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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歌嘴角微翘,暗露苦笑。
没想到竟来这里。
还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张天放是无量海弟子,而无量海与天岳山是死对头,老冤家。
更要命的是,两人还是情敌。
这张天放平时为人温和,可一碰上冯师兄就变了一个人,针尖对麦芒。
冯师兄也是一样。
平时温文尔雅,一碰上张天放便变得咄咄逼人,说话凌厉。
两人就不能见面,一见到就瞬间进入战斗状态。
张天放俊脸阴沉,冷冷道:“这里是我的什长府,我有权作主,滚你的!”
“好心当成驴肝肺,咱们诚心来祭奠,你却赶人,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你要是诚心才怪呢,你是来看热闹,看我的笑话,要嘲笑我多么无能,保不住自己的属下,冯晋,我还不知道你的坏心眼儿?”
宋云歌看冯晋要反唇相讥,忙扯一下他胳膊:“冯师兄,算了,走吧。”
冯晋便要甩开他胳膊。
可宋云歌知道他习惯,一用力没被甩开。
这顿时惹得张天放哈哈大笑:“冯晋,看看吧,你多不得人心,小宋都拦着你!”
他目光灼灼看向宋云歌:“小宋,你武功虽弱,废物得很,可心眼不坏。”
宋云歌扯一下嘴角。
这话到底是骂自己还是夸自己?平时见着这张天放,待自己很亲切温和,可不是这幅嘴脸。
冯晋怒喝:“混帐!谁是废物?!”
宋云歌用力扯冯晋出大门。
再骂下去,自己不知会被骂成什么样呢,虽然已经对这些话免疫,可听着还是不入耳。
冯晋出了院子仍旧气咻咻的,气愤不平、嘟囔不止:“一张臭嘴,废物?谁是废物?他才是废物!”
宋云歌道:“师兄,正事要紧,咱们跟着那怨丝走!”
他心里也是憋着一肚子火。
碰到别人轻视的眼神、轻慢的语气,他外表若无其事,心里却熊熊如焰。
可再不甘又如能何?发脾气?那是自取其辱。
只能化愤怒为动力,争取立更多功,进殒神山久一些,弥补自己对这世界的感知偏差!
他坚信自己有扬眉吐气,俯看众生的那一天!
冯晋深吸几口气,涨红的脸色平息下去,哼道:“看到怨气了?”
宋云歌指了指空中:“那里!”
冯晋抬头看。
万里无云,碧空如洗,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会是一个艳阳天。
他凝神搜寻,却什么也没看到,摇摇头放弃了。
宋云歌在前带路,两人走到超然楼跟前。
看着参天入云、鲜花牌坊绚烂的超然楼,冯晋皱眉:“真在这里?竟然没逃到城外?”
超然楼是大罗城有名的酒楼,价格昂贵,一顿早点胜过一个普通人家一年的开销。
大罗城最不缺的便是有钱人,是方圆数千里的销金窟,宾客极多,这片刻功夫已经有五个锦衣中年被小二热情的迎进去。
“走吧。”宋云歌举步往前。
“哟,二位客官,里面请——!”清秀的小二热情的迎上来,带着两人来到了二楼。
一楼热闹喧哗,座位之间没有遮挡,喜欢热闹的就在一楼。
二楼相对安静一些,座位之间遮一屏风。
三楼最安静,上面是一间间独立的屋子,甚至可以歇息过夜。
宋云歌找了一个靠窗位子。
坐下后,冯晋咧着嘴看菜单,紧皱着眉头不情愿的要了两盘点心。
宋云歌气定神闲扫视四周,权当没看到他肉疼模样。
冯晋吸着凉气摇头不已,要不是怕丢人,这会儿早就抱怨个不停。
他平时是绝不会上超然楼吃饭的,来这里吃就是冤大头,同样一盘菜,是别人的三到五倍价钱。
宋云歌伸手遮嘴,嘴唇无声翕动。
冯晋清晰听到他的话:“西南方向那个穿黄袍、听小曲的。”
这超然楼价钱贵,却有贵的道理,楼内有数十个美貌歌姬,琴技精熟,歌声美妙。
只要有钱都可以请歌姬到跟前表演。
宋云歌两人所坐位置,恰好能通过屏风的空隙看到西南角一张桌子。
桌旁坐一个黄袍紫脸青年,不时拈起一块水果或点心扔嘴里,一边咀嚼,一边色眯眯欣赏跟前的美貌少女弹琵琶唱曲。
冯晋看向宋云歌。
宋云歌点头。
冯晋皱眉。
宋云歌缓缓点头,神色坚定。
两人太熟悉,仅凭眼神便能交流。
“他——?”冯晋忍不住传音入密:“怎么可能?”
