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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玉也知道，只是成玉怎么也想不到，这一百余年过去，司苓风没有半点改变。
他以为，一百年过去，司苓风对这世间会多几分留恋，但是如今看来，司苓风对这世间，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情。
仿佛世间万物，没有一点能够让她入眼。
“这芸芸众生，都比不得司若云吗？”
成玉看着司苓风。
或许他根本不应该问这个问题。
成玉问完就后悔了，他内心也清楚，在司苓风眼中，芸芸众生，比得上司若云一根头发丝？
比不得的。
成玉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就是因为十分清楚，才让成玉心中愈发的难受起来。
就像是，一直无望的看着夜空一样。
他知道自己在司苓风心里什么都不算，也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可他就是这么清醒的看着自己沉沦。
“你说呢？”
司苓风声音淡然。
这回答不出所料。
成玉觉得自己就是欠的慌，明知道司苓风会怎么回答，还是要问一句。
但是他可能真是没事给自己找虐。
“我知道，可是我还是要拦你。”
司苓风与他对视，“你要与我为敌？”
“阿风，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坚持和守护的东西，你对阿云如此，我对众生，亦然如此。”
司苓风只是看着成玉。
她与成玉相识百年，这个男人也一直如同真正的兄长一般护持在她的左右，尽管司苓风知道，这人压根没把她当真正的师妹看。
“拔剑吧。”
司苓风退了一步，手中握着刀。
“对不起，阿风，有些事情，不能让步。”
成玉咬牙。
他可以为了司苓风去死，也可以容忍司苓风的一切脾气，唯有这一件事，他不能让步。
然而成玉并没有拔出来剑。
他身后是一片虚空的深渊，司苓风眼睛微微眯起，很快发现那黑色深渊之中的端倪。
“小心！”
上一秒还剑拔弩张的两个人同时在地上滚了几圈，就连身上都沾了土，俩人灰头土脸的爬起来，就看到那黑色的深渊渐渐凝成一个虚影。
“反应倒是快。”
那虚影桀桀怪笑道。
“是凶兽。”
成玉面色凝重的看着虚影。
不仅仅是凶兽，而且是未曾出现过的凶兽。
记载里面没有，他们也未曾与这样的凶手过。
“为何会出现如此多未知的凶兽？”
成玉忍不住咬牙。
一般来说，哪怕出现一些未知的凶兽，也能够有一定的线索，毕竟凶兽和凶兽之间多半是有些相似的。
可是这凶兽的出现，毫无端倪，让人根本无从察觉。
“因为，我是新生者。”
那凶兽笑道。
“旧的存在死去，新的存在必然要诞生。”
“当你们杀掉我的一个同伴，那么我的力量就增强一分，一直到——无可匹敌。”
凶兽的声音像是含着什么似的，但是说的话却叫人心底发寒。
“他什么意思？”
成玉忍不住牙齿打颤。
“凶兽，杀之不尽，除之不绝。”
司苓风垂眸。
尽管他们能够杀掉凶兽，但是那些死掉的凶兽都成了新生凶兽的养分。
成玉已经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件事，他们还是第一次发现。
“聪明，不过可惜的是，已经太晚了。”
那虚影毫无诚意的夸赞了一声，然后手上动作飞快，直奔司苓风而去。
这是司家血脉，只要控制了她，就能够破开封印。
想到还有些蠢货在，那虚影冷笑一声。
什么西王母穷奇，不过是一群蠢货罢了。
真要逐鹿天下，还是要看他们。
“晚不晚，不是你说了算的。”
司苓风冷哼一声，手中的刀挡在成玉前面。
那凶兽桀桀怪笑几声，眨眼之间，二人战作一团。
成玉咬着牙，提剑帮忙。
司家。
影七看着天空之中密密麻麻的黑影，也是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些，都是凶兽？”
不是说司苓风他们已然直捣黄龙吗？怎么如今还有这么多凶兽！
“没错。”
小白面色凝重。
