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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文静的鼻孔里满是自打晋阳起兵以来自己始终没能停止吸入的裴寂大步向前扬起的灰尘气。
他的脑袋像是被添了烈火干柴的油锅一般发红发热起来,冒起了像滚烫油锅里的泡泡般密集又热络的念头。
他认为李世民担心自己对付不了薛举才婉转相劝。
他认为薛举应当听闻了李世民患病的消息,此刻正在击掌欢庆,早就进入了麻痹大意、掉以轻心的状态。
他认为自己的军事才华其实丝毫不输于李世民,更远远胜过裴寂,只不过从来没有得到过独当一面的机会。关于这一点,历史证明,他的认为至少对了一半。
他迫切渴望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像千里马一样高高跃起,跨越裴寂猥琐的背影,落在对方的身前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而在自己四个蹄子落地的一刹那,扬起铺天盖地的灰尘让裴寂吸进满满一鼻子,满地咳嗽打滚。
他率军在高墌西南列阵,认真研究队伍的布阵和战术,立足于己方占优的士气,谋划好了应对一切变故的准备。
大喜过望的薛举就在他的对面摆开了正面硬钢的阵式,可暗中却安排了一支奇兵绕到了他的身后。
在两军即将交手的关键时刻,从后方涌出来的潮水般的奇兵冲破了时刻准备迎接正面战场激烈战斗的大唐军队,直接酿成了晋阳起兵以来李渊大军所遭受的最惨烈的失败。
超过半数的兵士阵亡,刘弘基、慕容罗睺、李安远几位大将被俘,刚刚从病床上爬起来的李世民反复衡量战况,确定只有班师回朝一条路可走。
刘文静千古一将的幻梦随之破碎。
薛举将西秦的旗帜插在高墌的城头,随着西北刮来的狂风那旗帜暴力地舞动。
唐军兵士的尸体被他的儿子薛仁杲垒成一座小山,过了几日,尸臭飘香足以让舞马回想起故乡的味道。
刘文静跪在地上,没有任何多余想法地接受了李渊将其革职的处分。
在那一瞬间,李渊的声音像重锤敲像他原本以为坚忍实则脆弱无比的心脏。
他的脑海里忽然想起自己因宇文剑雪南下江都复仇的事情去拜访舞马的时候,对方发出的被他认为是冷嘲热讽但却完全没有放在心头的警告——
“你打仗的天赋不太行。”
“以后打仗的事情少掺和些,小心性命不保。”
刘文静想起了自己以放屁作为回应。
想起了那时忽然灭掉的烛火、舞马瞬间暗下来的英俊脸孔,以及自己如同看见冷尸般的哆嗦。
那哆嗦跨越了时间的限制,精准地传导到了此时此刻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
……
李世民班师回朝的当晚,李红玉召见舞马:“我们什么时候去西秦。”
舞马道:“明日便可提请圣上,半月之内大军开拔。”
两个人的目光在这一刻久违的相触。
李红玉于短暂的一瞬间遗忘了这段时间里她时刻保持的对舞马的客气和疏远,舞马则在她无意的遗忘中看清了这个漂亮果断女人毫无作伪的真实模样,并进一步确定了眼前这个李红玉似乎真的同与自己并肩作战夺取关中时的李红玉不大一样了。
李红玉没有任何犹豫地接受了舞马的意见。甚至,在向李渊提出要代替李世民西征西秦意愿的时候,她做的要比舞马想象中还要坚决而彻底。
李红玉提出完全不需要从晋阳军中补充军力,只凭借她在打通关中通道时的本部军马出征,甚至连补给都无需旁人提供。
她立下了不成功便成仁的军令状,不灭薛举誓不班师回朝。
倘使不幸失败,她将亲手割下自己和舞马的脑袋,让幸存的将士在两个人的脸蛋上写满败军之将四个字,带回长安城。
舞马听闻了她许下的誓言,震惊于她如何能做到在像信任她本人一样信任舞马的同时,却又与他保持了深渊般的客气和疏远。
李渊深深了解自己这位三女儿从不食言而肥、一旦做出承诺不惜任何代价都要实现的脾性。
虽然他的确有些担心月许之后从遥远的西秦寄来脸上被刻满败字的女儿的脑袋。更担心的是,刻字的脑袋最终是由薛举的使者而非李红玉的残兵带回来的。
这样的耻辱对大唐的军心绝对是一个沉重打击,会被写在史书里永世流传。
但他更在意的是烦不胜烦一直在骚扰大唐西边的薛家父子,他们活像潜伏在李渊卧房门外阴魂不散的杀手。
李渊分明能看到杀手的身影就在院子里大树旁的花池边埋伏着,但等他派人去解决刺客,却总是被对方打的鼻青脸肿回来。
这真的让李渊彻夜难眠。
