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骇浪上的扁舟，看起来随时会被浪潮淹没。
但是，当真如此吗？
闻希声看着依然在品茗的白发道人，心中做出否定的回答。
他并未像其余几人那般杀机四溢，看得也更为清晰。
张元初等三位通神的杀机，对于清羽而言就如迎面清风一般，无视即可。而张天师的气势固然极强，但是想要让清羽被其所慑，还是不够。
“天师却是少说了一人，你之长孙张阳平，也是丧于公子羽之手。”清羽淡笑着道。
张阳平，和张元禄张元风两位叔叔一同前往北周追寻公子羽。当初乔百玄卜算公子羽，被清羽来了招祸水东引，害其引动北周龙气，令得重伤的凤天鸣雪上加霜。
大禅寺几位通神境以此为借口，找上四人所在之处。
当时，张阳平脱逃，却被引导到某处无名山谷中，被早就等待多时的清羽所杀。
“清羽掌门，看来是供认不讳了。”
张天师缓缓站起身来，腰间三五斩邪剑铮铮作响，随时便可脱鞘而出。
“不，仅仅是给天师提供准确的消息罢了。毕竟，张阳平一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不是吗？”
清羽亦是起身，“公子羽已死，天下皆知。天师若是要报仇，却是找不到仇人了。不过当初在神都凌雁塔上击杀公子羽之人，正是贫道，天师想要报恩，贫道也是不介意的。”
北周六皇子凤朝南，自以为得计杀了公子羽，接过了公子羽之名，最终也以公子羽的身份死去。
不过在凌雁塔上杀他的人实际上是凤九五，清羽这也算是假冒他人善行了（笑）。
第四百六十六章 结界
天渺峰上，双强对峙，天显异象。
张天师怒发冲冠，狂卷的真气形成云龙、风虎之形，在天空中发出阵阵狂啸，激荡风云。
但这狂猛的气势到清羽面前，却是如泥牛入海，化于无形。人首蛇身的两尊神魔形成阴阳太极，转动循环之时，有造化之功，万物尽归于此。
“清羽掌门，你比贫道想象的还要无耻。”
张天师冷眉直竖，显露森冷杀机。
他是怎样都不会想到，清羽会这般没品，不但不承认所做之事，反倒说自己有恩于龙虎山，因为是他杀了公子羽。
张天师活了几百年了，见过的人也不少了，比之清羽更为无耻的人不是没有，但是像清羽这般不要面皮的至强者还是头一次见。
就算是出身魔道的魔尊见到清羽的面皮，也只能说是甘拜下风了吧。
“居上位者，心要黑，手要狠。若是不够黑，不够狠，贫道也无法走到今日这一步。”清羽却是毫不在意地笑笑。
无耻就无耻，清羽也知道自己无耻，也有胆承认。
当然，他虽不以其为耻，但也不以其为荣。所谓的无耻，说到底也是一种手段。既是手段，那就能拿来利用。不择手段也是走向成功的捷径之一。
“元初，你等离开。”张天师沉声道。
毫无疑问，接下来便是一场至强者之战了。张元初等通神要是停留在此地，虽然到不了被余波秒了的地步，但要是清羽有心针对，绝对能让张天师束手束脚。
所以，他们必须离开。
张元初等人暗自咬牙，却也没有过多迟疑，当即飞离天渺峰，将这片场地让给两位至强之人。
而清羽，也未做阻拦。
“带着通神一同前来，天师是想着惨败后靠着他们挣得一命吗？”清羽带着一丝讥笑道。
“看来天师你在一开始就抱有惨败的心理啊。”
比起独自一人前来的清羽，张天师这带着全家老小一同前来的举动着实有些令人不解。要知道，若是清羽没受太重伤就大胜的话，是完全不介意让张天师一家整整齐齐的。
“别误会，让他们来，主要是为了不让某些人干扰到你我。”张天师道。
离开天渺峰的龙虎山众人取出四枚玉印，其中三人持三枚分列三角，包围天渺峰，而最后一枚玉印由风云道人所携带，飞向高空，高悬于天。
“唰——”
