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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真武门中人，也和真武门没什么关系，对于玄阴之事，只是当个热闹看。但清羽，却是由他的话想到些其他的事情。
‘张玄机以为玄阴是要勾结外部势力，对玄晨不利。他不知道，真武门内部实则已是暗流汹涌，眼看就要爆发了。玄阴本就是真武门中旗帜鲜明地反掌门派。’
‘但他的话也是有些道理的。这般鬼祟，极有可能是要勾结外人。但玄阴，又是要勾结谁呢······’清羽心中深思。
勾结外人，本不该发生在玄阴身上。玄阴玄真这一辈，皆是在真武门中长大，是将门派当做家来看待的。
引狼入室的道理，他们不会不懂。玄觞如此仇恨玄晨，都未曾想过引外人来对付他。
但如今，玄阴却是有了此苗头。这个最为冷漠的师叔，却是要用最危险也最激烈的手段。
‘还有玄真所说的那不可信的人······’
清羽又想起玄真曾经所言。
玄阴和玄霖两人中，极有可能有人暗中投向了玄晨。
对于这二人，清羽都有怀疑。玄阴性子冷漠，玄霖比较温和，从表面上来看，冷漠的玄阴不像是做卧底的样子。
不过凡事不能只看表面，清羽对这二人的怀疑，是一半对一半，二人都有可能。
但如今······
‘看玄阴这情况，不像是暗中投靠玄晨的样子，那么是玄霖？但玄阴这情况，又该做何解释？’
清羽有点头疼起来了。
目前情况来看，除了有人背叛以后，又多出了一个玄阴疑似要引狼入室的说法。不得不说，真武门内部，还真够乱的。
要是这些混乱的事端都爆发出来，真武门可能没落得比罗浮宫还要快。当然，也可能在最终的统一后，结束乱局，再次崛起。
‘罢了，还是静观其变吧。’
清羽这般想着，对张玄机说道：“此事与我等无关，我们还是在一旁看好戏吧。”
“是啊，我的事也够多了，”张玄机无奈摇头。
他从袖中取出一颗药丸服下，笑道：“我现在连面都不敢露。”
张玄机的面部肌肉剧烈抖动，随着他真气的帮助调整，他的面孔又变成之前那副平平无奇的样子。
“从早上到现在，龙虎山的人一直在盯着我们。那眼神，恨不得将我们给吃了。”张玄机叹了口气道。
从山中走出来后，他倒是话多了不少，面部表情也丰富了许多。当初清羽去找张玄机之时，他是一天到晚板着张死人脸的。
“他们不是恨不得吃了你们，而是恨不得吃了你。”清羽戏谑地纠正道。
神霄道的事情还是过于遥远。几百年的时光，神元境以下的基本都化成灰了，真丹境也差不多。
对于现在的龙虎山门人来说，神霄道是和他们势不两立的叛徒，仅此而已。比起神霄道，他们更可能更恨，也更想杀张玄机。
张玄机叛逃之事，可是才过了二十多年，龙虎山记忆尤新。
尤其是不少的分家弟子，因为张玄机可是受了不少苦。他们是日夜想着要将张玄机这个叛徒千刀万剐，挫骨扬灰的。
“是在找我，”张玄机轻笑了一声，“不过，我也可借此机会，擒下个龙虎山的真丹境武者。反正现在血魔教到处都是，说不准他们遇上血影子了呢？”
张玄机可不是只挨打不还手的人，龙虎山的人盯着他，他也在找机会擒下个龙虎山的真丹。猎人和猎物的关系，随时可能逆转。
“那便助你行动顺利吧。”
“对了，”清羽袖中飞出三颗纯白色的丹药，“这三颗丹药，你寻个机会在真武门玄明附近捏碎。”
“真武门玄明，你和他有仇？”张玄机道，“算了，这与我无关。不过，找我帮忙，可是得付出相应的代价。”
“谈无言若是想对你不利，我可以帮你。”
同样也是在帮自己。现在是张玄机，下一个可能就是他清羽了。
“成交。”
第一百四十四章 夜宴
是夜，开阳城中大大小小街道，皆有军中悍卒在巡视，执行宵禁。
如今整个济州都不太平，血道武者出没，一些大城中夜晚都有军士巡逻，绞杀一切夜行之人。
