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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劳大长老费心。”
吴妄目送大长老离去，又看向了鸣蛇。
想了想，吴妄道：“去树下待着，过段时间回了宗门驻地，再与你安排住处。”
鸣蛇一言不发，身形闪回了老地方，闭目凝神，宛若入定了一般。
少顷。
吴妄坐回了书桌后，提笔写了一阵跟老前辈讨论的内容。
林素轻送来温水，吴妄很自然地把水放到了书桌旁，那青鸟展翅落下，低头啄出了少许水花。
屋内安安静静，法宝灯盏柔和的光辉，照在此地几生灵身上，在墙上映出了不同的倩影。
青鸟看着吴妄在那提笔书写；
她没注意到吴妄笔下写了什么，只记得吴妄那方正有型的面容上，棱角比在荒岛时更为分明。
不多时，吴妄已是写了一个大概的计划书。
他从头审了几遍，又让林素轻拿来了大量关于东南域的资料，寻找着自己想找的讯息。
林素轻在旁翻弄着仁皇阁卷宗，也是片刻不得清闲。
如此过了半夜，青鸟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吴妄见状笑道：“你……前辈若是累了，就先去歇息，此事比较关键，我还要多处理一阵。”
“啾啾。”
青鸟顿时打起精神，在旁跳了几下，表示自己精神着呐。
然而过了不过小半个时辰，她已是枕着拇指大小的小枕头，熟睡了过去。
林素轻含笑为她盖上了手帕，目中满是温柔。
吴妄传声嘀咕：“感情这么好了？”
“这不是少主夫人嘛，”林素轻传声回了句，“我就是一个拿灵石做事的，可不忒巴结着。”
吴妄笑了笑，凝视着青鸟的身影，恍惚间似乎能看到那个绿衣少女蜷缩在夜晚中熟睡的模样。
林素轻传声问：“少主，需要我帮你们创造一个温馨的环境相认吗？”
“看她吧，”吴妄道，“相认后牵手都不得，我怕她会有些失望；今天我问了陛下的意思，陛下已将她交付于我照顾。
今后不管去哪，我自不会再丢下她。
嗯，一些危险的情形例外。”
林素轻不由得笑眯了眼，凝视着吴妄的身影。
“怎么了？”吴妄抬头看了过来。
“嗯……说不出。”
林素轻攥着小拳头挥了挥，传声道了句：“您加油！”
吴妄笑了声，继续低头忙碌。
一直到拂晓时分，吴妄才让林素轻将这份计划书送去了刘阁主处，若觉得不错，就去呈给人皇陛下。
忙完正事，吴妄不由得自袖中摸出了一枚玉质的圆环。
这是三鲜道人给的信物，吴妄此前拿给神农老前辈看了眼，神农老前辈似乎看出了什么，又像是没看出什么。
就整得很微妙。
‘将此物带着就好，说不定日后真的能帮上你什么。’
吴妄：……
谜语人天打五雷轰！
“殿主——”
一声急促的呼喊声自远处传来，数道流光掠过总阁空中，落在吴妄小楼前，各自拱手低头行礼。
青鸟被这般呼喊声吵醒，迷迷瞪瞪地站了起来。
吴妄抬手想去揉揉她脑壳，又及时顿住动作，顺势摁着木桌站起身来，对窗外道了句：
“讲。”
“北境急报，天宫使节即将抵达长墙！边境守军不知该如何处置！”
吴妄额头挂满黑线，忍不住喊了声：
“去隔壁找阁主！什么事都找我！”
那几名传令的修士对视一眼，一人忙道：“消息是阁主传过来的，他半个时辰前已去了边境，阁主在问询您的意见……”
吴妄这才点点头，解释道：
“那就说明白嘛，也不怕旁人误会，觉得我有什么上位之心。
具体情形报来，天宫使节之内有谁？少司命？”
“并未有少司命的身影，听说此次前来的先天神，是个……废神。”
废神？
吴妄心底瞬间脑补了几场天宫的宫斗大戏，《天宫宫词》、《羲和传》、《旸谷的诱惑》。
‘爱妃，你怎么穿了羲和的衣服？’
有点意思。
第二百一十七章 论排场
‘废神，原来是指的自身大道废物。’
