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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与‘戚笼’，或者说，上一世的残念合一，某种意义上，他也是戚笼。
所以他很明白上一世的谋划，不仅仅是重铸刀，若是谋划得当，甚至能一举打破如今天地十强的格局。
但他不能说。
因为有些大神通者，天地人三皇、三清、六圣，尤其是还未出世的最后一圣，可以说本身便是天地化身。
别说说出来，一旦动念，便就会被这些人感知。
所以能做不能说，不到最后关口，绝对不能说出口。
但是如今戚笼却告诉他，‘戚笼’也有自己的安排。
四个戚笼，两个隐秘计划。
这两个计划不会撞车吧！？
戚笼自然不知道天刀所想，‘嘶拉’一声，将右手袖子撕下，袖子内部，点缀群星。
“这口剑，麻烦你交给落灵英，我要去闭关一下。”
“闭关，你也准备用剑了？”天刀反问，他能看到在色空领域，一口断裂的剑意正悬挂高空，单是剑意，便毁灭一个又一个小千世界。
“用剑，什么时候你也爱开玩笑了。”
天刀摇了摇头，不打算做深究，只是道：“那个小女娃遇到了点麻烦。”
“不用担心，算算时间，也差不多来了。”
虽然身为天数注定的剑主，落灵英在炼化‘宇’剑的过程中，却遇到了相当大的麻烦，她徜徉在时光长河之中，茫然失措。
无它，时光，代表着永无止尽，人，怎么能够炼化无限呢？
第五十九章 九阳
时光是一条河，却是一条可以通往无数个方向的河，每一种未来，代表着一种流向，无数种未来，代表着无数种流向。
落灵英漫步其中，茫然失措。
她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可无论是记忆中，那些佛力雄浑的小乘佛法，还是白骨剑甲自带的，各种杀伐强大的上古剑仙收剑手段，都只能将‘一段河流’降伏，而不是整条河流。
他能感觉到这口‘宇’之剑其实已经认同了她，但如果自己不能让它出鞘，这种认同，也会飞快消减。
落灵英也是身具宿慧，很快就将焦虑、浮躁、杂乱等念头降伏，双手捏了个禅门定心印，然后盘坐在地。
大雷音寺是佛门正宗，修大乘佛法，取西天正道。
而禅门则是佛门旁门，修小乘佛法，不慕西天，只在一个‘禅’字。
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所谓‘行深’，便是禅。
很快，一道道雾气人影从是时光长河中现身，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人有妖，这些生灵的繁衍、苦难、懦弱、幸福，都在时光长河中荡漾。
有的人少时幸福，父母怜爱，但中年苦厄，妻离子散，晚年潦倒，枯坐柴房。
有的人少年失孤，中年奋起，晚年荣华，志得意满。
有人繁华落尽，仍不忘初心。
有人孤独一生，只为曾经的一见钟情。
上古佛门普渡众生，好大的执念。
然而很多众生，是不需要你去普渡的。
鸦雀归巢，虫蚁归穴，众生自有归处。
诚然，佛门有白骨菩萨、我执罗汉，能幻化各种劫数，让人一念千百轮回，最后洗去凡念，回头是岸。
但若强行如此，这与魔道何异？
若不强行如此，何解？
唯有禅。
落灵云参悟此点，顿时心魔尽去，只感到意念顺着时光长河两端延伸，人道无限，禅法无限。
时光长河化作一道匹炼，绕身九匝，最后在脑门之后化作一道光圈。
落灵云睁眼，眼中锐光一闪而逝。
金身菩萨，禅心即金身。
“呵呵，好聪慧的娃娃，若非老祖早已舍去凡间一切因果，怕是要强行将你带走，收归门下，大峨派真是好运道，能收下你这等良材美玉。”
泥面翻开，一个‘人参公公’从中爬出，抖了抖身子，洒落下来的除了泥块，还有仙气。
