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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
虽然那丹药并不对症,但是叶柏涵想,那时候若是能见一面,也许二师兄的未来就会有很大的不同。
伽罗山的故事在那一段时间有了断片,再出现时,就是属于诛月的故事。
诛月经历的伽罗山,同楚含江见过的伽罗山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那时的山门比叶柏涵后来见到的还要寥落许多,而相比之下,诛月和同门的感情更加亲密。
那段时间也是乔恩所率领的魔道中人作风最猖狂的时候。受到他的连累,真道宗不但被魔道针对,在正道之中也极为不受待见。
那段时间,伽罗山几乎是封闭的。
林墨乘是少数经常出山的人,而且每次回来,都会带回来许许多多山外的见闻。自小在山里长大的诛月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所以也最喜欢听林墨乘讲外头的事情。
他会为了魔道的恶行而愤愤不平,会因为祭典的描述而心生向往,也会因为林墨乘在外的经历而心生崇拜。
那是一段最好的时光。
但是对小师叔来说,应该并非如此吧。
叶柏涵早就知道,当你向他人付出善意的时候,他人未必会回报以同样的善意。或许潜意识里面,他就早就种下了这样的想法,所以他很少对其他人怀抱期待。
无所求……就不用难过。
不执着……也无所谓失望。
——做人有意思吗?
——有意思的。
——虽然做人未必都只有开心的愉快的事情,也会受到背叛,也会被人辜负,可是终究还是有意思的。因为,他以前……连这种程度的感情都无法触及。
……所以,以前是什么时候?
叶柏涵觉得,他的记忆里一定缺少了很重要的一段内容。
但是非要说的话,即使不抱有任何期待,但是当对方突然回应你的好意时,那种惊喜才额外深刻。就像突然从天而降的糖果一样,虽然分量不多,却甜美得让人想要微笑。
但是如果最后发现自己永远不会被回应,即使明知道不应该,还是会产生恨意。
……明知道不值得,还是会产生恨意。
【为什么?师叔……】
【因为,我很讨厌你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是无法承受的恶意,而最可怕的是你无能为力。叶柏涵知道了,即使到死的时候,诛月恐怕也无法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受到怨恨。
他也没有明白的机会了。
甚至在此时此刻,他也不太明白林墨乘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说出这样的话。可是,即使此时有心痛感,叶柏涵也很清楚,那应该只是幻境带给他的错觉。
他并不觉得疼痛,也不会因为知道小师叔曾经的背叛而受伤。他就像一个旁观者,即使寄宿在这个意象之中,但他不是任何一个已经消逝的前世。
他只是他自己。
也许有一天,甚至连如今属于他本人的感情也会消逝不见。这世界上没有任何事物是永远的,无论是誓言,感情,还是记忆。
死亡会带走的记忆,时间也一样会带走。其中只有反复回忆的记忆才会被保留下来,只有细心呵护的感情才会生根发芽,长存下去,并有足够的力量对抗风雨。
如果诛月曾经对林墨乘有过恨意,它已经死了。
如果白袭青曾经对林墨乘抱有爱意,它也已经死了。
可是,叶柏涵还是有一些不明白的东西。他等着接下来的幻象为他解惑。
比如说,白袭青和林墨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带着对于林墨乘的憎恶死去的诛月,为什么又会作为白袭青重生。
那种被背叛被欺骗,被曾经仰慕的人践踏碾碎的心情,真的可以在转世的一瞬间就忘得一干二净吗?就算在死的那一刻,丧失所有的记忆……可是感情不是记忆,无论喜悦或者恐惧,都是刻录入灵魂的东西,甚至会在重生的那一刻,变成基因,成为身体的一部分。
随着时间过去,他对于许多前世的记忆都已经模糊,甚至连爷爷的长相也已经记不清了。可是有些东西是不会忘却的,就像想起爷爷和妈妈时那本能的温柔心情。
……憎恨应该也是如此吧。即使大脑已经忘记,身体还会记得,灵魂也会记得。然后,在看到某个人的瞬间,即使时隔许多年,仍会觉得温暖喜悦……又或者胆战心惊,退避三里。
然后,叶柏涵就感觉了白袭青的情绪。
在少年看到林墨乘的那一刻,叶柏涵知道了自己所有的判断都是错的。 166阅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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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袭青这哪是不恨林墨乘,他恨得要死好吗?