当然，江湖中人一般都不重视朝廷的命令，夜行是常有的事。不过这样的人，被军士们绞杀也不能怪到别人身上了。
每晚，都时有人发出临死的惨叫。这些都是那些自不量力的人发出的最后声音。
至于那些有足够力量的人，他们要是想夜行，也不会被这些士卒们发现。既然没被发现，自然也算不得违反宵禁了。
不过在今夜，开阳城百云街上的一家酒馆，却是还有人在饮酒宴客。
酒馆是寻常的酒馆，里面桌椅也不见何名贵之处，都是普通的黄梨木。说是设宴，也不见什么布置，只有一张普通的四方桌上放上几碟小菜，外加三个酒杯。
总体而言，可用平平无奇四字概括。
“宁大人，秦大人，来，我敬你们一杯！”
酒馆中，一看起来十分粗豪的大汉，穿着一身华贵的衣裳，举杯道。
“王爷客气了，该是我等敬您才是。”宁无明端起酒杯，彬彬有礼地道。
不错，在此地饮酒的，正是来赴仁义王晚宴的宁无明和秦夕海。而那个粗豪大汉，自然就是仁义王了。
仁义二字，在大乾的意义极重。除了表示高尚的品格之外，这二字还代表着当年的儒门仁义二脉。但就是这么个和儒门有关的名号，最终却是落在了一个粗豪大汉头上。
据说曾有儒生见过仁义王后，痛哭流涕，大喊后人无用，对不住大成至圣先师云云。
秦夕海过去也是听闻此事，但并未当成一回事，只以为是谣传。直到今日，她见到了这位仁义王。
不得不说，仁义王颠覆了她的想象。本以为这一位自先皇宾天后就一直呆在济州不出的王爷是位野心家，但现在看到他这尊容和作风，感觉说他野心家有点对不起那些野心勃勃的人了。
“怎么，秦大人可是对这酒菜不满意？”许是看出了秦夕海的迟疑，仁义王凤圆放下酒杯，疑惑道。
‘不，只是感觉这酒宴有点出乎意料而已。’秦夕海嘴角抽了抽，想道。
在她想来，这酒宴就算不是在豪华贵宅中，也当是在开阳城最为奢华的登云楼顶楼。可是她千想万想都没想到，竟是在一家寻常酒家中。
“岂敢，”秦夕海笑道，“这酒菜看似普通，实则味道却是美味非常，夕海还要多谢王爷款待。”
这句话倒不是瞎说，虽然这猪头肉、水煮白菜、酱牛肉，还有那最为普通的炒花生米都是寻常菜色，但味道却一点都不寻常。秦夕海是真的觉得美味。
“哈哈，满意就好，满意就好，这样我就放心了。”仁义王大笑道。
他的自称一直都是“我”，而不是“本王”，看起来一点王爷的架子都没有。
“夕海确实是个会品美食的人，”宁无明笑道，“这些菜式看似普通，实则凝集着厨师无数的心血，可说是山珍海味都难比啊。”
他夹起一块猪头肉，道：“这肉，当是出自从小食用千灵参，饮用青碧液的碧罗猪身上。百草阁以秘法培养的猪崽，每一头，都将耗费五万两以上的灵药。而它们的卖价，是每头十五万两。
这一盘猪头肉中，每一块都取自最为鲜嫩的地方，大致算算，得用四头碧罗猪。光是这一盘菜，就得花六十万两银子。”
“王爷，在下说得没错吧？”宁无明慢慢将猪头肉纳入嘴中，缓缓咀嚼道。
“还有这水煮白菜，水是珍珠液，菜是吸收药液成长的白玉灵菜。酱牛肉，肉是昔年孔雀王朝神牛留下的后裔之肉。便是这花生米，也是用炎光火炒成的。”
宁无明指指点点，将这些菜式的名堂尽数道出。
“最为珍贵的，还是料理这些菜式的厨师，以纯净的真气将菜中灵气化入每一分材料，使其看起来只是寻常菜式，便是高手亲自品尝，也只以为味道极美，却是忽略了其中的灵气。”
“还有这似有似无的熏香······”
宁无明突得鼻翼扇动，道：“东海香鲸所产的龙涎香，皇室特供，万金难求。”
“王爷，您之盛情，直让我等难以深受啊。”
话音落下后，场面突得静了刹那，便被哈哈大笑声打破。
“哈哈，是吗？我只让下面人挑些好的招待二位神捕，没想到他们搞了这么大的惊喜给我。哈哈哈······我一个粗人，都不懂这些门门道道，倒是劳烦宁大人介绍了。”仁义王大笑道。
