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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也不说,只是看,只是听。
来到北座,陆岑康、端木容甄便与颜婉幽坐得极近,都闻着她四周飘散的淡淡沁香。陆岑康心中对她总有敬畏之感,且“畏”多于“敬”。为她瞧自己的那一眼,他一直暗怀担心,也不知担心什么,只决定不去惹她为妙。
颜婉幽有意无意的目光又扫来,陆岑康心跳得愈发厉害,朝端木容甄望去,后者到底经历过大场面,稳如泰山端坐,脸上无动于衷。
此时,忽听一响如洪钟的声音吼道:“大伙静静!”这声音响彻会场,众人也早知该有人出面安顿局面,便都坐好,听他说些什么。
说话人坐在西席,是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络腮胡子野草般茂盛长着,一双大眼外翻,虎虎地瞪人,很是威武。紫倩汝在端木容甄与陆岑康身后道:“此人叫麦杰仁,使一把百斤大刀,人称吕梁侠刀,在山西一带很有名气。”
只听麦杰仁大声道:“傅帮主生儿,又碰上武林大会,兀些些人来,干坐可不成。”
众人闻言,吵嚷声换成嬉笑,几个年轻弟子在后座使劲叫道:“照你说,又该如何?”
麦杰仁见大家的目光都射来,吼道:“吃老饭,再打!”
他言简意赅,赢来几句喝彩,端木容甄与陆岑康虽是南方人,也听懂了大概。但见北面贵宾席上龙头帮副帮主施天义随即站起身来,朝会场四周一抱拳,朗声道:“众位英雄好汉、武林前辈请了!”他中气十足,会场边的人亦听得精神一振,安静下来。
施天义仅三十来岁,气宇轩昂,仪表堂堂,陆岑康侧耳听他继续道:“多谢众位参加今次盛会,这是给我们龙头帮面子,更是傅帮主的荣幸,龙头帮先行谢过。诸位旅途劳顿,有的更不远千里赶来,不宜太过劳累,就请先享受歌舞美食,权作龙头帮地主之谊。至于武林大会,等众位酒足饭饱,再说不迟。”
他手一招,美酒佳肴如过江之鲫,纷纷上桌。更有百四十位红衣少女,披霞衣,持彩带,长袖善舞,场面又复热闹起来。
匀书眨着机灵的双眼,时不时看颜婉幽两眼,又趴在洗剑肩上说两句悄悄话,捂住嘴乐不停。陆岑康本没在意,后见洗剑小脸一板说道:“你也太中意她了罢?干脆绑她回去给你做姐姐好了。”不觉好奇心起,留神这两小鬼的举动。
匀书甜甜一笑:“做姐姐有什么好,我看她做我们少夫人挺好。”
洗剑冷冷道:“少爷还没看上呢,你急什么?”
匀书不服气道:“少爷只是没见过她,你怎知少爷看不上?真是——你又不是少爷。”
陆岑康突然低声插嘴:“匀书,这事不该你们小孩子操心。”
匀书腮帮子鼓鼓地对向他,敢怒不敢言,洗剑嘻嘻一笑,拍她手心安慰,又笑眯眯对陆岑康道:“陆少爷别介意,唯小人与女子为难养,女人就是这样子的。”
陆岑康料不到他说出这样大人腔调的话来,愣了半晌,方才弯下腰来,遮住脸笑个不停。
紫倩汝自来到席上后始终面露忧色,似乎有话想说,左右相顾又忍住。端木容甄心细,瞧出她的不对,放眼看傅德及龙头帮众位舵主正忙于在各席间招呼,乘隙低声问她。
“刚才不为告诉我,傅德暗中请了楚惜刀。”紫倩汝的眉头拧着,一直在想应对之招。
端木容甄呼吸也停了停,瞥了毫不知情的陆岑康等人一眼,镇定心情,以更低的声音道:“楚惜刀……他仿佛从未失手过?”
紫倩汝勉强展颜,也不知在安慰谁:“想请动他非千金不可,当世杀手恐怕数他最……”她忽地收住,自知多言。
端木容甄沉默良久,嘲讽地一笑:“早知如此,我该先请他才是。”
陆岑康抛下两个小童,伸长脖子问:“喂,你们说什么,我也听听。”
紫倩汝破颜一笑:“表少爷,我在教少主认识龙头帮的人呢。”
陆岑康道:“也好也好,这些人说不定都要上台一露身手,你说说看,有几个棘手的?”
