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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陈采儿一副气恼的样子瞪着他，他轻咳了下，道：“好吧好吧！儒学其实很重要，大荒妖地的妖怪们，思想觉悟都太低了。”
陈采儿深呼吸了几下，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确实，儒门六艺礼、乐、射、御、书、数，数就占了其一。而且，除了儒家，九洲天下也同样有其他学派，诸如兵、法、墨、农、商、医等等。”
顿了下，她又道：“但你别忘了，这些都是在儒家的统领下，分工合作的，儒学才是诸学魁首。”
方寸点头道：“这点我自然不会忘，但我需要的是有动手能力的手下，而不是一个个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矮子。”
他说着，看着她，道：“我就问你，除了儒学，法，墨之类的学识你懂吗？能教吗？不能的话，你还是回去吧！我另请高明好了。”
“你……你就是想赶我回去，对吧！”陈采儿轻哼道。
方寸微微摇首，道：“凭心而论，我确实希望你能留下来。但理智告诉我，我不能这么怎私。虽然你的这个理想很崇高，但为此而放弃一切，孤注一掷，这对你太不公平，太残忍了。”
敖嫣看了眼林茵茵，示意她跟她走，同时也把秦素茗给拉走了。
就剩方寸和陈采儿两人时，方寸伸手按着她的双肩，说：“十几年不见，你的变化确实很大，能够看到你越来越好，我真的很开心。”
他说着，放开她的双肩，然后再次走进龙宫，朝着龙宫大殿后面的后花园走去，“你可能不知道，当初离开的时候，我确实很想把你带上，我觉得你对我来说，就像是一个小福星，见到你，准有好事发生。当时差点就把你当挂件给掳走了，要不是宁山长太厉害的话。”
“你可真讨厌，居然想拿我当挂件！”
“谁叫你那时候那么小呢！”方寸哈哈笑道。
来到后花园，方寸看着珊瑚拼凑而成的假山，轻叹道：“当时以为这辈子，或许都没有机会再见了。也曾以为，十几年过去，或许你已经为人妇，为人母，在家相夫教子了。每每午夜梦回，我都会默默问自己，对当时的选择后不后悔？”
陈采儿没有搭话，只是歪着脑袋看着他。
“当然会有后悔，可我也知道这是个无解的题，我不能留在九洲天下，也不能把你带过来，这对你我，都不是什么好事。”他摇起头来，说道：“即便是现在，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他摇起头来，说：“站在你父母的角度，你去了大禹，至少还有机会回去看看他们。但在这大荒妖地，这些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了。一年两年三年……或许不会有问题，可是五年十年二十年呢？他们能有多少时间等你？甚至在他们百年之后，你都没法亲自送他们一程。采儿，你明白留下来之后，到底要失去多少东西吗？”
陈采儿微微点了点头，道：“我当然能明白。这就是所谓的大家和小家，大爱和小爱。不是我想做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做出多么伟大的事业来，而是，我无法眼睁睁看到那些连恸哭都不忘了的人类，枉死在这片天地之间。我希望能为他们做点什么，而真正想要达到这个目的的话，就必须要有一个强大的势力作为靠山。”
“看来我是没法说服你了！”方寸苦笑起来，道：“好吧！我会帮你打造一所书院，教你喜欢教的，不过我会派人教他们数术，如果能够找到墨家和法家的著作，我也会找人教他们。说真的，儒学教人为人处理的道理还行，作为治世之道，太过勉强了点。”
“你是不是对我们儒门有什么看法？”陈采儿斜眼看着他。
“呐！我先声明，不是对你有看法，只是单纯的学术讨论啊！”
“行吧！你说，我听。”
方寸轻咳了下，说道：“我确实对儒门有些看法，不是针对某个人或儒学中的某一流派，而是针对整个儒门对其他诸子学术的打压和排挤。你可别告诉我，这种中乃子虚乌有。从儒门连兵家都会不停打压来看，他们打压其他诸子学术就不是什么怪事。”
