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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无所谓了，等会我擒下你之后，自然有的是手段······”
殷若兰的话没能说完，只听噗呲一声轻响，锋锐冰寒的戟尖就这么突兀地刺入了她的喉间，从她的颈后穿出，然后艳烈的鲜血顺着她洁如白瓷的修长玉颈汩汩流下。
殷若兰的眼中一开始似乎有些迷惑，接着是极度的不可置信，她很艰难地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小铜镜，铜镜的镜面上有无数条蛛网般细小的裂痕。
其实在荣嘉的长戟刺入殷若兰的咽喉中时，有一件事情是同时发生的，甚至还要更早一点点，那就是当时殷若兰其实在不动声色间已经把小铜镜悄悄翻了过来，一道黄光打在了荣嘉的身上，然后手中的铜镜就这么碎了。
两个人，都选择了同一个时刻动手，两个都认为这一刻是最好的时机。
然后胜负立分，生死立判。
殷若兰输得有些莫名其妙，她至死也没有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已经猜到了自己应该没能在荣嘉的元神中种下魅种，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殷若兰也没有太过担忧，因为她手中还有铜镜。
这铜镜虽然只是某件上古灵宝的仿品，但其中依然蕴含了一种天地规则之力，而且是序列排行很高的规则之力，能够直接作用于人的神魂，尽管没有了自己魅种的配合，不能将荣嘉拉入某个梦境之中，但依然能够控制住荣嘉的元神，
规则之力，那是天地间最蛮不讲理的力量，它永恒存在，并且必然会发生作用。
然而这一次，天地规则之力在荣嘉身上没有发生任何作用，这是这方天地间的规则和荣嘉的灵魂的第一次接触，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甚至因为规则之力的反噬，让那枚其实已经不弱于一般仙家法宝的铜镜都碎裂了。
这是一件很大的事情，只是现在当事的双方，都还不明白这件事情的真正意义。
第二十九章 交易
殷若兰的娇躯软软倒下，鲜血在她身底下缓缓向四周晕散开去，形状像极了她手中的那枚铜镜，然后和地板上那些天兵快要干涸的鲜血混杂在一起，再也无分彼此。
虽然已经毫无生命气息，但这具曲线玲珑的身体依然美得有些惊心动魄，仿佛一朵凋谢在红雪中的白莲。
久久之后，荣嘉剧烈跳动的心脏方才缓和下来，然后生起许多难以形容的情绪。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这都是荣嘉第一次亲手杀人，而且杀的还是一名极为美丽的女子。在他以前的那个世界，杀人是一件极为严重的事情，也是超出大多数人的心理承受能力的事情，虽然荣嘉在仕途上攀登时，一路上也曾置很多人于死地，但那种杀人和这种杀人是不同的。
看着一条生命就这么在自己手中流逝，虽然刚才他出手异常果断，但实际上还是给他心神造成了很大的冲击。
他不是变态，心中也没有需要到这个异世释放的野兽，虽然如果要再来一次，荣嘉依然不会有丝毫手软，但这只是因为不得不杀而已。
而这死在自己手上的美丽女子，其实身上还笼罩了太多的迷雾，比如她的来历，比如她做这些事情的目的，就算是以荣嘉在这个世界尚算简陋的见识，也看得出这女子身上有太多不凡之处，荣嘉自然也好奇，可他更明白好奇害死猫的道理，所以他在殷若兰绝没想到他会出手的时机，出手了。
只不过现在荣嘉回想起来，却隐隐有一种感觉，如果刚才自己没有刺出那一戟，自己在这个世界中的经历，可能会因此而完全不同。
当然现在想这一切，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荣嘉提着长戟，开始向条黑色大蛇走去。