叶柏涵就知道小师叔给自己灌输的记忆不靠谱——又或者;林墨乘眼中的白袭青;从来不是真正的白袭青。
也许两者都有之。
他不知道这幻境展现的东西到底都来自于哪里;是某种不可知的信息来源,亦或者他灵魂深处残留的记忆。可以肯定的事情是,这一场幻境并不能展示出任何一世的一生细节,而只能随机性地展现出一些回忆。
但是随机的回忆;也能帮助他获取更多的信息。
……对于叶柏涵来说,这些也已经仅仅只是信息。
同样的记忆,林墨乘在他脑中塑造出来的白袭青,对谁都言语轻佻;却只对小师叔死缠烂打,让叶柏涵有种莫名的反感。
然而在幻境之中,他却是完全不同的模样,完全不同的感情。若是只从外表和语气来说,叶柏涵觉得也许没有很大的变化,但是感情上却是完全不同的。
【师姐您回来了?咦,好多小家伙呢。师姐要把他们都安置在村子里吗?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们怎么这么乱来?算了,师兄背你去丹堂好了;抓紧了。】
【咦,别哭别哭。是想家了吗?师兄教你编蚱蜢好吗?不喜欢……那猴子呢?】
白袭青喜欢哄人开心,无论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只要看到谁有麻烦就喜欢冲上去帮一把。有时候也确实会言语轻佻地哄人,但那与其说是在调戏人,不如说是真的只是甜言蜜语地哄人开心。
【师妹你别慌啊。放心吧,就算真的留了疤你也还是个小美人儿。而且丹阁的治疗术可了不得了,你刚上山可能没见识过,见识过你就不慌了。】
……
叶柏涵仔细地感受着这个身体里的那个人说每一句话时候的感情,发觉自己并没有办法讨厌这个白袭青。
……孤独感仿佛时刻萦绕着这个人。也因为如此,他只有不停地去帮助别人,才能获得存在感。
否则,他就会非常寂寞。
叶柏涵在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白袭青有些过分缺爱。
他在没事的时候,会偶尔偷窥林墨乘的情况,可是脑子里想的内容跟一度林墨乘试图灌输给叶柏涵的实在是差太多了。
在白袭青的视野中,林墨乘确实孤独得不得了。但他脑子冒出来的绝对不是亲近感,而是乱七八糟的腹诽。
——黑心肝……假清高……
——想做什么……
——真讨厌……
——真想挖开他的脑袋看看他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他为什么还在这里……
——讨厌这个人……
【你如果还有一点点脑子,就不要再接近我了。】
直到有一天,林墨乘这样对白袭青开口说道。
结果,那一句话却释放出了白袭青心底的恶魔。
叶柏涵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简直是一头黑线。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作为白袭青的时候,性格之中原来还有那么爱作死的一部分。
林墨乘的那句话并没有真的警告到白袭青。甚至正好相反,白袭青从那一句警告之中,窥视到了这位师叔内心深处的脆弱与无力。
而他抓住了那个时机。
人总是对亲近的人不设防,却对憎恨的对象毫不留情。
白袭青也许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林墨乘的防线以外,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试图为自己曾经遭遇过的事情复仇。
他接近林墨乘,去了解林墨乘的一切,然后暗暗窥探林墨乘的秘密,以期望某一天给对方以致命一击。
……但是最后,却并没有这么做。
这些幻境始终是断断续续的,所以叶柏涵也不知道中途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最后确实看到了白袭青死时最后看到的风景。
他感觉到白袭青站在寒泉小筑之中,整只手臂都瘦得脱了形,仿佛只剩下了骨头一样。林墨乘整个人跟失了魂一样,一把抱住了他,说道:“袭青!袭青!我给你换血,我给你换血好不好?不用别人的,就用我的!”