但凡成为魔主,往往都是心狠手辣、意志坚定之辈。
魔门武功太容易走火入魔,对心性要求比中土诸宗严苛无数倍,心性不足的到不了魔主境。
眼前那黄袍青年一看就知道是真性流露,不是假装的,是个真的雏儿,眼中的欲望与贪婪做不得假。
这可不像一个魔主。
宋云歌传音入密:“就是他!”
他忽然一抬手,扬声道:“小二,这边!请漱玉姑娘来!”
冯晋大吃一惊,慌忙扯下他的手:“别乱来!”
宋云歌笑道:“放心,我不会跟顾师姐说的。”
“谁怕跟她说了!是没带那么多银票!”冯晋急道。
宋云歌道:“那我来请!”
他笑眯眯的便要继续抬手,却便见两个红袍青年大步流星上楼,一瘦一壮,龙行虎步朝着那黄袍青年而去。
正弹琵琶吟唱的姑娘被他们气势汹汹样子吓呆了,琵琶声与歌声戛然而止。
黄袍青年好像没看到两人,只盯着唱曲的姑娘,摆摆手:“继续!继续呀!”
“小子,你的事犯了!”一个红袍青年断喝。
宋云歌扭头看冯晋。
冯晋也在看他。
两人面面相觑。
这两红袍青年是朱雀卫,瘦的是方鹤年,胖的是赵右军,与他们仅点头之交。
朱雀卫之间关系微妙,既是队友,有时候一同抗敌,又是竞争对手。
毕竟谁都想抢更多的功劳,都想在殒神山呆更久,提升更多悟性。
在殒神山一个时辰的差距,有可能就是天地之别,一步领先就步步领先,你不争就要成为最弱的一个,被轻视被无视甚至被欺负。
“师兄,怕是要被他们抢去了。”宋云歌支起胳膊,小手指轻挠着眉心。
冯晋脸色阴沉,慢慢点头。
这天大的功劳要被抢去了!
再碰上这般功劳不知要何时,他的心在滴血。
第3章 残杀
瘦长的方鹤年肃容道:“你自己走,还是咱们制住你拖走?”
“稳妥……稳妥起见,还是……还是拖走吧。”赵右军结结巴巴说道。
他说话结巴,圆胖的大脸紧紧绷着,严肃中透出几分滑稽来。
黄袍青年不耐烦的看向两人:“你们谁啊?”
“朱雀卫!”两人肃声道。
黄袍青年越发不耐烦,“砰”的猛拍桌子:“我就是不明白,我听个曲儿犯你们朱雀卫什么事了?朱雀卫就能横行霸道无法无天?!”
“姓胡的,你跟人在醉仙楼动手碰打伤了一个无辜老人,致使骨折,需赔付一千两银子!”
“一千两?”黄袍青年失笑:“给你们,走走走!”
他从怀里掏出一千两银票甩出去:“赶紧滚蛋,别耽搁我听曲儿!”
矮瘦的方鹤年一招手,银票飘到手里,打量一眼确实是一千两,沉声道:“还要跟老人家道歉!”
黄袍青年从怀里又掏出一千两抛出去:“这总可以了吧?赶紧滚!”
“砰!”赵右军上前冲拳,一拳打得黄袍青年僵住,封住穴道。
“敬酒……不吃吃吃吃罚……罚酒!”赵右军慢慢收回拳头,圆胖大脸一片肃然。
冯晋扭头看向宋云歌。
宋云歌也看看他。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
赵右军与方鹤年只是剑士境界而已,竟然打得过魔主?简直是开玩笑!
美貌歌女瞪大明眸,捂住自己小嘴没喊出来,仿佛受惊的小鹿瞪着他们。
赵右军把一张银票塞到她小手里:“拿着!”
他提起黄袍青年腰带往外走,方鹤年对周围抱抱拳表达歉意,也跟着离开。
“……你这还叫没弄错?”
冯晋猛喝一口酒,咕嘟用力咽下去,平息着自己心绪,给自己压压惊,半信半疑看向宋云歌。
宋云歌左小指轻挠着眉心,若有所思:“没错,就是他,……他们要倒霉了,不知道这是个冒牌货!”