从荣嘉出现开始，黑水玄蛇就再一动都没动过，蛇眸紧闭着，鼻间的气息似有若无，仿佛随时都会停止，就算现在荣嘉在一步步地逼近着它，它却仿如未觉，甚至连荣嘉站到了它的面前，举起了手中长戟，它的蛇眸也没有睁开。
荣嘉的长戟马上就要落下，然后他只觉眼前一花，一条怪异的双头小蛇出现在了他和黑水玄蛇的中间，这条小蛇刚才还在黑水玄蛇的尾部，却在荣嘉的长戟将落未落之时，细小的蛇躯微微一扭，瞬间游过了十余丈的距离，拦在了荣嘉和黑水玄蛇的中间。
荣嘉有些怪异地看了这有着红白两色蛇头的小蛇一眼，惊诧于小蛇的速度。双头小蛇的四只蛇眸同样紧紧盯着他，蛇信狂吐，红蓝双色的蛇瞳中没有畏惧，而是充满了愤怒、桀骜和不驯，只不过配上它那细小的身躯，在荣嘉的眼中看来就显得有些萌了，于是荣嘉笑了笑，再次抬起了长戟。
“放过它吧······”
微弱的声音响起，黑水玄蛇终于有些艰难地睁开了双眸，金黄色的蛇瞳中有说不尽的疲惫和恳求，刚才它一直在记忆中搜索，殷若兰通过木灵傀儡传递回来的，关于这些天兵的所有信息，然后在关于这少年天兵的只言片语中发现，自己身上似乎有某样他非常需要的东西。
所以它觉得有些底气可以和这少年谈下条件：“放了它，我可以给你意想不到的好处！”
荣嘉歪歪头，然后放下了长戟，他本来就没准备要杀这小蛇，因为他的伦理观念与这个世界的人，终究是有些不同的，在他原来的世界，可没有什么妖魔鬼怪之分，区分人类和其他生命的标准，只在于有没有智识。所以在他的眼中，这条小蛇其实和人类的孩童无异，杀一个小孩？
这是荣嘉无论如何也做不出的事情。
刚才提戟将刺的目标，其实是黑水玄蛇，不过虽然没有什么真正的杀心，只是被黑水玄蛇误会了而已，但如果因此能够有什么意外的好处，荣嘉自然也不会拒绝，所以他并没有解释什么。
见到荣嘉终于放下手中长戟，黑水玄蛇微微舒了口气，稍稍停顿了一下后才再次开口说道：“很多年以前，赤烈老贼曾经在我的身体里面封印了一样东西，从那以后，每日每夜，每时每刻，这件东西都在缓慢地掠取我身躯内的血脉之力，赤烈等的是我体内的洪荒血脉之力被全部掠夺的那一天，在将那件东西取出，成为他炼制天丹的药材，只不过老贼最终还是没能成功······”
“······呵呵，他绝不会想到，从我孕育了这小家伙的那一刻开始，那件东西内数百年来不断从我体内掠夺去的血脉之力，瞬间如江河倒灌，大部分都注入了小家伙的身上，天地孕化大道，终非区区邪术可以抗衡，不过也是多亏了赤烈老贼，若非他的这件东西，我体内的洪荒血脉还不知道要再潜藏多少代，才有机缘真正觉醒。”
一边说着，黑水玄蛇一边从口中吐出了一颗血红色的珠子，这珠子有鹅卵大小，中间似乎是空的，可以看见里面有淡淡的雾气在翻涌。血红色的珠子缓缓飞向荣嘉，荣嘉微一抬手，把那珠子接在了掌中。
“虽然绝大部分的血脉之力都已经流失，但在这珠子里还有一些残留，这是来自远古洪荒的力量精华，而觉醒的我在你的身体上，同样能够感应到某些同样古老的气息，这颗珠子里面的东西，应该对你的修行有莫大的益处。”看着在自己体内封印了数百年的这颗珠子，黑水玄蛇的眼神异常复杂，无数年来，这颗珠子无日不在折磨着它，其中痛苦难受之处，绝非千刀万剐可以形容，而今日趁着双头小蛇的出生，终于打破了那封印，可以离开自己的身体了。
荣嘉也同样在盯着在手掌中滴溜溜打转的这颗红色灵珠，他甚至能够叫出这颗珠子的真正名称：七庾，因为在赤烈的那本笔记上有详细的记载。
七庾，是北海中的一种异兽，其状如虫，靠吸食其他动物的血液为生，一旦被它缠上，不吸尽最后一滴鲜血，决不罢休。而这颗灵珠，就是由七庾的内丹所化，也如七庾本体一样，能够吞噬掠夺生灵体内的血脉精华，现在这七庾珠内，蕴含的是就连赤烈那等仙人都念念不忘的力量，对于荣嘉来说，确实是一件了不得的重宝。
荣嘉轻轻把七庾珠握在掌中，然后有些意外地看着黑水玄蛇道：“就这么给我了？不怕我拿了就反悔么？”
黑水玄蛇有些疲惫的一笑：“反悔又如何！我早已无能为力，现在只不过尽力做我能做到的，为它求一条生路罢了。”
