,初衷本意,只是作为记录语言使其传之久远的方式和工具而已。
如今,数万年来,所发展出的对文字书写有所讲究的书法,也不过是那些山下王朝的凡俗读书人们闲的无聊的兴趣钻研。
山上的百家修士都将主要精力放在了穷极乾坤天道之上,也没听说过有哪个凡人研究书法能入道的,百家修士们哪里会去在意这种眼皮子底下的小术。
这些不仅仅是晏几道的认识,这其实是目前整个玄黄修真界默认的常识。
书法一事,不像画道、乐道,后两者能够具体显化“大道”,是被承认的修士之路,而书法呢,单个字除了认为赋予给它的意思之外,它如何能去自现含义,去像成篇的文章那样,蕴含大道?
历史上,不信邪想要试试的人不是没有,他们也想以法入道,但是,最后哪个不是撞南墙撞的头破血流,而最近的一个比较有名的“例子”,便就在林麓书院。
在晏几道的眼前。
晏几道瞧着朱葳蕤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轻轻一叹。
此女应该很孤独吧,身处儒家书院,周围皆是学派同门,可是却寻不到一个“同道中人”……
他缓缓收回目光。
玄黄界儒家有六艺,这是数万年来,儒家圣贤所摸索出来的。
经义艺。
诗赋艺。
礼艺。
乐艺。
棋艺。
画艺。
此六艺,儒家皆有对应的修道之路,成熟的修炼法门,供儒生选择,去修行钻研。
这也是儒家书院的新学子们入院之后的头一年,所要必学的六门艺学。
其中,又分为两大艺,与四小艺。
两大艺乃是经义,诗赋。
四小艺是剩余四者。
朱葳蕤放弃前途光明的一路主修的经义儒道,转而投身书法“小术”,此事不仅在儒家内部传播较广,在其他的百家之中也是反响不小。
“儒家第一等士啊,何苦呢,离开稷下学宫,来到这小小的望阙洲……”
晏几道转头盯着远山,嘴里喃喃。
对于百家修士而言,从士子到君子的身份转变极难极难。
拿儒家来说,新进入儒家书院的学子,只要能被书院先生收徒,便能获得士子头衔。
可是君子头衔却非常之难,比例极少,一所中等的儒家书院也就寥寥几个而已,他们都是学派的中流砥柱。
一旦被中洲文庙授予君子头衔,即使是无名之辈,也能瞬间名彻九洲七十二书院。
就像不久前,赵戎在山上邸报上得知的那个思齐书院的新君子。
而儒家第一等士,是广大儒家士子中的一个特殊存在。
中洲文庙以一定的年限为一期,在这一期的所有年轻儒生中,挑选出最有潜力的那一小撮读书种子,将其列入名册,标记为第一等士子。
文庙重点观察培养。
他们,皆是君子的预备人选。
朱葳蕤便是这样的存在。
治学天赋,大道修为。
皆是儒家同一辈儒生中的上上者。
本来前途远大,君子有望,女君子更是能载入儒家史册,成为寥寥不多的存在,被后人铭记,可是,让人或笑或叹的是,朱葳蕤竟恰好是那个百家历史上每过一段时间便会出现几次的撞南墙之人。
一直安静不语的晏几道,忽的微微皱眉。
这次朱葳蕤来到林麓书院,山长却不知为何让她也担任艺学先生。
此事在书院之内,已经渐渐有人发出微词与议论了。
倒不是她没有资格做新学子们的艺学先生——如果连儒家第一等士都没有资格给新学子传艺,那么其它的普通先生们干脆解职归去得了。
书院上下有微词的是,山长竟然批准了朱葳蕤教授“儒生六艺”以外的第七艺,也就是她嘴中命名的书艺。
放眼九洲七十二书院,这种行为尚属第一次。
就算你是书院内男子们都欢迎的幽兰先生,也不能这样坏规矩的胡闹啊。
忽的,晏几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起身前往屋内,取出了往日弟子们交上来的功课文章。
这在之前一直是大弟子李锦书帮他批改。
晏几道翻找了一下,从中抽出一份特别显眼的纸卷,翻开一看,果然是署名赵子瑜。
第二百零四章 老师找你
晏几道的目光仔细扫过纸卷。
片刻之后,不由的点了点头。
这种他从未见过的字体写的确实好看,雄浑齐伟,阳刚大气,光是看着便有洗目之感,令人耳目一新。
只是。
晏几道又仔细瞧了瞧,还是没有看出这字有什么入道的玄妙。
字是漂亮,他觉得应当是这些年来见过最好的书法了,但是在晏几道看来,这也与其他所有书法一样,华而不实。
想来,这估计也是现今书法面临的共同困境,它又不像儒家前人开柘的诗词一道一样,可以天道定品,如何判断它的价值。
朱葳蕤,这个困境你如何走出来?
