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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说出这十三个名字,白棣的面前也插了十三柄煌煌名剑。
“翼我同在。”白棣将手紧紧抓在第一柄长剑上,挥出。
剑圣,出剑。
马车前方的一排白甲骑兵,连人带马齐齐断裂,脸上还带着完全没有明白过来的错愕。
接着碎裂的是另一边的三名枪阵士兵的精钢长枪,他们的手掌还紧握在长枪上,只是手腕已经整齐地被切断,同时喷溅出六股冲天的鲜血!
“杀!”飞骑营的统领和枪阵百夫长的声音同时响起,二百人的羽林军齐声呐喊,和月光下飞舞的剑圈惨烈相撞!
白棣感受着四周的空气,每一剑都带起淋漓的鲜血。灼热的杀气从四方蜂拥而至,剑圣仰天长笑,手中剑芒暴涨,飞出,复又回返。
整个山路变成了可怕的战场,仿佛有几百人的军队在嘶吼着互相拼杀。
一人对二百一十一人,这本该是毫无悬念的一场围杀。
但这个人,是白棣。
剑圣,白棣。
第一柄剑断,还剩一百八十九人。
第二柄剑断,还剩一百六十八人。
第三柄剑断,还剩一百五十人。
第四柄剑断,还剩一百三十二人。
第五柄剑断,还剩一百一十九人。
第六柄剑断,还剩一百零七人。
第七柄剑断,还剩九十六人。
第八柄剑断,还剩八十七人。
第九柄剑断,还剩七十九人。
第十柄剑断,还剩七十一人。
第十一柄剑断,还剩六十五人。
第十二柄剑断,还剩六十人。
白棣摇摇晃晃地将最后一柄剑拔出,已经变成了一个血人,整齐的黑发早已披散开来,在圆月的晕染下仿佛杀戮的鬼神。
剩下的六十名羽林军已经陷入疯狂和绝望,这个男人明明已经杀了整整一个对时,看起来几乎已经完全无法站稳,但眼中流露出的决绝杀意,却让这六十人禁不住想要丢弃手中的兵刃,转头没命的逃。
今夜你们若能杀了我,我就只是一个无名的翼王。若不能,你们将背上妄图行刺皇帝的罪名。
当诛九族。
如果说一开始他们还觉得白棣那句豪迈的话,只是临死前的痴心妄语。现在所有活着的羽林军看着遍地层叠的尸首上,勉力支撑的翼王,也许真的可以做到。
将他们阻在王域前的他们杀尽,踏入天启。
寂静的夜里,每一个人都在重重的喘息,剩下的六十名羽林军,没有人胆敢靠近白棣一步。
由远及近,马蹄声鼓点般愈来愈密,浓墨般的黑夜中,一匹近人高的赤红色骏马从黑暗中冲出,在黑夜中带起一道红光,划破了羽林军的包围,一线乌光直冲包围中心的白棣。
可怕的巨响几乎震碎了夜。
等烟尘散去,才看见赤红色骏马之上,端坐着一名高大魁梧的男人。他的双眸被压在赤金色的盔檐下,一根白色盔翎高高竖起,背上的大氅宛若烈焰。
羽林左将军,吕眉山。
战神,吕眉山。
“一直都很期待能和剑圣公平对决一次,可惜这次上面下了死命令,吕某不敢有任何托大,希望翼王不会怪罪吕某的卑鄙。”吕眉山淡淡地。
白棣的胸口,被吕眉山的长戟完全地洞穿了。他缓缓地抬头,冷峻的脸上满是不屑:“呸。”
吕眉山皱眉,胸口的赤金铁甲突然裂开,一线鲜血从他的胸前迸出。
白棣努力地仰起头,望着天启的方向。
抱歉。手中,第十三柄长剑碎裂。
他眼中最后所见的,是大胤那浑浊的天空。
赤乌八年十月初九,剑圣白棣,死于锁河山下。
第六章 乌哭
三日后,霍北城,丰庆坊。
鸦和苏夜沉默地走在通往中间人大宅的小巷里。
自从翼王死后的那一夜,苏夜就没有再和鸦说过话。他也明白,作为天罗山堂的杀手,本就不应该有什么所谓的正义。
拿钱,杀人。
这才是杀手的正义。
但为什么,看着白棣死去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隐隐作痛?
鸦突然止步,三日来第一次开口:“你回清风楼等我,我单独去就好了。”
苏夜不解地抬头,看见的只是鸦的背影。他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有问,只是低低应了一声:“哦。”
鸦一个人继续向前走去,在苏夜眼中留下一道有些落寞的白色背影。
推开大宅的木门,迎接鸦的并不仅仅是白鹿礼一人。还有二十柄阴冷的长枪和二十名精壮的羽林军。
鸦的脸上没有太多惊讶:“早就猜到你可能会要杀我灭口,但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动手。”
“你真的是一个好杀手,够冷静。我其实很舍不得杀你,现在好的杀手,很难找。可惜杀翼王这件事,我们不能留下任何口风。”白鹿礼惋惜地摇头,微胖的身躯站在二十名羽林军的身后,手中的折扇啪嗒啪嗒地敲在掌心。
“你不要忘了。”鸦冷冷地盯着白鹿礼,“天罗山堂有债必偿。”
“你觉得,一把 ‘刀’,在你们哪里,到底能值多少钱?”白鹿礼微笑,“而我说过,我主顾最不愁的,就是钱。你死了,我们会给山堂送去一笔丰厚的费用,算是对你在行动中失手的补偿。”
鸦的脸色终于变了:“怪不得你敢用落石伏击,原来根本就打算将我一起灭口。”
“听说天罗山堂里,每一个孩子都是顶尖的杀手。”白鹿礼继续微笑,“上次你带来的孩子,在哪里?告诉我,我可以让你留在我身边,继续活下去。我说过,我一直很喜欢你这种好杀手,而好杀手,一直都很有用。”
鸦嘴角轻扬:“你什么时候见过,母亲会出卖自己亲生的儿子?”
