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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道山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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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异样
列为看官,话说大汉河山千秋万代,鼎了又衰、衰了又鼎,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武侠的演变与发展亦是如此。自汉代司马迁所撰《史记》有云两章:一章《刺客列传》,一章《游侠列传》,讲述的正是武林、江湖侠客的故事。自此以后,历朝历代自有不少饱学之士、奇才俊能兴趣使然,挥毫泼墨、厚积雄发。于我泱泱大国留下了一本又一本精彩绝伦的武侠故事。至后来,雄峰山内其中四位先生,书写武侠又一变矣!从此,武侠小说又以源头之江、起始之海,一发不可收了。
由于老头子闲来无事,虽未学,但闻先生有云:“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时值仲夏,借着月明风清、院宇阒寂,窗外花枝摇曳,窗内孤灯一盏,遂提笔萌生心中不成图的一点沟壑,从而一泄胸中长年久滞之块垒。不曾想昏眼朦胧,伏几就已睡过去。此时,窗外亮如白昼。忽然,就已传来铁链碰撞声,火花爆闪,一道黑影已从院里点上了屋脊,消失不见。老头子赶忙昏昏沉沉走出去,打开大门,一股夜风迎面扑来,四下里瞅望过去,左邻右舍皆无动静,隔岸石拱桥上渺无人影,只桥下河水镀了一层白银,河水映月,泛着圈圈涟漪。
却在这时,对岸屋脊上有一道黑影,裹着铁链,撞打着屋瓦凶猛点去,那火花铿锵有声,击鸣入耳。看此人黑衣宽袍,魁梧强悍,想来是九道山庄的人无疑了。最近,也不知哪一家传来新闻,有一男一女三番四次逃离九道山庄,未遂,继而又被九道山庄的人捉了回去。今夜一见,果真去了心中的存疑!
九道山庄距离牛头村一百余里,坐落在丹江河谷,谷中丘壑万千,林影繁茂,群山连绵,阴森凄飒。
村里有人说这一男一女甚是年轻,男娃儿十八,姓熊,单字一个飞;女娃儿小男一二岁,单名一个岚。也不知这一男一女犯了个什么法,触了什么条律,三四次逃去,均被七八个黑冠护卫用铁链子锁上,手腕、脚踝都上了链,遛狗狗一样拉往九道山庄。
村里的人荒山野岭,世居深谷。小桥流水人家,靠山水过活,丰年颇收,吃穿用度自是不太费周章,但毕竟是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家小户,那青檐屋瓦柳下齐整,每逢元霄佳节,家家张灯结彩、户户笙歌,石拱桥下画舫歌乐,街上热闹非凡,百家杂耍、唱戏说书的自然不在话下。凡节日过后,家家肃清,门楣紧闭,妇道人家只在屋里做针线,汉子们上田务农。
转眼,天杀的黑无常已消失在百檐屋宇上。却在这时,大门一侧驴槽下面,发出泣微声。——唉!这深更半夜的,怎有泣微?耳畔仔细听来,已隐隐嗔道:“妹妹悄悄地,让人听见了还有命在?”近前一看,只见一男一女拥在了驴槽下面,心系如绷弦,彼此末路之际顾眼情盼,瑟瑟发抖。借着月圆,这个男子长发蓬面,一双兽般星眸望将过来,强作镇静;女娃儿也是长发蓬头,额眉勒了一条紫金丝绦,不敢望过来,闭了眼,任凭刀割。女娃儿外柔内刚,鼻如悬梁,脖颈细长,真正儿娘胎里带来的美人胚子。
见如此异样,不是说话之处,又怕娃儿们心生多疑,手势到处:“莫怕莫怕,老头子只是近邻。”
年轻娃儿见老头子为人正直,躬着身子,背负双手,已诚相见,渐渐就去了疑心。
男娃儿这就跪拜,激声说道:“大伯,我与妹妹已走投无路,躲藏于此,还请大伯见谅!”
老头子赶忙罢手,说道:“切莫再说,随大伯家去。”拉了两人,掩上了门户。
两娃儿自然狼狈与心酸,危难时刻却不离不弃,老头子不由喟上一声:“娃儿算是遇见好人家了,切莫惊怪,老头子近几日听得九道山庄又在百里之内抓捕牢犯,你两个这个节骨眼,怎逃得身?”
