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鲛人族是母系氏族,只知其母而不知其父,她的母亲有三位男配,这老鲛人便是她的三位“契父”之一。
扶住老鲛人,泉婴接着说:“他那么强大,若有坏心,何必放我们离开。”
老鲛人摇头道:“我族凋敝至斯,不管怎么说,当小心为上……”
老鲛人还在说什么,泉婴又道:“何况,我在他身上感觉到有一缕人道龙气,若与他同行去神木脚下,对我也有好处。”
“人道龙气?”老鲛人须发浮动,“难道他是人道皇室之后……但大夏已灭二十余年,兴许他身上有前朝重宝?你既然已经决定,我便言尽于此,无论如何……你万事小心。”
“放心吧,契父。”泉婴微笑,“我虽然不擅长斗法,但在这海里,我若要走,也没人留得下我。”
……………………
李不琢调息完毕已是次日午后,在船上往东望去,已见不到了沙陵水师的影子。
只一夜过去,船上气氛便一改往日,船人面色沉郁,三三两两仍在清洗甲板上的血迹。此前逃逸的瑶人也回到了船下,见到船上的未尽的血腥,也一副心有戚戚焉的模样。
褚宏与众炼气士以及船上的纲首围聚一堂,在沙盘边讨论返航路线,李不琢这时进来,众人便齐齐噤声,李不琢便道:“诸位该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又不是天人,何至于此?”
众人这才继续讨论,葛川用手指着海图上某处,说道:“那两艘船上的天人恐怕只是斥候,若按原路返回沙陵,恐怕会被后来的船追上……不如先绕到西北方向,便不至于被后面的船发现。”
“这样倒是安全了,可消息怎么传回沙陵?”有人沉声道,“谁都没想到连罗浮天阙镇守的天柱裂缝,都漏出来这么多天人,沙陵府中虽已戒严数月,但还是要被打一个措手不及,届时岸上同族的伤亡,谁能承担?”
葛川眉头一皱:“你的意思是直接返回沙陵?但后面的沙陵水师船只优良,甚至还有墨师机关船,比起我们这艘商船不知要快上多少,不消一日,就能追上我们。说出来虽然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昨晚我们得胜只是侥幸碰上他们人少,天人术法高明,若多来几个,我们必败无疑,若原路返回,岂非引颈就戮?”
旁人一时语塞,李不琢忽然说道:“侦查敌情定然要选最敏捷迅速的船只,昨夜那两艘却是最为笨重的福船,可见天人多半不懂水战。而且昨夜的船里,所有原本沙陵水师的人都被杀光,天人并未留下开船的船员,可见他们对我族极为不信任,而墨师机关船若无熟手操控,甚至还不如普通船只,我等并无绕路的必要。”
“这……”葛川不禁陷入思量。
“有理,若绕远路,更恐节外生枝。”郑东来点头附和。
李不琢走到沙盘边,只见泉婴留下的海图路线,正与返航路线一致,便用手指比划道:“若没有墨师机关船,至少要两日他们才能追上我们,而两日后,我们便能接近无冬城,临岸的海域内已有水师巡逻,届时天人纵使追上,也要投鼠忌器。若绕远路的话……”
李不琢指了指左眼下方的赤印,道:“昨夜我杀那天人首领后,便被下了这个血咒,若有人能察觉到这血咒,绕远路便给他们留下追击的机会。”
“血咒?”褚宏面色一变,他在东极也曾听闻,天人之中的高位者死后,便会对人降下血咒,李不琢脸上的赤印,果真与传言之中的十分相似。
本来还把李不琢当救命稻草,眼下褚宏看李不琢的目光却像是看灾星一般。
李不琢一眼便将众人的反应收入眼底,道:“昨夜伤势还未痊愈,我回房调息,若无必要,不要打扰。”
说罢转身离去。
…………
入夜,船室中木窗洞开,临窗的位置,放着一座由大到小堆砌的牵星板。海师昼观日,夜观星,阴则观罗盘确定航向,至于牵星板,则能依据星位,确定船在海中的位置。
“到了,果然是丑时前后。”
李不琢视线从牵星板上移开,握着那一枚翡翠海螺,便从窗中跃出。没有发出任何声息,便来到船边。
“若不横生枝节,两日后,你们便可脱险。”
李不琢回头望了一眼船楼,摸了摸脸上的赤印,便跃入海中。
残月西移,海面上黑窣窣一片,浪潮迭起,不时有不知名的海中生灵游过,带动冰冷的水流席卷过李不琢身周。
李不琢留心提防着水下,泅水小半个时辰后,终于看到前方的海面上,有一片孤零零的礁石,看模样不过方圆十丈,礁石周围长有一株嶙峋怪木。李不琢接近,有成群的鱼虾从石缝树洞里逃窜开来。他一撑礁石,便跃上岛面,四下看了看,风平浪静,便将海螺放在嘴边一吹。
呜——
声音自海螺中传出,仿佛从极远处刮来一阵悠扬的海风。
哗!
