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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走这么远,就不害怕吗?迷路怎么办……”
不一会儿,小鱼抬手挠了挠脑门,然后两手沿着脸的弧度捋了捋,露出了廋廋的脸蛋,显得更精神了些。
她蹦起了身子,给蚂蚁让开了路,沐浴着湖上的清风,抬起一只小手压着额头上欲要乘风而去的刘海秀发,抬目看了眼远处岸上白日里安静的星子镇,还有环绕星子镇与星子湖的一座座大山。
小鱼转身,又蹦跳着离开了天空广阔、风景万千的甲板,回去了狭窄却温暖安全的船舱。
脑后,是她熟悉无比的景物。
星子镇有几间房舍?
七百一十八栋。有三间无人居住破旧的茅屋,小鱼担心撑不过下一个雨天。
星子镇后方那座大山上,朝阳的一面有多少棵树木?
三千零二十九颗。昨日有一颗被山上农夫悄悄砍去了。
但是山的那边是什么?
小鱼觉得只有风才知道。
……
此时,醉仙楼画舫,与上面金碧辉煌的大厅交相呼应的一间底层狭窄潮湿的船舱内。
缺板牙小丫头看着窗外的夜景,回过了神来。
秋夜的寒意似乎能从最细小的毛孔钻进去。
她忍不住抱了抱膝盖,朝烧泉水的火焰靠近了一下,手上紧了紧这只被贵人遗弃的粉色丝帕。
今天发生了很多奇怪的事情。
白日里,船上的气氛便很严肃,听一些板着脸的管事们说,船上来了大人物,叫她们手脚利落点。
只不过对于小鱼来说,似乎谁都是大人物,山一样高的大人物,与天一样高的大人物,对她而言没啥区别,所以还是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情。
傍晚的时候,她被分配了一个奇怪的‘苦差事’。
其实小鱼刚开始并不觉得是苦差事,但是其他聪明机灵的丫鬟们都避讳着不去干,好像是害怕看见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按照往常她的惯例,这些同伴们避之不及最后落在她身上的事情,统称苦差事。
小鱼被派去给一个奇怪的绝色少女沐浴梳妆。
这个奇怪的绝色少女是这几日突然出现的,住进了她们醉仙楼头牌清倌人罗袖的房间,使用起了罗袖的一切起居用具。
乃至于到了后来,她们这些知道了此事的下人丫鬟们,战战栗栗的被严肃郑重的老板娘吩咐着,以后要称呼这个眉心有红妆的奇怪绝色少女为……罗袖。
这是换了个人?唔,怎么连名字也一样呀……缺板牙小丫鬟疑惑好奇。
不过她们这一行的规矩就是不要多看,不要多问,嗯,她总结就是,最后伺候主子们的时候是一个瞎子聋子,但又要机灵伶俐……
于是乎,小鱼今日傍晚的时候,便被分配到了给这位新‘罗袖’仙子沐浴更衣的活计。
按照往日楼内的惯例,伺候醉仙楼的头牌清倌人,这可是天大的福缘,可以与她打好关系,所以是被同伴们抢着去的,而今日她却是愣愣的被推上去的。
小鱼不傻的,知道肯定不是天上掉馅饼,那时被‘幸运’选中后,战战兢兢的,小腿肚子都在打颤。
所以后来的她机灵的提前把藏起来的干粮零嘴全都给吃完了,没有了遗憾,然后捂着终于有些鼓鼓的小肚皮,和另一个面色苍白的小丫鬟一起,去给‘罗袖’仙子沐浴梳妆。
在烟雾袅绕的浴桶之中。
这位新的‘罗袖’仙子,确实是美的让小鱼挪不开眼睛,干净纯粹。
她的肌肤和新鲜娇嫩的鱼汤一样,嗯,在小鱼的脑海里,这乳白的肌理,只有她朝思暮想的鱼汤能够贴切形容了。
当时,小鱼卷着袖子给那位安静至极的‘罗袖’仙子沐浴,只觉得手指触及之处,滑嫩柔软,然后还用一种特殊的药浴给她洗去眉心、右肩、左腰三处的红色花纹……
整个过程,小鱼觉得只有书上描述的‘仙女下凡、仙气十足’可以来形容,没有一丝杂质。
而且缺板牙小丫鬟发现,她确实是纯洁干净至极,因为竟然……没有毛呀。
小鱼小脸一红,不过在白色的雾气升腾笼罩之间,倒也让人瞧不真切。
况且这位‘罗袖’仙子十分宁静,压根就没有关注到她们。
她像是一个精致的布娃娃一样,垂眸不语,似乎是在发呆,想着些什么。
连小鱼和另一个颤栗丫鬟给她洗刷红色花纹时,动作有些重,她都没有去眨一下眉头,好似处于懵懵懂懂、恍恍惚惚的状态。
这让本以为伺候的是一个脾气不好、会鞭笞死丫鬟的漂亮仙子的小鱼,松了一大口气,然后……她便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
嗯没错,小鱼一时不注意,朝这个香喷喷的仙气缭绕的赤白白的绝色仙子,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味应该还挺重的,因为这个仿若不同处一个世界、在云端的‘罗袖’仙子那时候都不由的神色微动。
嗯,毕竟不久前小鱼狼吞虎咽的是那些馊了的干粮……
小鱼清楚的记得,当时‘罗袖’仙子怔怔的回过头来,看着她,忽然开口。
声音果然轻灵如仙女。
“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小鱼……呃儿!唔。”嘴里又冒出一个嗝的缺板牙小丫鬟赶紧捂嘴。
“小小鱼?”绝色少女微微歪头。
“不是,是小鱼,小不点的小,湖里鱼的鱼。”小鱼声音怯怯。
“哪里人?”
