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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梧桐的运气一直都很不好,但却没想到能衰成这样。
夜半三更,他一袭紫衣立在半空中,在皎月照映下,不远处背生双翅满口血腥獠牙的魔物眸子狰狞,直勾勾盯着宫梧桐那双妖异的紫眸,无数魔息铺天盖地组成庞大的结界,直直拦住了他的去路。
这个魔物,竟也是个化神境。
宫梧桐面无表情,心想:“霜下客还真是个乌鸦嘴。”
说什么来什么。
130、魔种魔物
宫梧桐身上还披着霜下客强行给他裹上的披风; 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慢条斯理地将披风解下,冷淡看着不远处的魔物; 只觉得辣眼睛得很。
“这也太丑了。”
宫梧桐嫌弃地瞥他一眼,手腕一抖; 玉剑陡然出现在掌心。
因为他修了魔; 那一直莹白的玉剑此时剑身上流窜着暗红的魔息; 好似流光似的一束束流淌着凝在剑尖上,倏地消散。
“想要我的眼睛吗?”宫梧桐的眸子一闪,紫眸中闪现一抹专属于魔修的红光,他懒洋洋道,“想要就来拿啊。”
话音刚落,魔物猛地咆哮一声; 双翅一震; 在当空卷起庞大的气旋,气势汹汹朝着宫梧桐飞来。
宫梧桐修魔三年; 还从来没和其他人交过手; 只知道修了魔后他便不用再压制修为; 体内一直被他压制的灵力源源不断吸纳入经脉中; 虽然冲刷着佛骨极其痛苦; 但也仿佛破茧成蝶似的; 修为涨了一大截。
宫梧桐去年甚至还自信满满地觉得自己还差一点就能入大乘期了。
纵嫌明说你做梦。
——破碎了宫梧桐轻而易举进入大乘期的幻想。
宫梧桐眼睛红光好似游龙似的转了一圈钻入瞳孔,玉剑带着浩然魔息,只见寒光一闪; 半空中的魔息结界停滞了一瞬,而后争先恐后地炸裂开来,好像当空炸开了漆黑的焰火; 诡异又莫名艳丽。
空中闪过一抹紫影,宫梧桐不知何时已经凭空消失离开原地,站在结界之外,微微偏头,被那爆炸开来的魔息吹得长发不断拂起。
在他身后,那长着双翅的魔物愣了一瞬,而后硕大身躯突然一晃,扇动的翅膀竟然齐根断掉,只听到一声魔物的惨叫咆哮,重重地朝着下方坠落。
宫梧桐将剑收了起来,理了理额前被吹乱的一绺发,嗤笑道:“不堪一击。”
他正要溜达着继续往九重塔赶,却突然感觉到那魔物坠落的方向竟然袭过来一条漆黑的魔息,仿佛绳子似的“啪”的一声在宫梧桐脚踝上缠了好几圈。
宫梧桐:“……”
宫梧桐简直要恶心死了,再也顾不得那做作的形象,气得直接拔出剑将剑意刺向那缠着他脚踝的魔息。
他一直想要被藤蔓缠脚踝,最好能缠遍全身,但那人只能是明修诣,他并没有被猥衰矮陋的魔物折辱的怪癖。
化神境的魔物不是那么容易被弄死的,宫梧桐虽然早有准备,但却不知道它竟然这么抗打。
魔物没有神智,只想着挖宫梧桐那漂亮的眼睛,双翅没了也不会御风,直直从万丈高空掉下摔了个血肉模糊,竟然还未死。
那狰狞的血肉不断被魔息愈合,黑绳像活了似的不断朝着宫梧桐单薄的身影探去,看着那趋势,每一招都是冲着宫梧桐的紫眸去的。
宫梧桐自幼被悲天悯人的宫确带大,很少会出手杀人,但不知是不是修了魔的原因,那玉剑被他操控着斩断魔息长绳,破空而去,将那还未愈合的血肉再次穿破,竟然莫名得心生愉悦之感。
宫梧桐的修为隐约能压制住那魔物,玉剑带着凛冽剑意,很快就刺穿了魔物的内府,强行震碎。
尸身鲜血淋漓地躺在地上,宫梧桐将玉剑微微点地,鲜血从剑身流下,和那暗红色的魔息交缠。
他面无表情地垂眸看着,抬手招来一堆火焰将魔物的尸身烧成齑粉,而后像模像样地念了几句往生经。
——明明杀魔物时那么心狠,念经时脸上却无情无感,好似只是拍死了一只蚊子。
念完经后,宫梧桐伸了个懒腰,继续御风朝着九重塔而去。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并非是他运气不好,而是离九重塔越近,那些狰狞的魔物就越多,夜色中不知名的修士正在持着法器一只只猎杀,惨叫咆哮声响彻天幕。
宫梧桐皱眉,从九重塔逃出来的魔物竟然有这么多吗?