她如今还保持着少女的模样，唯有背后拖着的几条大尾巴向人昭示着非人的身份。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影七回头瞧着小白。
“我能猜到，他们在死去的凶兽身上新生，但是不必担心，死去的凶兽能够给它们的力量很少。”
“……所以就养出这么多西王母一样可怕的玩意儿？”
影七抽了抽嘴角，这还是给的力量很少的情况下？
那要是给的多了，他们还有活路吗？
“任重道远，容器既然已经找到，怕是他们不会放过司家。”
小白拍了拍影七的肩膀。
这将是一场恶战。
小姑娘偷偷回头望了一眼司家的大门，然后迅速的抹掉眼角的晶莹。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这场恶战中活下去，她也不知道今天会有什么样的结局。
但是……
这是她想要守护的地方。
也是主人想要守护的地方。
一时之间，小白想到了很多。
想到了自己储物袋里永远吃不完的肉干，想到了司若云练剑也非要拉着她一起，想到了那些日日夜夜。
小白承认，最开始她在司若云身边，确实是因为对司若云的畏惧，但是随着和司若云相处越来越久，她就越来越离不开这个太阳一样的姑娘。
她像是光，一点一点地照耀她，温暖她。
仅仅只是在司若云身边，就已经让小白足够开心了。
那种被人真心实意的爱着，照顾着，关心着的感觉，实在是让小白太过眷恋。
“他们想要容器，也想要司家。”
影七抿唇，或者说，凶兽想要司家是不对的。
凶兽想要整个修真界。
他们想要毁灭的，也不仅仅只是司家。
司家的人老早就被组织了起来，如今他们看着黑压压的天空，也是面色凝重的模样。
那群凶兽只在天启城上方盘桓，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然而对于天启城的人来说，这就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利刃。
要落不落，让人心惊。
“老弱都躲好了吗？”
影七问自己旁边的人。
“躲好了。”
那人答道。
242。坏的预兆
曾经热闹的天启城，如今街上却是空荡荡的，一片死寂，仿佛已经是一座空城一般。
城内的凡人都被集中到了一个地方，连同一些刚刚入道的修士一起，尽数躲了起来。
所有修士都知道，真到了需要这些凡人和实力低微的修士要以命相博的时候，那怕是整个修真界都风雨飘摇了。
“他在等……一个人。”
小白甩了甩尾巴。
“真是只聪明的小狐狸。”
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丢在地上，小白禁不住后退一步，而后定睛一看。
这是……成玉！
她倒吸一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看着把成玉丢下来的人。
小白和成玉也认识了上百年了，成玉的实力小白也知道，如今成玉被丢在地上生死不知，那凶兽又是什么样的实力？
“圣岚掌门，不过如此。”
凶兽冷哼一声。
小白身后的尾巴都僵住了。
“我不会让你进入司家一步的。”
小狐狸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但是却依旧鼓起勇气道。
她耀武扬威惯了，一向是狐假司苓风威，如今司苓风不在，她底气都少了几分。
“我可没准备踏入司家一步。”
那凶兽笑道，“反正今日之后，再无司家。”
“话不要说得太早。”
影七看着凶兽。
他追随司苓风一百年了。
他原本只是孤单单的自己，被无忧岛的岛主捡了回去，最开始他还十分真情实感的觉得，自己以后就不是一个人了。
可惜无忧岛主只当他们是工具。
也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司苓风。
那时候的司苓风才至豆蔻，天天都把自己弄的灰头土脸，但是尽管是这样，还是能够看出司苓风的美貌。
影七喜欢美貌的人，他小心翼翼的靠近司苓风，才发现这人不仅仅只是好看。
还很强大，没过多久，他们这群“工具”就隐隐以司苓风为首。
司苓风是个好的首领，除了缺点活人气以外。
那时候影七都怀疑司苓风是不是其实是个机器。
他对司苓风好奇，也臣服于司苓风的强大和神秘，所以当无忧岛被毁灭，司苓风要离开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跟着司苓风走了。
