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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虽然涉猎颇广,但在河东县闭门读书,比在府学里进修的学生却输在了消息不通,天宫选拔人才自有门道,科举的重点也有斟酌,这些东西却是你接触不到的,这几日,我重在为你弥补这一点。今夜已快要过去,白天神咤司八成还会来人,你们二人先回去,明晚三更再来。”
神将府的灯显然品质极佳,燃烧了许久,灯焰也不见丝毫闪烁,还有幽香弥漫出来,但此刻室内却有些昏暗起来,李不琢偏头一看,才发现不是灯光暗了,而是天际已露出一丝鱼肚白。
从神将府离开,白游不禁感慨:“不琢啊不琢,你可真是天赋之才,当初同入县学时,你虽然在射艺上胜了冯开一等,经言却都不出彩,只半年过去,我却连我二叔问你那些问题的解释都有些难理解了,虽然这段日子我没用心读书,可这差别也太大了。今日回去,我就跟我爹放了狠话,这回府试要是落第了,就把我最爱的那匹黑龙马和那只朱头凤都送人,每月月例也不要了,这不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吗!唉。”
本来暗下决心要让人刮目相看的白游,在神将府的第一夜就被李不琢打击到了,不由有些灰心丧气。
李不琢给白游鼓劲道:“别妄自菲薄,白将军都说你有希望了,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他吗?”
“咦,是这么回事。”白游面色稍安,攥了攥拳头,又李不琢正色道:“这回府试你一定要考个新封府解元出来,不然也太打击我了,若连你都不是解元,那我得差成啥样?还考个屁的府试啊。”
李不琢和白游走出沉戟街,街上灯熄人尽,四处弥漫着烛油、火油与未尽的香粉气,环视一圈,定神道:“我尽力而为。”
…………
回屋后,李不琢把自己关在静室中,便开始回忆着夜间与白益的问答,只觉获益良多,其中有些义理与炼气术相通,更是让李不琢调息内炁时略微通畅了一丝。
本想在家中闭关一日,入夜后夜再去神将府,又想起今日是与沈渚约定,却沈家拜访的日子,没等他过去,沈家却是派马车来接了。
李不琢与沈渚进沈府,在宴席上,沈府却是看见了那位打压沈渚的于香卉,李不琢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知道她与沈渚关系极差,这时却见沈渚和于香卉颇为融洽,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冰释前嫌了,打量于香卉两眼,李不琢微微一怔,看出她额上鱼小腹处有一阳生的气象,这是怀胎了,还是个男孩。
沈渚见李不琢神色有异,筷子一顿,与李不琢对饮一杯,偏过头时压低声音苦笑道:“现在她是家父续弦的第三房,我得叫她三娘了。”
第159章。一百五十八:第二夜
作为沈一春亡妻的妻妹,于香卉本来顾着沈一春的长子,阻挠沈渚的生意,在沈渚顶着压力,与郭璞合作盈利,获得沈一春信任后,于香卉却成了沈一春的三房。
怀上孩子后,于香卉倒是收敛了。
其实于香卉此前的所作所为哪里瞒得过沈一春,只是把这当做对沈渚的考验罢了。而沈渚与他同父异母的大哥关系其实不错,于香卉终究眼界浅了些,以为兄弟二人一起便要争权,但以沈家的家底,足够让兄弟二人放开手脚,眼下沈一春长子管着漕运,沈渚这边联络燃料司,二人之间的合作也愈发默契起来。
作为持有干股的合作方,李不琢自然乐意见到沈家兴旺。
宴席过后,于香卉扶着肚子进屋,那位腆着肚子,胖得很紧的沈会长贴心将三房夫人送走,而后与李不琢单独走到后花园。
沈家乃豪商巨富,从外边看沈府并不出奇,入府后,也并非如暴发户般处处彰显着富贵,但不经意间总能让人发现惊艳之处,譬如此刻李不琢站立的亭子边上,那一片看似普普通通的,在初春仍青翠欲滴的天心兰,在识花之人的眼中,每一株都要数万钱往上。
“我原以为沈渚那儿子不是从商的料,却没想真让他做出了一些事。”
亭边,身着墨绿色大缎华服的沈一春看向李不琢,笑道:“当初他来找我要钱时,说你和我是旧识,所以他才这么相信你。这倒是有意思了。”
李不琢和沈一春对视一眼,厚着脸皮笑道:“至少现在沈会长认识我了。”
“堂堂荡剑侯光临寒舍,我怎敢不认识!”沈一春呵呵一笑,虽然以他的财力,能掌握的权势已不下一方大员,但多年广交人脉培养起来的气度却让他毫无架子。
说着,沈一春又收拾起笑意,问李不琢道:“白益近日遭难,此事你应该知道了。”
李不琢点点头:“知道。”
沈一春啧啧称奇:“想不到杨炼这般心狠手辣的人,竟会因为一纸七罪疏,在禹殿中大怒,一掌打碎了大殿下的赤铜鼎。真是大快人心呐!白益此举可谓开了先河,让杨炼威名大减,真义士也!”
