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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在成为天启联络人之前,他曾经参与了天启行动的第一斩。他在“兴化之夜”斩杀了四十七人,拉开了天启黑暗血腥的大幕,宣告了天罗山堂对辰月的全面开战。当年那个杀戮之鬼现在依旧锋锐,甚至可能更胜以往。
“在还没有排除有外贼的可能性之前,我是不会对自己的兄弟动手的。”荆六离顿了一下,眼睛缓缓地扫过屋里的六个人,“不过,我希望你们所有人都能够明白,如果是你们中的人出卖了兄弟,我一定会亲手让他求——死——不——能!”
“还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魇已经进入天启了。”舒夜觉得可能是错觉,在一刹那间,他仿佛听见荆六离一贯稳定的声音里,隐隐有了一丝颤抖。
魇并不是一个人,它是山堂里面最隐秘的几个部门之一。
它是天罗山堂内部最高的监视机构,包括各次行动的策划、补刀和灭口。而他们最常处理的事情,就是清理天罗山堂内部的出现的钉子。虽然天罗山堂是一个严密的组织,但是由于人数上的逐渐庞大和外围人员的日趋繁杂,也曾出现过几个让本堂十分头疼的叛徒。对于在黑暗中隐匿的天罗而言,组织里的每一个叛徒的出现都可能是致命的,而致命程度和他们自身在组织中的地位成正比。但是山堂历史上出现的叛徒们,几乎都没有造成过很大的损失。因为他们每次都在未暴露或者暴露的几日之内,就失去了威胁能力。
他们都死了。
不论是重重保护、逃亡、换颜、甚至通过自残来改变自己的整个样貌,这些刺客出身的叛徒们,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地了解如何完美地掩藏自己的存在,然而这些人最后还是都死了。
因为有魇的存在。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内部的部门就建立了。它的来历,人员的数量,都是一个谜。只知道近百年来,那些最狡猾最残忍的叛徒们,没有一个从它的手下逃脱过。
一个都没有。
这些能潜伏数年只求一击之功;能万军丛中秘取上将首级;能在一眨眼间夺取任何人性命的杀手们,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魇的追杀。
魇的可怕不仅在于它的目光锐利,更在于它的行动迅速。曾经有人昼夜不停地疾驰,秘密地越过了天拓峡,却还是被魇击杀在朔方原上。死去的叛徒倒下时,满是鲜血的手里,还紧紧扣着一卷牛皮纸,那是他没能传递出去的情报。
而对于一个行动小组里面出现了内鬼,这种最令人头疼的情况,魇的处理方法也一直十分简单而有效——全组抹杀。
隐藏在黑暗中的毒牙们很少失手,而历史上每一次全军覆灭,几乎都是死在自己人——魇的手上,这也许是对他们最大的讽刺。
“嘿嘿,那你的意思说是我们要装作没有内鬼出现,默不作声么?”边二低低地笑,弯刀绕着手臂翻转,语调怪异得有些刺耳,“真是个好借口。”
“边二,注意你的语气!现在最想挑起内部纷争的人,我认为嫌疑最大!”荆六离低吼一声,打断了边二阴阳怪气的话语,“我会亲手找出出卖兄弟的那个内鬼,而你们要做的,就是继续下一个行动,绝不能惊动本堂,更不能让魇对我们产生怀疑。”
“在这种情况下动手,不是将自己往死地里送么?我们是杀手,不是傻子。”边大压低了声音,从喉咙深处传出的声调沙哑而生涩,像是在涩冷的刀剑在摩擦。
“这次的行动,我给每个人的指令都将是单独的,只有我知道整个行动的全过程,你们将会是安全的。而我,会在这次行动中抓出那根藏在我们内部的钉子!”荆六离承诺似地低吼。
“我说过的,除了我以外,你们中的每个人我都不相信,包括你。”舒夜接过话头,那双淡金色的眼睛让荆六离心里有些不安,那是黑夜里独行的狐的眼睛,阴沉而明亮,“如果内鬼是你,我们的结局依旧是死。”
“放肆,你怎么能这样和守望人说话!”荆六离还来不及答话,边大就低声呵斥道,不过他那闪烁的表情还是出卖了他。
这个老狐狸,想来最不相信我的人反而是你吧。荆六离暗暗地骂了一句,挥了挥手,脸上露出淡淡的疲惫,“舒夜说得很对,确实我也有嫌疑。但是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你们是选择相信我,还是选择去赌一赌,赌自己能够在魇的手下活下来?”