他飞快到了九重塔,宫确和纵雪青全都不在,只有宫禾正闭眸对着封印的地方念着经,察觉到宫梧桐过来,愣了一下,诧异起身:“梧桐?你怎么回来了?”
宫梧桐直接跃到他身边,拧眉:“那封印里竟然逃出来这么多魔物吗?”
宫禾点头:“应该是预谋已久,而且……”
“什么?”
宫禾犹豫了一下,才无奈道:“而且,好像还逃出来了一只大乘期的魔物。”
宫梧桐悚然一惊:“大乘期?”
“嗯。”宫禾,“义父和娘在外寻了许久都还没找到,剑尊也强行出关了,但遍寻三界还是寻不到。”
宫梧桐本能有种不好的预感,眼皮狂跳。
宫禾叹息道:“你还不如留在过云江呢。”
宫梧桐摇头:“我也能帮忙。”
“你啊,保重好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宫禾说到这里,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朝宫梧桐抬起手,“当年在飞琼秘境寻来的魔种,给我吧。”
宫梧桐一愣:“魔种?”
“嗯。”宫禾有些担忧,“封印中的魔物皆是有天魔魔种而成为不生不死的魔物,他们不知是被谁从封印里救出来的,出来后自然第一件事就是寻魔种。”
宫梧桐“啊”了一声,有些尴尬道:“这样啊。”
宫禾看到他这个神情,眉头一跳,神色陡然沉了下来:“魔种呢?”
宫梧桐怂得像是鹌鹑似的,耷拉着脑袋,小心翼翼道:“被我……被……”
一直温温柔柔的宫禾此时却一把扣住宫梧桐的手腕,神色有些难看:“你拿了魔种修魔?”
宫梧桐垂着脑袋,轻轻“嗯”了一声。
宫禾厉声道:“那魔种哪里能随便动,你不要命了吗?!你怎么能……”
宫禾气得喘了一口气,才近乎无奈地低声道:“宫梧桐,你胆子怎么能这么大?”
宫梧桐低着眸,好一会才轻声说:“若是没有魔种来填上那根被抽掉佛骨的位置,我可能不能活着入魔。”
宫禾一愣。
虽然纵嫌明信誓旦旦地说可以带宫梧桐入魔,但他始终是被抽了一根骨头,妖骨消散后若是没有能取代之物,许是会更危险。
纵嫌明想要给他抽大魔的魔骨,宫梧桐却不愿意,思来想去,还是在妖骨的效用消散后,取了魔种来填充空缺的根骨。
宫禾看着宫梧桐,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道:“我下的封印你是怎么解掉的?”
宫梧桐对阵法很精通,能在不被宫禾发现的时候偷偷将魔种取出来,根本不是问题。
宫梧桐是真的胆大,那种寻常人避之不及的东西,他竟然敢拿着直接往身体里放,也不怕被那魔种的煞气给浸染成为那狰狞的魔物。
好在,佛骨的抵挡能为宫梧桐不受魔种煞气的影响。
这身灵骨给宫梧桐带来巨大的痛苦,却总是在山穷水尽之处又留下一丝希望,宫梧桐被这佛骨魔骨各种抵消冲撞搅和得十分疲累,有时甚至想要直接不管,就这么浑浑噩噩过活到殒了算了。
宫禾也无法说他什么了,道:“你先在九重塔待着不要乱跑,等义父回来了再说。那大乘期的魔物不知何时会出现来寻找魔种,你……唉。”
宫梧桐认错态度十分良好,难得温顺地说:“我错了。”
“还好你来了九重塔。”宫禾拉着他回房,道,“若是去了九方宗,云林境他们遇到了大乘期的魔物,根本无法护住你。”
宫梧桐立刻道:“不用他们护我,我会护住他们。”
宫禾叹息了一口气:“你早些休息吧。”
宫梧桐点点脑袋,脱了鞋子爬上了床榻,瞥见旁边悬挂着的宫灯,熟练地打招呼:“明灯,许久不见啊,你还是这么亮,过来,我抱抱。”
明灯:“……”
明灯装死给他看。
宫禾见他有人说话,也没多留,起身离开。
哪怕被一个大乘期的魔物盯上了小命,宫梧桐依然没心没肺,喋喋不休把明灯烦得受不了,直到他腰间沉寂了三四年的玉牌终于有了动静。
宫梧桐瞥了一眼,发现是明修诣的神识传来的话。
宫梧桐顿时一阵窃喜,心想:“我才走了两天他就急成这样,这下忍不住了吧,嘻。”
话虽如此,他还是倨傲地将玉牌的小穗子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看着明修诣传来的一句又一句话,心中又满意又得意。
大概看心上人为他着急,也是他最近的恶趣味之一。
只是宫梧桐乐着乐着,突然就意识到,自己这样好像有点混账,比那管海棠还要渣。
宫梧桐也不转穗子了,干咳一声,心虚地把神识投入了玉牌中。
明修诣的神识正站在玉牌的小芥子中等着,瞧见宫梧桐过来,才轻轻松了一口气。
宫梧桐倨傲地看他,故作不耐烦道:“怎么,你想好了?”