这一走，就是一百年。
他看着司苓风身上慢慢沾染了红尘气息，看着他们在红尘里面打滚。
“你想要让司家消失，总得过我这一关。”
影七这话说的很有气势——如果他不是一个秃头那就更好了。
毕竟如今影七的脑壳像是卤蛋似的，光溜溜的。
小白强忍着，才没在这种紧张严肃的时候笑出声来。
“是呢，想要司家消失，得先过我这一关。”
九尾的少女甩着尾巴。
“不自量力。”
那凶兽冷哼一声，就连圣岚掌门都无法奈何他，更何况这两个家伙？
然而下一秒，天光乍破，就连小白都忍不住抬手遮住了眼睛。
这实在是太亮了，就像是天空之中出现了另一个太阳一样。
等到她渐渐适应了强光，小白才放下袖子，就看到原本站在自己旁边的影七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存在。
通体雪白，头生一角，威风凛凛的站在那里，仿佛会发光一样。
就是有点秃。
“影七？”
小白忍不住叫了一声。
然后成功得到了影七的回应。
小白：“……”
所以人形秃了，兽形也会秃吗？
“白泽！”
那凶兽却是一怔。
“想要司家消失，先过我这一关。”
影七的蹄子刨了刨，声音冷然。
他做影七的时候，与做白泽的时候，似乎是全然不同的。
影七已经很久没有成为白泽了，久到他都快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了。
他甚至已经开始渐渐认为，他就是被司苓风救下来的孤儿，然后追随着司苓风，成为司苓风的追随者。
那凶兽也没想到，司家竟然还有白泽这样的存在。
毕竟白泽已经沉寂多年，就连凶兽们都忘了白泽的存在了。
“不过白泽又如何？”
那凶兽笑了一声，“我千千万万大军，只要封印一破，修真界焉有反抗之力？”
“你确定吗？”
小白有了白泽镇场子，顿时又嚣张起来了。
“可别是封印一破，你们就成了纸糊的了！”
“与这叛徒废话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夺了容器，还得去找那娘们呢。”
凶兽旁边的一团黑影不耐烦道。
那娘们？
小白一怔，很快反应过来，这说的多半是司苓风。
这么说，如今司苓风并没有在她们手上吃亏？
小白心下稍安，身后的尾巴甩了甩。
那边两个凶兽也不再废话，准备直接越过小白和影七，夺了容器再说。
却被影七拦在半空中。
“我说了，先过我这一关。”
通体雪白的白泽恍如天神降世，似乎天生就应该受着万民供奉一般。
而耀眼的光芒在影七身上闪烁着，小白摸出自己的剑，又伸手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铃铛。
“主人，保佑我还能活着见到你吧。”
而后少女身子轻盈的跃起，在半空中与凶兽对上。
天启城中并不缺修士，在意识到这两个凶兽的目的之后，那些修士也纷纷动了起来，一时之间，天空之中尽是各种各样的术法光芒。
原本黑压压的天空此时却被照亮，那些躲起来的人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他们互相依偎在一起，心中担心，却又不敢随便动作。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对吧？”
有人忍不住问道。
“会好起来的，相信仙师们，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能够成为仙师吗？我也想……和仙人们并肩作战啊。”
“如果活下去，只要活下去，我们都可以成为仙人的。”
“仙人们不会有危险的对吧？他们那么厉害……”
“不会的，仙人们很厉害的。”
有人在窃窃私语，那些修为低微一些的修士听着凡人们的窃窃私语，忍不住对视一眼。
如今让他们还能够心怀希望也还好。
只是他们却并不乐观，当需要他们这般躲躲藏藏的时候，本就不是什么好事。
这并不是好的预兆，甚至还有更坏的可能。
一旦更坏的可能出现……
“我要快点筑基。”
“早点筑基才能够帮到更多的忙。”
“我也要好好修炼！”
“真希望我明天就能结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