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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看什么？”宫沧海头也不回道。
“没什么，随便看看。”
戚笼一脸坦然，手都没碰，就不能看看么，再怎么说，也是名义上的嘛。
宫沧海没有说话，直接来到了一座古色古香的庙宇前。
庙宇有点像是土地庙，只不过通体是灰黑色，而且牌匾上没有土地神，而是两个不认识的大字。
这两个字给戚笼的感觉，甚至比起巫文都要早，在这二字四周飘荡的，是淡淡的雾气。
‘不要乱看，也不要发声，这是老鬼的核心秘密，你窥视出了什么，老鬼会跟你不死不休的。’
庙门缓缓打开，一个表情阴森的老人持杖走了出来，看见宫沧海，麻木的脸上没有变化，只是微微低头。
“不知小姐此时来，有何事。”
“拿点东西。”
老人手掌缓缓摩挲着杖首，声音奇异，“东西，什么东西？”
“不是你想的那样，跟老鬼无关。”话音一落，宫沧海跨阶而入，露出两条白生生的小腿。
“哦~”老人拉长了语调，却并没有阻止。
宫沧海离开后，老人把目光转向了戚笼，戚笼这才注意到，对方的面孔很古怪，看上去就像是用墨水粗粗描绘几笔，让人怀疑若是往脸上一抹，能把五官都给抹没了。
老人轻轻道：“这便是宫姑娘的郎君了？宫姑娘的眼光可是很高的，不知您有什么能让她看上眼的？”
戚笼干笑一声：“也就是一见钟情，器大活好。”
“那老朽可要试一试了。”
老人轻轻一跺拐杖，下一刻，淡淡的灰色涟漪从杖尖向外蔓延，向戚笼脚下蔓延，涟漪好似一道水平线，水平线的一端是灰色，而灰色，正不断吞噬着现实世界的场景。
‘这老鬼——’
戚笼眉头微皱，念头一动，滚滚白雾立刻从周身毛孔之中喷出，并在前方化作一道几乎无有尽头的雾墙；雾墙与灰色涟漪撞在一起，二人同时微微色变。
老人足一弓，木杖敲打地面的频率变的更快，灰色涟漪竟一点一滴的将雾墙吞噬。
‘这感觉，问道楼的手段，世界意志？居然还有人造的世界意志？’
戚笼倒退了一步，背后突然浮现了一尊巨大的人影，这一次，人影有着清晰的五官，还有一双森然魔眼。
以往戚笼召唤人道意志时，基本上都是拼凑的各种器官，原因也很简单，从夜昼国收集的人道意念都是怨念，而且是残缺不全的怨念，然而这一次，戚笼召唤的人道意志虽然身影还很模糊，但却是完整的。
‘人道意志’手掌弹出，轻轻往前方一抹，下一刻，雾气浓度增涨了更多，几乎液体化，一颗颗雾气凝成的水珠顺着虚空流下，然后一道血肉长城从雾气中浮现，长城之上，是一尊尊上古战士的英灵，手持巨神兵，仰天大吼。
随着近乎实质的血色意志涌现，下一刻，灰色涟漪不仅没有前进，反而有一种倒退的架势。
‘已经初步融合了么。’
脑中传来辛涵梅诧异的声音，虽然她寄生在戚笼的脑袋里，但对于上古人道的进展，她也着实不算多了解。
老人的五官受此刺激，居然像蜡一般融化，除此之外，他的肚皮也在缓缓鼓起，像是怀胎十月一般，而那股‘世界意志’的气息更加浓郁了。
‘果然是世界意志的化身，恐怕问刀楼五大道者合一，最多也勉强和他持平，世界意志，这里莫非便是天生神君的本体所在？’
戚笼凛然，手掌一挥，血肉长城再度化作滚滚白雾，依旧保持着均势。
他不是来与天生神君搏杀的，七真这种层次，现在完全没这必要，等自己炼就了胎仙，再陆续证就了天、地、人、鬼、神五大业位，完全可以靠层次压人。
他固然有底牌，但对方这种‘年龄’比起大多数神仙都要老的混沌元胎，会没有吗？想想也不可能。
好在就在这时，脚步声再度响起，宫沧海走了出来，不知为何，这老人似乎看上去松了一口气，脸上五官再度浮出，躬身低笑，让开了一条道路。
“你的东西。”
宫沧海直接抛来一物，戚笼将手接过，定睛一看，是一卷土黄色的卷轴，金轴表面还写了四个字《土遁之书》。
