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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幕里传来稀疏的脚步声,他转过头望去,平静说道:“大哥。”
一名中年文士咳嗽着从街道那边走过来,他有些怕冷,已经是春天了,还穿着厚实的袍子。他的似乎身体很不好,就连走路的时候脚步都有些浮虚,身后有名管家替他打伞,另一人在左侧扶着他。
文士走到他的面前,过了好一阵终于止住咳嗽,他道:“你做的馒头很不好吃,我吃过一点,不得已将剩下的全部扔掉。”
中年人苦笑道:“多做几次,总就好了。当初行军的时候不是一样么,父亲老是骂我,可到后来,我便能自己领兵了。”
“赵梦晨,看到你如今的样子,我倒希望你能够在前线战死。”他的大哥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是为帝国建功立业风光一时的大将军,从军二十年,征战无数。只是忽然成了一个行动不便武功尽失的残废,你便无法适应,然后开始自暴自弃。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中年人只是沉默,他伸出手准备去拿起靠在摊子铺旁边的一根拐杖,只是脚下无力,一不小心坐在了地上。那文士叹口气,拿过拐杖,摒退身旁众人,也一屁股坐在泥地里。
“梦晨,告诉大哥,你还活着。”
随后,天都城北玄武街旁的民宅里,那些观望的百姓惊讶的看到,这个他们平日里有了些熟悉的馒头铺子老板,正跪在一名中年文弱书生面前痛苦的哭号。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将地上沉默不言的中年人赵梦晨扶上车,向着南门行去。
远处,赵秋站在一个角落里看着一切,若有所思。忽然,感受到一股剑一般的目光刺来,他悚然一惊。
赶车的是个身材伟岸的青年,面貌普通,两条眉毛浓密厚重。他抬起头看向赵秋所在的地方,目光就像无数把宝剑,锋利异常,若要杀人,只在一念之间。
青年只是看了赵秋一眼便移开目光,驾着马车缓缓继续前行。虽然下着雨,天气湿冷,可如今少年已是满身冷汗。
高手,修行界的高手。赵秋面色冷峻。这些世家门阀真有如此厉害?只是一个赶车的小厮都有这样的境界。妈的,那死老头子明明说过,修道者万中存一,天资过人的更是少见,怎么这几天看到的有点不一样?
赵秋沉思着走入身后一条巷道。前方雨幕里,文士刚刚结束了痛苦的咳嗽,他挥手换来身旁一名大汉,说道:“去查一下刚才那名少年郎,不要为难他。”
那人领命,尾随刚才赵秋消失的方向而去。中年文士站在雨中,原来的袍子早已被雨水淋湿,下人撑着伞赶忙替他换上新的外袍。又有一辆马车从长街上驶来,文士撩袍上车后,马车向着东面的将军府行去。
天都城东面有座将军府,临近青龙大街,气势磅礴。当年先皇在位时,四方各国因遭人挑拨,齐齐将矛头对准梁国,一副狼烟将起之势。就在这一刻,原本即将受封亲王的大将军赵无极,谢绝了皇恩,于殿前自荐,披挂上阵。几年时间内南征北战,更是打到了秦国都城咸阳城下,让八方霸主尽皆失声,最后才由天门神教出面调停,签订城下之盟。
于是先皇有旨,大将军府的制式,可按照皇宫规格,可见这位帝国老将圣眷隆重。
将军府内,老将军赵无极坐在堂内,他须发斑白,身材高大,对面坐着一名与他面向相似的中年人。
几缕天光透过前院穿插而入,在两人前方的地上洒落下一捧捧金亮。
赵无极道:“听说你去了一趟北面?”
“去了,那人不守规矩,让门下弟子出手,我总要替我那侄儿讨一个公道。”
赵无极拿起面前的一盏香茶喝了一口,问道:“结果如何?”