“况且，这珠子并不是我真正要给你的东西！”
第三十章 青狐
“况且，这珠子并不是我真正要给你的东西！”
黑水玄蛇微微一顿，若有所思地看着荣嘉，接着只说了四个字：
“蛇胆明目！”
荣嘉心头一跳。
黑水玄蛇似乎感觉到了荣嘉的变化，蛇口一咧，仿佛是笑了一下道：
“那木灵傀儡曾经传回来一些关于你们的信息，所以我知道在你的身上，似乎有一种尚未能真正觉醒的瞳术，这类天生异能，要想真正觉醒，往往需要机缘，需要天才地宝的加持，而我体内这经过洪荒之力浸润的蛇胆，绝对是最适合能够让你那异能真正觉醒的东西。”
接下来的话，黑水玄蛇说得很用力。
“我可以成全你，也可以在体内把自己的蛇胆毁去。”
“就看你能不能答应我的要求。”
黑水玄蛇的语气中略带威胁，但荣嘉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在前世官场中，这样的妥协和交换，他经历了太多，而且这一次交换的本来就是他不会做的事情，所以没有什么犹豫，荣嘉点了点头。
看到荣嘉的答复，黑水玄蛇终于长长舒了口气，对于荣嘉如此轻易地就答应的态度，它没有流露出什么怀疑之色，或许是这名少年天兵给了它某种莫名的信任感，又或许只是因为到了现在，它对一切早已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黑水玄蛇的身躯猛地一阵蠕动，然后有两道墨绿色的汁液如箭般从它口中向荣嘉射去，荣嘉没有闪避，任由那两道墨绿色的汁液准确地射入自己的双眼中，然后闭上了眼睛，一股清凉之意从双眼内瞬间传遍了全身。
片刻之后，荣嘉睁开了双眼，万象之眼的觉醒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完成，但他可以清楚地感觉到，有一些变化正在自己的体内发生。
而就在他睁开双眼的同时，黑水玄蛇的蛇眸却正在缓缓闭上，它最后的一丝生命之火终于耗尽了，对于自己这痛苦悲哀的一生，黑水玄蛇也没有什么留恋，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就被禁锢在这栖霞谷的一方小小天地中，接着又被赤烈在体内打入七庾珠，每日要忍受被剥夺血脉精华的痛楚，还不能在宗门内表现出任何异常。到了此时此刻，终于可以不用再活得如此辛苦了······
然后一柄长戟闪电般刺入它的脑袋中，在它即将死亡之际杀死了它。
荣嘉默默地拔出长戟，暗红色的血液随着戟刃喷溅而出，为这个早被血色塞满的房间再增添了几分血腥味。
对于这条黑水玄蛇，看过赤烈那本遗留在密室中的手札的荣嘉，说不清到底是仇恨多还是同情多，但同情归同情，杀还是要杀的，荣嘉答应的只是放过那条双头小蛇，可没说要放过黑水玄蛇。
而且必须是死在自己的手中。
虽然不知道这房间里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董安最终死在黑水玄蛇的手上是可以确定的事情，所以这一戟，是给那些死去的队友的一个交待。
接着，荣嘉开始一具一具收拾地上那些血肉模糊的队友的尸身，把他们放进随身的军中专门盛放战死者的安魂袋中。
等做完这一切，荣嘉直起身子，准备离开这个第九小队大半成员葬身的地方，黑水玄蛇巨大的尸身静静地躺在那里，其实就算是在仙人的眼中，这具经过洪荒血脉浸润的身体，每一分血肉筋骨，都可以称的上是不错的异宝。
不过荣嘉不准备再做什么了，因为在他看来，这黑水玄蛇和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因为敌对的关系，荣嘉可以杀人，却不吃人。
就算是在这个世界，人族修士甚至仙人，斩杀各种妖兽灵禽，夺取它们的妖丹元核增进修为，利用它们的血肉身体炼丹制器，乃是十分寻常的事情。但荣嘉也绝不会因此打破自己的底线，可以毁灭你的生命，但其他的，荣嘉不愿再做什么了。
在临走之前，荣嘉再次看了那条