白鹿礼脸色一变,总是笑眯眯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狠戾:“执迷不悟!”
他用力挥手,二十柄血红的长枪从鸦的背脊刺出。
半月后,越州,清余岭,苏家大院。
苏老在他的暗室里接见了飞驰而回的苏夜。
“恭喜你,‘试锋’通过了。”苏老微笑。
“鸦姐没能回来。”苏夜低垂着头。
“她是一把好刀。”苏老慢慢地喝了一口茶。
“中间人有问题,她去了他的大宅,就再也没有出来。”苏夜的声音透着寒意。
“我知道。”苏老淡淡地。
“天罗山堂有债必偿。”苏夜咬牙,“中间人到底是谁?”
“我们损失了一把好刀,换回的是整个阉党势力的支持。”苏老摸着指节,声音变得有些淡漠,“规矩很重要,利益也很重要。”
苏夜沉默了良久,低声说:“我明白了。”
然后仿佛想起什么似的,苏老从身后拿出一样东西。那是一柄黑鞘的长刀。
乌哭。
苏夜的心里变得一片冰凉,明白对面的老人其实早就猜到了,鸦会被对方灭口。
他猛地明白,其实一直以来,对于山堂来说,每一名刺客,都仅仅只是一柄刀而已。生是为山堂利益而生,死也是为山堂利益而死。
“拿着做个纪念吧,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山堂的家人,复仇的事情山堂一定会去做,只是,你要有耐心。”苏老依旧微笑着,眼里闪过锋锐的光。
“恩。”苏夜接过乌哭,紧握。
“很好,你退下吧。从此以后,你就是山堂的‘刀’了。”苏老满意地点头。
苏夜没有说话,默默地离开了。
三个月后,天启城,夜深。
刚在白林社听完最后一出《送别离》的白鹿礼,施施然哼着小曲,沿着白林社后的一条小巷走向停在后门的马车。
翼王一死,宗祠党最后的一丝力量,随之尽数毁于一旦。白鹿礼一回到天启,就从宗政寺丞被提到了宗政寺卿,取代了白封羽的位置,官运飞黄腾达,前途无量。
在宗祠党忍气吞声这么多年,终于一朝功成,白鹿礼得意地背着手,右手的折扇啪嗒啪嗒地敲击着左手掌心。
“要查出你是谁,着实费了我不少功夫。”低冷的声音在白鹿礼身后响起。
白鹿礼惊惶地转过头,只看到一道光,划破了黑夜。他的双腿被齐齐斩断,肥胖的身躯滚倒在地,嘴里发出无法抑制的惨叫。
黑暗中,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孩缓缓走出,手里的长刀还在滴血,男孩的脸色坚若钢铁。
月光照在男孩的脸上,白鹿礼终于认出了对方的身份,心中再无希望。
那是鸦当时带来的男孩。
男孩慢慢走近,一脚踏在白鹿礼的脸上,将他整张脸挤在地面冰凉的石板上。
“鸦姐,走好。”男孩低声说,乌哭一声清啸,斩断了白鹿礼的脖颈。
一个月后,匡武帝白崇吉借辰月之势即位,年号圣王。星辰与月的旗帜进入天启。辰月大教宗以近神之威击杀了吕眉山,不到半月之间尽除阉党宦臣,长达一年的“无王之政”正式落幕。
然而白氏宗祠党们所希冀的大胤复兴并没有来到,火蔷薇的皇权再次落入旁人之手,信奉着星辰与月的黑衣教徒们再次把持了朝政,决意掀起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大胤王朝七百年最血腥黑暗的“葵花王朝”,即将开始。
一直隐匿于黑暗之中的天罗山堂走向幕前,将成为辰月所面对过最神秘可怕的对手。
大胤圣王七年,辰月君临,天罗拔剑。
第七章 尾声
七年后,楚卫国,清江里城外三十里。
苏夜背着手站在清江里外芦苇翻飞的清江边上,看见一名穿着紫色短衣的女孩有一些腼腆的走来,淡青色的丝巾系在发辫上。
“你就是这次苏家派来‘试锋’的人么?”苏夜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紫衣少女,金色的阳光照在她美丽的脸庞上,让他不免有一些恍惚。
紫衣的女孩点了点头,伸出手递给苏夜一封盖着秘印的信笺,语气忐忑:“您是这次行动的守望人‘玄鞘’吧?”
“叫我舒夜吧。”这是苏夜成为刀以后所改的名字,他微笑地伸出手,“不用那么紧张,这次的行动很简单。”
“谢谢。”紫衣女孩终于绽放笑容,伸出自己纤细的手,“我叫安乐,多多指教。”
“根本还是个小丫头嘛。”苏夜挠挠头,完全忘记了自己其实也只比对方大不了多少,“总之跟紧我吧,你到时候记得只要帮我望风就好了,没有问题吧?”
“恩……”安乐迟疑了一下,“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说。”苏夜头也不回地说。
“师范一直告诫我们,一流的刺客需要低调,越不惹人注意越好,为什么你还要特地穿着一身扎眼白衣啊?”安乐眉头微微皱起,晶亮的眸子里满是好奇。
走在前面的苏夜心中一软,脚步顿了一下,慢慢勾起嘴角。
“那当然因为我是超一流的呐。”他回过头,笑得很开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