李智云千方百计阻止李红玉出兵西秦,并拉拢戴胜,说服了李渊最信任的右仆射、知政事,大唐王朝第一位宰相裴寂,同他一起劝说李渊打消让李红玉代替李世民出征西秦的念头。
就在他说服裴寂的当晚,一把崭新的匕首再次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了他的枕头旁。
李智云气急败坏地用那把匕首将自家卧室的墙壁捅成了马蜂窝,而他本想毁坏的匕首却依然完好如新。
第二天本已被李智云说服的裴寂也退回了那个全部用黄金制成的腰带,并告诉李智云:“公主愿意为圣上分忧乃是社稷之幸。”
随后,李智云听说了李建成当晚去拜访过裴寂的事情。新仇旧恨在这一刻同时倒进了一口滚烫的铁锅里。裴寂的名字也被加入了李智云的复仇名单,位于舞马之后,那个差点将李智云送到大兴城砍掉脑袋的隋军士官的名字前面。
不久之后,那个隋军士官被李智云从茫茫人海中挖了出来。他将士官的尸体分成五个部分,扔到了从前的大兴城此时的长安城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的地沟里任其腐烂。
李智云绝不肯放弃阻止李红玉大军对西秦的远伐。
但他日夜不眠地苦苦思索,只剩下以大唐塔府大将军的身份带领大唐塔觉醒徒参与讨伐西秦之战最后一条路可走。
李渊原则上同意了他的参战请求,李红玉却以红玉塔觉醒徒业已成熟不劳大驾为由毫不客气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李智云发誓只要是自己想搅黄的事情就无论如何不可能变成白的,并作出了即使李红玉不欢迎也要强行带领大唐塔觉醒徒作为一支辅助队伍参与讨伐战役。
李世民亲自拦住了李智云出征的战马,并告诉他:战胜对手最好的办法从来都不是拦在对手前行的道路上,而是让对手亲眼看着自己望尘莫及远去的背影而无可奈何。
李智云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之举,利剑拔出来却没有想到收回剑鞘的体面理由,终于在李世民出现的那一刻发现了可以让自己从容不迫从空中楼阁走下来的台阶。
也便是在李世民向他提出中肯建议的这个晚上,他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忙碌和勾心斗角中陡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在二阶觉醒徒的等级上停留了太长的时间,而舞马却始终坚定不移大步向前走着。这实在是一种危险的讯号。
最终,他目送李红玉的大军西去。但随后,大唐塔里他最信任的觉醒徒怀揣着一封记载了所有关于他所知道的舞马擅长的觉术信息的信封,一路狂奔昼夜不停驶向了西秦……不久之后,又带去了第二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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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还有一章】第200章 射出去的箭和李红玉的赌注(完结35)
李红玉的大军原定于七月三十向薛举之子薛仁果驻守的高墌城进发。
这支军队自从转战娘子关之后,李红玉就完全交给了未来的大唐军神在舞马的心目中亦是整个华夏历史上独一档的军神李靖打理,李红玉本人则在统筹各方的闲暇之余,时常女扮男装混入兵士之中接受李渊的训练。
舞马把李红玉对李靖的完全信赖归结于她首先对自己的完全信赖,但事实上,直到这场战役开始前,李红玉对他的态度仍然像一杯从早到晚毫无波澜的温水。
李靖却不能像李红玉一样忽视舞马的力量。事实证明,从大业元年以后,任何一个放弃在战争中发挥觉醒徒作用的统帅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都是失败。
舞马却在李靖发出商议的邀请之前走进了对方的营帐,开门见山地告诉对方,自己有一个一辈子只能使用一次的觉术,可以遥隔千里杀人无形,他已将这唯一的机会用在了薛举身上,待到八月初九,薛举一定暴毙。
事实上,那只是薛举在历史轨迹中注定会走向的终点七月初九李世民在浅水原惨败,八月初九薛举就上了黄泉路。
“舞郎君的觉术可否临时取消?”