白袭青却并不理会他,而是抬头望向天空,说道:“今天天气真好啊。”
林墨乘问道:“为什么!?”
白袭青笑了起来,说道:“因为我讨厌小师叔你啊!最讨厌你了。”
林墨乘不敢相信地望着他,半晌才说道:“你在说谎。”他捧住白袭青的头,说道,“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你别生气了,我再也不会做任何让你不高兴的事情了。”
白袭青别开脸。林墨乘就去抓他的手臂,白袭青却把自己的手臂也从他的手中抽走。他开口说道:“是吗?”
林墨乘说道:“真的。我向你保证。”
白袭青看着他的脸,沉默了许久,再次轻轻笑了起来,说道:“林墨乘。”
林墨乘也望着他,叫道:“袭青。”
“你以后无论遇到谁,动念伤人之前,都别忘了给自己留下三分余地。因为你伤害的人,也是别人的子女,别人的爱人,别人的至亲。如果你不记得这件事情……这样的事情,在你的一生之中还会不断地重复,不断地发生。”
“你要相信,这世上是有报应的。”
林墨乘听了,面目扭曲,对着白袭青吼道:“难道这还不算是我的报应吗?”
白袭青听了,却笑了起来,说道:“对,这就是你的报应。”
林墨乘没想到他还笑得出来,却是一把握住他的双臂,说道:“你为什么要笑?你为什么要笑?就算是我的报应,现在它却是报在你的身上啊!”
“是啊,为什么呢?”白袭青望着天空,笑着说道。
半晌之后,他轻轻回答道,“因为……这是报应啊。”
那声音似乎是在回答林墨乘的问题,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师叔,你知道吗?我觉得在这个世界上,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这是最本真的道理。而所谓恩偿十倍,仇报百倍,却是最不可理喻的想法。”
“因为多出来的憎恨……总是要有人为它负责的。”
林墨乘对着白袭青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林墨乘说道:“……所以,你要为它负责?”
白袭青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林墨乘怒道:“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如果真应该有人为它负责的话,也应该是我不是吗!?如果你恨我,你就更应该让我把诅咒转移回来……我……那本来是我应该承受的,不是吗?”
白袭青没有说话,又转过头去看起了风景。
林墨乘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他伸手紧紧地抱住了白袭青,只能一遍一遍地重复道:“……袭青……袭青……你不要这样。”
白袭青握住他的手,说道:“死真的非常容易,可是那从来不是真正的终点。我不会和你一起死的,因为那不是我希望的。或许师叔有一天会再一次找到吧……一个愿意跟你同生共死的人,只要你不要在那之前,自己先毁掉那一切。”
“但是那个人不会是我,因为我不愿意。”
林墨乘楞在当场。
白袭青转过头来,说道:“因为我最讨厌师叔了。我啊,从来没有真的心悦过师叔你。”
他露出一个笑,林墨乘却连嘴唇都在颤抖。那个最后的眼神,对叶柏涵来说,简直是说不出地解气。
但是他能感觉到,白袭青并不是这么想的。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心里并不解气。
白袭青死在那之后的一个午后,死法与叶柏涵想象中有所不同。他一直被诅咒缠缚,原本就已经快要耗尽生命,却在那一个下午猛然自血液开始燃烧,最后只留下一地飞灰。
然后就是叶柏涵的出生。
当然,那个时候他也并不叫这个名字。
出生在现代内陆乡村一户普通的人家,父亲在他有记忆之前就已经离开了家里。虽然说是南下打工,却很快失去了消息,再也没有回来过。
但是母亲是个坚强的人。她一手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