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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天白日,树荫底下,钟七添嘴一笑,说不出的阴森,恐怖,余者青壮没有跪地求饶,却也被吓得两股战战,险些挝不住刀片。
“三郎,这道人太过邪性,张口闭口,都言食人,莫非是妖精变得,要不咱…咱们快走吧…”一个握棍的汉子面露悚然之色,朝为首的黄脸大汉附耳说道。
黄脸壮汉见钟七阴笑,也是下得心下打颤,不过他到底见识广些,也是众人领头的,却不能怯场,把哨棍一挥,轻笑道:“我毕三郎遇鬼斩鬼,遇妖杀妖,你们怕他作甚,看我将这妖道拿了,扭送官府查办…”
“嘿嘿…朝廷都没了,何来官府,倒是你这汉子,膀大腰圆,说不定很好吃哩…”见那黄脸汉子有些胆色,钟七抿嘴恐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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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金猴奋起千钧棒 玉宇澄清万里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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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三【张王苟毕 恶虎食人】
黄脸汉子心下虽然惊恐,但在众人面前,却不好怯场,把心下一横,拖着哨棍就来打钟七,大喝道:“呔…贼泼道,看打…”
钟七见他说着说着动起手来,忙掏鞭锏抵住一棍,一个空翻跳出场外,正色挥手道:“慢…方才不是说要贫道交了盘缠,你便放贫道一命,大王莫打,贫道将钱奉上便是…”
却是见这几个汉子面黄肌瘦,面无杀气,不像真正的匪类,只是为世道所逼,落了草寇,索性钟七身上有点余钱,便像都给他们,顺带为他们指条活路。
钟七好言相说,那黄脸汉子反而却不领情,把神情一肃,大喝道:“贼妖道,谁稀罕你那几个脏钱,要是寻常,爷爷就放你一马,可你却是个吃人喝血的妖魔。
爷爷今天就是拼了性命,也要结果了你,免得你再害人,给我死来…”
言罢挥哨棍,跳起来打钟七,余下几个青年见此,也壮了胆气,持刀弄棍,挥舞钩叉,一发围上,立志要为人间除一妖道。
钟七哂笑一声,拔出双锏,左劈右挡,将一众兵刃俱都打开,却也不下手伤他们。
双锏轮起,重若千钧力,这些面黄饥瘦的汉子如何能挡,数息之间,被钟七杀穿了几个来回,打得他们筋酥骨软,差点瘫做一团。
钟七见此,收锏跳出战圈,摆手笑道:“众位好汉子,都莫打了,贫道自幼虔心奉道,浑且少吃,怎么会吃人,莫打,莫打。”
“你不吃人,又怎会说吃人的话来,莫要诓骗我等…”黄脸汉子饿得久了,挥两下哨棍,已是气喘吁吁的喝道。
“方才说的,皆是玩笑话,都是贫道沿路听来的,莫要当真,吃人者,非贫道,而另有其人。”钟七收拢双锏,肃然说道。
那黄脸汉子半信半疑,不过见钟七武艺颇高,却并不趁机杀了他们,倒也不像个吃人的,便道:“不是你,还能是谁,你且将他面貌,名姓留下,只要他从此路过,我管叫他碎尸万段。”
“吃人者,塞外胡虏也,这五胡之辈,不事生产,凡出征打仗,只以吃人为粮,他们如今势大,据有中原,凭你几个,人不出十指,刀不过二三,能耐他何?”钟七摇头道。
黄脸汉子听了默然,他也早闻胡人凶恶,将中原百姓,视为刍狗牛羊一般,任打任杀,奸淫掳掠,他也有心杀胡,奈何势单力薄,如之奈何。
钟七见他攒着双拳,默然不语,便走上前道:“好汉子,我敬你正义,劝你从良去吧,莫要行此剪径之事,还损你祖宗阴德哩。”
“从良…何处能有良从?”
“是啊,要不是活不下去,谁来干这人命买卖…”几个青年闻言,纷纷出声说道。
黄脸汉子也附和道:“不瞒道人你说,我等并非剪径山贼,都是附近五里坊的农户,叵耐这世道动荡,乱兵肆虐,官军如匪。
还有各路义军,也不是甚好东西,弄得坊内百姓家破人亡,如今夏粮颗粒无收,官府还要征个秋税,我等已是无路可走。
为保妻儿裹腹,才聚众落草,只想劫些钱粮,赡养老父母,妻儿。”
钟七听罢叹道:“托生于厮世,人命如草芥,何其不幸…”
那黄脸汉子却忽然扯住众人朝钟七跪下,拜道:“还请道长不吝,为毕三郎,及众兄弟叔伯,指条明路吧…”
“你姓毕…大名儿叫甚”钟七不答反问,一边儿仔细打量,见这汉子额头高耸,眼眶凹陷,狮鼻,阔口,面目忠厚,不由心下微动。
“乡间愚汉,那有甚大名,因我在家行三,人皆唤我三郎…”毕三郎苦笑道。
钟七使望气术打量,只见这毕三郎头顶一道黄云,似猛虎出闸,只是还未发迹,不由心如念转,瞬间思虑许多,面色和熙道:“贫道收你当个徒弟如何?”