很显然，这一位也是人间五位仙级高手之一，仙位是很特殊的参仙，业位乃是大补之物，能被其它业位兼并，涨其功行。
这一位论起战斗力来说也许不会很强，但逃遁、隐身、遮掩天机这一类手段却是绝顶，便是戚笼刚刚也被他骗了过去。
“小娃娃，跟我走吧，你初炼化宝剑，体内法力怕是没多少了，老夫也不想和你动手，凭白伤了和气。”
落灵英微微一笑，双手合十，背后光圈忽然大放光芒，参仙眉头一皱，以为对方要反击，谁知这道光芒没有丝毫烟火气，光芒所过之处，参仙，包括地下的泥坑，居然全部复原、并消失。
三息过后，一个人参公公翻土而出。
“小娃娃，跟我走吧，你初炼化宝剑，体内法力怕是没多少了，老夫也不想和你动手，凭白伤了和气。”
“咦，这话我是不是说过？”
还没等人参公公反应过来，落灵英故技重施，又是双手一合，人影再次消失。
“小娃娃，跟我走——不对！！！”
第三次出现时，人参公公话说一半，便就反应过来，面色大变，双手一张，无数仙藤拔地而起，将自己遮掩的严严实实。
“好你个小女娃，逆转时光，好手段！”
人参公公对此倒是没有怒气，只是啧啧感慨道：“不过你的法力应该所剩无几了吧，莫要怪老夫，老夫只是抽走你的一半生机，等会还会还给你的。”
落灵英不知何故苍白着脸，气息一下子降了下来。
抽取生机这类手段，是他的拿手好戏，人参反过来亦能参人。
落灵英表情却很平静，“前辈还是走吧，不然就走不了。”
“呵，好大的口气，这手段对老夫可一可二不可三，你当老夫千年修为是白修练的吗？”
“不是我。”
“是我！”
一道晴朗声音，一股强烈的热力从地面蒸腾而起，所有仙藤仙蔓仙根，被这股热力一撩，居然全数枯萎，下一刻，地面开裂，一轮大日灼灼升起。
大日一出，温度立刻升千万倍，人参公公面色一变，原地一跃，化作一根根手臂粗的人参，参须长出两条腿来，到处乱跑。
很快，又是一轮大日升起，天上火云滚滚，金光耀眼，整座天神府都仿佛被烧了个干净。
一轮又一轮，最后漫天金光全部化作帝光，九只金乌在金光之中沐浴翻滚，无处可逃，无处可藏。
金乌者，上古天灾，一切木属精怪神佛克星。
最后，随着最后一根人参烧成焦炭，而落灵英也脑袋一歪，昏厥过去。
半晌过后，金色剑光一闪，显露出姜灵鱼的面孔。
“落师妹，你怎么了，咦？这里怎么——”
姜灵鱼呆呆的看着被烧焦烧化的周围，这种热力、这种烧伤，甚至还有隐隐约约的帝威，好似只有九阳剑才能做到。
难道是自己出手了？
出手了吗？自己才来啊，一点印象都没有。
但没出手，眼前这个人参精又是谁杀的？
姜灵鱼正精神错乱之间，天刀从虚空中走出，看了眼四周，将手一抓，所有烧成焦炭的尸体同时裂开，一根根参须参干凑在一起，拼成一支大号的、纯白色的人参。
“天刀前辈！”
姜灵鱼认出了对方，毕竟是前任龙庭东天门执首，而且他隐约能感受到，对方与戚笼之间特殊的关系。
“走吧，”天刀也不解释，一把抓住二人，刀光一闪，碎裂虚空，消失不见。
片刻后，几位大峨派长老才匆匆赶来，看到这般场景，跺足长叹。
“果然是晚了一步么，不仅是宇宙二剑，还有九阳剑。”
“伐天在即，少了两套剑，真不知该怎么禀告掌门。”
第六十章 吞噬
色空世界中，戚笼抱臂看着上空，虚空悬着一口琉璃光芒的断裂宝剑。
这口剑时而泛黑，仿佛天地破晓前，最深沉的黑；时而泛白，是人道最纯粹的白。
彼方世界的天道，此方世界的人道。
剑尖下垂，每下沉一寸，其恐怖的剑力便摧毁一个‘小千世界’；而色空幻化则再度孕育出一个‘小千世界’。
一毁灭，一创生，达到了一种特殊的平衡。
“他的剑意还未圆满，”天刀不知何时出现，盯着天空上的断剑，眼中闪过一丝战意。
“等开天辟地的意念，融入人道革命之中，他的剑意才算是彻底圆满，再得到那口三仙四灵所铸的剑，此界除非天帝，再无敌手。”