“正因如此,杨炼若不报复,有白将军开路,其他人也不会太畏惧他了。”李不琢顿了顿,“白将军处境堪忧啊。”
“未必。”沈一春却摇摇头,双眼微眯,“白益他越是在风口浪尖,就越安全,而且,徐门又岂是吃素的。”
…………
打沈府离开,李不琢坐照自观,继续修行。
识海中那枚圣言剑字仍在缓慢消磨,但李不琢原本的打算却要落空了,这枚圣言剑字越被消磨,却越发稳固,就像包着铁心的陨石,眼看已快要磨不动了。
甚至剑种所化的阴阳二剑,有些反被磨损同化的征兆。
李不琢连忙停下阴阳二剑,只镇压着圣言剑字,不再轮转。
“是我剑道境界不足,这圣道之剑比我的剑道更完整,好在它对我没有敌意,才能被我安分镇压下来。”
从修行中醒来,又是夜深,李不琢推窗看了看天色,披上大衣推门而出。
元日灯会只举行一日,下一场持续两日的花灯就是一月后了,新封府上城安静悄然,只有悬车缓缓滚动,街边零星酒馆门口悬着盖竹箬的红灯笼,门里隐约可见的歌姬衣着暴露,十分敬业。
李不琢穿过黑暗中的街巷,再入神将府,惊讶见到白游这厮竟又早到一步,也没进去,反而在马车边等着他。
“昨日回去后,我可是请教了族学先生,除了吃饭都在钻研学问,今夜你就等着对我刮目相看吧。”白游一见李不琢就肆意大笑。
二人同入神将府。
白益枯坐灯前,闭目养神,见李不琢和白游来了,便示意二人坐下,道:“昨日我讲的那些,你们可有温习?”
李不琢刚要说话,白游抢道:“温习过了。”
白益诧异地看了白游一眼:“那好,我考考你,太古轩辕氏灭九黎时所创八阵之形后世演化出了几种,又分别有何改变?”
白游张了张嘴,又失落起来,李不琢听出这问题比昨夜最后问的那些还难,他尚且还会鼓励白游几句,而白益这个做二叔的,打击起白游来还真是不留情啊。
“你的事等会再说吧。”白益微微一笑,“李不琢,你来答。”
李不琢不假思索便将八阵源流说出,紧接着白益又从细节深入发问,引申至术法、实修等层面。
不过这一夜的问答只持续了半个时辰,白益便示意李不琢停下,道:“人力有时穷,诸家典籍浩如烟海,你能读到这个地步,应付府试已绰绰有余了。”
说着从书桌边拿出一卷写有蝇头小字的白玉笺给李不琢:“这上面提到的各家典籍的卷数,我未标注的,你只需多读几遍,记牢了就好,至于朱笔标注了的,都要吃透,也要针对着找一些前贤注疏或文章来看。”
又指向桌边的一摞书卷,对沈渚道:“这是我连夜从诸子百家典籍中抄录下来,都做了注解和引申的,你要在这一月内读下来,难度对你来说刚好,若只求中第,也应该足够了,但这一月间,你的炼气修行也不能放下了。”
白游看见书就发昏,不由暗暗叫苦,一咬牙,又重重一点头。
针对李不琢和白游,白益要求不同,处理也不同,李不琢心中感动,白益帮白游是出于血脉,帮他却也能做到这份上,不由起身施礼道谢。
“不必如此,我也有私心。”白益示意李不琢坐下,“接下来,我便与你们说说府试的消息,有些消息至关重要,甚至抵得上寒窗苦读十年。”
白游一听有便宜占就来了劲,双眼放光。
白益道:“府试不同于县试,纵使中了举子,洞天宫也不会发下炼气术法门。换句话说,举子得到炼气法门的机会,就包含在府试过程中。我修的这一门大圆满明月光王身,便是当年府试所得,乃斗姆浊世观上乘法门,甚至洞天宫,乃至玄门归真谶纬二派的宗观中也没有收录。”
李不琢和白游皆深知法门的重要性,齐声问道:“如何在府试中获得法门?”