屋内顿时静默下来,只剩下那盏油灯在晃动,让屋里的六张脸都变得不分明起来。
“那么,我们下一个目标是谁?”龙泽第一个开口。
“天机廉贞,辰月缇卫第一卫长,范雨时。”
听到荆六离的回答,舒夜心中不由得一震。反观屋里其他六人,连平时最冷漠的龙泽,脸上也有了微微的惊讶之色。
范雨时,在缇卫扩充前,就是辰月三部里的阴教长。和那些成天把脸埋藏在兜帽的黑影之下的辰月一样,他在成为缇卫一卫长之前几乎没几个人看过他的真面目,直到古伦俄乘着白马牵引的大辇,高举着星辰与月的黑幡进入天启的时候,他才第一次跟随着他们这位狂热的大教宗一起出现在世人面前。
那是一个已经完全老去的人,整个人就像干枯的植物一般,枯萎而没有生气。但是很多人都知道这个干瘦的老人身体里,蕴藏着不逊于古伦俄的力量。
“老爷子这次可真是会挑人啊。”边二笑了笑,声音却不那么自然。
“每人的行动都在这些密笺里,诸位请在这几日前,都各自去行动地点熟悉下环境。还是那句话,没有杀不掉的人,就算是古伦俄,在我们周密的网里,也只能一死。”荆六离像是知道大家的想法,半是鼓励地说。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牛皮信封,依次递给众人一张折叠好的密笺,里面隐约能看见一些墨色的字迹。
“那么诸位,希望大家能够一击成功,到时候见吧。”荆六离吹灭了那盏油灯,六个人瞬间消失在黑暗里。
唐国南淮,百里家后院。
那间昏暗的小屋里,黑衣的年轻人这次坐在案首,下面跪着几个黑色的身影。
“苏小钏死了。”底下有人低声说着。
“很好,那么她的嫌疑排除了。”年轻人语调轻松。
“还有一件事……在行动准备期间,有几个人我们跟丢过几次。”
“跟丢了?”年轻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度,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威严。
“他们都是上三家的精锐,属下……”下首的声音有了一点颤抖。
“每个人再多加三个人手,确保万无一失。下次再跟丢的话,你们也不必再回来禀报了。”年轻人打断了下面的声音,脸色森冷。
“是。”
“跟丢的那几个人是谁?”
“舒夜、安乐、边大、边二、龙泽和荆六离。”
“就是说,除了没有嫌疑的苏小钏,你们都跟丢了?”年轻人不怒反笑。
“是……”
“废物!”年轻人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下首的几个人不由得颤抖了起来,“帮我准备一下,下次行动前,我要赶到天启。”
这场好戏要是刚开幕就结束了,未免太可惜了。年轻人拂袖起身,离开了暗室。
天启,苏府。
苏晋安坐在窗边,黄昏的阳光斜斜地透过窗纸照在室内,那些微弱的光根本无法照亮整个屋子,苏晋安整张脸藏在阴影里,只有烟杆顶端的火星忽闪忽灭。
“调查的结果如何?”苏晋安吐出一口烟,烟气笼罩了他的脸。
“朱五家属下已经细细排查过,确实没有其他逆党的痕迹。”下首跪着一个穿着黑袍黑甲的男人,他穿着黑色锁甲,钢盔上一朵晋北蛇尾菊清晰可见,“不过属下们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
“说。”苏晋安语气不变。
“推荐那个朱贵的家奴,在属下的‘调查’下,终于说出了指使人。”黑甲的男人咧嘴一笑,“他的名字苏卫长听了一定会很高兴。”
“谁?”苏晋安收起烟斗,紫杉木长烟杆轻轻磕了磕窗檐。
“宁无双。”
“你说的宁无双,”淡淡的笑意终于爬上了苏晋安紧抿的嘴角,“可是那个该死的平临公子手下,五大家臣之一的宁无双了?”
