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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便是哀乐山，群盗的老巢！”
杜公离牵来一匹瘦马，正要招呼齐治共乘。
齐治却拍拍身后的烈鬃驹，“我的马快，你坐在前头指挥！”
双人共乘烈鬃驹，竟不觉得拥挤。
烈鬃驹化作一团火影，瞬间朝哀乐山的山脚下赶去。
还没到山脚，烈鬃驹便停下脚步。
齐治和杜公离下马，望着眼前连绵分布的大营。
“军队？”齐治看向杜公离。
杜公离好似早已知道，解释道，“东江节度使邵有节，老父亲邵尚书告老还乡，路过哀乐山时，被群盗掠杀。”
“邵有节生性孝顺，得知老夫死讯，便点起麾下精锐兵马，并广邀相熟的修仙者，前来围剿哀乐山。”
齐治问道，“大概多少人？”
“节度使的精锐亲兵一千八百人，再加上调动本地郡兵、青壮、乡勇，足有四千五百人，对外号称五千精兵！”
“曹兄上门求见，打听到邵有节请来了三个修仙者。”
齐治反问道，“如此兵力，剿灭哀乐山不在话下，杜书生你为何找我过来？”
杜公离摇摇头，“我带齐观主过来，便是来看一场大败，直观认识哀乐山群盗的实力。”
过了片刻，一道人影从大营飞出，走到近前露面，俨然是曹铸。
曹铸见到杜公离二人，停下步伐。
“曹兄！”
“杜兄！”
二人寒暄过后，曹铸对齐治抱拳，“齐道友，先前冒犯了，希望你不要见怪！”
齐治摆摆手，“没事！”
杜公离问曹铸，“曹兄，这次胜算几何？”
“半成也没有！”曹铸斩钉截铁道。
杜公离皱眉，“这么悲观？”
曹铸摇摇头，连声叹息，“邵有节自大狂傲，听不进谏言，又心急为父报仇，事前对哀乐山群盗一无所知，匆忙进兵入山，各种兵家大忌都犯了个遍，焉能不败？”
杜公离明知邵有节会兵败，却还是心存希望，能削弱哀乐山群盗的实力，好让他的谋划能实现。
但现在听曹铸的说法，邵有节不仅会落败，而且是大败乃是惨败。
“这里有五千多人，真会败得那么惨？”齐治问道。
曹铸叹了口气，“齐道友，杜兄已经和你说过原委，既然我们想请你诛杀群盗，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据我所知，哀乐山群盗，至少有五个修仙者！”
“群岛之首，号称大山主，深不可测，无人见过他出手，或者说，见过他出手的人，都已死了！”
“幻娘子，擅长鬼蜮伎俩，千变万化，杀人无形。”
“欧阳三兄弟，联手合击，可抵挡千军万马！”
曹铸介绍到这里，苦笑道，“当初，我不知天高地厚，竟孤身杀入敌阵，有幸见到这几位首脑。”
“大山主气度渊沉，只看了我一眼，便不再多看。”
“欧阳三兄弟联手，刀枪箭雨皆不能伤，杀得人马溃败，如水流般崩溃。”
“幻娘子一介女流，扬尘为兽，撒石成兵，杀的我措手不及，先是被斩断右臂，然后洞穿左胸，险些丧命。”
曹铸回想当初一幕，仍旧心有余悸。
“县上的五百儿郎，不到一炷香就全军覆没！”
“那帮盗贼的爪牙，都是地狱里的恶鬼！”
杜公离接过话头，“接下来的事情，我来说吧！”
“当时，山脚下的战场上，土地被血染红，四周凉风瑟瑟，我孤身一人，站在纵横交错的尸体中间，四边都是凶恶的山贼。”
“匪首带着一帮贼众，将我包裹起来，几个拿着大刀的喽啰，就要上前将我的头颅砍下，献给匪首邀功请赏。”
“这个时候，带头的匪首，也就是曹兄口中的大山主，喝止手下的动作，竟要放我离开。”
说到这里，齐治神情激动起来。
“他当时说的话，至今我还记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你是读书人，我不杀你！”
“读书人懂得太多，想的也太多，我若一刀杀了你，你到落得个痛快。”
“但我现在，放你活着，你接下来的余生，将永远记着这片战场，以及这五百多个死人。”