白益摇摇头:“府试举子皆须以道心立誓,不得说出府试细节,以防舞弊,我至多能提点你们的,便是这一月间,你们要多读书,越古,越看不懂的最好。”
第160章。一百五十九:神咤军入府
一连三日,李不琢每晚都去神将府中,三日间,白益没教李不琢作文章,多是在炼气实修的经验方面点拨李不琢。
而白游则被白益督促着临阵磨枪,背诵白益整理出来的书籍。
虽然这几日李不琢白天没去神将府,但从神将府中下人人心惶惶,以及白游的一些口信得知白益的处境愈发不妙了,若说此前神咤军上门侮辱只是前戏,接下来杨炼的报复便会真正让白益伤筋动骨,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白游也同样感知到了这一点,在神将府接受白游点拨时格外认真。虽说书房里一切都没什么改变,灯光弥漫间却越来越带着紧迫感。
这一夜白益教授的时间格外的长,到天亮以后,也没像前几日那般,让白游与李不琢离开。
待天光从窗棂边蔓延到室中,炉中安神香也燃尽,白益才点点头,道:“我已没什么好教你们的了。”
白游一愣,这几天他静下心来读书修行,倒真的琢磨出了几分味道,只是他刚起了劲头,白益这边怎么却不教了?忙道:“”我差得远呢,怎么就没什么好教的了?”
“日后有不懂的,你请教族学先生便是,他虽没考过府试,积累却在,帮你释疑不成问题。”白益在书桌前铺开一张纸,又看向李不琢,“至于李不琢,我之所以说没什么好教你的,是因为你正处在剑道成形的关键时刻,若被我影响太多反而不好。”
紧接着白游便让白游拿镇纸,李不琢磨墨,一边说道:“府试要考学问、实修、心性三项,每一项都至关重要,无轻重之分,前几日我对你们提起过去岁那落榜的陈氏后人,他就是最后输在了心性上。学问与实修,我能帮你们的有限,而关乎于心性,我也只能送你们一句话了。”
这时候晨光通透,照在桌前,李不琢躬身道:“先生请说,学生谨记。”
白益点点头,提笔挥毫,在纸上寥寥几笔勾勒出一朵青莲。
顿了顿,他感慨道:“当年我也是年轻气盛,府试中,我得到这一门大圆满明月光王身,本是上乘法门,有人劝我,让我隐修莫近世俗,我却以大隐隐于世讥之”
,结果一路高歌,坐到这直狱神将的位子,在名利中滚上几番,修为就陷入桎梏。她果真没说错半分。”
说话间,白益在青莲下挥洒出一片乌黑的泥潭,又在泥潭尽头笔锋一撩,勾勒出高耸入云的山峰,他用笔指向山峰,又指向泥潭,道:“这是通天大道,这是万丈泥潭。若要通天,先入泥潭,至于是越陷越深,还是能拔身而出,就全在己心了。”
李不琢心中一动,听懂白益是在感慨自身处境,这时候,屋外传来喧闹声,紧接着神将府下人连禀报都顾不得,慌忙跑进书房,对白益惶恐道:“神咤军来了,属下们拦不住啊。”
白益神情一动,倒没斥责这下人,从上谏七罪疏开始,他便已将亲随遣散,这些连武都没练过,更休提炼气的府中下人能挡住神咤司倒奇怪了,只是低声道:“来这么快?”
啪!
那下人刚要说话,书房半掩着的门便被踹开,数名青蟒赤袍的神咤军鱼贯而入,盛气凌人,李不琢一眼扫过,共有六人。
而这六人分开一条道,紧接着,冯鹰一步步走近书房,看向白益,冷笑一声。
“真是好久不见。”
白益垂下眼帘,对那几个曾来府中肆虐的神咤军视而不见,明知故问道:“原来是神咤司左禁杀君冯大人,不知冯大人一大清早过来,有何贵干?”
“长目上尊雷霆震怒,我看你却清闲得很。嗯,你竟然还有闲心作画?”
冯鹰走到书桌前把砚台一掀,那画顿时被墨污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