中年人觉得无聊,他站起身来开始打量这个大堂内的摆设。“不如何,只是废了他那名不懂事的弟子,还和他比了一场,结果发现过了这么多年,他的功夫却也不曾落下。”这人沉默片刻,说道:“我本想费些力气,拼着受伤把他除去,只是他身边还有一人,有点棘手。”
屋内茶香袅袅,将军府内的下人都因为那名中年男人的到来而被告之大堂不得入内。老将军叹口气道:“毕方不是傻子,他年轻的时候就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人物。赵志,我老了。”
九王爷赵志眯着眼,将一幅本朝大家绘制的山水画随意放置回去,又抽出身旁挂着的一柄老将军当年的佩剑。“呛”一出鞘,寒光凛凛。
“好剑。”他笑道,“山河郡内的那几个老东西都没有服老,轮也不会轮到你。”他是名副其实的皇亲国戚,当今天子的皇叔,年轻时风华绝代,他*做的事情就是和这名帝国位高权重的大将军打趣。。
“只是,我怕你是真有些糊涂了。”赵志喝了一口茶,拿着那柄宝剑坐回原位,他的脸上带着一些玩味笑意,“天门的人你也舍得去碰,梦晨南上九华山,这么大一个人情,你不怕惹上麻烦?”
老将军劳苦功高,在帝国一言九鼎。这名同样是当朝皇帝皇叔的老将,他用戎马半生换来数之不尽的荣耀,先皇曾经亲笔赐字“大梁肱骨”,以诠释他这一生与帝国那份割舍不断的付出。
只是,他明白,赵家并不是普通皇家,不仅在俗世之中,也在俗世之上。他道:“梦晨是我的儿子,我没有选择。我有四子,如今已经去了两个,重渊有疾,身子还没有我这个父亲硬朗。我要保住这个将军府,我要保住我的儿子。”
九王爷说道:“你心里明白,当年三哥登上皇位,我便离开山河郡。老家那两个是疯子,你是我五哥,我定然是要站在你这一边。”
赵无极有些欣慰,这个九弟,帝王权术他不管,赵家家事不论。当年皇兄即位问他心有何求时,他洒然一笑道想做个逍遥王爷,再游玩几十年。皇兄便允了他。如何不允?这个皇位不也是他让出来的么?
老将军说道:“我想把信儿交给你。”
赵志有些惊讶:“你想让他练武?只怕是我答应,他也不会答应。这只小猴子太过奇怪,天赋好的出奇,却甘愿浪费那一身好皮囊。”
“在你找到那人之后,就带他走。”
赵志冷笑道:“你不怕他怨你?如今你那身在宫中的女儿,可是恨了你十多年。”
赵志没有再说下去,他对面的赵无极面沉似水。于一瞬间有一股浓烈的气势爆发出来,当中混合着老人马上厮杀几十年的强大杀意。在这股气势下面,大堂内的空间似乎受到拉扯,杯子里的茶水被无形蒸干,赵志放置在桌前的那病宝剑锵锵乱颤。
赵志眼中有一抹震惊,他伸手将远处安置的茶壶摄了过来。抬手向着对方身前空空的茶杯倒进去。
茶水在空中形成一根水柱,声势如飞流直下,一点一滴开始积攒。待得杯中水倒过一半时,赵无极勃发的杀气被消融了一半。随后这股气势如春水回流,缓缓被他收入体内。
赵志叹道:“先前听你所说,我也以为你老了。没有想到五哥俗事缠身还能够筑九层高楼,有如此成就。可惜,却中毒已深。只是,你何时入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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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捉妖
赵秋在街巷里穿行,雨势已经逐渐变小。天际缓缓发亮,东边隐约露出一角晶亮黄灿的春阳。他的步子不断加快,在天都北城众多的民巷里穿插环绕。
他有一种感觉,被人盯上了。
当初他不通世事随着人流在大河一带逃难的时候,夜晚露宿野外,被一群饥饿的野狼跟踪时也是这种感觉。那个时候他心里很怕,可他知道如果不跑的话,只能变成狼腹中的饱餐。他找到几棵并排的大树,爬到树上一颗一颗的攀过去,筋疲力尽的同饿狼周旋了两天两夜,最后狼群离开,他侥幸遇到一个远行的商队才跟着一路北行。
身后的人隐藏手段很强,身手了得,足足跟了他不短的距离才被发现。自己刚刚来到天都城,不知对方是什么目的。赵秋一面快速走动内心也急急思索。
