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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铃般的笑声再次响起,将李郸道从幻境中惊醒。
原来李郸道在山林中早已经发现了那人魔藏身所在。
只是发现此山林虽然白日,仍然雾气锁山,山林阴翳,昏昏暗暗,不见晨曦。
一股怨念化作了幻境一般的存在,附着在了这一路走来的山路上,有石头,有泥巴,有树木,构建出了一个经典的“鬼打墙”
但是这鬼打墙并不迷惑那人魔,反而帮助他一般。
李郸道刚刚所见,便是这处鬼打墙的内容。
或许是一段最深刻的执念。
李郸道灵眼一观,山林阴暗之处,石缝诡秘之中,一双双幽绿的眼睛盯着自己。
“一,二,三,不许动!”李郸道张开嘴,发出的却是那个小孩的声音。
同时露出童真的笑容:“哥哥,我抓到你了,现在你来做鬼了。”
“你来抓我吧!”
那人魔露出惊恐的表情,似乎想要大叫。
但是身上不知道怎么就出现了一个一个的牙印,发青,发紫。
而且再摸,竟然一点感觉也无,僵僵的,硬硬的。
李郸道冷眼看着,诸多瘦如排骨的饿鬼,自阴暗中爬出,他们脖子极为细,嗓子眼却跟针一样,脑袋大得像是带了个头套,肚子也很大,但是里面都是水,咕噜咕噜的。
他们饿极了,吃的观音土,又喝水,坠肠而痛极,又解不出大便,于是活活饿死。
饿死的人是怨气最大的,会变成饿鬼,饿鬼会吃掉一切能吃的东西。
但是吃到嘴巴里,却咽不进去。
啃食人魔的是三个饿鬼,一男一女,一个小孩,眼睛里面泛着绿光,身上一丝皮肉也无,泛着白,带着一丝香气一般。
李郸道作法魇住了这人魔的阳火,又在他身上施展了“施食法咒”。
商周之时,有以战争俘虏和罪囚来祭祀上天,大地,和神明的仪式。
李郸道懂得一些,便用这人魔,来祭祀这一山的饿殍。
一开始就这三个饿鬼,等着后面便越来越多,数十,上百,围作一团,好似鬣狗吃着腐烂的尸体。
不时看望周围。
然而他们肚子里面全是水和泥巴,嗓子眼又跟针一样细,越吃越烦躁,内里生出毒火而来。
更何况,好人的肉能增长妖魔的修为,而坏人的肉是有剧毒的。
这些饿鬼一个个都肚子疼痛起来,目光逐渐凶狠,看向李郸道。
“一洒甘露浆,热恼得清凉,神魂生大罗,润及于一切,二洒甘露雨,五脏悉开张,咽喉多滋润,得达悟真常,三洒甘露水,濯体炼金光……”
李郸道念持法咒,撒出甘露,诸饿鬼受此甘露,解开饿障,咽喉扩张,吐出泥沙,俱是恶臭,腥污,泥水混合,腐烂非常。
肚子渐渐消下去,咽喉也开了。
只是再也吃不下东西了。
最后便只剩下那一家三口,人魔的父母,弟弟,依然不肯受渡。
啃食着人魔的尸体,而人魔也化作一饿鬼,失去理智,食污水秽土。
而且比诸饿鬼更强壮。
“上真开恩,上真开恩。”一道声音响起,却是一个出穿着破破烂烂,绿叶为衣,松针为群的地祇出现。
“你是哪个?”李郸道问道。
“小老儿乃是这座山的山神。”地祇道:“上真在此渡化饿鬼,乃是善事,但千万别将这鬼魔留下。”
“鬼魔?”李郸道看向那人魔转化的饿鬼:“何解?”
“人魔身死,也凶于其他诸鬼,其他诸鬼,除非穷凶极恶,也不会吃人魂魄,但饿鬼,生前吃生人,死后也吃人魂,如此人魔死后,也化鬼魔。”
“鬼魔气候一成,这百十里山林就要寸草不生。”
李郸道说道:“我却还以为这厮死后变作饿鬼,受诸孽业苦,永世不得超生,便是其惩罚,没想到还会化作鬼魔的风险。”
李郸道点头:“你且莫要惧怕,我作法招来鬼神,将他押往地狱。”
“还请上真,多出把气力,早先年战乱饥荒,遍地饿殍,尸横遍野,饿鬼如林,食尸鬼更成千上万,山中豺狼不必狩猎,便有尸骨可啃咬。”
“便是这人魔这般的,即便不吃自己的父母兄弟,也有偷割死人腿上的肉煮来吃的。”
“只是死人多带有瘟疫,得病死的又化作疫鬼。”
李郸道听着这地祇讲着此前的事情。
“瘟神收了一些疫鬼而去,但还有些藏匿行迹,还在山林之中。”
又道:“山中原本还有狩猎百姓为食的野人,前些日子来了批高人,将其驱赶了,暂时没人行迹……”
李郸道念着救苦经咒,心中却生出恐怖来。
“我这才出京城,便是如此景象,若要一路往南,又不知道要见何种惨相。李郸道,你忍得住吗?”