晏几道摇了摇头,又看了会儿,还是没有看出丝毫朱葳蕤所言的入道线索,他放下了赵戎的纸卷,出声将门外的弟子唤来。
一位书院士子上前,行礼道:“老师,有何吩咐?”
“去将你大师兄叫来。”
书院士子轻咳一声,“老师,大师兄不在,他今日受邀,去参加了一场逍遥府生组织的雅集,在暖溪竹园,要不……我去喊他回来?”
晏几道挑眉,抬手摆了摆,“等等,锦书去参加雅集了?这倒是个稀罕事,嗯,不用去叫他,你帮我跑一趟吧,去将你们小师弟赵子瑜唤来。”
书院士子忍不住又咳了一声,拱了拱手,“赵子瑜师弟早上也和大师兄一起去了暖溪雅集。”
晏几道沉吟一会儿,“锦书回来之后,叫他立即过来。”
……
日头渐落,夕阳如血,已是黄昏。
枫林院内。
晏几道正背着手站在一颗茂盛的枫树之下,他的身后,李锦书正垂手禀报着些什么。
晏几道一边摸着胡须端详树上只染了半红的枫叶,一边倾听着身后大弟子的言语。
某一刻,他抚须的手骤停,又听了几句后,晏几道转身,盯着李锦书惊讶道:“他真的从陶渊然那儿赢来了一道东来紫气?”
他忍不住又问,“儒道之辩,辩赢了一位道家君子?”
李锦书话语顿停,他注视着老师难得一见的惊奇表情,又仔细回忆了一遍当时的情况,认真的点了点头。
“应当是的,小师弟送给师弟妹的那道东来紫气,做不得假,当时在场的太一府柳仙子认出来了,她在陶先生哪里见过一模一样的,并且,陶先生就在府上,此事一问便知。”
晏几道缓缓点头,重新抚起长须,转身端详着枫树。
他面色沉静,眉头凝起,沉思了一会儿,自语道:“落花无我之境诗词,辩赢道家君子,师兄,你送来的这个年轻人真是……”
正说着,晏几道突然抬手,摘下了一片半红不红的枫叶,捏着叶柄,低头仔细的打量着,片刻之后,他看着手上的枫叶摇了摇头,目光带着些惋惜之色。
晏几道轻声道:“锦书,明日上午,将你小师弟唤来。”
言罢,他从枫叶上收回目光,挥袖取出了一本普通的儒经,轻轻一翻,将今秋的这片枫叶夹入其中。
晏几道的身后,恭敬静立的李锦书,表情略微担忧道:“老师,雅集上的事现在在太清四内四处传着,我怕小师弟他……”
说着说着,他停了下来,因为李锦书看见前方背身的老师已经轻轻点头。
此时有凉风吹来。
枝叶茂盛的枫树摆动莎响。
树下老者手中儒经的书页随风翻动,向前翻着,只见书页之间,夹着一张张枫叶书签,且越往前翻,枫叶越红。
及至第一片夹入的枫叶,与如今这张新加入的半红枫叶相比,它赤红如血。
……
赵戎衣上盛满一身月光,返回居住的小院。
他路过范玉树的屋子时,见其中没有灯火。
赵戎想起某事,停步敲了敲门,等了会儿,无人应答。
“还没回来吗。”
他轻语一句,转身回屋。
原本赵戎和范玉树二人约好今日去独幽城逛逛的,有范玉树这个地头蛇带路,赵戎也可以方便熟悉下城内的事物。
只是后来赵戎被大师兄拉去暖溪雅集。
范玉树说是在太清府憋得太久,便决定一个人先去城内玩玩了。
早晨二人分开之时,范玉树还特地抓着赵戎的手,一脸深情的嘱托赵戎替他在雅集上好好看着叶兰芝,她若有什么麻烦事能帮就帮一手。
不过下午在雅集上,赵戎发现根本就不用他帮,已经有个长相比玉树兄英俊比他都只差一点的府生帮玉树兄代劳啦。
于是,赵戎想着还是向玉树兄汇报下工作,让他不用担心,叶姑娘看起来有说有笑的,过的很好……只是现在这屋内没人,也不知道范玉树跑哪里去了,改日再和他说说吧。
翌晨。
当第一缕阳光射入屋内。
正在闭目吐息的赵戎,缓缓睁开了眼,他瞧着空旷的房内,安静了会儿,轻轻叹了口气。
当初赵戎从清虚期突破到振衣期,打通了任督二脉,完成体内小周天。
如今他要从振衣期到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