“那这是怎么回事?”冯晋哼道。
他原本以为是抢功劳的,让他们两个来探虚实。
现在看来却弄错了,但宋云歌也弄错了,那绝不可能是魔主!
宋云歌看他一眼,摇摇头。
“就你聪明,我看也没弄对!”冯晋没好气的道。
他一看就知道宋云歌眼神的意思,是在鄙视自己笨,但自己确实没看出头绪,只知道一点,魔主绝不可能这般表现。
宋云歌端起酒杯,轻轻摇晃着,漫不经心的道:“冯师兄,多用用脑子,想想看,他即使是魔主,在这里敢动手吗?”
冯晋张张嘴,发现无言以对。
自己就怎么想不到呢,即使是魔主,这里也不敢动手,闹出动静,马上就引来别的朱雀卫。
超然楼这般地方绝对还有朱雀卫暗巡。
冯晋哼一声:“那方鹤年与赵右军怎会来捉他,难道也发现了端倪?”
“依我观察,应该是凑巧了。”宋云歌沉吟道:“那魔头是照着别人变化,恰好那人犯了事。”
他仔细观察方鹤年与赵右军的神色,绝不是面对魔主的情形,他们没那么好的演技。
“哪有这么巧的事!”冯晋摇头。
宋云歌道:“世事往往比人们想象的更离奇,去看看便知。”
冯晋皱眉道:“真要是那魔头,那方鹤年与赵右军怕是危险了。”
宋云歌看他一眼。
冯晋道:“他们虽然与咱们不对付,可毕竟同是朱雀卫。”
宋云歌笑了笑,懒洋洋的道:“也对,那师兄跟他们说一声罢。”
他暗自摇头。
方鹤年是无量海弟子,赵右军是天荡谷弟子,没什么交情,自己没义务救他们。
自己只关心关心自己之人,不关心不关心自己之人。
更何况,这两人也不是什么好鸟,不值得救。
冯晋道:“那咱们快去提醒一声。”
宋云歌知道没法改变他老好人的习性,没有反对,把玩着酒杯慢慢说道:“师兄,我觉得,想杀此人,还是再找两个剑主帮忙吧!”
“他实力很强?”
“恰恰相反,看他精气神,弱于师兄你。”
“那还找人分功?你要功劳,我也要,能少一个人就少个人!”冯晋瞪大眼睛。
“我觉得不太对劲。”宋云歌神色凝重,自然流露出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暗自摇头,冯师兄骨子里的小气真是没法改变。
“别磨蹭啦,赶紧去告诉他们,免得遇险。”冯晋催促,转身急急下楼。
宋云歌摇头放下酒楼,拿出一块银子放下,随着他下去,钻进喧闹人群,然后拐进一条安静小巷。
方鹤年与赵右军一进小巷,那黄袍青年忽然睁眼,右脚一蹬方鹤年,左掌拍中赵右军。
“呜……”掌风呼啸如暴风。
“砰砰!”方鹤年与赵右军飞起,撞上墙壁后顺墙滑到墙根。
“住手!”冯晋断喝。
黄袍青年扭头看来,双眼如电光迸射。
冯晋心中一惊,脚步顿时一滞。
宋云歌忽然扯着冯晋横挪一尺。
他凝神于眼催动望气术,看到了两缕黑丝飘过来,仿佛狂风中的飘絮般无声而迅速靠近。
他全力催动轻功才堪堪避开这两缕黑丝。
他猜测有可能是种玉大法。
黄袍青年深深看一眼宋云歌,身形闪一下,已然消失在小巷深处。
冯晋瞪着他消失方向:“云歌,你确实弄错了,他不是魔门的!”
魔门高手招式无声无息,想发出声音都不能,因为他们魔息有吞噬本性,直接吞掉了声音。
这正是辨别魔门高手的根本办法。
宋云歌却没看那边,而是盯着墙根下的两人说道:“可能他所怀奇功或者异宝所致吧,改变了外相。”
“……好吧。”冯晋最终还是相信。
云歌练武资质不行,却是自己见过的最聪明之人,判断从没出过错,自己远远不如。
只是云歌聪明是聪明,却少了人情味,好像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最怕他太过聪明走上邪路,所以自己一直注意引导,该做主时做主。
他来到近前,便要弯腰去探瘫成泥着的两人。
宋云歌道:“师兄,不必看了,他们不成了。”
冯晋皱眉道:“还有气儿,用生生造化丹!”
“师兄你有生生造化丹?”宋云歌道。
冯晋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瓷。
宋云歌摇头:“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