李不琢眼前的忽然涌起一阵潮汐,紧接着,海面从中央鼓胀起来,有什么东西从海底升起。
呜!
悠远的啼声传来,李不琢再度听到了鲸鸣。
哗啦!
海水从身上流下,变成无数缕雪白浪花,长鲸从海中露出半个庞然身躯。
它背上的白衣少女对李不琢扬了扬手,也将一枚翡翠海螺放在嘴边吹响起来。
第295章。二百九十四:借剑
朝阳自扶桑神木背后升起,海面洒了胭脂似的泛着赤色,一只苍老的长鲸排浪而行。
长鲸背上,泉婴抚着它不再光滑的皮肤,轻声道:“它本来早该去找扶桑神木,但沙陵的船队纠集起来需要时间准备,所以那些人一直用尽办法拖着它,不过现在沙陵水师被灭,它也解脱了,我们正好与它同行。”
泉婴身边不远处,李不琢问道:“为什么鲸将死时都要去找扶桑神木?”
泉婴闻言看向东方那株遥远的参天巨木。
“那是所有海族的神木。”她转头看向李不琢,“它的根系遍布整片大海,所有海中生灵,皆依赖它的元气而诞生灵智,但凡具有灵智的海中生灵都感神木恩德,死前都要埋骨神木之下,将毕生元气归还于神木,这样肉身虽死,真灵却能与神木同存。”
“原来是这样。”李不琢恍然大悟。
“对了。”泉婴犹豫了一下,“冒昧问一句,当初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那只鱼妇出现的时候,我听见你用歌声提醒了她。”李不琢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原来那时你就知道了……”泉婴微微一怔,“你知道我不是人,难道一点都不诧异吗?”
“当然有。“李不琢取下鲸背上一只死去的海贝随手扔进海里,不由又想起江东君和洛还君,他曾与上古天神、蜉蝣妖女共处过一段时日,见到鲛人虽然诧异,却不至于大惊失色,“我更好奇的是,为什么沙陵水师的福船上那位老鲛人还是人身鱼尾,你却能完全化作人身,甚至混迹炼气士中,也没有被他人发现。”
李不琢不知鲛人之中是否也有炼气士与普通人之分,故有此问,泉婴闻言斟酌了一下,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回答。
“那是我的契父。”
“契父亲?”
“我母亲的三个契偶之一,用你们的话来说,就是她的丈夫。”
“原来鲛人竟是一妻多夫吗。”李不琢摸着下巴。
“你误会了。”泉婴解释道,“我母亲是漓支脉的族主,所以我才有三个契父,除了保护我母亲以外,还帮母亲处理族中事务。除我母亲以外,其他鲛人都很专情的,若双方结成伴侣,便是至死不渝。”
“原来是这样。”李不琢笑了笑。
“至于我怎么获得的人身……”泉婴站起身,指向原处的扶桑神木,“看,你仔细看树身正中,这里已经能见到树上的伤痕了。”
李不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凝望,只见远处的扶桑神木树身正中,隐约有一道细如发丝的黑线。“那就是天柱裂缝?”