第430章 割肉圣母像
李郸道从山上下来,那包括在人魔在内的一家四口饿鬼,冥顽不灵,炼度不化,甘露不能解其饿。
李郸道已经将其封印在一卷画中,准备徐徐图之。
画是什么画?乃是李郸道有感而发的“白骨鸡鸣图。”
曹操有诗:“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
除去这一家四口饿鬼,李郸道还收摄了一批疫鬼,约莫十几只。
那些饿鬼受了施食之后,已经被李郸道引渡入了阴冥中去。
那人魔,李郸道本来想着招来酆都鬼神,但是想着之前阴山背面冥狱,恶鬼已经可以出逃,下面阴天子转劫后,也是乱哄哄一团,便没有送去。
那白骨鸡鸣图上有李郸道的印章,他们也逃脱不去。
回到山下村庄,龙女静坐在房间之中。
却是疑惑:“你身上没有血腥味,你没有杀那人?”
“杀人是业孽,我是救人去了。”李郸道说道。
“救人?”
“那女子嘞?”李郸道问道。
“她割自己大腿上的肉来招待我,已经失血过多,晕过去了。”龙女说道。
……
“她怎么会这样?”良久李郸道问道。
“她说他丈夫要晚上才带肉回来。”
李郸道看着那盆中一大块肉,血淋淋的,带着黄色的脂肪。
闭目:“还能救吗?”
龙女道:“我是觉得没必要,但看你医者仁心了。”
那黄脸女子不知何时醒来,一瘸一拐,裤腿里还抵着血,勉强的笑着:“我去给你们做饭。”
但是没走两步,便有倒在了地上。
李郸道叹息一声,将肉拿在手中,将女子裤子扒下。
只见大腿上面坑坑洼洼,几乎全可见骨头。
李郸道将肉贴合上去,手上拿着针,用着太玄清净符,清瘟符,将那块肉再给缝了上去。
以青帝法汲取草木生机加快伤口愈合。
那黄脸女子悠悠醒来,却仍然道:“我丈夫晚上带肉回来。”
“他回不来了。”李郸道打断她:“他死外边了。”
黄脸女子一愣,眼中却流出泪来,随后便是一阵抠嗓子眼,恶心,呕吐。
却只吐出了绿色的苦胆水来。
……
李郸道给着村里面的人一一诊脉,都是免费的,但村子里的人大半都有尸气。
而且几乎没有看到五六岁以上的孩子,也没有五十岁以上的老人。
有些人家门前,还挂着腊肉,只是那黄油油的脂肪,叫李郸道恶心。
活下来的人,什么都吃。
老百姓自然如此,饿怕了。
李郸道夜里离开的村庄,脚步很快。
“怎么不杀呀?”龙女问道:“妖怪吃人就杀,人吃人就不杀啊?”