毕三郎思量片刻,暗道:“这道人武艺高强,想来是个有本事的,只要能给口饭吃,拜他为师又何妨。”
心下一定,便以头呛地,高声道:“弟子拜见师父…”
“甚好,甚好,徒儿请起…”钟七扶起毕三郎,抚须笑道:“你小名儿三郎,为师在与取个大名儿,叫毕宗元,你看如何?”
“毕宗元…宗元…”毕三郎喃喃几句,将这大名儿劳记于心,又叩首拜谢。
钟七从袖里摸索半晌,套出一锭大银,几十两碎银,合约有七十余两,递给毕宗元。
见其疑惑,便道:“你不是要一条明路么,师父给你指点一条,保管是堂皇正道。”
“请恩师赐教,弟子谨记。”毕宗元忙又跪下道。
钟七沉吟片刻,抚须笑道“现如今胡人围困梁州,正与汉中公鏖战相持,你拿了银子,去找乡间富户卖些粮草,在这山上招些兵马,再去投靠汉公,他必不会薄待你。
这个是雪中送炭,且胡虏多食人之辈,你杀他许多也无妨,权当为中原百姓报仇。”
见毕宗元不住点头应诺,便又摇头道:“当然,你要是不敢去,就拿着银子买些粮食救济乡亲吧,两条路,全凭你自己,只是不准再作恶,不然自有报应临头。”
毕宗元应道:“恩师吩咐,弟子必不敢违。”
钟七点点头,又与毕宗元交代了一些关节,便让他离去。
待毕宗元一行人抱着银子走了,钟七抿了口酒,背上双锏,也步履迅疾的朝固城走去。
蜿蜒绵亘的山道上,钟七摇了摇青皮葫芦,喃喃自语道:“张,王,苟,毕,马,赵,温,关…如今张有了,苟在葫芦里,毕也有了…”
……
在秦岭与巴山相交处,有个三岔口,一条路通关中,一条路通固城,定远,一条路通往巴蜀,三路向交,故而唤作三岔口。
一个风尘仆仆的道士,头戴莲花冠,一身朱色广袖长袍,跨坐猛虎立在岔口,也喃喃自语道:“这钟泓继莫非是兔子变的…”
“从二郎镇,又到固城县,到梁州城,还总是晚他一步…”张绍阳面色阴沉道。
“罢了,老子懒得撵了,就在三岔口等你,看你能往那儿跑…”
言罢,转头望去,见山脚有一个茶摊儿,几个土匪盘踞,正捆着虏来的过路妇女,白日奸******子惨叫,张绍阳充耳不闻,只是那冲天的淫秽之气,令他面露厌恶之色,一拍虎首:“去将那几个碍眼的毛贼,俱都杀了,省得污了贫道的眼睛…”
“嗷…”
“啊…大虫下山了”
“大虫啊…快跑…”
一阵虎啸,伴随惨叫之后,几个倒霉的山贼,都被张绍阳纵虎咬死。
几个蓬头垢面的赤裸少妇,见那猛虎正挨个撕咬死去的贼人,吓得缩成一团,脸色发白,见了张绍阳站在一旁,纷纷哭诉道:“谢道长,救命之恩…”
张绍阳眯着眼,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几个赤裸妇女。
几个少妇见此,畏惧一旁猛虎,亦不敢多言,反而该掰开的掰开,该岔开的岔开,任由张绍阳看个够。
看了一阵,张绍阳也觉的无趣,便摆摆手道:“捡了衣服穿上,赶紧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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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四【雷部将帅 公子玉遐】(求订阅)
崎岖山道上,人烟俱无,除了山野鸟鸣和时不是过路的大波流民,一片死寂。
钟七挎着俩葫芦,一个青皮,以朱砂符印封得死死,一个黄皮葫芦,装着烈酒,时不时扯下来贯几口。
“雷部该有神将三十六员,镇天元帅十二位,加上催云童子,布雾郎君,持戟力士,捧旄大将,夜叉将,鱼肚将…”钟七一边走一边儿在心下回想道。
在前世神话中,天师投丹书斩蛟,道人一纸敕令,号召三界神圣,要风能有风伯助,要雨便能得雨师临。