紫倩汝改口甚快,说来如数家珍:“你看傅德旁边那个黑脸的,是龙头帮副帮主穆忧,掌上功夫好生了得,在帮中据说武功排第二。那个施天义剑、掌俱佳,人品也不错,听说曾向大小姐傅云燕提亲,但被傅德压了下来。长红头发那个鹰钩鼻子,和穿青衫的长发人,分别是左右二使宗修与山初剑,两人行事古怪,都是塞外人。”
“后面的五个白衣人和三个黑衣人,好像也不同寻常。”陆岑康用手微一指。
紫倩汝点头赞许:“表少爷果然聪明,那五个是白衣护法,专查帮中叛逆,那三人更有名堂,叫三人行,是龙头帮消息堂堂主,身份都在七十二舵主之上,专门刺探武林机密。”
第十章 乞丐兄弟
陆岑康得意一笑,端木容甄望了紫倩汝一眼,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妥,却未曾理得分明。再看场上,与会宾客已开始痛快吃喝,那些如花少女身态轻盈,舞姿曼妙,观者如潮。陆岑康嘻哈一笑:“这么多人的大场面,看来丝毫不乱,傅老头也确实花了大功夫。”
此时每桌上十八品菜肴已放置大半,莼菜笋、三脆羹、玛瑙肉、小天酥、鸳鸯炸肚、蹄子烩、白肉胡饼……普通江湖豪客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个个吃得手忙脚乱,惟恐少尝了一味。一时之间,众人均忘了将要来临的肃杀场面,只顾沉醉这痛快之中。
端木容甄无心吃东西,拍拍陆岑康的肩道:“我吃不下,你慢慢尝。”
陆岑康挑了一块荔枝白腰子放入嘴中大嚼,含糊地说道:“不会呀,口味蛮好。你这大少爷真难伺候,嘴太刁,苦了肚皮。”
端木容甄道:“还有比我更难伺候的,你看那边。”
陆岑康顺他手势看去,那名叫颜婉幽的少女抬头望天,一动不动,仿佛龙门石雕,连水也没喝一口,便道:“她倒真是不食人间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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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李家那三位公子也只动了动筷便放下,期期艾艾想找话和她说,颜婉幽却充耳不闻,一双秋水明眸只是投向云天深处。
端木容甄道:“我四处走走去,你们不用顾我。”说罢离开席上。他走开两步,立即有龙头帮弟子过来招呼,摇手摆脱,再走远十几步,方才觉出一丝清净。
目光所到之处,不仅是一些小帮派,连峨嵋、华山、崆峒、昆仑、天山、雪山和圣水教等大派都来了众多人马,掌门也尽到齐。此外如五龙门、大漠金刀门、血湖帮、南海派、长白山派、祁连山妖等旁门左道的人物也来了不少。只有少林、武当两派只给傅德送来贺礼,却没人来参加比武,颇有出世风范,令端木容甄刮目相看。
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反绣了大旗,将名号招摇在天下群雄面前,令端木容甄啼笑皆非。他连看一眼的兴趣都欠奉,快步走过这些锦旗,颇有看戏的感叹。有几席的动静更大,好端端喝酒猜拳,竟闹到两桌人相持不下,你一拳我一脚争吵起来。
端木容甄驻足望了一眼,“哐当”一声,一个大酒盅轰然落地,倏地又被人拣起,直直飞来。端木容甄眼见不妙,反应甚快,低头让过。只听“哎呀呀”的高声惨叫,他身后的无辜者不幸中镖,头脸鲜血直流。
顿时又惹火了另一桌的旁观者,跟着两帮人扯皮不休。三伙人越说越冲,从祖宗八代到街坊邻居,无一不糟蹋一遍方罢休。端木容甄听得不堪入耳,皱眉闪在一边,却瞥见几人取出腰间配剑,跃跃欲试。
他隐约明白了傅德的用意,有意无意将本是仇家的帮派撮合到了一堆。放眼再看,果然,不少就他所知平素有间隙的帮派都坐得极近。平日里山高水远不相逢倒也罢了,这会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已有好几处渐渐闹了开来。一旦打闹殃及旁桌,便有龙头帮弟子迅速出场,放话让这些人在大会比武时再见真章。
端木容甄摇头苦笑,如此一来,私怨打斗就会拼杀掉不少门派。在江湖上混的谁没有仇家,偏偏被傅德精心地安排在一处。他不忍再目睹混乱发生,便朝会场外走去。
在会场最边缘的酒席前,他忽然看到一个蓬头垢面的小乞丐正在偷一桌上的香蕉。不料那桌上的男子甚是狡猾,先不动声色,待他拿到香蕉后,却伸出腿来,绊他一跤。那小乞丐猝不提防,香蕉飞出老远。
端木容甄心生怜悯,快走两步,俯身捡起香蕉。桌上那人骂了两句,见端木容甄衣着华丽,不敢多言,掉转头不再理会。
那乞丐站在一边,似乎在等端木容甄送香蕉过来。端木容甄朝他走近,才看清他身形瘦小,头发极乱,一件白色的衣衫上也不知沾了多少污垢,以致变成黑色。脸上不仅长满麻子,再加上没洗脸留下的深深泥迹,倒像是生来就是漆黑的。
乞丐一把抓过香蕉,呲牙一笑。端木容甄顿觉眼前一亮,那双眼睛如一泓清泉,冲走了所有污垢。只是同时,他那黑黄的牙也露了出来,掩去端木容甄刚刚生出清新之感。
他吃了一半,忽又停住,将剩下的半只递与端木容甄。“喏,你也吃。”
端木容甄微笑接过,发现那乞丐的手又瘦又脏,生性爱洁的他头一回不感厌恶,只觉心疼。一时也忘了饮食的诸多规矩,只怕伤那乞丐的心,于是剥开香蕉后半截的皮,慢慢吃着。又道:“你把吃的给了我,不饿么?”