“从此以后，你将永远内疚，一闭上双眼，便回到这片修罗场，永远也走不出来！”
“书生，从今天起，你虽然还活着，魂儿却死了！”
杜公离说到这里，指着头上花白头发。
“那天过后，我一夜白发，时至今日，仍没能走出那场噩梦！”
第一百四十七章 大举进攻
曹铸走到杜公离身旁，拍拍他肩头。
杜公离接着说道，“我回到县城，那几天夜不能寐，一闭眼都是惨死的同袍，血色狰狞、哀嚎连连！”
“五百同袍战死，曹兄下落不明，唯有我一人苟活而归！”
“当是时，县中家家哭丧、户户戴孝，痛哭声数日不绝。”
“我杜公离是罪人，活着便是最大的罪过！”
“曾几何时，我也想过一死了之，但我不能死，那么多同袍和曹兄的仇没有报，群盗也没有消灭，我纵然死，也死不瞑目！”
“知道某天，曹兄归来，我才重燃复仇的希望。”
曹铸叹了口气，“我被幻娘子重伤，胸口憋了一口气，在尸体中蒙混过去，后来盗贼离开，我趁着天黑，以手代脚爬出战场。”
杜公离点点头，“那天夜半，我听有人敲门，本以为是逝者家属砸门，本不想理会，后来出门一看，竟是曹兄活着回来。”
“我们兄弟二人，从那天起，活着只为一个目的，那边是覆灭哀乐山群盗，将他们从上至下，杀得一个不剩！”
杜公离说到这里，叹息道，“可惜，哀乐山群盗人多势众、凶险狡诈，先后有二十几次兵马进剿，统统被杀得大败，甚至全军覆没。”
“哀乐山凶名远扬，连官兵都不敢招惹。”
说着，杜公离指向山脚大营，“邵有节这批人马，若是知己知彼、调度得当，或许能重创哀乐山群盗，可惜了，又是一批枉死之徒！”
齐治皱眉，“四千多人，就这么去送死？”
杜公离和曹铸，竟都神情冷酷，“邵有节领兵无能，合该有此劫数。齐道友，这次你必须看清楚，哀乐山群盗，究竟是怎样一群恶鬼？”
片刻过后，大营中响起一阵绵长号角。
“要发动了！”曹铸潜入内部许久，熟知内部情形。
大营当中，邵有节身边伴随三位修仙者，望着眼前一列列士兵来回集结，搬出兵车、重弩、投石机等辎重。
“三位上师，到时候，本帅手下儿郎，用投石、弩箭、撞车，将贼寇的阵营撞开缺口，以精兵死士为先锋突入，接下来就麻烦三位了。”
修仙者们点点头，“节帅有令，我等自无不从。”
“事成之后，三位上师，每人一百斤灵米、十包元气散！”
“那就多谢节帅了！”修仙者们都笑了。
如此慷慨的手笔，足见邵有节出手不凡。
与此同时，哀牢山的云雾笼罩，某个巨大的山岩下，几人登高望远，看着山脚下的大营。
为首一人，仿佛是教书先生的中年人，两鬓斑白，眉宇间充满忧虑，正是哀乐山群盗之首，大山主。
大山主身旁，站着一名巨人，以及面容相似的三兄弟。
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在旁边禀告。
“大山主，这次邵有节带来的人马，只有一千八百亲兵精锐，装备快刀强弓、兵车重弩，剩下都是乌合之众。”
“邵有节请来三个修仙者，一个练气六层，剩下两个是练气五层，都是些小虾米，不足为虑！”
大山主突然问道，“邵有节暂且不谈，最近山外四周，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幻娘子想了片刻，回道，“前些日子，一队人外出征粮，全军覆没，事后派人去查，发现是被人以高明箭术射杀！”
“高明箭术？有多高明？”
巨人瓮声瓮气开口，他身后背着巨大长弓，弓身长约一丈二尺，旁边箭壶中的箭枝粗若儿臂，箭头更是拳头般大。
幻娘子手一招，烟雾缭绕，化作一具死尸。
死尸额头重箭，伤口呈现圆孔状，洞穿皮肉头骨，脑浆伴着血液流下。
眼前场景，分明是幻术所化，却能将死人细节，模仿得唯妙唯俏。
过了片刻，幻娘子散去幻术。
“看清楚了吗？”