敕令到处,雷,火,瘟,斗,莫敢不从,当然,除了虎力大仙的那句经典台词:“今天贫道请的神仙都不在家…”
钟七心中想法纷杂,一时间才思泉涌,忽而了悟到许多法术的特性,只是欠缺最关键的一些东西。
而这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可以飞天遁地,入金石而无碍,入水火而不溺,有形有质,又无形无质的神邸。
神灵隐于阴阳之间,借神的力量,来趋吉避凶,不就是前世茅山派的法门么。
没有神将,没有天庭神仙,法令到处,不过空纸一张,就算日后道统光大,可若徒子徒孙太多,凭钟七的法力,又能借多少出去。
“要从一个凡人,成为神将生前要有一些事迹,最起码得是元帅,猛将军一类,死后天生就有恶鬼级别,也好祭炼…”
钟七摩挲下巴上道胡茬儿,心下犹疑不定道:“关键是还得先死而后蜕,褪去躯壳,洗净烟尘…”
鬼有孤魂,野鬼,冤鬼,恶鬼,厉鬼之分,到了厉鬼层次,一但聚集大波鬼众,就是一方鬼王,甚至能攻略州县,不过这种厉鬼,目前还没见到过。
先死而后褪,便是要脱去肉身凡胎,而从军杀敌之辈,或张笃这种修行得道之人,最是意志坚固,死后基本都会化为鬼魂,不会如常人一般消散。
神将,天将,神邸,与鬼实际上并没有本质区别,只是鬼物浑浑噩噩,只知道杀人,而神将,哪怕是普通天丁,都有正常神志。
“唉…手心手背都是肉,我需要十二元帅,至少也得几十个弟子,随缘吧,有根器者,成其仙道,无根性者,成其神道也好,至少都有个长生功果。”
钟七摇了摇头,甩开一些念头,又拿宝贝似的捧起青皮葫芦,笑道:“嘿嘿…待贫道回返午山,就先拿你来试试水…”
正思虑间,身后不远处,车马嘈杂之声响动,随即一声青朗的呼喊声传来:“道长…且走慢些,等等我们…”
随即一白衣青巾的富贵公子,骑枣红马飞奔而来,身边四五个武士,紧紧相护。
到近前来,青巾公子翻身下马,拱手道:“又见面了,道长独身一人,欲往何处去?”
“贫道往固城县走…”钟七瞟了他一眼,拱手回礼道。
“哈哈哈…我果然与道有缘,我们也往东走,这世道动荡,盗匪猖獗,道长即与我等顺路,不如一道走如何?”青巾公子热情道。
钟七打眼望去,这一列人携家带口,有十几个武人护卫,跟在一块儿也好,也可以少很多麻烦,便颔首回道:“谢公子,贫道也正有此意。”
一旁的几个武人闻言,俱都死死盯着钟七,那虬髯汉有些欲言又止,只是见公子兴高采烈的攀着钟七询问道家异闻,动动嘴唇,终究没说什么。
一行数十人,并七八辆马车,形成长队,沿着崎岖山道,翻山越岭,犹如长蛇一般,路上的一毛贼见这人马众多,也确实没几个敢来捋虎须的。
走了许久,那些武人见钟七没有什么异样,不似匪类,便也稍微放下了一些戒备。
互相道了姓名,那青巾公子叫祝玉遐,好佛,道学说,见庙烧香,奉道必敬,他们此行要往东而去寻个亲戚,马车里的,都是祝玉遐的妻妾。
虬髯汉叫金游,是祝家武教头,他有个江湖外号叫神鳌客,就是说他善使勾叉,武艺高强,麾下领了十余个武人,都是有功夫的。
至于他们此行到底要去哪里,他们不说,钟七也不想知道,只是跟着闷头赶路,这批人鲜衣怒马,衣冠楚楚,一看就不是简单人物。
祝家携妻带口,车马也多,走的不快,至天色暮时,也只走了三十多里地,连秦岭都还没走出。
“公子,前面有村里,房舍众多,良田广陌,炊烟袅袅,我去看时,村民极为好客…”一骑从远处归来,到队伍前拱手探报道。
祝玉遐朝钟七道:“泓师,天色已晚,秦岭山中崎岖难行,我们打算去村里歇息一晚,明早再走,同去如何?”
钟七抬头望天,今夜乌云密布,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