“船上人。”
“船上人?”
“嗯,我就是在这艘船上长大的,是船上人。”
“为什么不说……是星子镇人?”
“我……我没去过镇上,没有上岸过。”小鱼保持着捂嘴的动作,低头,指缝间的声音柔柔闷闷,“我是醉仙楼的丫鬟,根据习俗规矩,除非被贵客男子选中,替我赎身梳拢,才可跟随下船,否则一直都要在船上待着。我……我是船家女,船上人。”
这似乎是星子镇星子湖上某个古老未消逝的船家女陋习。
这世间王朝千千万,风土人情各不相同,大多数地方的习俗,都或明或暗的约束着女子,难以根治,即使是在这个有贤后独孤氏掌权的大离,即使乐坊司的权力空前绝后的大,纯洁无比的弦月离女们受大离百姓们敬仰崇拜,但是那些无法进入乐坊司的离女们呢?
更何况,有时候即使是尊贵无比的弦月离女与这星子湖上的卑苦离女,又有何异……
“船……船上人,船上人……原来你也是船上人……”
安静的浴室屏风后,浴桶之中,赤裸裸的绝色少女粉唇蠕动着,缓缓站起了身来。
刹那间白色的水雾气中,水滴沿着一道道优美迷人的弧度顺滑而下,春光一片乍现,洁白无间,就像一片纯白的寒宫。
‘罗袖’仙子伸出一只雪白玉手拉起了小鱼的粗糙小手,好看且清澈的眼眸直直的凝视着她,安静了会儿后,忽问出了一个奇怪至极的问题……
……
星子小镇,今夜的夜色似乎又深沉了一些,不知将多少人间百态、世人思绪给掩盖。
某间狭小潮湿的船舱内,小鱼抱着膝盖,看着火光,轻轻摇头,自言自语:“这位仙子也是船上人吗……真奇怪……”
她静静发了会儿呆,某一刻,起身准备将炉火熄灭。
因为那位淡漠又高贵的客人已经走了。
而她用多了柴火,是会被管事训斥的。
小鱼低头看了眼手上对折的粉色香帕,准备收起,只是下一秒,神色微动。
船舱内橘黄色的火光映照下,这张丝制香帕有些透视,隐约可见被对折遮住的地方,似乎有几粒小字,与一些奇怪的图案。
缺板牙小丫鬟先是看了看左右,这才放下心来,好奇又小心翼翼的摊开了香帕。
上面的众多图案中,有一个熟悉的图案瞬间吸引了她的全部目光。
那是一只鱼。
嗯,装在盘子里的鱼,似乎还被咬了一口。
小鱼眨了眨眼睛。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奇怪图案,有些她认识,有些让她迷糊。
最大的一个图案是一个似乎咧嘴在笑的大男孩,似乎蹲在某个窗台之类的地方,他后方还冒出一个小女孩的脑袋,后者似乎正拜手打招呼。
另外,还有一块奇怪的木板,两端系着两个笔直的绳线。这奇怪之物,似乎正随风摆着,木板上坐着一个娇小瘦瘦的小丫头。
小鱼觉得有些像她。
面对这张充满少女情怀鱼幻想的粉色手帕,缺板牙小丫鬟睁大眼睛,愣愣端详了一会儿后,扑哧一笑,露出了没有门牙的粉红牙龈……这是那位淡漠的少女贵人的手帕……这是她绣的?