李郸道冷哼:“你最好别惹我。”
龙女却还不闭嘴:“你终究还是把这世界想的太美好,等你到我这般境遇的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不容易了。”却还是在埋怨李郸道坏了她的好事,且不认为自己有错。
李郸道说道:“我不必体会你的不容易,你也体会不到我的情绪,设身处地是把自己代替他人,而不是叫他人站在你的角度。”
“杀人很是容易。”李郸道喃喃:“救人才是难事。”
但是这不是医术可以救下的。
这无边无际的夜色,将李郸道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我单知道,五胡乱华时候,胡人把汉人当两脚羊,却不知道,我们自己也把自己当作肉粮了。”
相比之前高珏他家是为了折磨人,贬低人而吃人,这些平民百姓,乡野愚夫的吃人,似乎更值得人原谅。
但是吃人就是吃人。
……
“浩劫垂慈济,大千甘露门。妙道真身,紫金瑞相。随机赴感,誓愿无边。大圣大慈,大悲大愿。十方化号,普渡众生。”
李郸道坐在村子口,念着宝诰,又用太玄清净符箓,将村子里的不净恶气一一炼化。
命龙女将村民所有储存的“腊肉”收来。
李郸道和着泥,夹杂着草,将这些“腊肉”作神像的骨头。
这泥胎很丑,但却有一股神意,李郸道造的是一尊割肉圣母之像。
这像取意于那个黄脸女子,那个黄脸女子,若是在佛门,定然也是个菩萨级别的人物,割肉喂鹰,割肉养母。
神像落成,李郸道便离去。
第二日村民们看着在社坛上凭空出现的神像,惶恐不已,又发现自己家少的肉食,便有又惊又惧。
那神像丑虽然丑,但眼神有灵,似乎怜悯,又似乎怨恨。
村民愚昧,不知其意,但也磕头祭拜,以为神迹,没有将其推下神坛。
李郸道心湖之中的魔鬼又冒头了,根本不惧那颗阳神念头,这是比之前更厉害的魔头。
这是李郸道的“杀心魔”
杀心越克制,却压抑,越压抑,越壮大。
李郸道一直以来,除非必要时候,并不杀人,但是就是少数的几次杀人,也是暴露了李郸道的疯狂和极端的。
仙道贵生,杀心太重便是入魔的征兆。
哪怕这世道确实有许多该杀之事。
但若真以得张献忠七杀之言,那如何不是另一个杀人魔头?
所以,如果不杀?该如何救呢?
李郸道问龙女的那句:“还能救吗?”
其实并不是问龙女,只是龙女以为是李郸道在问她。
李郸道问的是自己,这还人还能救吗?还有得救吗?
李郸道原本是觉得没必要救的,跟着龙女的答案一样。
但是那黄脸女子忍着痛醒来,拿着自己的肉要给李郸道做饭,确实将李郸道感触到了。
所以后面直接动手将黄脸女子的肉缝合了回去,救了她一命,同时也是打定主意,救这世道一救。
但是,怒火和杀意,并没有因此而消解,若是哪日遇到冥顽不化的,或许崩散开来,便是一场灾难了。
龙女跟着李郸道行走,问道:“寻常神像都是木骨草筋泥作肉,你用那些风干人肉作骨,乱坟荒草作筋,骨灰和泥作肉,也不怕养出个邪神来?”
“世界上本没有邪神,因邪祭而产生了邪神,若有光明念头,忏悔之心,自然还可救赎,养出正神来也寻常。”
“若是没有呢?”龙女好奇。
“那就会激发血肉之中的执念,这遍地饿殍的怨恨。”李郸道说道:“这得看他们自己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第431章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若有中邪入祟,受魇梦恐,撞煞冲灵,不孕不育,男子萎靡不振,女子月事不利,小儿夜惊,失魂落魄魄,高热不退者,我等善能医治~~”
李郸道吆喝着,行走在下一个村庄。
龙女给李郸道打着伞,因为下着小雨。
李郸道摇着卦刀,身边略有一些锋锐气息。
昨夜炼化水煞,开始修行三阴戮妖刀水行刀炁的修行。
“小道士!要不进来避避雨吧。”一个庄稼汉子在门口问着李郸道:“莫要湿了衣裳,鞋子,不好走路啊!”
李郸道笑道:“这位信主好心肠,那小道就叨扰了。”
那庄稼汉是个自来熟,自顾说着:“前些日子,我老爹得了场大病,幸亏路过一位道长,施舍了符水,说是瘟神路过咱们家,还给咱加持了咒语,一文钱都没收咱的。”
李郸道问道:“那令尊如今身体如何了?”
“早好了,早上还去田里放水灌地嘞!”
李郸道点头:“我也是行走江湖的铃医,那位说不定就是我师父嘞。”
“哈哈哈,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汉子递来两碗白开水:“这都是山泉水烧开的,京里面的寺庙,都有和尚每天出城来挑水回去喝嘞!”
李郸道受之前那次喝水影响,本有些抗拒,但是却也不好拒绝。龙女却直接喝了,眼睛一亮:“这水好啊,阳春和煦,甘甜回味,是上等泉眼。”
“哈哈哈,还是姑娘你识货,咱们村,拿着着水,随便放些粗茶,煮上一煮,担着城里叫卖,一钱一大碗,一日也能卖上个百十来碗嘞。”
“哈哈,卖水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