“是兄弟,就该有福同享。”那乞丐眼睛仍是亮亮的,话亦说得豪爽。
端木容甄只觉刚刚见到的种种不快,都被这人一句话冲淡,一种他在萧映雪和陆岑康身上才感觉得到的信任,如今也由这乞丐再度传给自己。
“你叫什么名字?”
端木容甄不知他有没有听过自己的名号,犹豫了一下道:“叫我阿容吧,我是杭州人。”
“我从苏州来,你就叫我阿苏好了。听说这里有热闹看,所以赶来了。”
“你一直都这样吗?”
阿苏一愣,很快明白他所指,摇头道:“那可不是。只不过赌输了旅费,又怕看不到武林大会心痒,只能讨饭过来。”
端木容甄饶有兴趣地问:“你会武功?”
“一点点。瞧你衣冠楚楚,像是世家子弟。”
端木容甄笑而不答。两人不觉走到会场边上靠墙的地带,远离了人群。端木容甄指了指一处空地,两人便坐了下来。阿苏忽然笑问:“你不怕脏了你的衣服?”
“有什么打紧。像你一样,心不脏就行。”
阿苏闻言,眼中流露出悲哀的神色,端木容甄心中竟一痛,也说不出为什么,柔声问:“你在想什么?”
阿苏振作,换上一副笑脸:“我饿了,你给我张罗点吃的来吧。”
端木容甄笑道:“遵命!”身形如蝴蝶,翩然而去,用的是平生最得意的轻功。阿苏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他可不像一般人哪。”
陆岑康吃得好好,却见端木容甄饿虎扑食似地奔回席上,飞速掀起衣襟,掳走了桌上一半水果糕点,又火烧屁股般逃去。他目瞪口呆,愕了半晌,方问洗剑匀书:“是我眼花吗?端木有没有来过?”
两小童异口同声道:“不,你没看错,的确是端木少爷,不知中了什么邪。”
“不好,想是着了魔,我得去看看——他往哪儿去了?”身子窜将出来,一阵轻烟似地跑了。洗剑正要跟去瞧瞧,匀书一扯他衣袖,向正在专心吃菜的尹家明努努嘴。洗剑会意,又重新坐下。
端木容甄满载而归,阿苏果然仍坐定等他,见他身前食物摇晃,笑逐言开拍手:“你真是好人!拿这许多吃的……”
端木容甄乐善好施,对旁人称他“好人”早习以为常,但从这小乞丐阿苏嘴里说来,更觉顺耳,怜爱地道:“快吃吧,不知合不合口味。”
阿苏挑了块莲花糕,刚放进嘴,就见陆岑康急冲冲跑来,嚷嚷着:“好哇,一个人结交新友,却把我甩在一边!”
端木容甄尴尬地一笑,阿苏却瞧得有趣,哈哈大笑:“我叫阿苏,你呢?”
陆岑康仔细打量他几眼,抱拳道:“我是雁荡山陆岑康,这家伙的表弟。”
端木容甄连忙插话道:“你跑过来干吗,他们呢?”
“他们当然还在那里,不会有事。谁让你举止古怪,我当然要过来瞧瞧……”他说着把脸转向阿苏,“看看是谁让我们这位大少爷,伸出那双青瓷花瓶倒了都不会扶的手,来抢这些平常看一眼都懒得的东西。”
端木容甄又好气又好笑:“你吓到他啦,说得如此难听。”也向阿苏说道:“别听他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