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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周围地上洒落不少大型野兽的骸骨,遁入洞中的那条大蛇,此刻正盘卷在上面,犹如一条迎雷化劫的蛟龙,缓缓滑动长身,收紧密实的鳞片,向追至的陈鸢发出警告的嘶吼。
果然,印证了陈鸢刚才庙里的猜想,往日也常听山中奇物,必有奇兽守着,那蛇能长这么大,想必也与这无古木有关。
他丝毫不理会大蛇的警告,举步走了下去,大蛇警告无用,扑来的瞬间,陈鸢抬手一挥,一柄黄铜锏连带握着锏柄的秦琼虚影刹那挥手,呯的砸在大蛇脑门。
‘嗤!’
香火之气顺黄铜锏渗进了鳞片缝隙,带起腾腾白烟,痛的大蛇长身松垮,从那无古柱上摔落下来,在地上癫狂扭曲。
这边,陈鸢理也没理它,径直走去木柱,伸手按在了上面,法力翻涌而起的瞬间,一把将连贯石洞的无古木扯落下来,指尖敲着上面的光泽,有着梆梆的声响。
不由想到一件事。
‘这么结实,寻常的凿子、削刀怕是没有任何作用。’
嘶~
大蛇游移而起,高高仰起蛇头,看着按着无古柱的人类,着急的来回调转脑地,想扑过去,又怕疼,不去,自己常年盘着的木柱就没了。
那边,初得灵木的激动渐渐平复,陈鸢一边警惕着晃头晃脑的大蛇,一边想着如何处置这根大木柱,指尖触摸间,有着丝丝法力沾染上去,顿时变得凹凸不平起来,显出脑中所构出的人杰身形模样。
嘶!
那大蛇见陈鸢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更加狂躁不安,陡然长嘶一声,拖着长身直冲过来。
刹那。
陈鸢按着无古木,猛地侧身避开,另一只手上掐出了法诀。
灵篆神威·显法!
那木柱上,凸显出的人物忽然眼睛亮了一亮,飘出半截虚影,牵引在无古木上方,手中鹤羽扇往外一扇。
洞内罡风呼啸,直接将扑来,却撞在山壁的大蛇吹的横飞,重重砸在甬道口,摔的七荤八素,分叉的蛇信都挂嘴边,露出软软的腹鳞。
‘不对……不对……’
陈鸢看去一闪而逝的虚影,与香火供奉请来的关羽等人杰不同,这个完全没有意识,也只能停留短短一息,就好像只是通过这根灵木仿造出的。
越看,陈鸢眉头越紧锁起来,不过他心里还是欣喜的,用它雕琢木雕之身,能力上恐怕会更强。
只是眼下有一个大难题,这灵木这么大,该如何取出?!
嘶!!
那边挣扎翻回身来的大蛇,看着陈鸢流落出不甘,就好像一个强盗闯入了它家里,抢走了属于它的东西一样,发出低低的哀鸣。
陈鸢看着它,也看懂了蛇眼里的情绪,有些不忍。
“此灵木虽长于自然,可毕竟你先来,我若强取之,确实有强盗之嫌,可此木对我又极重要,实难放手……”
思虑了片刻,陈鸢从灵木收回手,走去大蛇面前,与它平视,慢慢伸出手,大蛇犹豫了一下,仍由这人类的手按在头顶轻轻抚动。
就听陈鸢的声音道。
“我点化你,你向我讨封,可愿意?”
似乎听懂了此言,大蛇竟轻轻点了点头,就像人一样悬头,乖巧的伏去陈鸢身前。
第九十五章 大道同行
指尖触去的感觉,是冰凉、腻滑的感觉。
陈鸢两辈子都没摸过蛇,尤其是眼下还是这么大一条成精了的,看到这条大蛇能听懂他的话,心里就已经没将对方当做野兽,而是当做人来对待了。
“你生于自然,长于自然,藏匿山中草木,忽有一日有了灵识,这便是天地赐予你的。”
陈鸢摸着银白晶莹的鳞片,收回手负去身后,“入道之修行,不在于修,而在于行,行千里路,才能有所悟,心有感悟,方能看出脚下之道,通往何方。”
白蛇此时蛇信也不吐了,歪歪脑袋,冰冷冷的眸子随着简单易懂的话,隐约流露些许思考的情绪。
‘嘶~嘶~’
“山中生灵,亦可比作凡间常人,耕作田间的农人挥了不知多少锄头,或有一日,锄头落下的刹那,心有所悟,得成倍收成;行侠仗义的游侠,秉持心中正义行几万里,说不得哪天剑法超然,踏入修道之门;寒窗苦读的书生,长年累月,书写心中那股浩然。这就是所谓大道无形,大道也无所不在!”