男娃儿搂着女娃儿,两只手握得更紧,要拜,老头子忙止了,让于侧厅坐,关心道:“先莫说话,一路逃亡,必然饿了。”
门帘一掀,香茗这个小丫头已端着四方梨木盘,呈上了夜点:一碟咸蛋、一碟青豆、一碟脆骨、一碟风干茄香、一碟馒头、又斟了两碗醪糟清酒。老头子说道:“娃儿切莫嫌弃,安心吃食,还需宽心。”
见此情景,想这两娃儿的身世自然难以言传,却怎地与九道山庄那些贼魔们结下了梁子?
男娃儿一边狼吞虎咽,一边不忘了为女娃儿夹菜,这才说道:“大伯,多谢您盛情款待、熊飞今日若能不死,他日必当重报!”说着又要跪拜。
老头子忙劝止:“外面风紧的很!不图娃儿们报,只图你两个能躲过这场劫难,邻近们听了也心安。”
男娃儿说道:“大伯,我与岚妹妹誓死逃脱,如果再抓回去,自然不活的。”
女娃儿一听这话,甚感凄凉与狐悲,只泣道:“哥哥若是死了,妹妹岂能独活?”一想到与哥哥的遭遇,那岚娃儿的颊上不由就有了两行泪。
老头子于心不忍,老年之人见不得伤情悲世,打断娃儿的话:“夜已深了,你两个想必再无他路,且宽心在西屋避上一避,风头过了,再图打算。”
熊飞小娃儿望着他的岚妹,见老头子毫无异心,点头感激不尽。
又在这时,门外河对岸有异响,风捕猎猎,铁链哗啦哗啦似乎即将跃过岸这边。
不要说两个娃儿,老头子听了这锁魂惊链,心下也吃紧的很。
“你两个切莫再声张,赶紧随了丫头片子去西屋躲一躲。”
香茗那个丫头哇乖巧聪慧,是老头子的奴婢,素日视老头子如亲爹,老头子也认了这个干女儿。听老头子说完话,丫头片子已进来,拉了两人的手,去西屋躲了。
老头子也掀帘慢慢下了台阶,在院里背负了手听铁链的远近,庆幸的是,那铁链声朝西撞了去,老头子才要歇气,那铁链声去而又回,忽然空谷传音,尖刺的声音送得遥远异常:“——熊飞——熊飞!”
“——岚儿——岚儿!”
竟然叫魂一样呼唤着两个娃儿的名字。
声音忽远忽近,刚开始还以为是妇道女人声,后来一听,却是正儿八百地汉子声。
一想到这汉子竟能发出女人的戾气与怪异,老头子不由得头皮一麻,身上就像闪了一道电,这九道山庄的贼魔们,你让不让村上的人过个安宁日子?
老头子也是胆小人。虽然年轻时去山外见识了一点世面,但眼下已是入土的人了,怎么经得起这些贼魔们的折腾?略微一惊,全身松散的肉与烂骨头也重新架起来,月亮在眼皮子上面突突突突地跳着,万一这九道上庄的贼魔们寻到家里,又将咋办?
这么寻思着,想必九道山庄的贼魔们必然断定这两个小娃儿就在附近,只用怪声搜寻、恐吓,两个娃儿一紧张,在这四邻远近处必然会发出异响,这些索命黑鬼武艺精湛着呢!能够飞檐走瓦,必然前来。到那时,两个小娃儿岂不是上了贼魔的当?
眼下之际,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两个娃儿莫要出来,但老头子看得出,这两个娃儿为人颇有良知,怕连累这一把老骨头,万一自己送出门去,岂非送掉了性命?
忽然,门外面河岸处已传来铁链的碰撞声,——来了、来了!老头子一时也慌得不知怎么计较,入土之人,自然不怕死,就算贼魔们抓了老头子去,老头子这一把硬骨头就让你们下油锅好了,可两个娃儿咋办哩?
慌乱之中,那呼唤的声音马上到了门前,老头子赶忙慌手脚到东房的窗下,拿了一把剪,又昏昏沉沉地去正屋右间的窗下,赶紧拿起剪刀装模作样地剪起花来。
窗下的小花园是老头子一把铲、一把锄头用了好长时间慢慢耕出来的,里面种上好多花,现在正开得旺哩!嘿嘿!每次老头子窗前月下,看书写字,抬头时,就能看到窗外的花。有风吹进来,老头子更喜欢,浓花的味道和墨迹的味道混合一起,真正把老头子的骨都给化了。
老头子佯装剪刀一开一合,躬着身子剪花,但老头子怎么肯轻易伤花儿的命呢!老伴儿也喜欢这些花,有时候看到老头子拿剪刀,老伴儿就在窗内嗷嗷笑。老伴儿已瘫痪了,十余年前就瘫痪在床上。没奈何,老头子只有亲自去三十里的“丹凤镇”上买了个娃儿回来,结果,不上两年,这个小娃儿得了个肺痨,就死了!