吴妄搞明白这点后，刚泛起来的兴致瞬间化为乌有。
他很闲吗？
天宫随随便便来个小神，就要他凑过去迎着、接着？
万一那少司命藏个化身在使节团里面，这次直接给他拽天宫去，那他找谁说理去？
吴妄很干脆地就给了回信：
“不去！本殿主忙着审理隔壁坊镇王寡妇家犬失窃一案，这不比跟先天神扯皮重要？”
言罢，吴妄摆摆手，那几名传令兵哭笑不得的领命而去。
林素轻在旁笑道：“殿主大人，这般推诿是不是有些不妥，这些话是说给阁主大人听，气不到天宫之人呢。”
青鸟展翅飞去了一旁的鸟架上，整理着自己的羽毛。
吴妄扩了扩胸，笑道：
“天宫派了个没有战力的先天神过来，其目的不言而喻，要么是来表面求和，背地里搞事，试图麻痹大意咱们。
要么就是过来宣读一番战书，要求我们某年某日某时之前交出火之大道。
还能有其它事吗？”
吴妄背着手溜达去了书橱旁，拿了两本前辈高人们的炼器心得，走去软塌处。
他悠然道：
“人域多的是高人，不必凡事都要咱们去插一手，没了你我，人域还能不转了？”
“啾啾！”
青鸟在那一阵点头，对此颇感认同。
吴妄随手摄来了圆桌上摆着的灵果干，动作自然地捏到了青鸟面前。
那青鸟似乎迟疑了一下，而后小心翼翼地张嘴叼住了灵果干一角，怕碰到吴妄。
吴妄笑了声，低头翻起了手边的书籍。
至于里面写的什么，吴妄半个字没能看进去，只能保证拿书的方向是正的。
于是，半个时辰后。
“殿主——”
熟悉的呼唤，熟悉的流光。
吴妄抬头看去，林素轻向前打开屋门，那几名传令兵又站在门外，低头禀告。
“禀告殿主！刚得了阁主令！阁主要您务必去一趟，王寡妇的事可以交给刑罚殿执事们去做！”
嗤！
林素轻忍不住笑了几声，连忙转身避开旁人视线。
吴妄放下手中书籍，纳闷道：“非要让我过去做什么？”
“禀殿主！是对方使节团点名要与殿主您接洽，他们说……说……”
传令的仙人对视几眼，还是硬着头皮、有些心虚地说道：
“天宫之使节说，整个人域他们天宫能瞧上眼的生灵，唯有陛下与殿主您，如果殿主您不去，他们就不会多谈半个字，双方准备大战就可。
人域拒绝和谈，就要为这场波及百族的劫难负责。
天宫这次是带着诚意来的。”
吴妄：……
这么快就学会离间计了？
天宫换话事人，大司命被撸下去了？
吴妄眼中流转着少许光亮，笑道：
“那就让他们滚，在这里吓唬谁？若非天宫不欺压我人域，哪来这般劫难？
把我的话带过去，就说。
天宫欲覆灭人域之心，大荒哪族不知？天宫才是天地间动乱之根源，想把停战当施舍，那行不通。
我们人域的情况，还能比在东南域大战之前更坏吗？”
几位传令兵底气都足了几分，领命匆匆而去。
林素轻过去关上屋门，吴妄起身背着手一阵踱步，心底还真是有些惊讶。
猪上树了，鱼上天了，天宫竟然学会用计谋了！
这话吴妄听了自是一笑而过，但凡有些智慧的人域高手，也不会被这种简单计谋影响。
但就跟上辈子的蓝星一样，生活中总能遇到一些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这话只要传开，人域之中必然会有大把的高手看他不爽。
除非吴妄更进一步，坐实了人皇继承者之位，天宫这简单计谋，反而会成为吴妄树立威信的推力。
但吴妄能为了破计，就把自己未来的幸福生活搭进去吗？
明显不可能。
又过了半个时辰，那几个传令兵匆匆跑来。
“殿主！天宫使节团那边给回信了！”
“他们说，虽然人域很没有礼貌，但我们先天神本着对百族生灵一视同仁的原则，还是来跟你们交涉一番。
无妄子如果不敢来边境，那我们可以进入人域，接受人域全方位的监管。
人域如果没有这个勇气和气量，那就当我们没说这些。”
“殿主，他们就说了这些。”
吴妄挑了挑眉，笑道：“这个天宫使节团的废神倒是挺厉害嘛，阁主可有说过，这是什么神？”
传令兵各自摇头。