后世之人,讯息通达,想要说出这番话不难,陈鸢脑中飞速组织言辞,陡然也想到那日同路的胡姓书生,所言之妖。
不由笑了笑,继续道:“山中精魅多有向往人者,人乃天生灵智之生灵,若化出人身,劈开修行桎梏,修行之途便能更进一步,今我施点化之术,可要接好。”
言罢,陈鸢后退两步,面向白蛇,掐出的法诀间,一缕青光飞入对方头顶,此法能让石头开花、能让枯树逢春,自然也能助野兽生智。
加上陈鸢刚才一袭话,大蛇脑中一时间无数思绪翻飞,像还未曾有灵识前,做为寻常蛇类的看到的记忆,也都一一浮现出来,有好有坏,有善有恶,异常混乱。
大蛇只觉心中狂躁不宁,迅速盘起来,疯狂的吐着信子,冰冷的双眸呆呆的看着前方。
“你岂在洞中修行,待到瓶颈,可到凡间洛都去灵显庙向我讨封!”
大蛇已陷入困顿迷茫,只要劈开这团迷茫,修道之途,便畅通无阻,若再遇上瓶颈,那就需要向人讨封破开桎梏。
陈鸢不再理会身后白蛇,将目光放在这无古柱上,书中言山崩木出,可见是生长于山体之中,其根茎不知有多深。
‘连根拔起不可能做到,切去柱身,那就是强盗行径。’
望着这根无古柱,陈鸢思绪良久,洒开双袖拱手躬身:“凡间修士陈鸢,特来求缘,可愿意随我一起看那世间繁华,你我大道同行。”
话音一落。
柱身微微抖动起来,下方连接山体的位置,拔地而起,大大小小的根茎迅速收缩,竟收回了柱身。
“万物皆有灵性,看来你也在山中待的烦闷了。”
灵木有意,陈鸢自然乐得其成,言语间无古柱脱离了山体恍如一根擎天之木立在了面前,可惜木柱本身不会像孙大圣那根如意金箍棒那样自行大小,而陈鸢也没有这类的术法,只得丈量了甬道口径,靠着柱身表面的柔软,才勉强从洞里通过。
好不容易到的外面,天色已渐渐青冥,一丝晨阳正从东面云隙照来,无古柱沐着阳光,好似激动的微微颤抖,表面泛起一层金色的纹络。
这古木通灵,其身更具水火不侵、天雷不裂的特质,若能取其部分,不伤它身躯的情况下,做出的木雕自身,该是强了不知多少。
陈鸢压抑心中激动,双手合抱柱身,法力携裹着重量,直接冲去了断崖下方,然后……嘭的巨响,陈鸢抱着无古柱,砸倒了七八颗大树,激动之下,他忘了柱身重量了。
好在无古柱表面柔软,重重摔去下方,陈鸢也没受什么伤势,只觉得五脏六腑颠簸的厉害。片刻间,破庙那边的师父听到动静慌慌忙忙的跑了过来。
看到徒弟抱着一根柱子爬在地上,脸上露出严肃:“徒弟哎,咱们可不兴这样啊,要是实在想,为师给你说上一房媳妇……”
“没有的事……师父莫要乱想。”
陈鸢从地上起来,整理下衣袍,将地上的柱身籍着法力搬起,边走边给师父说起上面的事,至于老人如何去想,他就管不了了。
回到破庙,老牛还在张望主人身后,那条大蛇有没有跟来,或主人手中可有妖珠一类的东西,除了一根大木棒子,什么也没有,令它有些失望。
‘如此大蛇,斩之得珠,可谓大补之物,可惜可惜……’
随后就被走来的陈鸢,一手敲在脑门上,似乎看出了老牛心里所想,扛着巨木走去一边,口中也说道:“修行一途,可杀生,但不是乱杀、妄杀、贪杀,否则那就不是修行了,那是为祸一方。”
刚才洞里说教的习惯还没改回来,一开口就是这般语调,老牛反而喜出望外,以为能听什么大道之言,兴奋的甩着尾巴,竖起耳朵准备倾听,得来的却是一声:“还愣着做什么,赶紧离开,等会儿又有人来打扰。”
老牛顿时颓靡下来,‘哞’的叫了一声缓缓跟着离开。
天光渐渐发亮,雄鸡三唱,响彻山下村落。
浩浩荡荡一拨汉子,肩扛扁担、手握柴刀,叫叫嚷嚷的去往山上。
其中几人,便是昨晚逃下山的采药人,当中一个手臂包扎吊在胸前,脸上不少淤青、破开的口子。
“山中真有一条大蛇,看看这伤,就是与大蛇奋力相搏时留下。”
“当时天太黑,看不太清,可那蛇应该有七八丈,对了,还有一个借宿的汉子也在庙里,咱们赶紧过去,若还能赶上,总得给他挖个坑埋了。”
大蛇吓人,可眼下已是白昼,又有这么多青壮一路,倒是不那么怕的。
“快到了,快到了,大伙小心些!”