老头子又买了个娃儿,这个娃儿身体健壮,又懂事。素日里,老伴儿的屎尿和饮食全由这个娃儿操劳,老头子真也把娃儿当亲闺女对待。
这时,身后就已传来粗哑的声音:“——老人家,有没有见过两个年轻人?”老头子剪花本是装犊子,却没有想到天杀的恶鬼竟真的搜寻来了,老头子只觉脊背后面就像一只手掐住了脖颈,没来由地脚下团团转,赶忙稀里哗啦地乱剪着花。
“——老人家,深夜里还在磨剪刀?”后面的声音又在耳畔如蚊子一样钻进来。
老头子的耳聪还算好,香茗最多唤两声,老头子就听见了,就算听不见,老伴儿却已听见,只在窗内嗷嗷乱吼,老不死的和我一样入土的人了,还像个娃儿一样怪叫,你看你,好好养你的病吧!你吼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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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杀的
后面的身音不晓得说些什么?老头子一来害怕,二来经不起吓!不敢回头,只一味地剪着花。
老伴儿却在东房里嗷嗷乱吼,显然那声音让老伴儿晓地了。
没想到,一把手已搭在了老头子的肩上,没来由就已拨转过身,眼前正是一个黑袍中年人,一个黑鬼。这个中年人有着十斤重的大脑袋,深陷进去的眼窝,往外翻着的厚唇,塌鼻子。身上、腿上、胳膊上缠裹脚一样缠着铁链,老头子赶忙装了一副硬骨头,翻着怪眼:“你咋哩?”
黑袍鬼见老头子瞪他,倒吸一口气,带动铁链子的声响背负了手,沉声问道:“——老人家不在屋内睡觉,深夜剪花,是不是老糊涂了?”
老头子这就辩理:“你天杀的才糊涂了!老头子耳不聋、眼不花、走起路来还硬朗着哩。你气煞老头子,对你能积什么阴德?老头子把你家的干粮吃了还是把你家的驴拉走了?”
一说完就觉得上当了,深夜里村里村外都静悄悄的,怎么会有一个老头子在窗下剪花啊?
果然,这个黑鬼笑了,说道:“既然老人家眼不花、耳不聋,黑无常刚才对你说话,你怎地装作没有听见?”
老头子怔住了!是啊!既然耳不聋、眼不花,为什么要装哩?旁人一看就知道老头子心里有鬼。但老头子就是个倔强的人,他才不管你这个黑鬼咋想、咋看!这就和黑鬼抬死杠:“你管老头子剪花干撒哩?老头子心脏不好,起来透透气儿你管得着吗?”
黑鬼和老头子盘横着,反正要死的人,老头子怕你就枉活了一回人!之后,这个黑鬼脚下一蹬,就又飘上屋脊,人影子都看不见了。老头子吓得顿时傻了眼。到世上走了一回,逢年过节、各种热闹看的都看了,见的也见了,戏台上的武生们能翻一人高的跟头,老头子也不稀罕了。这么一个强壮的人,竟然就从屋脊上飘了上去……
唉!
你太不把老头子当一回事了!
是神仙你去当神仙,是鬼当鬼,偏偏在老头子的面前装神!
——不过,话又说回来,老头子见这黑鬼走了,怕他没走远,又杀一个回马枪,那就害死两个娃儿了。然后将计就计,还是躬着身子在花前装闷葫芦。有风吹来,把阁内几上的卷宗和纸也吹得卷了很多页。东房里,老伴儿又嗷嗷地叫唤起来,想是哪一块骨里又犯疼了。
过了一阵子,再听不到一点子声响,这才踏踏实实放下了心。这一阵子的折腾,比拉驴上磨还要耗精神,老头子这才缓缓上了台阶,进了屋。
——赶紧让香茗泡上个茶,顺一顺气!如果再折腾一阵子,老头子不怕散架也怕气煞了。门帘一掀,香茗端着茶进来了,老头子的一饮一食、习性,小丫头子早已琢磨透了,你千万不要小瞧这个丫头,她精着哩!
小丫头把茶放在侧厅的桌上,压低声音问老头子:“两个娃娃怎么办?”
老头子没来由地听了生气,翻眼看了丫头一眼:“怎么办?去厨房凉拌!说你聪明,一点子都夸不地!”
丫头子从来都不会生气,会心地一笑,就出了屋。
按理说这两个娃儿本可以躲过这场劫难,但年轻人义气用事啊!八成是两人估摸着九道山庄的贼魔们走了,这就出来了。——你两个就不能在屋里多候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