陈采儿白了他一眼，但却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
方寸继续道：“在九洲天下的世俗之中，儒门一家独大，兵家要不是国与国之间需要打仗，估计也会被排挤到边上去。也好在世俗之外还有道家和佛门能和他们一较长短，甚至稳压他们一头。否则你很难想象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我不否认儒家当中确实有值得尊敬的大儒，但你也不能否认儒家当中存在着不少夸夸其谈之辈吧！”方寸看了眼陈采儿，道：“一个健全的国家，是强在各个方面的，而不是单单只有一面。想要不被其他国家欺负，那自身的军队就必须要强，这就需要用到兵家。想要自己国家能够稳定，就必须减少作奸犯科之徒，这就需要用到法家。想要让国家能够富裕，就必须要修桥铺路搞建设，这就需要用到墨家。想要让国家百姓减少病祸，这就需要用到医家。想要百姓生产出来的农作物能够更有价值，这就需要用到商家……”
“诸子学术之所以能够出现，那是因为他有存在的理由。在我看来，一个国家，或者一方势力，想要不断发展壮大，诸子学术就是这个国家的手和脚。儒门打压其他学术，那就是限制手脚的壮大，手脚不够健壮，脑袋再大有何用？敌人打过来拿什么顶，拿脑袋吗？”
陈采儿有些意外地看着他，看得他有些心虚道：“说好不生气的！”
她摇头笑道：“我没有生气，我只是有些讶异，凭你这见识，就是在九洲天下，也能成为一代大人物啊！”
“嘿！你是不是忘了，我在大禹的时候，可是有商门鬼才之称的啊！要不是我的身份存在问题，在九洲天下那边，我肯定如鱼得水。”
“看把你能的！可你在这边，能找到你说的这类人才吗？”
第285章 你揍我啊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大荒妖地不重文化教育，从上到下信奉的都是拳头大才是老大，才有饭吃，有女妖精抱。
即便是一些高级别的妖怪，他们基本上也不会去研究文化，最多就是教一下子女认认字，能看得懂一些秘术就行了。
高级别的妖怪，传承都不是用文化的，不是靠神识，就是靠血脉烙印，简单方便，但也抑制了文化在妖怪世界地传播。
在九洲天下，可能有人做出一首诗，能够得到一片赞赏。但在这大荒妖地，基本上会被当成屁一样一文不值。
这个地方，是野蛮落后的代名词。
别看那些妖中大佬们一个个穿的人模狗样的，但事实上，那是他们通过层层压榨底层的小妖得来的。
有些不压榨的，直接就用幻术幻化，也很少有妖能够看得出来。
所有妖怪从出生到死亡，都在战斗中度过，小时候要和自己的兄弟姐妹抢奶喝，长大了要出去抢食物，变成妖了，得抢资源。
一个‘抢’字，可谓是贯穿了他们的妖生。
在这种氛围下，想要找出一些学者，简直比大海捞针还难。
即便是那些闲着没事干的老妖，他们也不会去读什么书，全都在闭关，在修行，争取老命能够活得更长久一些。
在这种情况下，在这大荒妖地，创办书院有用吗？
方寸觉得还是有点用的，至少在他的这海底阳光城……不，在洞窟森林的那片天地中，创办一所书院，还是有妖怪愿意去学习的。
毕竟，如果可以选择，也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喜欢打打杀杀的，他们只是迫于无奈，迫于生存，才会选择打打杀杀。
当外来的威胁有其他妖怪替他们挡住，他们自然可以选择做其他事情。相比干农活，去读书识字，显然要更加轻松，也更有面子。
更何况，在那洞窟森林之中，半妖的数量可不在少数。
妖怪和半妖，还是有不少区别的。虽说半妖更狠更野蛮，最后挣来了‘妖蛮一族’的称号，但他们其实比妖怪更向往人类。
之所以对人类更狠，那是因为他们心中自卑。他们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怪，向往人类，但大荒妖地的人类却弱得一比。
如果给他们一个选择的机会，他们自然更倾向于人类。
学习知识，这在人类当中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更别说是妖怪了。
方寸和陈采儿谈了许多，两人都在压制着自己的情感，尽量寻找更舒适的相处方式。
陈采儿不想介入方寸和敖嫣之间去，尽管敖嫣说她并不介意。