小鱼好奇之间,目光继续向下一移,最后落在了那一行童稚又娟秀的文字上。
火光下,她轻轻呢喃,“小……柴不……不吃柴,要……要吃……鱼。”
她咬唇抬头,看着船舱低矮的天花板,好奇细语,“小柴不吃柴,要吃鱼?”
“那位贵人,是叫小柴吗?唔,好奇怪的名字,和小鱼一样……她也喜欢吃鱼?”
小鱼甜甜一笑,低头看了眼正在煮沸的泉水,抿了抿唇,又重新坐下了。
没有去熄灭柴火。
她看了眼似乎承载着某些珍贵记忆的粉色香帕,手笔直前伸,悬浮在泉水的上方,轻轻松手。
绣着没有刺的鱼、赵戎、赵灵妃、和荡秋千小芊儿的香帕,缓缓飘下。
逐渐浸没在沸腾的清冽泉水之中。
小鱼垂手垂目,准备去烤火。
然而下一秒,“叮——!”
伴随一道似乎禁制破除的声音。
小鱼亲眼目睹了这辈子十二年来从未见到过的美食佳肴与零食糕点。
这张小芊儿觉得再也不会饿的零食香帕之上,彩光大放。
狭窄潮湿的船舱内被小鱼眼里无数的美好事物填满。
琳琅满目。
她愣愣的左右张望,手里捧着一碗纯白鱼汤。
“好……好多鱼。”
不多时。
某个缺了两颗板牙的小丫鬟欢喜的手忙脚乱起来了,嗯,嘴也是,“唔唔唔唔,嗝儿~”
窗外,夜静悄悄的。
第三百九十一章 让娘娘来对付他
星子湖畔,某处灯火阑珊处的凉亭内,有两道修长的女子身影静立。
亭外不远处,有约莫十八位白衣女子把风等候。
美艳丰腴的雪蚕,抬目看了眼远处湖中心的画舫。
她忍不住朝背身欣赏湖色的木槿开口,“大司乐,这个赵子瑜未免也太贪婪了些,咱们满怀诚意而来,他却轻佻傲慢。咱们真要和这种人合作?”
木槿没有回答后面的问题,而是平静道:“傲慢又如何,我们能拿他怎样?”
雪蚕仍有些气不过,心直口快:“哪里能让他白白占了便宜,真以为咱们弦月离女是他家奴婢,可以随意甩脸色?既然不合作,那就别收礼,咱们去让蝉女回来,一首落花品诗词,就想带走咱们一个姐妹?”
木槿没摇了摇头,“你看看李明义,他说什么了吗。”
雪蚕起伏的胸脯渐渐平缓,随后轻轻一叹,也知道刚刚只是气话,哪里能这么干。
她们被太后娘娘派来,此行除了代替她与赵子瑜这一行儒生先见一面外,隐隐还有防范这摄政王李明义的意思。
娘娘对于已经是盟友的李明义,终究还是没有放下全部警惕。
而眼下她们乐坊司和李明义都送礼给了那个赵姓儒生,后者不只是白嫖了她们的,如果现在去把‘仙子’讨回来,这不是直接得罪了人,并且把赵子瑜往李明义那儿推吗。
雪蚕轻轻点头,“大司乐,我只是觉得很不值。蝉女是娘娘看中的人,又是血脉纯粹的纯白寒宫,你之前一直是把她当接班人来培养,结果现在……而且这对她来说太残忍……”
木槿忽然打断道:“这是她自己选的路。”
丰腴美艳的乐坊司礼教司仪顿时闭嘴了,无话可说。
其实当初娘娘的意思,是在普通的弦月女官中之选的,所以百分百是不会选到身为下一任大司乐继承人的蝉女头上去的,但是当时在其他等待宣判的弦月离女们面色或不安或恐惧之时,她直接走出来了,十分平静。
雪蚕相信当时的大司乐应该是想阻拦或劝说的,她记得那时大司乐与这个亲传弟子目光对视好一会儿,然后,便没有再说什么了,熟悉蝉女的大司乐,应该是从那一双平静眸子中看出了什么来。
雪蚕不禁看向星子镇方向藏在黑暗里的某间客栈的位置,叹息一声,她那一刻……是不是很失望?
这个丰腴妇人也有些许的沮丧,一直被弦月离女们视为家的乐坊司,终究还是为了某些不得已的事情妥协了……
“雪蚕。”姿容端庄大气的木槿忽道:“你可忘了我们的教义了?”
雪蚕面色一肃,面朝夜空中的明月,恭敬的两指微曲并拢,依次轻点眉心、右肩、左侧腰三处位置,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