“不是。”明修诣根本不知道要如何想,无奈道:“我是听说千仞学府有魔物闯入,有些担心您,还好您无事。”
“我能有什么事?”宫梧桐有些泄气地心想,“那些魔物应该畏惧我才对。”
千仞学府有秋却蝉在,除非是那只大乘期的魔物过去,否则根本出不了问题。
宫梧桐郁闷不已,转身就要走:“看也看了,我走了。”
明修诣本能叫住他:“师尊……”
宫梧桐的内心又欢呼雀跃起来,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的情绪竟然被明修诣这么轻而易举地牵动,只是这一次他却没有像之前一样恐慌,反而有种莫名的喜悦。
宫梧桐回头,难得温声道:“怎么了?”
明修诣抿了抿唇,像是犹豫许久,才终于轻声道:“现在外面不太平,您在哪里?我……我去接您。”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
131、放飞自我
宫梧桐说:“我在我爹这儿。”
明修诣微愣; 讷讷道:“那……圣尊那,我、就不必担心师尊了。”
宫梧桐见明修诣似乎有些难过,终于良心发作不再逗他了; 他走上前去; 伸手勾了勾明修诣的下巴; 笑眯眯地道:“怎么,首尊大人这么想让我回去啊?”
明修诣已经被他的挑拨无动于衷了; 也不躲,任由宫梧桐在他身上动手动脚。
宫梧桐见状微微挑眉; 心下有了别的想法,打算看看明修诣到底能对他的撩拨无视到什么时候。
明修诣接到魔物袭击千仞学府的消息后便立刻赶过去,在路上抽了点时间才和宫梧桐说上了几句话。
眼看着九方宗马上就要到,明修诣正要和宫梧桐告辞离开,却见宫梧桐一把扶住了他的双肩; 艳丽至极的脸朝自己凑了过来。
明修诣早已熟悉了宫梧桐撩人的套路; 面不改色地站在原地任由他凑上前。
“八成就是离得近说上几句虎狼之词罢了; 或者在耳边吹上一口热气。”明修诣还有闲情去猜测宫梧桐的套路。
但下一瞬; 他瞳孔剧缩; 一直冷静至极的脑海中像是炸开了无数焰火似的; 随着唇边的温软炸得他措手不及,当即呆在原地。
宫梧桐勾着明修诣的脖子; 刚刚贴上去见明修诣没有反抗,虽然还像寻常淡然的神态一样; 但呼吸已经变得急促; 甚至连那一瞬间疾跳的心脏声都能隐约听到。
宫梧桐得意得不行,心想我都这样主动了,你总不能还觉得我是受那幻觉影响了吧。
就在他开心时; 明修诣突然一怔,随后一把推开宫梧桐,根本来不及看宫梧桐的神色,急促道:“师尊,等等再说。”
说罢,他神识直接离开了玉牌。
宫梧桐保持着想要挽留他的手,愣愣看着明修诣消失的方向,罕见的有些迷茫。
明修诣这是……厌恶了他?
但很快宫梧桐就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了,他猛地感觉浑身一痛,骤然从神识中出来,急促地捂住了胸口,控制不住地大口大口喘息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