“嗯。”泉婴点头,“四月前,我在扶桑神木脚下,正逢上天柱开裂,有五道天柱之精落在我面前,我吞掉那五道天柱之精后,便睡了一个多月,醒来时就已成人身。人身穴窍暗合大周天之数,极利于修行,所以如今人族大兴,契父说,这是我的大机缘,我早早得了人身,便能修行人族的炼气术,兴许能带领我漓支一脉再复兴盛也说不定。”
“正好撞见五道天柱之精落在面前?”李不琢哑然。
“嗯。”泉婴羞涩地笑了笑,“我有了人身后,混入沙陵府城,便听说神工阁的褚宏想要捕猎鲛人,还找到了几个瑶人帮忙。瑶民生在海中,我族甚至与其有过交易,若束手待毙,定会被他们找到,我便混上了那艘商船,想找机会破坏他们的计划。至于我契父被沙陵水师抓到了,我也是前夜才知道的。契让我代他谢你。”
这时李不琢听到不远处传来水声,转头一看,水中不时露出几名鲛人的身影,手中似乎还拿着兵器。
“他们是……”李不琢眼神一动。
“他们是我族中的青壮。”泉婴赧然低头,“也是我未来的契偶。”
“看来我叨扰贵族了。”
“哪里的话,你没把我交给褚宏,是我欠你的情。”泉婴犹豫了一下,“其实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哦?”李不琢微笑道,“请讲。”
“你腰间的那柄剑,是不是来自人道皇室的宝物?”泉婴小心翼翼地看向李不琢腰间的烛龙,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若不方便回答的话,就当我没问过吧。”
李不琢扫视一圈四周,只见周围零散的那四名青壮鲛人皆远远盯着烛龙,目露贪婪之色。
正在海上,附近没有陆地,李不琢处于鲛人包围之中,座下的长鲸似乎也听命于鲛人,若他们图谋不轨,只要让那长鲸沉入水底,李不琢便无立足之地,若比泅水,人如何比得过鲛人?
李不琢似笑非笑移开目光,只见泉婴虽然对烛龙亦有渴望之色,眼神却不含杂质,便答道:“此乃夏朝末帝下令督造的最后一柄神兵。”
“果真如此!”泉婴面露喜色,“如今海中真龙不存,人道龙气对我修行大有裨益……”
泉婴还未说完,李不琢解下烛龙抛给她,干脆利落道:“感应龙气时小心一些,烛龙神魂有灵,你若冒犯了它,我没法保证你不受伤。”
泉婴没想李不琢如此爽快,接过烛龙,怔了怔道:“这么贵重的宝物,你就不怕我拿了跑吗?”
“你大可一试。”
李不琢笑了笑,转身席地坐在鲸背上,没有丝毫防备,泉婴却听出那无所谓的语气背后的自信。
“真是一个强大的人啊。”她抱着剑心想。
第296章。二百九十五:神木之下
海浪冲刷着千疮百孔的黝黑礁石,一只庞然大物接近了岸边。
李不琢站在鲸背上向前望去,只见礁岸上,有庞大的根系隆起,延伸向远处的扶桑神木。已是七日过去,李不琢终究到了扶桑神木脚下,在此处抬头上望,只见远处那一株参天巨木遮天蔽日,其径足有百千里,单是眼前这条根系,便如同一道山脉。
礁岸边海水也极深,长鲸离岸只有两丈距离。
这时,呜的一声,李不琢脚下的长鲸发出一声哀鸣,已虚弱得行将就木。泉婴蹲下摸了摸它苍老的皮肤,道:“它要死了。”
李不琢问道:“你说这头鲸不过活了六十一岁,为什么鲛人能修行,鲸却不能?”
“要修行,先得开启灵智。”泉婴解释道,“海中生灵身躯越大便越强大,但同样的,身躯越庞大的也越难开启灵智。不过你说鲸不能修行却是误会了,虽然我没见过,但听契父说千年前曾有一条鲸开启了灵智,甚至能乘浪上天,只不过后来它似乎消失了,扶桑神木脚下也不见它的尸骨。”
泉婴说着,长鲸便向海底沉去。
她转头心向李不琢道:“先上岸吧。”
“辛苦了。”李不琢也拍了拍鲸背,跃上礁岸。
泉婴走在李不琢身边,说道:“若以后有事要我帮忙,你就回到这里,吹响我给你的那枚海螺。”
不知是因为借烛龙所蕴含的一丝人道龙气修行了七日,还是因为与李不琢熟稔了许多的缘故,泉婴此时已落落大方了许多。
“好。”李不琢点头。
“对了。”泉婴回头看了一眼后方海面上的几名鲛人,“我去去就来。”
泉婴回到海中,沉入海底,与几名鲛人不知在商谈些什么。
许久之后,泉婴再度浮出海面,手中捧着一匹洁白如玉的绸缎,绸缎上方躺着一颗拇指大小的晶莹圆珠。
“这是我族的宝物。”
“这就是龙绡?”李不琢看见这匹绸缎,便想到郑东来出海是为求鲛人族的龙绡与鲛珠这两件宝物。
“正是。”泉婴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