突得一声响，四枚玉印各自连接，形成区域极广的三角锥形区域，将天渺峰及周围十里之地尽数包围在内。
“阳平治都功印？”清羽双眸中神光闪烁，却是看出了这四枚玉印的底细。
阳平治都功印，分一枚主印，四枚副印，用来镇压曾封印在龙虎山秘境中的鬼帝之骨。
后来一枚副印被清羽所毁之后，又被幽冥殿所得，重新修复后以鬼气洗涤，用来克制阳平治都功印。当初幽殿十王能从龙虎山轻易夺走鬼帝之骨，那枚被逆转为鬼器的阳平治都功印功劳不小。
而在失去镇压之物后，阳平治都功印也彻底解放出来。现如今，被张天师用来制造结界封闭周围区域，既防某些人暗中插手，也防清羽战败后脱身。
“张天师，这次是下了杀心啊。”
天渺峰十里之外，一个中年和尚看着形成的结界，轻声道。
他的面容在说完话后，又换做另一副脸孔，这回却是一张千娇百媚的美人之脸。
众生相，此人正是心缘。
清羽料的没错，心缘果然出现了。道门两位至强者的战斗，作为道门之敌，佛门之首，心缘怎么可能不关注。
甚至于，这位还怀着一点比较美好的心思，要是清羽和张天师两败俱伤，他未尝不能轻易将二人之命全部收走。
不过现在，有阳平治都功印在，心缘却是不好下手了。
这可是能镇压鬼帝之骨的至宝啊，虽然此地不是龙虎山，也没有秘境与结界相合，但想要攻破这结界，也非是一时半刻就能办到的事情。
不管是对清羽还是对心缘，这结界都是极为棘手的物事。
张天师是彻底下了杀心，不给清羽一点逃生的机会。
“还真是不出手则已，出手即致命啊。”
刚感慨一声，眼前便有星光辉耀，上有日月星辰之形的三五斩邪剑，也就是天师剑已是近在咫尺。
张天师杀心已定，可不会多和清羽闲扯。既是死斗，那就唯存杀敌之心。
“雪刃涵七星。”
剑化七星，北斗星光转生注死，冥冥星光摄夺清羽之生机，化为死气，更有星光之剑迎面直来，杀机凛然。
龙虎山虽以雷法称雄，但不代表这偌大的门派就只有雷法。不管是剑法、掌法，还是其他武功，龙虎山作为传世已久的大派，都不乏其绝学。
“转生注死，倒是久违的手段。”
面对杀招，清羽只是轻笑一声，真武剑上蕴星辰，一条星河流连于剑上，随剑挥出。
“紫星河。”
同样是星光流转，清羽挥剑扫出一条紫色星河，与天师剑争锋，星光璀璨，竞相碰撞，绽放瑰丽之景。
一击未显威，张天师步罡踏斗，进逼而来，一手指天，天雷震荡。
“指天妖星陨。”
天雷击掣，在天渺峰上形成密集雷网，青雷紫电飞腾，不断轰击清羽和张天师。
但是比起被击出道道青烟的清羽来，张天师却是化雷于剑上，剑势更为狂猛迅疾，剑剑皆有雷霆天威。
“地境邪精俱绝灭。”
张天师豁然引雷，天师剑彻底被雷浆包裹，一剑斩出，若天公殛雷，煌煌天威，震慑世间。
清羽硬受此一雷，连退三步，一股青烟在其身上冒出，紫色电流四处乱窜，空气中传出丝丝焦灼气息。
但是，正面遭受此剑的清羽，却是毫发无伤。青烟散去，道袍无损，更别提清羽之身了。
“刺溜刺溜——”
肆虐的电流还在不断窜动，但方向却是如出一辙，全数往清羽体内冲去，被其彻底吸收，转为自身真元。
“天师，不得不说，你的运气很不好，贫道现在最不怕的就是雷法，就克制的也是雷法。”清羽露出灿烂的笑容。
第四百六十七章 激战
造化真身，或称造化道体，清羽为自己所创的功体，目前还是不断完善中。
名为造化，实为夺天地之造化，侵万物之灵机。只要不破清羽功体，清羽就能不断吸收元气乃至敌方残留的真气，不断恢复己身。
并且由于当初创功之时参考了项羽的「殛卸仙体」，所以对于雷电之属的克制，最为巨大。
而这造化真身给张天师最直观的感觉便是圆满。犹如天地一般，万物各归其位，至极而圆满，无漏而无缺。
“这不是真武门的功法，更像是太上道的功体。”
张天师的脸上，隐现沉重之色。