“阁主是什么意思？”吴妄又问。
“殿主，阁主大人让您自己拿主意，去或者不去，您自己决定。”
吴妄点点头，心底盘算了一阵。
其实这一趟会面，他已是不得不去，刘阁主让他自己选择，已是给足了他面子。
阁主都赶过去了，他这个殿主三请而不动，那未免有些不像话。
天宫这次，明显有备而来。
这又是言语挤兑，又是道德捆绑，暗中放低姿态、明面上占据大义，道一声‘为大荒百族安居乐业’。
虽然荒唐，但这话确实有用。
人域也在打‘百族’这张牌，如果不想这张牌今后失效，就必须在大义上胜过天宫。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自己好不容易等来了小精卫，想趁机放几十年假，没想到天宫又来给他搞麻烦。
‘算了，就当帮老前辈缓解缓解压力。’
当下，吴妄让几人回信，就说请阁主定一个碰面之地，他稍后自会赶过去。
待传令兵走后，吴妄思索了一阵，将林祈和大长老请来，又将在楼上修行的泠仙子喊到眼前。
吴妄拉住林祈的胳膊，一阵传声叮嘱，林祈面露恍然，不断点头。
随之，吴妄又将一枚玉符递给大长老，让他这就去总阁外围调兵，稍后随他一同北上。
至于泠小岚，吴妄难得主动给了她一份差事。
“仙子，玄女宗最擅音律之道，有很多让人静心平气的曲子，有没有那种、那种……”
吴妄双手在自己身上晃了晃，很难去形容。
泠小岚笑道：“让人内心躁动、道心有些痒的曲子？”
“对，对，仙子懂就行。”
“自是有的，”泠小岚那双杏眼亮晶晶的，“你可是要捉弄一下天宫使节？”
“哪能说捉弄，”吴妄淡然道，“少许警告罢了。”
“那，我这就去联络几位门内长辈。”
泠小岚道：“我功力尚浅，怕是难以影响先天神，哪怕是废神也有些困难。”
“劳烦仙子了。”
“殿主之命，自不敢怠慢呢。”
泠小岚含笑而去，身形翩翩，宛若蝴蝶。
吴妄含笑看了眼青鸟，发现她正眯眼坐在林素轻肩头，似乎全无反应。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折腾了半日后，吴妄带着数万仙兵、上百名高手，朝北面而去。
……
正式接待天宫使节团的地点，被定在了一处驻军圆顶。
人域一方对天宫自是没什么好脸色。
但天宫正式派出使节，这在人域历史上也十分少见，且天宫直接对外放出话来，说这次是为了百族和平而来。
人域如果拒绝了，必会被百族指指点点。
人域如果答应的太轻松了，又相当于对天宫示弱，很容易让天宫以为，他们人域外强中干。
此事看似容易，实际上颇为麻烦。
还好刘阁主也算‘老谋深算’，大手一挥，就有了数条举措。
其一，此次双方会谈，人域会布置大批留影法宝，并保留将这些法宝在大荒九野扩散出去的权利。
其二，此次会谈必须邀请最少三十名来自最少三十个不同部族的使者做见证。
其三，只谈一天，天宫如果有无理要求，随时驱赶出境。
…
这些举措，放在此前的天宫身上，每一条都是莫大的侮辱。
但这次的使节团明显有些不同，天宫使节团不只是一一答应，还跟人域讨价还价扯皮了许久。
这让人域管事的一众高层颇感震惊。
吴妄在路上，就接到了刘阁主的消息，让他放缓行程，先等三十名百族使节抵达人域边境。
如此又耽误了两日。
大批人域高手闻风而至，前来围观天宫使节。
场面就跟看猴相差不多。
泠小岚请来了几位玄女宗太上长老，稍后会有一两位琴技大师登台献艺。
季默听闻还有这般好事，直接放下手头事务，赶来凑个热闹，想在吴妄身旁出一出风头。
这日，吴妄接到了刘百仞传信，言说天宫使节团会在三个时辰后抵达这处圆顶。
阁主大人提出要求，要吴妄比对方后至片刻，又要摆出人域的排面，在自家众高手以及百族使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