沿着山林往上,众人摸到了昨日的破庙前,破旧的建筑荒草丛生,可庙前哪里还有昨晚那人以及牛车的痕迹,庙里庙外,更没有丝毫的打斗迹象。
令得一帮村人既遗憾,又鄙视的看着几个采药郎,总觉对方胆小,怕是夜里看错了,唠叨几句,众人在周围巡视一圈,便扫兴的下去山脚。
至于之前停靠庙前的牛车,此时出现在两里外的一座小山后面,山背向阳,难有野兽成妖成怪,倒是安心雕琢、炼法宝之地。
陈鸢扫去地上一片片落叶,树枝、岩石飞来,搭出简陋草庐,以车厢为龛,立无古柱在中,循着飞鹤传授的炼宝之术,置下法阵,布出五行阴阳。
恼人的蝉鸣声里,师父恹恹的哈欠,老牛咀嚼青草,陈鸢盘坐阵前,好生端详起灵木,一帮木偶也都站在周围呈出紧张。
第九十六章 千神柱
清风徐徐,脱离树枝的叶子飘然落下。
张飞木偶抬手将头上顶着的叶子拂去,看着那边盘坐的身影,以及矗立阵中的无古木,语气有些焦急。
“怎么一动不动,还等什么?”
“一动不动那是王八。”秦琼蹲在一旁,“再等等,应该快了。”
关羽、吕布、尉迟恭都未说话,直勾勾的盯着那道身影。
此时念着的法诀停下,陈鸢睁开双目,第一次练法器,心里是忐忑的,待到山间一阵风吹来,带起丝丝山中灵气抚动,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里不安,掐着指诀引导山中灵气缠绕阵里的无古柱。
‘火’
心念一瞬,刻画的五行之中,摆放的火折子呯的断开,升起火星,渐渐形成火焰掀起热浪。
‘水’
水袋裂开,一道清水直射而出,几乎同时,念头转瞬念出‘金’摆放的几颗铁钉泛起了法光,四行牵引下方土地,瞬间亮起五种不同的颜色。
‘该是下一步了’
强忍心慌,陈鸢一手法诀维持法阵不断,另一只手抬起,并出剑指一挑,准备的五张黄符齐齐升起,一个个篆文亮起法光的瞬间,被他打去阵里,袅绕无古柱四周缓缓旋转。
他体内法力,此刻疯狂倾泻而出,一起渗入法阵里。
顷刻间,心中好似与什么相通,漂浮的无古柱轰的坠下来,立在了地上,上下隐隐散发光芒。
‘断!’
陈鸢掐指指去,七丈之高的柱身,顿时断成两截,剩下有着根须的那头,像是长出脚了一般,压着地面滑至陈鸢面前。
这次,与之前的雕刻不同,陈鸢站起身来,一手按去柱身,精气神、连带法力一起渗入进去,彷如置身在了一个空白的天地之中。
随着他心念而起。
柱身之上,渐渐泛起长河山川,白云浮日月,宝雕楼阁、城池轮廓无序延伸开来。
‘人杰’
陈鸢手背青筋鼓涨,随心头念及,长河山川、宝雕楼阁间,显出一道道身影,俱是他记忆中认知的人杰,或立于战车之上挥舞长戈乘指挥千军万马,或摇晃羽扇与人谈经论道,也有立下不世之功的少年将军破敌凯旋,也有头裹黄巾苍苍老人向天祈祷,还有身负药筐踏足山间,写下风寒之论……
一个个人物栩栩如生,彷如是雕琢的文字密密麻麻排列无古柱一面,书写出属于他们的故事。
而另外两面,陈鸢暂且空下来,森罗殿、天庭还没到时候,就算刻上去,也没有多大作用。
显法!
他挥开宽袖,拂过上面的一瞬,原本静止的一个个浮雕人物,顿时活了过来,在柱身上活灵活现,探头眺望外面打量陈鸢,也有看去身边的木雕,拱手见礼,一时间,柱上小人儿,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有虬髯木人,揪住扑去鹰视狼顾之相的老人,挥拳便打。
“是司马老贼,讨打!还我魏国!”
也有如茫然的雄壮汉子,手握两刃矛环顾左右,“……胡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