“射出去的箭,泼出去的水。”
“不是说,八月初九薛举才会死的么?”
“得让箭飞一会儿。”
“把箭拦住?”
“以后也用不了的。”
“唉!”
李靖痛拍桌子,叹道:“如此宝贵的机会何必用在薛举身上?不如留下来,等东都乱战大局一定,红玉将军主动请战,舞郎君再动用这一生只能用一次的觉术,给东都最后养出来的蛊王李密来上一记,我大唐王朝一大半的后顾之忧便可就此解决掉了。”
“蛊王?”同时也在场的李红玉奇道。
“现在的东都局势惨烈,”李靖回道:“你们看着不像一个大大的练蛊场么?圣上放任几方势力厮杀下去,到最后杀的只剩一家,可不就弄出一个天不怕地不怕身经百战毒气冲天的蛊王来?”
李红玉道:“可若是我大唐也下场厮杀,到最后只怕旁人坐收渔利。”
李靖叹道:“现今的做法当然没差了。”
李靖的说法倒让舞马想起了元末明初时的景象,大元朝在北方四平八稳躺着,任由南方三家势力惨烈厮杀,到最后养出一个姓朱的蛊王,战斗力大的吓人,一口便把大元朝给吞了,所谓看戏者终是入了戏场,还落了个命运注定的悲剧。
舞马倒是觉得唐末的形势现今虽然因为宇化及在雷暴之中尸骨无存而被历史上并不存在的宇成都取代,但具体的情形和明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若非要拿练蛊之事来比喻,最后养出来的蛊王是李世民还差不多。再者说,新生的大唐自然比暮年的元朝更有朝气活力。
“依药师李靖字药师所言,便是认为东都最后的胜者一定是李密咯。”舞马问道。
“自然。”李靖无比肯定的点头。
舞马站在从千百年后穿越而来的穿越者高地上俯瞰李药师,想起东都大战李密战胜宇化及却败给王世充又投降李渊后的惨淡结局,心中冒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很想等着来看一代军神李靖的笑话。
便道:“我倒是以为,王世充会笑到最后。”
李靖笑道:“王世充厮杀是把好手,但鄙隘贪忍,喜谗猜忌,如何能成大事。”
“世事难料,李密家里也不安稳。”
两人争了半晌,终是舞马提议两人以东都最终的蛊王为题打个赌来,舞马赌的是王世充,李靖赌的是李密,便请李红玉来作鉴证人。
“做鉴证人有什么意思,”李红玉道:“不如我也赌进来好了,你们一个压王世充,一个压李靖,却丢了天下武道第二的宇成都不管岂不是叫他很没面子?我压宇成都好了,也免得宇成都成了蛊王,你们两个谁也没赢谁也未输,赌局白设。”
“天下武道第一是谁?”舞马奇道。
李红玉不语。
李靖回道:“自然是红玉将军之父,当今圣上了。”
舞马听罢,倒也觉得再无旁人可选。
心中暗道:几月之前,围杀阿史那结社率之时,李渊曾短暂出手,我那时远远惊鸿一瞥,便觉得老贼武功之高,分明胜我一个大阶层,就算我嗑药也多半难以力敌。要不然,凭他这般猜忌于我,便是径直潜入皇宫之内杀了老贼也不为过。那李智云欺我恨我找我麻烦,若不是顾忌老贼拼死报复,早就杀了痛快才算,何必放一把刀子就走?
又听李靖劝导李红玉:“将军何必掺和进来,那宇成都忠心耿耿,虽独自领着数万军马,却仍以大隋将丞自居,自然与东都杨侗和王世充是一家,两相合并便会共同对付李靖。”
李红玉笑道:
“那可未必,宇成都自认忠心耿耿,但江都那边传来消息,说他哥哥宇化及、弟弟宇智及密谋造反深夜杀入离宫,才导致那晚杨广离奇暴毙,一家子出了两个反贼宇成都岂能撇得清?杨侗和王世充多半信不过他。
反过来对宇成都而言,他心高气傲,也未必看得上东都才疏志浅这两位。故而,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