前方是一个巷道拐角,赵秋身形一闪钻了进去。
那名中年汉子奉命追查赵秋,他也是心下奇怪,如此年轻的一名少年郎,用得着自己一名将军近卫去跟踪么?须知大梁军方好手众多,能够在大将军身边呆的人,外放出去至少都能是个偏将。
尾随对方两条街之后,这汉子心下一凝,被发现了!他自问曾经在军中自己的跟踪术也是数一数二,可今天在这个少年身上却没有起到多大的作用,汉子暗道,这少年好身手!当下他收敛心神,一心一意跟在对方身后。
前方,赵秋转身拐进去之后就不见身影,那人脸色一变,急忙跟上来。跟踪讲求策略,如人群、密林之类极易隐藏,可如果碰到同道高手,最后就得全看双方手段。
那人拐过巷道,在一堵矮墙下方站定。忽然左侧一道雪白刀影袭来,刀身上反射出的阳光十分耀眼,汉子双眼一眯,纵身往右侧跃出三尺。人在半空中时,拔出腰间佩刀看也不看便挥过去。军中拔刀术讲究快、稳、准,此人苦练技击多年,看到那一抹刀光便可推断出面前少年下一刀劈向何处。
“当”,两把长刀交织在一起溅起火花无数。大汉落地后身躯晃了晃,暗道这少年好大的力。刚抬起头时却见又是一刀迎面而来,不由心下暗惊,抬手挥刀迎了上去。
巷道内金属交击声不绝,两人在短时间内对砍了七八刀。赵秋避过头顶一刀,挥手切向对方手腕,那汉子急忙卸去力道,双手太刀往上一撩。
“为什么要跟踪我?”赵秋语气冷漠,手下不停,刀刀不离要害。面前这人是高手,武功应当达到先天中境,放在军中也算是好手,却能够随随便便被派出来。
那汉子胸口烦闷,他咬牙苦笑道:“不要误会,只是见你方才在雨中观望,老爷为确保无事,要我来查探你的身份。”他被这名少年压制的厉害,两人刀法都是出自军中,战法讲究一个先发制敌,这人本身武力不俗,可是被赵秋抢占了先机,便招招受制于人。他双手已经被震得发麻,再这样打下去,再过三十招肯定要落败。
那人道:“小哥放心,我们是将军府的人,没有别的意思。”
赵秋对着对方全力劈出一刀,随后身形暴退。他盯着对面的汉子,漠然道:“不要跟着我。”便蓦然转身,消失在墙后。
汉子在原地喘了口气,吐出一口淤血,不由咋舌道:“乖乖,遇到高手了,娘的还是个娃娃。”他面向四周打量片刻,快速离开。
赵秋站在一道民宅后方良久,确认对方没有追来,他心中松了口气。他方才可以将那那名汉子杀死,只是对方说他是将军府的人,少年没来由心中一软,便为对方留下一名先天高手。
武功一道,世上练习的人很多,只是大多人达到的效果无非是强身健体这个层次。要想有所成就,天资勤勉缺一不可。
凡人修武,首先要精练体术,让身体中肌肉骨骼经过磨练后才步入后天境界,后天三境,自下而上蓄养内劲,稳固经脉。以求一举凝练出罡气,达到先天层次,按照赵秋所见,这在江湖武林中已经勉强算得上高手。
至于先天之上的境界,他便无法揣测。兴许,记忆中那名凶狠老头子便是这个境界。
雨已经停了,乌云后面的阳光终于笼罩住天都城。
大将军府内的花园里,赵无极同赵志正在下棋。旁边,一名楚楚动人的女子手执一个茶壶,正在无聊的打起瞌睡。
赵志按下一枚白子,蓦然抬头,他说道:“他在这座城内。”
赵无极没有说话,此时棋局之中黑子占据优势,只差一步便可绞杀大龙,可他仿佛未曾看出,走了另外一路无关紧要的棋。
赵志执子将那一处添上,于险要之处扳回局势,使两者平分秋色。他问道:“你不忍心了?”
“近日里修行界有道传言,可知是谁发起的?”老人从昏昏欲睡的少女手中接过茶壶,为赵志和自己添了一盏,他喝了一口,说道:“可为时,留他一线生机。”
赵志哈哈一笑道:“我就知你岁数大了,有些东西定然越发割舍不下,当年肯让我放他走如今就更加不想走出去了。”他随即轻轻皱下眉头,“至于那道传言,仍旧没人查出来,可能是东面,可能是南边。反正算计我们的,总要让他付出代价。”
前院有一名中年文士走进来,花园中洋溢的花粉有些加剧他有些咳嗽,他来到赵无极身旁,说道:“父亲,事情都已办妥,梦晨十日内可赶到九华山。”
赵无极点头,忽然问道:“前来接梦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