这种天地归于身的感觉，和太上道门的「太上开天经」极为相似。若非清羽未曾用出那玄元一气，张天师怕是以为这位也是太上道门的传人了。
“确有相似，但不类同。”清羽道。
「太上开天经」是以玄元一气开化天地，而清羽的造化真身却是将阴阳八卦、浑天真劲容于一体。前者是衍生万物，后者是万物归一。
张天师闻言，眉头轻皱，他不解清羽之意，而清羽，也无给他讲解的想法。
真武剑没入袖中空间，一把霸气狂狞之刀现于手上，清羽一跃而起，漫天雷电迸射合一，化作一道紫雷刀劲劈下，势极猛恶。
紫雷刀法·春雷暴殛。
嚣狂雷电，不弱于张天师先前所使雷法剑招，令其心中一震。
不过这一丝惊意并未影响张天师心绪，只见他步履飘移，脚踏七星，天师剑上再出星光，北斗七星赫然现形。
“北极中斗天光赦。”
七颗天星从地升起，青天白日中星光大耀，以星辰迎紫雷刀劲。
“轰隆——”
但闻晴空一声巨响，星辰升天，雷光耀世。
清羽刀势猛急，继春雷暴殛之后，再发雷劲，五道雷球轰然炸裂，与北斗七星剧烈碰撞。
紫雷刀法·惊雷爆五岳。
狂暴雷球炸裂，星光崩散，清羽从天落下，隆隆震雷之中竟是突发寒气，将张天师身形瞬间凝结。
震雷为阳，雨雪为阴，此刀却是阴阳兼具，正如清羽曾经在素女峰上呼雷唤雪的道理一样，唯有真正掌控阴阳才能如此施为。
冬雷霹雳。
雷声轰然炸响，雷刀脱手，化为无数紫白电光轰掣，张天师困在冰中，似乎无有一丝还手之力。
说时迟那时快，眼见雷电临体，张天师却是骤然震裂寒冰，三道清气从顶门冒出，化为三道化身。
一气化三清，终于施展。
三清化身化纳风虎云龙，龙盘虎踞，将张天师的身影包裹在内。雷光虽急且猛，击得化形的龙虎冒出道道坑影，但是风云之气不断，云龙风虎却是永无穷尽之时。
而在龙虎气形包裹之下，惊心动魄的气机油然而生。
“天打雷劈屠真龙。”
“轰隆——”
雷轰地崩，紫色雷球轰然膨胀，一化二，二化四，不断裂变增强，绕着清羽疾转翻滚，霹雳大作，雷声惊天动地。
项羽所创最强之招，屠戮真龙的天雷震撼轰发。
而在云龙风虎中，雷光宣耀，激烈雷霆将风云轰散，现出五道煌煌天雷。
“贫道精修雷法数百年，可从未承认弱于他人。”张天师手擎天雷，沉声喝道。
先前舍雷法不用，不过是为了麻痹清羽。无论何其神异的功体，都有其承受极限，张天师纵横一生，这个道理还是明白的。
之所以不破，不过是因为威力不够。
“赤天火光震煞。”
“大暗坤伏。”
“倒天翻海。”
三清化身各出神雷，属性气机各异的雷光于他们掌间跃动不息。而张天师本尊双掌各运两道雷法，爆发天雷之威。
“轰天震门。”
“黄天崩烈。”
五道神雷，分具五行之属，五雷其发，是为道门雷霆秘法之极——五雷轰顶。
别看这个五雷轰顶名号都被用烂了，但这传播甚广的名声，正说明五雷轰顶的代表性。
道门雷法顶峰之招与紫雷极招轰击，同为雷属的爆裂和霸道显露无疑。五色雷光和紫雷不断碰撞，结界之内尽是雷霆炸响，四枚阳平治都功印亦是不断颤动，似乎随时都会被结界内的雷霆炸裂崩飞。
“轰隆隆——”
天渺峰上端已是彻底被雷海淹没，雷暴、电浆，入目之处，无处不是雷霆霹雳，恍如末日般的毁灭场景，令得观战的龙虎山众人皆是心生骇然之情。
而在雷云之海中，清羽浑身笼罩血光，雷霆轰击在他身上，摩擦出血色的火花，又被吸摄进体内，补益其元气。
单论雷霆之道，清羽确实不如精修雷法数百年的张天师，天打雷劈屠神龙到底是输给了五雷轰顶，清羽也被逼出了穹苍血甲。
但是，雷霆也就仅止于此了，终于被逼出了血穹苍的清羽展现了圆满的「浑天宝鉴」第九重之威，沐浴雷海，不损分毫。
便是雷霆如何激烈，也无法攻破清羽体表的两层穹苍血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