“人都安排好了？”戚笼插口道。
天刀点了点头，再次开口道：“九阳剑、宇宙二剑在我们手上，你不打算做些什么？”
戚笼摇头，道：“能做什么，在宇宙虚空，他奈何不了我，在人间，我奈何不了他，总不能像他当年做的那般，把这两口剑断掉。”
“为什么不可以？”天刀冰冷的反问：“我化斩仙刀，你化身创世者，重新拾刀，斩不断剑吗？”
“那我和老三有什么区别？一个拿刀的老三？”戚笼哈哈一笑，“退一万步说，就算我们做到了，老三伐天也失败了，就凭我们现在的手段，拿什么来对付更加无情，代表天道本源的天帝？”
天刀冷哼一声，似乎对于戚笼的选择很不满。
戚笼没有搭理对方，人道雾气从戚笼身上腾出，然后延伸向天上那口断剑。
受到雾气刺激，短剑上的白光突然大亮，一道道白色光影显出，三仙四灵，圆道人、阳道人、天神君，所有大峨派的遗老遗少，几乎全部凑齐。
天刀持刀上前，刀光快到不可思议，只一瞬间，便将圆道人消掉脑袋，然后砍了一路，直接将剑意之中，有关人道的东西全部斩掉。
剑意之中，只剩下了纯粹的黑。
“多谢帮忙。”
没有天刀这种技近于道的刀术，想要分离人道，几乎不可能。
天刀又恢复了儒雅与平静，仿佛之前的冷漠压根不存在，轻笑一声，道：“想要从剑意中分析出‘遁去的一’的成分，那恐怕很难，若真这么容易，方圆也不会让你得手。”
“我没有这般妄想。”
戚笼脚上前一步，突然出现在剑身对面，屈指，指头彻底发黑，然后轻轻一弹。
漆黑而庞大的刀意斩在了剑身之上。
一个刀意，一个剑意，在某种程度极为相似，僵持片刻，剑意没有后盾，渐渐开裂，然后崩溃，变成十团光芒，散在空中，缓缓消散。
因为消散的速度太快，戚笼只定住了其中三团。
“有人跟我说过，先杀老三，再战老二，他还说，要从前十业位中领悟出自己的东西。”
天刀看向戚笼定住的三团，一个黄色蠕动的气团、一团纯金色的小太阳、一团同样是金色，却偏黄的光芒。
妖德、阳德、圣德。
它们分别对应的，应该是至人、真人、人主。
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
古之真人，不知说生，不知恶死，其出不欣，其入不距。
以道佐人主者，不以兵强天下。
天刀也好，戚笼也罢，都能穿越历史，看到这三种业位的本质，或者说，曾经拥有者。
妖德是逆天之德，从妖圣流传下来，在历代‘遁去第一’之主的身上传承，后又被剑仙炼入剑中。
阳德是帝德，也就是帝尊业位，五帝应该是最高水准。
人主则很神秘，不过自从与秦至仙见过一面后，戚笼也有些明白。
这人主，大概便是九大妖圣，最后超脱的三位，所占据的天地人三皇业位。
三团光芒都被戚笼定在了时光之中，其中，他对妖德感到最熟悉，这东西与他曾经的那口刀，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天刀看向了帝德，历代的天帝，都是从帝尊业位中升华的，这让他有些手痒痒。
至于人主，则是与最深层次的天道本源有关，三皇，比起历代天帝都要神秘，因为它们曾经是逆天的妖圣，更是创世的九圣。
妖德、阳德、圣德，戚笼猛的一张嘴，三团光芒吸入体内；同时骨骼、体型一阵暴胀，头发虬结、肌肉滚滚，模样与曾经的创世者有五分相像。
“你不见那两人了？”
“等阳道人归来，我自会再见！”
天刀深深的看了对方一眼，能够随时化身‘创世者’，天地十强之中，只有戚笼能做到，剩下的九位，不是彻底走出了自己的道路，与创世者分道扬镳，便是承受不住上一世的压迫。
只有无限分裂出自己的戚笼，才能抵得住这种压力。
而无限分裂自己，似乎也把他逼上一条绝路。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