“正是此人。”
平临公子顾西园,这个来自宛州的富商,却是平国世袭的平临君。平国重商,贵族朝臣多有为商者,不过像顾西园这种年纪轻轻就当上一家之主的,也实不多见。圣王四年,这个来自宛州的贵公子带着似乎用之不尽的金铢珍宝征服了整个天启,迅速占领和吞并了几乎全部的商业旺铺,一跃成为天启举足轻重的人物。马车载着成箱的金铢从顾府送往高官重臣家里,这个出手阔绰的平临公子成功地在政局变幻的乱世里站稳了脚,在满城的黑幡下悠然自得地将自己的生意做得风生水起。
然而不为人知的是,他建起的信诺园,其实暗暗招募着各地进入天启的落魄贵族和志士,是天启的万千混乱的源头之一。
苏晋安留意这个平临君已经很久了,只是苦于顾家根深枝广无法妄动,这次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很好,”苏晋安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黑色的大氅带起一阵风,“留住那个家奴的那根舌头,带上他,我们去顾府。”
“喏。”下首那个黑甲的男人抱了抱拳,迅速退了出去。
半个对时后,安邑坊,顾西园府邸。
“公子,七卫的人来了。”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低声说。
“我知道了,无双,你和我一起出去吧。”说话的人年纪不大,没有束发,身上穿着一件青色的织锦宽袍。他的声音温润,线条柔和的脸上却不带任何表情,仿佛永远冰着一张脸,带着不符合这个年纪的凝重,正是平临公子顾西园。
“小的明白。”被称作无双的那个人身形干练,留着小胡子的脸上带着无畏的微笑。
众人簇拥着顾西园走出府邸大门,就看见苏晋安站在门边,黑色的大氅披在身上。
“平临君好久不见,冒昧打搅了。”苏晋安抱了抱拳。
“哪里哪里,苏大人客气了,”顾西园脸上是招牌式的微笑,“不知苏大人如此大张旗鼓所为何事?”
苏晋安手下黑袍黑甲的七卫已经包围了整个顾府,森冷的长枪林立,原本富丽堂皇的大宅仿佛顷刻间变成了战场。
苏晋安笑了笑,挥挥手,边上一名身着黑甲的副官押上来一个中年男子,他整个人衣衫褴褛,脸上青紫一片,血迹和泥垢混杂在一起,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样子。
“和平临君说说,那个刺杀我的逆党是谁指使的?”苏晋安用刀鞘敲了敲那个人的脸,后者吃疼地呜咽起来。
“快说!”那名副官手上加力,那个犯人终于承受不住,几乎是带着哭腔的嘶喊。
“宁大人,顾府的宁大人……”
苏晋安满意地拍拍手,看着对面那个素来沉稳的人眼里闪过一抹诧异:“平临君,您也听见了吧,贵府的宁先生,我们希望请他到七卫去坐坐,协助调查。”
周围的几个缇卫踏步而上,伸手就要去抓宁无双。
一只手挡住了缇卫。这些狂徒杀人不眨眼,但却在这只手的面前退却了。顾西园轻描淡写地伸出一只手,脸上的笑容褪去了:“苏大人随随便便听了一个不知哪来的小人谗言,就大张旗鼓地来我府上闹事抓人,是不是也太玩笑了一些?”
“这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小人。”苏晋安紧了紧大氅,“前几日被我们抄家的朱五,您认识吧?”
“朱公子是个好主顾,他的事情我略有耳闻,真是不幸。”顾西园淡淡地说。
“那是他咎由自取,窝藏逆党。”苏晋安别有深意地看了顾西园一眼,“那可真是谁也救不得的死罪。”
“这个在下也明白,这些该死的逆党乱我大胤,自然该落得千刀万剐。”顾西园笑了笑,话里有话。
“三日前的那场刺杀,漏网的行刺者正是贵府的宁先生引荐的,证据确凿。”苏晋安装作没有听懂,自顾自往下说,“所以于情于理,平临君请不要让我为难了。”
顾西园这才露出惊讶之色,转头问宁无双道:“无双,真有此事?”
宁无双低着头不说话,突然一把拔出自己的佩刀,架在顾西园的脖颈上。这一下突变陡生,连苏晋安都没有反应过来。
“苏大人说得没错,小人原本是宁国骁骑卫中郎将,本名宁子枫。圣王四年,辰月唆使楚卫国白家出兵宁国,旧国主城破身死,我族也几近被屠灭殆尽。我在满山遍野的墓碑前了立誓言尽诛邪教逆贼。后来终于隐姓埋名进入顾家,就是为了能更好地在这个混乱的天启里,利用顾公子接近辰月的核心。虽然有些对不住,但是还请顾公子为小的挡几刀了。”
顾府的侍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