方寸则是希望她能冷静冷静，三思而行，免得将来后悔。
毕竟在这大荒妖地呆久了，将来如果想回去，还有人愿意相信她吗？即便到时有人站出来替她担保，估计也没什么用了吧！
……
两天后，柳苏生出现在了珊瑚龙宫，看着陈采儿，问：“真的想好了？你知道，有我在这边的时候，我可以替你担保，可我一旦回去了，就算有我担保，也没会有人愿意相信你，你明白吗？”
陈采儿点了点头，一脸正色，“前辈，其实你也是愿意看到我这么选的吧！”
柳苏生摇头道：“我可不愿意，真正愿意的，可能是宁缺那个缺德鬼。他或许会舍不得你，但却愿意看到有人将儒家文化传播到这大荒妖地上来，这是‘儒释道’三家想做，但却一直没有做到的事。你要是真能在这边做出点成绩来，儒家估计要把嘴都乐歪了。”
他说着，顿了顿，又正色道：“但是，我还是那句话，请三思而行，这是一条无法回头的不归路，除非哪天方寸能一统大荒，能够让大荒和九洲天下和平共处，否则你永远无法回归九洲天下，永远无法再见到自己的亲朋好友，包括你的父母。”
“前辈，这个问题我已经思考了一个多月了，我想的很清楚。想要做成点什么事，总需要付出点代价。只要他们能安安康康，我就放心了。前辈可以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我弟弟吗？”
把柳苏生当信使用，也不是谁都敢提这么过分的要求的。
结果柳苏生直接拒绝了，“你可以让茵茵转交！”
“大叔，抱歉啊！我也不准备回去了，我要在这里陪……不，我也想在这里做些有意义的事情。你不是说‘儒释道’三家都无法在这里立足吗？那我就代表道门，在这城开创个仙门，你看怎么样？”
柳苏生闻言，剑眉便不由倒竖起来，“我看不怎么样！林茵茵，别一再挑战我的底线，别以为我真不敢揍你！”
“来啊！你揍我啊！”林茵茵不怕死的挺了挺胸，方寸直接捂着脸转到一边，陈采儿停头看着桌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好吧！如你所愿！”柳苏生‘呵呵’轻笑一下，曲指一弹，一道剑光射出，最终化成一张剑网，剑网最终化成囚笼，直接将她给囚禁起来了，“你要是不怕刮花脸，可以以身试剑，反正也死不了。”
“……”
林茵茵气急败坏，咬牙切齿，但却无可奈何。
虽然她可以耍赖皮，但她不会傻到自己找罪受。
“方寸，需要我帮你带信给你师父他们吗？”柳苏生笑问。
方寸微微摇首，道：“我就算了，我毕竟是妖，还是不给他们添麻烦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统大荒，或许到时……”
他说着，停了下来，又摇了摇头，“估计我此生再无望回九洲天下了，祝他们幸福吧！”
就像一国之君不会轻易踏足其他国家一样，方寸要是真的成为大荒之主，估计九洲天下那边，也不会有人愿意看到他前往。
九洲天下和大荒妖地之间的仇怨，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约和平协议就可以消解的，那是上万年血与泪的积累，哪有那么容易。
柳苏生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了。这次我没有再在你身上留什么传送印记了，真要有什么事，也只能靠你自己。努力活着吧！别轻易把小命给交待了。”
方寸点头道：“放心，命是我自己的，我比谁都在意。”
另一边，林茵茵一脸哭丧地对陈采儿说道：“采儿，再见了，姐姐会想你的。真要不行，就改修道家法门吧！小命最重要，我还想有一天能够与你再相见呢！别到时我还青春靓丽，你已是冢中枯骨，那样我会很遗憾的。”
她说着，转向方寸，神色变得凶蛮起来，“方寸，记住，采儿为了你甘愿抛弃一切，你要是敢对不起采儿，我一定不会放过你，别以为你是真龙我就会怕你，我腰中两件仙兵可都沾过真龙血。”
“知道知道，你林女侠侠肝义胆，嫉恶如仇，天不怕地不怕，我怎会不知？而且这种事情，也不需要你来交待，我知道该怎么做。”
他说着，起身向柳苏生行了一礼，道：“方寸多谢前辈数次相救之恩，我会努力做到您所期望的那样，不仅为您，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