先天五遁之中的最后一遁！
“这就给我了？”
“有事找你帮忙。”
宫沧海开口，脚步不停。
“四姑娘！”老人突然发声，“你和老爷本为一体，希望您不要干扰老爷的计划，毕竟，老爷若是失败了，您也讨不了好。”
“老头子说过，他自己便是天地，他想见一见众生；但我不是他，我也不是众生。”
宫沧海脚步顿了顿，到底没有回头。
“想请你帮一忙，”走到一半，宫沧海脚步一顿，对戚笼道。
“什么忙，”戚笼毫不意外的道。
“去一个地方，帮我守着，除了我之外，谁也不能进去。”
“守多久？”
“不清楚。”
“有什么敌人？”
“也不清楚。”
戚笼叹了口气，摩挲了下《土遁之书》，道：“这买卖，感觉做的会亏啊。”
“世人知音少，物以稀为贵，”宫沧海一贯冷淡的脸上，勾勒出一丝笑意。
戚笼咂摸了几下嘴，感觉这个女人真是莫名对自己的脾气，笑了笑，指了指上空。
“上面那位仙家若是下来，我挡不住。”
“没指望你挡住他。”
“七真层次的，我最多给你挡住一个时辰。”
“够了。”
戚笼再次笑了笑。
“对了，你想见众生吗？”
“不感兴趣。”
“某猜也是。”
二人都是干净利落之辈，遁光几个闪烁，便出现在了神火岛火山口，一前一后扎入沸腾的岩浆之中。
这岩浆充斥着一道又一道浓郁的剑意。
戚笼好似看到了大雷音寺、又像是见到了一座又一座阎罗大殿，天界的景象又似乎映入眼前，等诸般景象消散后，二人已经来到了一处洞穴内部。
第七十五章 被质疑的魔尊
“好浓郁的火气。”
洞内虽然没有任何火焰，但温度却比岩浆内部还要高，周围岩壁似乎已经完全晶体化，变成了一种火系结晶。
“这是当年海底的一处火眼，被老鬼用大法力转移到了火山口，终年高温，修士难入。”
戚笼点了点头，脸上红光一闪，便就恢复了原状。
“海底为何有火眼？”
“跟大道核心有关，就好比无尽星空之上，每一颗星辰都有其核心，谓之地心，其内部温度、压力都是外部的几十万倍，常有仙人飞入其中，借其高温压缩之力炼器，其核心也是每一个星辰的力量源头。”
“而大千世界也有其核心，乃是后天十二万九千六百条大道熔炼之地，其中孕育着无尽劫数变化，其伟力比起普通星辰强大何止千百倍，若任其爆发，怕是整个大千世界都会被这股力量淹没，所以在核心外围，有一层大道外壳，又称原初屏障，屏障能将这股熔炼之力牢牢锁在大千核心。”
“那当初海底万年毒火为何会喷发？”
“星辰亦有衰弱之时，虽然时间持续几十万年，此乃定数，无可逆转，然而此方天地自开辟以来，天地不朽，仙人不灭，哪怕百万年，千万年过后亦是如此；在这漫长的过程中，会积蓄大劫之力，每一次浩劫，都是劫数酝酿到极点，是生灭中的灭，若不将之引导、激发，众生必然遭劫，这万年毒火便是劫数的表象。”
“这火眼，便是屏障的一个小洞，如人之毛孔。”
“众生造劫，而不是天地遭劫？”戚笼对火眼不感兴趣，反倒是对劫数饶有兴趣，道：“那什么样的劫数，能令天地都遭灾？”
宫沧海平静的看了对方一眼，道：“自先天五太结束，便不会再有这种劫数了，天地，就好似有形的宇宙，宇宙不灭，天地不灭。”
“这火眼直通原初屏障，你替我守在这里，不与人进，不许人出。”
“原来大峨派炼剑之地是在原初屏障，”戚笼深深看了对方一眼，笑道：“宫姑娘自去，有我守着。”
宫沧海点头，潇洒的掉头便走。
“真是个洒脱的女子，若是早上数百年，老婆子一定将她收入门下，”辛涵梅在心中赞道。
戚笼笑了笑，盘膝坐定，掌心五道光芒一闪，然后又对着旗面连拍，一面又一面旗门消失不见，最后又将手一撮，三道光芒，紫色、红色、绿色飞入洞口，转而消失不见。
‘你在遗藏中倒真是捞到了不少好东西。’
“好东西归好东西，终究没工夫用。”
戚笼坦然道，遗藏之中，有好些法宝都是正魔两教长老心血祭炼的武器，威力奇大，有些正道佩剑若是能祭炼通透，甚至能承受剑道高层次的剑意。