欧阳三兄弟的老大，开口道，“一箭中额，百步穿杨；洞穿头颅，箭力强劲，仅留下指头大的破洞，可见此人的箭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大山主点点头，“还不止如此，此人必是修仙者无疑。神箭太保，你要遇到对手了！”
巨人神箭太保，不服气拍打背后长弓，“什么对手？若是被我碰到，一箭就能把他射爆。”
大山主看向幻娘子，“这个神箭手，是邵有节手下哪位大将？”
“我遍查敌营，发现没这个人！”
大山主叹息道，“要尽快查出此人，否则危险太大！”
练气境界的修仙者，还没脱离肉体凡胎，若是有神箭手暗中设伏，冷不防偷袭射箭，真有可能射杀修仙者。
神箭太保便是如此，他本身是修仙者，又掌握一手神箭术，才能成为哀乐山群盗的几大首脑之一。
幻娘子默然点头，“交给我吧！”
山下号角再度响起，大山主看向下方，“神箭太保，欧阳三兄弟，你们率领山中盗兵，去迎接进山的客人。”
“幻娘子，你叫上毒行者，第二波进攻。”
山脚下，大军开始拔营前进，众多精兵推着兵车巨弩，朝哀乐山深处步步紧逼。
偶尔，草丛中有探查的喽啰被发现，来不及逃走，就被弩箭射成刺猬，当场毙命。
大军畅通无阻，片刻间已进入哀乐山。
邵有节心中镇定，旁边副将为他解说。
“节帅，前方就是哀乐山的前山寨，那里地势险峻，易守难攻，贼匪必定会在此驻扎，一场硬仗在所难免。”
邵有节冷漠道，“投石机上前，用火油弹，纵然将哀乐山烧成灰烬，也要将所有贼匪逼出来！”
三位修仙者主动请缨，“节帅，让我们打头阵，攻破这个寨子！”
邵有节点点头，“拜托几位上师！”
军阵后方，齐治、曹铸和杜公离三人，尾随其后，一路隐藏踪迹，看着邵有节的大队人马前进。
三位修仙者联手出击，在陡峭山路上健步如飞，当头一人，手中举起脸盆大的火球，往寨墙后猛丢过去。
火球落下，三个呼吸后，猛地炸开，升起一朵黑云。
躲在寨墙后的贼匪们，发出惨无人道的叫声。
甚至有人全身着火，慌不择路翻过寨墙，在陡峭山路上翻滚，最终落到阵前不动，静静燃烧。
如此惨烈的场景，顿时震慑住敌我双方。
邵有节哈哈大笑，挥手一指，“杀！”
众多士兵前赴后继，往前山寨杀去。
第一百四十八章 突变和惨败
齐治望着手搓火球的修仙者，暗自点头，“此人有真本事！”
这颗爆裂火球，破坏力巨大，攻城拔寨易如反掌。
这位修仙者带头冲击，以火球烧杀众人，压制寨中贼匪的气焰。
否则贼匪们居高临下，以滚石檑木居高临下投放，邵有节的兵马便是有千军万马也冲不上去。
轰隆隆，又是一颗火球落下。
前山寨内，已经燃烧成一片火海。
贼匪们被烧得体无完肤，自然无心防守。
闯阵的精兵们，早已口衔利刃，翻身闯入宅内，开始肆意屠杀火海中的贼匪们。
“恭喜节帅，初战告捷！”副将在旁边拱手。
邵有节心中自得，嘴上却说，“不可大意，贼首尚未现身！”
片刻过后，前山寨内贼匪被杀光，邵有节的麾下兵马，已经全部进入山寨内。
寨子立在山顶，地势平缓，但四周都是陡峭山坡，因而易守难攻，若非这次有修仙者助攻，邵有节纵然伤亡过半，未必能突入其中。
邵有节呵呵笑着，下令分出一队精锐，守在前山寨。
前山寨是战略要地，不管敌我双方占据，都能守住进出哀乐山的出入口，因此必须占住。
“下一步，哀乐山深处，杀入老巢，擒杀匪首！”
邵有节意气风发，对着众人宣布。
三位修仙者，纷纷走到他身边。
“还要多谢三位上师，尤其是朱上师！”
朱上师，正是发出大火球的那位，听到邵有节恭维，矜持笑了笑。
下一刻，朱上师的胸口爆出大团血花。
众人惊呼当中，朱上师整个胸口消失，背后地面暴起大片碎石。
一根粗长箭枝，如旗杆般插在地上，上面遍布血迹。
很显然，正是这根箭枝，凌空射杀朱上师，并嵌入岩石地面。
朱上师死状凄惨，巨箭力量刚猛，将他上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