粗人？
风轻云淡的宁无明也是脸皮抽了一抽。
传承上千年的皇族后裔是粗人，那我们是什么？地里刨食的乡野农民，还是大字不识一个的街头乞丐？
宁无明就不信，帮助先皇登上帝位的仁义王会是一个啥都不懂的粗人。即便是粗，他也该是粗中有细。
“王爷过奖了。”最终，宁无明只是淡淡道。
仁义王的笑声慢慢低下来。他看着还是淡淡不说话的宁无明，像是要看到他心里去。
沉默，突得降临在这普通的小酒家。
不过它并不持久。仁义王很快就打破了这片沉默，“既是设宴招待，我等要是不吃，岂不是辜负了大厨的一番心意？二位神捕，咱们继续，来，再干一杯。”
宁无明和秦夕海自然不会拒绝，也是举杯相碰。
三人就这般吃吃喝喝，慢慢将这四道价值连城的农家菜吃完，还有将那一坛格外好喝的黄酒喝光。
仁义王一直是大口饮酒，大块吃肉，尽显豪放本色。
而宁无明，则是一直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热情来。
看似简单的酒宴结束得很快，毕竟三人吃个不停。宁无明在酒菜吃完之时，便带着秦夕海告辞，一点都不顾仁义王的挽留。
而仁义王，看起来有些失望，但并不见恼火之色。
酒宴，就这般以意想不到的地方开始，又极为诡异的结束。
第一百四十五章 幽殿十王
那家普通的酒馆在背后逐渐远去，宁无明和秦夕海在路过的军士们的目送下，往六扇门分部行去。
“夕海，你认为仁义王是个什么样的人？”宁无明突然问道。
什么样的人呢？
豪爽、大气、不拘一格······
这些都是仁义王表现出来的性格，但秦夕海并不相信。
“居心否测之人。”秦夕海就此下了定论。
此时的她，虽还是一袭女装打扮，但行为举止间，却是流露出了干练和干脆。冷静的神色，更是和之前看起来有点插不上话的样子截然不同。
秦夕海是神捕，六扇门唯四的神捕之一。作为这等大人物，她所有的，不仅是那一身武力，还有精深的经验和高深的智慧。
若是把这个女人当成一个武力高强，但智力不过如此的无脑之辈，她会告诉你，无脑的是谁。
“仁义王一言一行间都不注重自己身份，言谈间皆是以‘我’来自称。但是，他对我们的称呼却是不同。”
“神捕、大人，”秦夕海嘴角勾勒出一抹冷艳的笑容，“他不关心自己的身份，却是对我的身份关注至极。这样的人，会像表面那般豪气干云吗？”
“仁义王今夜之宴，设于寻常酒家，但宴中一应酒菜，皆是豪奢至极。这隐喻他的志向啊。”
宁无明接言道：“此人现在的地位和权势皆是我朝顶尖，但他并不甘心于一辈子如此。他还想要更多。”
“可惜了，此时朝中内忧外患，即便是发觉仁义王有此野心，也无法将其铲除，只能任由他发展。”秦夕海叹道。
外有魔道祸乱，内有影王在作祟。明明是正值鼎盛的王朝，却是有了倾颓的势头。
“是啊，如果是太平时刻，仁义王敢如此，朝廷反掌便可将你碾死，但如今······
罢了，世间没有如果。若是太平时刻，给仁义王十个胆子他都不敢冒头。”
宁无明也是轻叹一口气，加快步伐往六扇门分部行去。
························
时间缓缓流逝，渐渐到了后半夜，子时以后。
龙虎山上，此时也只有几座供奉着神像的殿堂还在燃着长明灯，其余地方皆是一片暗色。
倏尔，夜空中有细微又清脆的撞击声传来，一道道身影，缓缓踏空而来，注视着在夜色笼罩中的龙虎山。
“龙虎山，吾等终归是来了。”
为首之人，身着黑色冕服，头戴十二旒平天冠，黑夜中虽只可见一模糊身影，但也无法无视其身上生杀予夺的帝王之气。
与他同来的，还有另外九人，也是穿着冕服，无形的气势凝缩周遭的空气，若非有意识地约束，此时整座龙虎山都将笼罩在这十人的气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