但驱除第一任主人的元识要花多久，将其炼到‘法有元灵’又需要花多久，戚笼有估算过，最少也需要一甲子时间。
天帝降临才不到三百年，有这一甲子，戚笼自忖连仙家业位都能证就了。
其实他也知道，最适合这种遗藏的，还真得是大峨派这种气运笼罩的大门户、其弟子全是仙根仙骨，福运滚滚，跟这些战死的长辈说不定还有血缘关系，法宝天然就认主，若是再撞上什么机缘，什么地底寒泉、九天玄水之类的天才地宝，再度洗练，可能短短十几年，便能达到‘法有元灵’之境。
但不管，就是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不是你大峨派说的，遗藏宝物，有德者居之，既然被我所得，那可不就是我有德嘛。
戚笼只待了不到一炷香时间，便感受到外界出现了不对劲，很简单，原本外界的岩浆烈火，居然已经悉数变成了黑色。
‘小心点，补天神王黑篆所创的黑暗虚空已经笼罩到这里，你若是被摄入其中，恐怕面对的，便是一座域外魔物老巢，或是一尊外神分身寝宫，补天道的人最喜欢玩这种借力打力的手段。’
戚笼眯了眯眼，眼中魔光一闪，果然看到原本在外界的黑光其实已渗透过来，同时听到了一种类似于蠕虫爬动的声响，好似就在耳膜边缘徘徊，轻轻敲打着耳孔。
戚笼低头，却发现自己体表，就好像塞入淤泥田里的老农，拔出来全是蠕虫。
而在精神世界之中，辛涵梅皱着眉头看向天空，那一条条水缸粗的黑色蠕虫已经穿越虚空，爬了进来。
‘已经晚了么，果然不愧是魔道出身的仙家，一出手便是凶恶到极点的手段。’
虽然辛涵梅与‘飞升金虹’合一，万邪不沾，这种高强度的外神呓语也污染不了她，但顺着那些黑色蠕虫向外看去，依稀可以看到一道巨大黑影，那似乎是一个坐在皇位上的恐怖女子。
外神分身！
仙家在上界固然不死不灭，但是偶尔也要化出分身去无尽星空执行任务，而这类分身最大的敌人不是域外魔头，而是同样不死不灭的外神分身！
外神与仙家一样，同样是不死不灭的，而唯一不同的是，外神随着时间流逝，或迟或早，人性会被混乱大道影响，彻底泯灭，变成一种纯粹疯狂的怪物。
而这种疯狂是会传染的，越是古老，越是恐怖。
当年九圣冒着几乎身殒的危险开辟此方世界，是不是也是为了抵御永无止境的疯狂？
想到了这个上古谣言，辛涵梅沉默不语。
但她知道，戚笼若无法对抗这种程度的外神分身，他会死，自己也会死。
“辛前辈，魔门五道，有着无数历史悠久、名气庞大的魔尊；其中，欲界之主波旬在其中能排名第几？”
“波旬曾与上古佛门为敌，遂被世人当成魔道，但随着佛门凋零，波旬也消失无踪，是故并不入正统魔道，魔门之中，有很多人都在怀疑这魔头是否有资格称作‘魔尊’。”
魔尊是魔道最高成就的标志，无论先天还是后天，强大都是毋庸置疑的，传闻其魔力之强，甚至能力敌仙家。
在上古，杀入上界的，可不只是剑仙。
而波旬，可以算是唯一一位被质疑的‘魔尊’了。
虽然传闻之中，祂曾与如来为敌，但在八千里外使出一记法术，也能算是交过手。
“哦？”一道魔影脚踏琉璃，从虚空中走出，头也不回道：“辛前辈，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波旬可是很强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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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人道无量光
以往的魔影，不是雍容华贵的大自在天子，便是魔气缠身，光色诡异，形同鬼魅，但眼下这道魔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